第一章　魔術師（３）

　　老實說，我不知道這樣的形容恰不恰當，因為實質上甚麼改變都沒有產生，這可以從餐廳裡其他人的行為觀察出來，沒有人特別往這裡看過來，沒有人發出驚呼聲，學姐依舊專心的吃著她剛才點的滷肉飯，完全沒注意到這裡。
　　所以經過判斷，若真的要切實地說明當下情況，那我所稱的「改變」極有可能只是投射在自己雙眼上的幻象而已。
　　「怎麼樣，我長得很漂亮吧，跟剛才比起來的話。」她如此說道。
　　更嚴格來說明的話，應該這樣講──我剛才下意識的，或是說無意識地忽略了她的長相。從髮型，臉型五官到身材，所有與她外型相關的印象都沒有在我的腦海中留下半分。
　　除了「像是少女」這樣的語句以外。
　　於是我便開始仔細地打量這名為秋辰的女孩。首先最讓人在意的是她的頭髮。她的頭髮髮長大概到上臂的一半，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髮色。
　　是銀白色，這是我從出生到現在見過最浮誇的髮色，這跟老年人頭上頂著的那種銀白是不一樣的。老年人的銀白髮色是黑白混合出來的結果，可是秋辰的頭髮是貨真價實的銀白，每一根頭髮都是這樣的顏色。
　　稱這樣為自己出生以來見過最扯的髮色似乎有點浮誇，但畢竟我周遭的人都沒有染髮，會這麼驚訝也是正常的。
　　「你幹嘛一直盯著我呢，好色喔。」秋辰瞇起雙眼，然後拉近距離，帶著有些調侃的語氣說：「男人真是令人難以理解啊，我沒想到比起『為甚麼會突然注意到秋辰的外貌，而為甚麼剛剛會忽略』，『秋辰的長相』更讓你感到好奇。」
　　「抱歉，這是我的習慣。」
　　而且妳長得滿漂亮的，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
　　秋辰有著些許白皙的皮膚，用「些許」兩字或許討人厭，但這就是我的直觀感受，對我來說也是一種稱讚。
　　至於她的穿著也是頗為突兀，我推測如果有旁人注意到她的話，重點可能不會放在我剛才所說的髮色上吧。
　　她的身高約莫一六五公分，上半身穿著白色的長袖襯衫，而下半身穿著黑色的窄裙。
　　然後還有黑絲襪。
　　······嗯，完全就是個上班族的樣子呢。遠處看過來的路人可能會認為她是企業參訪的相關人員吧。不過即便是這樣不合時宜，這樣格外醒目的穿著，在我心中銀白髮還是最為突兀。
　　而由長相看來，她不像是會這樣穿的年紀，甚至讓人有種她比自己還要年幼的錯覺，所以如果是個距離她比較近的路人，會以為她是在角色扮演吧。
　　真的是奇怪透頂。
　　「你看夠了嗎？」
　　「嗯。」
　　「看你一臉滿足的樣子，我都不知道該害羞還是嫌惡了呢。」
　　「兩個都不差。」
　　「閉嘴。」她再次咳了咳聲，然後擺出了不同於剛才的嚴肅神情。
　　「剛才那個只是展示一下小戲法而已，為了讓你信服。」她說。
　　「那名字的部分我就再重複說一次了，請不要介意。」
　　突然間，整間餐廳裡的人都消失了，本來嘈雜的聊天聲也在此刻散去。
　　從落地窗照進來的陽光在此時顯得更加的刺眼。我瞇著眼往外看去，是單純因為陽光太強烈呢？還是因為眼前少女的緣故呢？餐廳外也是同個樣，半個人影都見不著。在那一刻我產生了「世界上就只剩我們兩個人」的感覺，但真實狀況到底是怎麼樣，我沒有辦法對現在的狀況做出判斷。
　　於此同時，少女深吸了口氣。她看著我，然後緩緩地道出：「你好，我叫作秋辰，以正式且明確的方式來說明的話，是個來自『異界』的魔術師，今後請多指教。」她的雙瞳中已經看不到剛才吊兒郎當的心緒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認真的神情。
　　我為此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