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術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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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7-14
  久經烈日曝曬,往學校那頭延伸的柏油路面已熱得發燙,我舉起右手,試著在正午的強光下維持視線。
  此時路上的人不多,大部分學生會選擇在校內解決用餐需求,沒必要也沒力氣在艷陽下受罪,而我平常的行為模式也是如此。不過今天比較特別一些,因為早上沒有排課所以出來遛達遛達,想仔細了解一下周邊環境。現在想起來真是錯誤的決定呢,大部分的地方都被鳳梨田佔據,風景還算可以,不過下次可能要挑選比較涼爽的時間出來。
  這裡和以前住的地方不同,並沒有無時無刻吹來的大風可以帶走暑氣,在戶外可以抵抗陽光就只有滿校滿山的大樹,但它們依舊無法解決這個時節獨有的悶意,我想唯一的救贖就是冷氣了吧。以現在的行走速度,大概十五分鐘就可以進到教室裡,爽爽的享受涼快的時光了。 
  但有時候愈是想去做某件事,就愈是會遇到阻撓。好像有個理論專門解釋這種現象,至於甚麼名字······我有點忘記了。
  現在就來談談這個「阻撓」究竟是甚麼。
  當我終於進入林木茂密的步道,一個少女,應該說是一位看起來像是少女的人拿著一疊厚厚的紙,站在離我約莫二十公尺遠的走道上張望。看到單薄的身體曲線,不像是大學的學生。
  這就是大學很常見的校內駐點發傳單吧,雖然沒有攤位,但這樣熱情外漏的注視行人就是一種招呼,而大部人出於禮貌或制約於氣勢,只好陪笑收下傳單,有時還會被拉到一旁被迫聽一些無聊的推銷。
  為了避免麻煩,我打算徹底拒絕任何會造成這種狀況的可能,從別開視線做起。避免與她產生任何形式的接觸。但當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到兩公尺內時,出自於潛意識裡的好奇心,我還是下意識地瞥了她一眼。
  就是這樣的好奇心,讓我接下來經歷了無數難以置信,也無法忘記的事情。
  但當時,事情就只是平淡的視線接觸,還沒有發酵成巨大的漩渦,我也還沒認識她。
  在視線接觸的那一刻,腦子突然感到沉甸甸的,於是我立刻把頭撇開。
  「那個······可以請你幫幫忙嗎?」
  「很抱歉,我趕時間。」
  纏上來了,真可怕。我的大意導致了這樣的事態。

  此時只能速戰速決,展現自己精湛到讓人害怕的社交技巧--敷衍一下。我並沒有轉身,只是撇過頭,表達注意到她的同時,也劃清距離感。希望她也是如此,像這樣到處發傳單的人,目的不過就是要把手中的傳單發完。通常不會去深究拿走的人是誰。
  剛才我馬上把頭整個都往旁偏了過去,剛剛由於不想引起注意以致我沒有看清楚對方的面容。 
不過可惜,事情沒這麼單純。
  我錯估了她的目的、決心,和她手上的紙。
  那不是廣告文宣之類的傳單。
  「拜託,請你幫幫我。」
  「拜託了──」
  「好啦。」我轉過頭來,以最快的速度拿走一張傳單,事務性的向她說了句:「在這裡發傳單會帶給學生困擾,請妳去校外吧。」打算就此結束離開。
  她直直盯著我,沒有回話。應該是知道了的意思吧,相信我說的也夠清楚。當我還為自己成熟簡約的回應感到很滿意的時候,她突然笑了,而且發出了「嘻嘻嘻」的奇怪聲音。
  「看來不用繼續站在這裡了呢,事情進展比想像中還要順利。」少女說出了這樣像是動畫中反派人物會說的台詞。聽得出她的語氣滿是欣喜之情,我開始感到不妙。
  於是我直覺性地往手上的紙張看去。
  不會吧。
  印在上頭的是某個人的大頭照。照片下面寫著四個大字

  尋 人 啟 事

  我直直盯著照片中的人,不寒而慄。
  這是我最熟悉的,從小到大總是在鏡子那一頭映出的臉孔。
  這···這這這這不就是我嗎?!!
  於是,一名大一新生的慘叫聲傳遍了整個校園,響徹雲霄說不定就是為了形容這種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