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颯颯——

風輕輕拂過耳畔，明明是帶來一絲清涼，卻讓卞芳倩覺得冷風刺骨。

看著碧月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卞芳倩不由得心慌。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她？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卞芳倩強忍著害怕，強顏歡笑的說，「碧月你在說什麼啊？別鬧了，我們還要去抓螢火蟲呢……」

平靜的眼眸注視著她，彷彿看穿了一切，讓她驚慌的想哭。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她們應該開開心心的抓螢火蟲，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對了，都是因為她說了「為什麼大白天要抓螢火蟲」這種話，啊——真是笨蛋、笨蛋，如果沒有說這種話就好了，這本來就是她應該做的事，她怎麼可以抱怨，真是禍從口出。

才惹得碧月說「這本來就不是你要承擔的不是嗎」，哈哈，碧月也真是可愛，怎麼會說這麼可愛的話呢？

每個人都覺得這是她的錯，每個人都看到她把螢火蟲放走了，每個人就連她自己都是這麼認為，而碧月卻說不是她應該要承擔的責任，能不可愛嗎？

可是為什麼她無法把心中所想的輕鬆的說出來，為什麼感到十分害怕，害怕的好想逃離。

卞芳倩緊抓著裙襬兩側，臉上的笑容像是快掛不住般逐漸變形，而這一切碧月都看在眼裡。

像是跟什麼重疊一般，又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碧月眼神暗了暗，隨後走到卞芳倩的面前，偏過頭，有些歉意的說，「抱歉，我只是覺得這件事不應該全部歸咎於你，覺得把所有事攬下的你令人疼惜。」

卞芳倩一聽，不自覺的鬆口氣，她再次展顏歡笑，鬆開緊抓著裙襬的手，一把抱緊碧月，開心的說，「碧月你真的好可愛啊！真是一個替人著想的孩子啊！」

真是的，都怪她自己想多了，才弄的剛剛氣氛那麼尷尬。

這麼體貼人心的孩子，她剛剛竟然露出恐懼的眼神，希望這可不要嚇著碧月才好。

卞芳倩寵溺的摸著碧月的頭說，「碧月走的累嗎？要不要姐姐背你？還是我們先休息一下？」

碧月搖搖頭，指著一條路說，「不用，我可以自己走。我們接下來走那裡好不好。」

「好、好、好，碧月說什麼都好。」不詢問原因，卞芳倩牽著碧月哼著小調，腳步輕快的前進，似是什麼也沒發生過。

兩人就這麼走了一會兒。

這時碧月出聲問道，「你不覺得辛苦嗎？」

卞芳倩略微思索下，笑著回道，「說不辛苦當然是騙人的，可是自己犯的錯，跪著也要善後，況且從小到大，我也習以為常了。」

碧月的雙眸沉了沉，複雜的神情滑過眼底，她開口，頓了一下，才說道，「……你們以前過得很辛苦嗎？」

話語中沒有指出人名，可是卞芳倩卻清除的知道她所指的是自己與關景逸。

卞芳倩一邊回憶著，一邊露出懷念的神情，「我啊，常常犯錯，常被罰洗衣、洗碗、擦玻璃等粗活，每每那時景逸都會走到我身邊，輕敲著我的頭，唸著「你又犯錯了」，然後跟我一起打掃，雖然很辛苦，但我卻覺得很開心。雖然明明比我小五歲，卻比我更加成熟，這倒是令我有些不甘呢。」

「討厭嗎？」碧月問道。

「怎麼會呢？」卞芳倩露出一抹燦笑，說，「他可是我自豪的弟弟呢！雖然三年前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不過有他在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

因為只有景逸會幫她，只有景逸會陪她聊天，只有景逸會跟她出去玩，只有景逸在，她才是快樂的。

想想原本好像是她要照顧景逸，到後來卻好像相反了呢，嘛，這麼丟人的事就不要告訴碧月吧！

看著卞芳倩傻笑的側臉，碧月想了想問道，「那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快樂的嗎？」

聽到這話，碧月感覺到牽著她的手握緊了些。

卞芳倩偏頭一笑，淡淡的說，「跟她們倒是很平常，沒有什麼好說的呢。」

兩人的對話畫下了句點，碧月深深的看了眼卞芳倩，最後只是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