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3　只是想炫耀

　　諾肯還沒弄清隱者的語意，從武裝飛船側面伸出的砲管便猝然發難，砲口匯聚的龐大能量呈光束形態射出，所射擊的方向正是迷掉下去的位置；這道威力十足的砲擊將周遭雲霧猛然彈開，諾肯甚至被激揚的狂風吹得跪坐在船殼，而他沒能親眼目睹的是，化為石像的暗殺者在光束中灰飛煙滅。

　　待砲擊的餘威平息後，四周的雲層已然都散逸無蹤，在砲管縮回船腹的聲響中，隱者再次對著諾肯的耳機發言：『要做就得做得這麼徹底，懂嗎？』

　　「……懂了。」諾肯從目瞪口呆的狀態回神，心情複雜地咕噥這兩字，總覺得最後的功勞被隱者搶走了，而且那個面具怪人只想炫耀飛船的武器吧！

　　『你先回船艙吧，蒂露雅那邊就……』隱者的指示尚未講完便驀然停止，同一瞬間諾肯也驚覺到異狀，他依循直覺瞅向戰場另一端，映入眼簾的正是蒂露雅與耀的戰況。

　　只見耀的全身被十幾根惡意黑矛刺穿，她血肉模糊手斷腳殘的慘狀亦顯露其頹勢，這番情景乍看之下是蒂露雅獲勝，可諾肯卻隱約感到好像有哪兒不對勁──下個剎那，從耀體內爆出的駭人能量便印證這項疑慮，諾肯只睇見有個小型太陽般的球體炸開，緊接著他的視野就被白光淹沒。

　　轟磅──！

　　扣掉強光及巨響不談，這陣爆炸所引發的震波也非同小可，諾肯閉上眼睛緊緊抓住船殼縫隙，並且將重力施加在自己身上，這才逃過被閃瞎跟遭吹飛的慘劇；船內乘客雖是經由大螢幕看到這景象，但聲光效果仍使他們感到目眩刺耳，船體甚至因衝擊波而搖晃震顫，隱者見狀連忙將飛船的防禦力瞬間調到最高。

　　方才的飛船砲擊和這場爆炸壓根不能比，伏在船頂的諾肯幾乎不敢去想像，首當其衝的蒂露雅會有何種下場。等到這段衝擊性混亂漸漸休止後，諾肯才膽戰心驚地睜開眼掃視現場，旋即他瞟見一團殘破的黑色物體落到船上，而瞧清那樣物體的當下他不禁倒抽一口氣。

　　那團殘破物體正是蒂露雅，諾肯只瞥一眼便曉得她傷勢極重，蒂露雅的左手跟右腳只剩一半，右臂和左腿更是整個被炸毀；遍體鱗傷還不足以形容她的狀態，說穿了其餘人若傷成這樣就必死無疑，但包圍蒂露雅全身的黑氣正助她延命再生，背後的黑霧羽翼也讓她得以浮空移動。

　　『你在發什麼呆？我現在要開艙門了，你先讓開給那個瘋女人走。』隱者的話語將發愣的諾肯打醒，後者往不遠處瞥去，果真瞅見船頂的其中一道艙門自動開啟；蒂露雅不發一語地飄過諾肯身旁，逕自穿過艙門回到飛船裡，而諾肯知道自己也該跟上去，可在那之前他忍不住瞧向剛才爆炸的位置。

　　那個方位早已空空如也，連爆破產生的殘渣都沒有留下，諾肯認為耀絕不是藉由爆炸趁機逃跑，而是……

　　諾肯思考至此便打個寒顫，體悟到種子庫的作風令他很不愉快，於是他轉身鑽進艙門，而那道門關上後飛船就繼續出發上路。適才的戰鬥插曲讓飛船裝甲遭到些許損壞，但那當然不影響整體機能，反倒是在中央控制室裡頭，某個快要壞光光的人引起大夥的關切。

　　「前輩，妳還好吧？」對著渾身裹在黑霧裡試圖自癒的蒂露雅，百遙嚴肅正經地這樣問；附帶一提，諾肯受的傷也不算輕，基利希與修一剛剛就有關心過，但諾肯覺得這種程度的傷自身還足以應付，所以他現今也將焦點放在蒂露雅那方。

　　「我要回國了。」蒂露雅聽似風馬牛不相及地吐出這句，她的臉龐因重傷而蒼白，再加上黑氣縈繞的殘缺軀體，整個人乍看就像死狀極慘的女鬼惡靈。「想從這種傷勢復元得花不少時間，如此一來必定會在戰鬥中變成累贅，所以我不能再跟你們一起走。」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類情形，所以這間中控室裡有長距離瞬移的功能，其中一個傳送點是皇宮門口，妳到了之後自己進去。』隱者的提議雖然實用，但照樣帶有誇耀飛船性能的意味。

　　「哇、這麼厲害！那我們是不是也能用傳送裝置去種子庫──」修一話剛講到這裡，一大桶冰水就潑了下來。

　　『不行，那個裝置只能用一次。』隱者俐落快速地承認，使得諾肯對這艘船的佩服感瞬間消失。

　　「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對您表達感激，謝謝您剷除了一個棘手的敵人。」約瑟忽然站起身朝蒂露雅鞠躬，他異常有禮的行徑雖令人吃驚，但諾肯等人隨後也跟著行禮致意。

　　「別說笑了，我是為了自己而戰，雖然沒辦法繼續參與這場戰鬥有點可惜……」蒂露雅頓了一會，接著眼神跟氣息都驟變凌厲：「所以，你們一定要把皇帝陛下帶回來，如果做不到，我絕對會好好折磨你們每個人～～！」

　　看來這個女的還很有精神，應該是不用為她擔心了……諾肯嚇出一身冷汗地默默暗忖，而基利希代表大家垂頭回答：「知道了，我們一定會完成任務。」

　　於是乎，蒂露雅憑藉瞬移裝置被傳送回萊特帝國，少了她後中控室變得安靜許多，可是氣氛卻因此陷入微妙的陰鬱。剛才的戰鬥消滅了兩名強敵，但我方也損失一位大將，此行的嚴苛程度再次讓眾人有了明確體認，而且現在還有另一件事更教大夥兒在意。

　　「剛剛那是……自爆對吧。」百遙貌似不經意地沈著俏臉低語，但其他人聞言都不約而同地一顫。

　　「確定自己打不贏的時候就自爆，毀滅自己的同時也讓對手遭殃──這就是種子庫交代的作戰方針嗎？感覺真不舒服。」修一愁眉苦臉地托著腮幫子哀嘆，如今談的當然是耀不久前引發的爆炸。

　　「種子庫只把最強部隊當成工具吧，這倒很像他們的做法。」約瑟的神情也很沈重，而諾肯大致瞭解約瑟在想什麼。

　　既然種子庫把耀他們當作傀儡來利用，那就表示梅麗思也有可能受到類似待遇……諾肯沈鬱地咬咬下唇，他握緊拳頭告誡自己絕對要盡快救回梅麗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