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6、死穢八齋會事件‧下篇】

「學長！」

已經虛脫無力的天喰勉強撐起眼皮，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妳是……」大腦還沒能運轉過來，一時間他甚麼也說不出來。

「戒備拜託了，藥研。」癒葉沒有給他思考說話的時間，直接蹲在他面前，同時吩咐身邊的少年去確認那邊敵人的狀態，「癒者之光。」

幾乎可以說是不可思議，天喰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勢消失不見，若不是渾身滿是痛楚，他一定會以為剛剛的戰鬥不過是幻夢一場。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天喰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癒者之光的能力，卻是第一次親身體驗到這份力量的強大。

「雖然傷勢都沒問題了，不過疼痛一時半會是不會消失的。」癒葉站起來說，「請先休息一會，等疼痛過去後再追過來吧。」

「等等！」天喰想要起身，卻因為疼痛又跌回地上，「對方有個能夠操縱牆面的傢伙，請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癒葉點頭，看了眼走過來的藥研，「怎麼樣？」

「請放心，在沒有接受治療的狀態下，至少會昏迷六小時左右。」藥研溫雅淺笑地給予保證。

癒葉目光不著痕跡的掠過他背在後面的右手，飛快收回視線，「那就好。我們繼續前進吧，想必前面一定又有誰受了傷需要治療吧。」

「是。」

放下確定沒問題的天喰，癒葉和藥研再次加快速度前進。

「剛剛學長的傷勢比我預想的還要嚴重許多。」癒葉一邊加快速度一邊凝重地說，「接下來碰上的人很可能都必須仰賴癒者之光的能力了。」

本來應該是按照傷勢來輪流交替使用癒者之光和藥者之光，但從天喰的狀態來看，前面的情勢顯然比預想的要嚴峻許多。

「小小姐目前能使用的次數？」藥研簡潔明瞭的問。

「搭配藥劑的話，一天的最高上限應該可以撐到十次。」癒葉知道他問的是甚麼，回答得很乾脆。

超過十次的話，接下來消耗的就不是能量，而是生命了。

……

──有誰……拜託了！有誰能夠救救那個人！！

壞理看著那麼多人為了自己戰鬥得傷痕累累，無法掩蓋住內心的慌張和驚恐。


此時場上，只剩下綠谷正在和治崎戰鬥，然而不管綠谷怎麼努力都還是處於下風。

「無論你速度多快，和剛才的兩人相比，你動作的〝線〞太耿直，很容易看穿。」治崎出手快狠準，且靈活運用自己的個性特質，毫不留情的重傷綠谷。


另一邊，通形撐著重傷死撐著牽住那小小的女孩，直到他終於撐不下去。

只要一想到為了他們而重傷、狀況不明的夜眼等人，眼角的淚就無法停止，但就算這樣──

「站起來啊！動啊！──小壞理，快躲起來！」通形即使自己沒有力氣走下去也不忘喊著，「大家都是為了救妳而來的！一定會沒事的！小壞理──」

但一道聲音迴響在周圍。

『因為妳，又有人要犧牲了。』治崎的話殘酷且決絕，『這就是妳所希望的嗎！？壞理！』

通形只能無能為力的吶喊，卻毫無力氣的看著那嬌小的少女傷痕累累、滿目畏懼的回去那個地獄。


細碎的腳步聲在身後宛若重雷落地般響起，綠谷慌忙地轉身看見壞理一步一步走過來。

「我、我才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

「不行！小壞理，妳要和前輩待在一起！」綠谷焦躁地吼。

卻沒能阻擋住壞理的腳步。

『壞理，妳認為這傢伙一個人能解決現在這種情況嗎？』

「不認為。」壞理顫抖著說。

『那麼，妳應該怎麼做？』

「回去。」壞理壓抑著恐懼說，「作為交換，你把大家都恢復原狀！」

「是阿，比起他人因為自己受傷，不如自己受傷要更輕鬆吧。」治崎惡意地說，「由盧米利昂而生的淡淡期待也被打碎了，發現了嗎？你們做了對壞理來說最殘酷的事。」

「你並不被需要！」

「那麼再給予新的期待不就好了？」

一道溫柔的嗓音與治期的最後一句話重疊在一起，與此同時，一隻手輕輕搭在了壞理的肩上阻止她繼續前進。

「甚麼！？」

治崎皺眉瞪視著那名突兀冒出來的少女，還沒等他辨別出身分，就見對方猛地將雙手對準他。

「聖者的祈禱‧限定反轉‧賢者的祝福。」隨著話語落下，鮮豔的紅色結界方塊準確打向他。

治崎剛出手準備用個性化解時，卻發現自己的力量沒能完全擋下紅色方塊，一時不察被打出去。

「森醫生！」綠谷見狀連忙大喊，「夜眼他──」

登場的便是比他們幾人要晚上一會的癒葉與她的夥伴，她飛快掃視一圈後，「藥研。」

「是。」藥研迅速移動到夜眼身邊，「會很痛，請稍稍忍耐一下。」

「無礙。」夜眼忍住被強行拔出石柱的疼痛，咬牙不讓自己昏過去，他看了眼癒葉，腦中想到的是──啊啊，這樣一來，未來似乎又不一樣了。

「綠谷，我先替你治療。」癒葉伸手示意他快點過來，「等等我治療夜眼的時候，治崎的牽制就拜託你了，藥研會抓機會協助你的。」

「我知道了。」綠谷已經很習慣癒葉的治療，因此就算身上的疼痛沒有消失，他也清楚知道自己身上已經沒有任何傷口了，「小壞理就拜託妳了。」

但是對於治崎打從心底的恐懼終究還是讓壞理放棄般地躲開了癒葉的手，衝過去，接著壞理所採的石塊猛地上湧，將她帶了上去。

「等等！」癒葉才剛結束綠谷的治療正要回頭帶上小姑娘先撤退的說。

「小壞理！」綠谷也因為身上的傷，所以沒能在她從身邊衝過去的時候抓住人，「夜眼爵士拜託了，你們先撤退！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鬆手了。」

說完話的綠谷也緊跟著衝上去。

「綠谷──」癒葉沒能阻止綠谷的衝勁，況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小姐。」藥研已經將夜眼帶回來，「這個傷勢不太妙。」

「癒者之光。」癒葉沒有遲疑地先替看起來快沒氣的夜眼治療，然後迅速檢查確認有沒有疏漏的傷勢。

「我沒事了。」夜眼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癒合，雖然痛楚還殘留，卻已經不影響他行動了。

「藥研，先帶上他和盧米利昂前輩去外面，救護車已經在那裏待命了。」癒葉沒有制止他站起來，但卻也不允許他繼續戰鬥了，「我來幫忙綠谷。」

「是。」

藥研直接用把人拖走，不接受任何的辯駁。

癒葉則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天上，這時的治崎已經朝綠谷和壞理追過去了。

她重新拿出劍，左手的食指與中指相並，飛快撫過劍身，「附魂‧藥者之光‧反轉。」

劍身被撫過的地方泛起了紅光。

癒葉沒有遲疑地對空揮斬出兩道劍光，帶著微微不祥的紅光直擊天上的治崎，為綠谷爭取了不少空檔與支援。

「森醫生！」這時原本負責清掃門口處敵人的麗日等人也直接破天花板而入，幾人最先注意到的便是此刻唯一滯留此地的癒葉，下一秒才因為她的揮斬動作注意到已經竄出天空的綠谷與治崎。

注意到她們登場的癒葉眼睛一亮，「來得正好，麗日！」

「欸，是！」雖然不明所以，但麗日反應極快的衝到她身邊。

「狀態如何？」癒葉一邊注意天上的戰鬥一邊問。

「有點用力過度……」麗日坦承的回答。

「藥者之光。」癒葉頭也沒回的直接伸手讓她短暫回復一些體力，「幫我個忙，送我上去。」

「我知道了！」麗日立刻按照她的說的去做。

「其他人應該都還在裡面，我沿途過來都已經做過治療或緊急處理，應該不存在重傷患，但需要快點把人都帶出去。」癒葉一邊藉著麗日的力量上升一邊飛快將地下的情況交代，「還有我找不到橡皮頭，那邊就拜託妳們了。」

「我知道了。」龍九瞭然的說，「這邊就交給我們。」

癒葉很快升了上去，她很清楚麗日現在的狀態是撐不了太久，她想要幫助綠谷的話，機會只有一次。

「那麼──」她應該要做的就是──

癒葉確認高度足夠的瞬間用力一躍，她的右手泛起了從未見過的綠色光球，「綠谷！」

綠谷也分出一絲心神注意到她這邊，並且在那一瞬間明悟她的打算，他同時將力量提升至百分之百。

要想要打倒治崎，就必須讓他的個性無法作用，否則分解又修復，他們永遠也無法打倒他。

那麼就創造機會，捕捉住他剛修復完的那一瞬間。

「限定解除‧賢者的祝福！！！」癒葉手中的綠色光球瞬間脹大轉變成紅色，在被擲射出去的瞬間化為無數光柱砸向治崎，緊接著她左手雙指一併，飛快畫出咒印加強光柱的力量。

被無數光柱給砸得快爛掉的治崎也不得不利用個性想要快點修復自己，卻在剛修復好的下一秒直面迎接綠谷百分百的威力。

最後終究落敗於年輕的實習英雄之手。


然而他們剛剛落地，癒葉就發現他們不太對勁。

「綠谷！小壞理！」癒葉嘗試想要靠近，卻發現壞理的能力太強，她只能暫時止步。

「癒葉！」

就在她遲疑著要不要強硬出手時，總算相澤被帶出來。在他的個性作用下，才制止了壞理個性的暴走。

癒葉一等壞理的個性被強制消除後，立刻上前拿出一個小小的御守給小姑娘戴上，隨後才有空餘看向綠谷，「沒事吧？」

「啊，大概是因為小壞理的個性，並沒有受到甚麼太重的傷。」綠谷立刻擺手表示自己沒問題。

癒葉得到他的答案後，便立刻去確認其他的傷患，同時和職業英雄們一同協助警方善後。

所幸因為癒葉的個性和付喪神們的幫助下，這一次並沒有甚麼重大傷患出現，包括了原本傷重得快死的夜眼爵士與盧米利昂在內，都只有輕傷。

「不過最好都還是去醫院做一次檢查比較保險。」癒葉沒有太多時間一一為他們仔細檢查，因此否決了幾人想要留下來幫忙的心意。

「敵人聯軍可能還在附近。」龍九走過來對她說，「周圍的搜查能麻煩那些劍士協助嗎？」

「我知道了。」癒葉沒有拒絕她的請託，先是點了機動性比較好的短刀和脇差去周圍搜查，當然藥研被她安排去為其他受傷的人做簡單的醫療。

讓剩餘的刀劍付喪神去協助其他還沒有來得及撤出的英雄們以及八齋會組員。

癒葉則是隨同救護車一起前往醫院，在那邊，還有更重要的工作等著她。

……

「姑且仔細檢查過了，除了手以外沒有任何異常。」

綠谷正專心聽著醫生的診治，剛剛一到醫院，他就被直接塞過來了。

「非常感謝。」雖然綠谷自己多少有感覺，不過真正聽到結果後還是忍不住安心的鬆一口氣。

「不過這手到底是怎麼弄成這樣……」

「比起這個，請問其他人呢？」綠谷有點急躁的打斷醫生的話。

「我去看過了。」這時相澤突然拉開門簾進來說。

「老師！您的傷勢怎麼樣？」綠谷一個激動站起來。

「已經沒問題了，跟我過來。」相澤示意他跟上，順便將其他人的狀況簡單說了一下，「基本上都只是輕傷，癒葉那傢伙似乎是特意晚我們一步進去宅邸的，因此一路上她都先將嚴重的傷勢治好了。」

「那就好。」綠谷鬆一口氣，彷彿想起甚麼似地問，「那個…小壞理呢？」

「還在昏迷中，不過初步研判應該是個性使用過度導致的疲勞，原本有些發燒，但很快就退下。」相澤一邊說一邊往某個特定方向前進，「似乎是癒葉給她戴上的御守起了壓制的作用，不過還得再找時間做一次詳細檢查才能確認。」

「那能夠見面嗎？」

「目前考慮到你提出的報告來看，想要見面還得過一陣子，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見。」

畢竟無法控制人體回溯的個性，對於當代社會而言還是太過危險了，外面想要利用她力量的人絕對不少。

相澤帶著他搭了電梯停在某一層，很快就到了他的目的地。

「這裡是？」綠谷疑惑的跟進去，發現是一間診療室，而且裡面人還不少，「歐爾麥特！恢復女孩也在！？」

綠谷最先看到的便是與這次事件無關的兩位，隨後才注意到夜眼事務所的人、包括了還帶著傷的夜眼也都在這裡。

「綠谷，來了。」而躺在病床上正在接受檢查與治療的通形依舊一如往常的爽朗笑著和他打招呼。

「請別亂動，學長。」負責替他檢查診療的癒葉沒好氣地阻止他的手，同時朝綠谷點了點頭。

「那個……這是怎麼回事？」綠谷有點莫名地問。

「未吏生在之前的戰鬥中似乎被注射了消除個性的藥劑，而且還是完整版。」夜眼神情嚴肅地說。

「甚麼！？那通形前輩的個性──」

「因此我們才會特別請恢復女孩和癒葉過來幫忙確認是不是有甚麼能夠恢復個性的方法。」相澤語氣平淡地說。

「我剛剛試過了，我的個性是沒辦法的。」恢復女孩遺憾地搖頭說完，看向那邊正在確認的癒葉，「只能看森醫生有沒有辦法了？」

癒葉一邊確認通形體內細胞的狀態一邊思考，大腦中無時無刻迴盪著各種方法，然後又一一被自己推翻。

「怎麼樣？」夜眼有些急的問。

「有幾個方法可以試試。」癒葉在內心模擬過程後，謹慎地說，「不過只靠我自己有點懸，我需要幫手。」

「誰？」

癒葉面色有一瞬古怪，她看向相澤，「我需要師兄的幫忙。」

聞言，相澤也神情古怪，似乎很糾結。

「師兄？」綠谷詫異地問，他沒聽說過癒葉有甚麼師兄。

「也不算是正式的師兄，不過多少有些同門情誼，只是……」癒葉彷彿想到甚麼般縮了縮脖子，「總之，先請羽野悠生醫生過來看看吧。」

當綠谷有幸見到這位羽野醫生本人後，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老師和永森會是那樣的反應了。

這位醫生氣場十足、舉手投足間帶著強烈的支配氣息，基本上面對他的命令，都會下意識去遵從，甚至無法生出反抗的心情。

「雖然羽野醫生的脾氣不大好，但醫術還有個性都很強，有他幫忙的話，應該很快就可以讓通形學長的個性恢復的。」癒葉私底下偷偷和綠谷說，「不過多少得吃點苦頭，羽野醫生的療程都是以折磨病人為主軸的。」

說到後面那句時，頗有豐富經驗似的，令人很難不去多想。


通形這邊解決了，接下來就要專注在壞理這邊。

萬幸有癒葉給的御守，在很大程度上抑止了壞理的個性爆走，接下來的重點就是教導她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個性。

「根據我們商量的結果，想要將這個孩子託付給寺哉事務所，畢竟你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壓制她的個性，在特殊性的指導方面也是你們事務所較為擅長的。」一邊這樣說一邊將人轉手過來的遠矢溫潤笑著。

「……我們這邊實際上只有兩個人啊！！！！！」完全沒想到會在最後一刻被推進坑的空谷哇哇大叫。

「──看樣子只能和時政那邊申請一下，將付喪神的滯留時間拉長。」癒葉無語仰天好半會才語帶疲憊地說，怎麼說相較於他們，付喪神更不用害怕壞理的個性作用。

「算了，反正他們都有臨時執照可以用。」空谷放棄似地說。

當初時政就和英雄公安委員會說好，直接製作了全刀帳付喪神的臨時執照，以免在這邊需要戰鬥時觸犯了這邊的律法。

反正不管是誰的刀劍付喪神，名字和模樣都是一樣的，臨時執照完全能夠通用。

安排好壞理接下來的歸宿後，實習也暫時告一段落。

……

「最近有甚麼打算嗎？除了上課和實習外。」轟一邊問一邊將剛泡好的熱茶遞給她。

這是難得的兩人相處時間。

「大概趁著文化祭籌備期間，去一趟里包恩老師的世界吧。」癒葉接過茶，小心吹了一下後喝了一口，才放下茶杯。

「我記得之前是被委託去協助抓捕敵人聯合對吧？」轟回憶了一下後說，「是那次嗎？」

「恩，實際情形怎麼樣我是不清楚，不過老師在臨走前提了想讓我見見師弟。」癒葉說到這裡放下茶杯，「對了，還讓我記得將爆豪也帶去，說是正好可以進行下一個階段的訓練。焦凍要一起來嗎？」

「恩，我也去。」轟點頭說，「里包恩先生那邊的能力體系又是另外一種對吧？我也很好奇。」

他這邊說著，目光落向了癒葉帶著胸前的戒指項鍊。

「啊，的確呢。」癒葉拿出來戒指，「之前有幾次也靠戒指的力量提高了我的個性使用範圍和力量，也許對你們也會有幫助呢！」

「恩。」


「那兩人是已經打算進入老夫老妻狀態了嗎？」

遠處看到他們相處情況的其他人忍不住偷偷吐槽。


隨著案件落幕，隱藏在水面下的危機依舊存在。

但是不論多麼艱難、不管多麼危險，英雄永遠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