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追妹子要多學點花招呀。

　　「你有設想過一件事情嗎？當自己遇上來自不同位面，壓倒性的存在。自己，會有怎樣的反應？」

　　妖精族的魔法師歐羅．求喚在某個間點這麼問過金髮的青年詩人。歐羅笑著，帶著試探的笑容。

　　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那樣的體驗──應該說，他不認為自己會有那樣的遭遇。該說是註定，還是確信呢……他有自己永遠不會成為波瀾壯闊故事主角的自信。

　　所以，面對這個問題，他當然答不上來。

　　「哦～你會有這種反應很正常。我也曾經這麼問過年輕時的賈利得，你知道那傢伙說出甚麼鬼話嗎？」

　　「年輕時的賈利得先生……聽說是個較現在沉默年輕人，沒錯吧？」

　　年輕嗎……若不是賈利得對詩人說過他的出生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詩人還真不知該對這句話作何反應。那人現在就是個品味奇怪的青年，至少看起來是這麼回事。

　　因為無法想像那個月牙笑臉的男人停止說話的模樣，所以詩人必須先確認那時的賈利得究竟是怎樣的人才好回答。歐羅的答案也跟先前從瑪蕾因等幾位女性元老那裡聽來的相去無幾。

　　「會是……去尋找『祂』的價值、之類的？」

　　實在無法輕易地擺脫現在的印象，詩人說出不太自信的假設。

　　「他面無表情地說……『你先把那樣的東西叫來我眼前才好判斷』──啊～～！那個時候的那傢伙真是不可愛讓人火大！當時我把這話理解為他對『異語師』的挑戰。不過，那時的我也沒轍。所以，最後這問題也不了了之了。」

　　「那時？也就是說，歐羅先生現在能辦的到了嗎？」

　　「喉喉，你聽得很仔細嘛！沒錯，今非昔比的歐羅大人可沒有什麼是不能召喚的……『只要是打上標記連結的東西，就連神都召喚給你看』！」高傲的妖精用手頂著額頭抬起下巴。

　　大背頭的長髮妖精歌唱般流暢，不懂客氣怎麼寫將別人的台詞剽竊到此。

　　聽不懂的詩人自然是認為他能辦的到這種事情，而歐羅的答案也令人詫異……

　　「你問我有沒有召喚過神？哈哈，這就是為甚麼會有這次對話的理由了。我可以爽快地告訴你，我『唯一的追求』就是成功的迎娶某個『觀測者』──不同於那些現於此世的子神、孕育萬物的母神（星球）。位於星系外的規則管理者。也有人稱這些超越的存在為……『神』。」

　　啊？詩人不禁發出「這個人在說傻話吧？」的疑聲。因為這個話題來的太突然，就像走在街上莫名其妙讓人吐口水一樣措手不及。

　　「我為她銷魂，因她而知曉愛！在那絕對性的存在面前，我忍不住衝動，淚流滿面五體投地的朝拜那絕對性的『美』！」

　　『異語師』或許不是單指這個人能夠應對每一位由他發出邀請，順著星之運河而來的客人所取讚稱。也有無法理解這狂語的排斥成分在其中吧。

　　無法理解的話語，朝著異邦人（觀測者）高聲情話的獨特行為。

　　他在詩人至今見過的魔法師裡也算是一等一的夢想家，同時也在語裡句間中透露出那超規格的實力。

　　曾經『價值魔法師』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認可，稱他為星球之最的召喚系魔法師。

　　「就連現在試圖用話語傳達，讓你知道那『絕對性』都顯得多餘。原本論證就是為了比較、證明自己的論調立於人上。她無從比較……至少在星球（魚缸）當中絕不會出現更加完美的東西。」

　　所以啊……

　　向來邋遢不正經的端正臉蛋表情丕變。

　　「趁著現在，涉水不深的時候快抽身吧。」

　　「甚麼意思？」

　　話題一轉，莫名的寒意讓詩人怯怯反問。

　　「在『唯一的追求』這個『絕對性』面前，任何東西都是無從比較的。就連現在看來沒有任何威脅性的賈利得也是──你試圖跟一頭比妖怪還可怕的怪物交朋友。」

　　抽身吧。富有妖精族排外性的語言，也是在警告詩人，覺悟不足的話就趕快離開。

　　──我們都是異端……

　　「我們都是怪物……」

　　歐羅．求喚說出當菲娜拉．妸盧西也曾說過，似曾相似的形容。

　　「沒有人性的介入。更不會停下追逐的腳步。」

　　「所以，在沒有任何願望──無時無刻都在追求『什麼』的賈利得找到那個『價值』之前，如果你害怕的話……就立刻離開吧。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夠保證你可以平安的逃過怪物之貪婪。」

　　說完，歐羅收起所有的試探與排斥。對明顯陷入思考的詩人微笑。

　　那風雅的樣子如田中享受微風吹拂的矢車菊。縱然外表邋遢、言行荒謬，他的骨子裡還是留有妖精之形。

　　「如果不……那就請你繼續跟他保持良好的關係。我能以自身的經歷向你保證，他是個有趣的朋友。」掠過空氣的手指如撥動琴弦，空氣彷彿傳來森林之歌。

　　就算他說自己討厭自己的同族（妖精），他的一舉一動卻無不透露出那典雅。替自己改了名字的歐羅．求喚果然也是天生的美學探究者（妖精）。

　　感慨同時，詩人也想苦笑。是因為他面對過許多異語者的關係嗎？亦或是最單純的視點不同？

　　這可能是詩人第一次聽見這樣，有些彆扭，出自關心的警告。

　　來自善用異語的男人所表達的論調。



＊



　　「賈利得先生，我們找這位歐羅先生是要……？」

　　「哦哦～～我這就跟你說明。」

　　經詩人提醒注意到自己漏掉的關鍵部分，貧嘴的賈利得當然不吝嗇用那毫無分量的話語道出目的。說個題外話，這個男人明明讓人稱作『價值魔法師』（自己起的外號）卻在這個學術之國讓多數人當成玩歲愒日的魔法大叔。近來加入的年輕人還把他當成一個只會製造比別人還多二氧化碳的廢物叔。

　　論日常言行帶來的風評……

　　「在家裡已經告訴過你我們要去旅行，而你也同意續聘。畢竟契約內容只是要你待在這個國家……所以啊～～我們就必須要找這個沒有妖精范兒的Mr.求喚了。」

　　「嗯？不是只要由您帶著我們『上浮』……」

　　「每次都那樣多無聊啊？」

　　「唉？」

　　對這個人一咋一驚可能是自己反應過度了，詩人不免想到。

　　「花樣多一點才能夠吸引到美麗佳人。年輕人，你該學學賈利得這種看似無謂，實則深思熟慮的舉動。」歐羅幫腔。

　　「唉～～～～」

　　「這個是想要也沒有機會得到的、『異語師』所施展的傳送魔法耶～～這麼稀有的機會不把握，你不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職業嗎？創作者不是都喜歡奇特的體驗嗎？」奇怪又不失邏輯的論調從泥人的嘴裡出現。

　　「這……個人是這樣沒錯……」

　　「哈啊……」自己的師傅又因為奇怪的理由勞師動眾的，茉莉不免嘆氣。

　　反正自己這些魔法師本來都是些順著本能，沒有超我性的麻煩人物。茉莉用這話試圖說服自己。



　　「那麼，就開始了。盡管觀賞我自豪的理論，用那敘事之筆牢牢記下！」

　　唰──

　　上頭刻著金髮美少女的鋼筆在空中留下黑色筆跡。

　　呢喃著，普通人智難以理解的咒文微弱的迴盪在研究室。

　　這些語言卻不同於音量，如同天啟深入意識，讓人無從違逆的將它留在潛意識中。

　　無法了解，無法主動提取記憶的咒文持續著。淡淡飄光的黑色筆跡留下短短幾行字。下方開始出現難以理解的筆畫……不，詩人看的出來，那是開始作畫前留下的骨架。

　　一眨眼，真的只有一眨眼。圈著花朵的圓形光陣留下一個未完之筆浮現在空中。

　　為甚麼不完成它？

　　在疑問完整浮現前，解答自己出現了。

　　預先完成的咒文竟然自己通過那法陣停在自己該待的位置，章尾的。成為法陣的點睛之筆。

　　奇蹟，完成了……

　　魔法師就是為了褻瀆法則，將奇蹟降格而生的人們吧。這景象讓詩人不得不這麼想。

　　花之傳送陣如雨水滴入地面，擴張、延展、轉動……

　　直到完成運作，這一系列的過程不過短短幾秒。

　　眼前笑著揮手說出一路順風的歐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純白。直視太陽般的純白。

　　…………

　　沒有頭痛等體感錯亂的徵狀，更沒有遭到強硬拉扯留下的撕體裂膚之痛。

　　無祭品的傳送魔法所有的副作用都沒出現，詩人的眼前已經不再是那宅氣臭溢的研究室。而是門面打點完美的高厚亮灰城牆。

　　眨眼，再次眨眼。

　　反覆地確認自己眼前的事實，詩人還是難以確認事實。

　　因為，要相信的話太奇怪了啊。

　　那可是號稱暈車之後在把你綁到雲霄飛車上跑三圈，在換到迴轉椅上繞個五十圈也比不上的噁心感。啊，這說的是無祭品位移系魔法的副作用……

　　賈利得拍了他的肩膀往前走：「沒時間讓你慢慢品味這份感動了，我們接下來要去找全球最棒的旅遊指南書。有期限的～～」

　　「啊！好、我這就跟上。」

　　貼心的徒弟茉莉代替師傅幫詩人矯正認知的思考輔導，讓他能夠接受召喚科科長的規格外舉動。

　　終於能夠接受現實的詩人經過城門下的入境管理所才想起該問的問題。

　　「賈利得先生，我們來到的地方是哪裡？」

　　「這個啊……嘛～看一眼應該就知道了～～」



　　「這裡是，杜拉迴克瑟？」

　　「沒錯，正統派的魔法大國。由八角形的城牆包圍的古典國家。雖然這麼說，但他們的科技實力在凡人族的國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該說他們只是喜歡復古風才對……要說重點的話，五年一度的國際會議（各國領導批判大賽）大多都在這裡舉辦～～」

　　詩人點頭表示知道。他看了圍籬另一邊奔馳的蒸汽火車，以那復古的外型跑出磁浮列車之上的速度。

　　那科學皮、魔法骨的火車所奔馳的鋪石枕木鐵軌往國家中央而去，在那裡有個八角形，佔據國家面積八分之一的八層巨大建築。

　　一層是往八個方向延伸的火車鐵軌的出發點（歸屬地），裝修不辱國家門面的豪華車站。

　　那巨大的建築物基層可以自豪地稱自己為世上最大的車站也不為過。

　　而賈利得他們便是從八角城牆的東北方．商業區進入這個令人忘記時代感的國家。

　　賈利得的目的是沿著鐵道筆直地去到車站所在的國家腹地，他是去幹甚麼，詩人現在根本不知情。要是知道了他鐵定會死命地拉住這個三月牙笑臉不讓他前進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