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來自家族的召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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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7-03
  「今川指宿,借一步說話。」

  那晚向指宿問話的女探員又出現於停車場,這些監控魔力肯定都由他們設下。指宿推演前因後果,迅速擬訂計畫,無視後頭叫喚快步走離。

  女探員追上,制止指宿的剎那,雙眼猛遭黑影襲擊,她向後跳躍拉開間距,揚手劈斬黑影,瞬發魔力圍攻眼前之人。

  指宿阻隔前後包夾的綠色影痕,發動黑影更囂張地進攻,忽然之間,耳際爆開槍響,子彈劃破空氣,尖銳響音撕裂髮梢;那記非針對指宿而發,是為了警告與威嚇,擊上黑影幻技,深不見底的型態霎時鑽破個大洞,餘跡殘留、遊蕩在大口邊遭,被眼前的女探員輕易壓制,灰飛煙滅。

  「國際刑警,今川指宿,把手高舉至頭上。」低沉男聲自後喝道。

  指宿餘光瞄向斜後方,一把槍對準她腦袋。目標既已達成,確實沒必要再戰,她識相地抬高雙手,呈投降狀,不過對於能操縱魔力的人來說,沒有一種姿態可以真正令人降低警戒。

  女探員投射魔力纏上指宿雙腕,開口道:「希望妳能配合一點,因為方才舉動,我將依職權直接帶妳進入組織審訊。」

  魔力從雙腕開始,至覆蓋住全身,後方的男子持槍對指宿命令,「快跪下,雙手放到頭頂上。」

  「不必費事,我不會反抗。」指宿依舊抬著雙手。

  「跪下。」男子吼道。

  指宿不得不遵從,演完這場戲,她雙膝下跪,表現最服從的一面;男子收起槍,按住指宿雙手,一道冰涼金屬銬上指宿手腕。

  「這匕首目前先由我保管。」男子抽出指宿腰際藏刀,指宿斜眼瞪視;此時,女探員走過來,兩人分別自左右方押著指宿上車。

  黑色車子內部,指宿身旁由男子監視,前後座之中隔了一塊檔板,她看不見前方,連車內所有玻璃窗都給下了魔法,望不出外面的景色。

  能成功嗎?國際刑警組織的安檢肯定比賭場更具規格。指宿交握手指,金屬銬將雙手拉在一起,男子沒有一刻放鬆戒備,監視指宿一切動靜,車子開往國際刑警大樓,自警車專用的通道進入,樹枝擺盪如飛箭射下,未觸及車身便抬高枝枒,緩緩歸復原位,車子自門口直達地下室,完全靜止之後,負責開車的女探員走至後車廂。

  當看見已經身處大樓內部,指宿明白自己的魔法確實瞞過重重探測關卡。

  「人身檢查。」男子對指宿說。

  指宿感覺纏繞身上的魔力被抽開,似乎同樣是探員的男子腳底閃出銀光,小魚游至指宿全身,穿透衣料,像風一般拂過每寸肌膚,指宿為這觸感起了雞皮疙瘩。

  此術法專門用來搜查違禁物和體表魔力,只是探員沒仔細思量,專注在指宿身上自然探不出不和諧之處。

  「沒問題嗎?」女探員問。

  男探員點頭。

  「佛曼組長要見她,到時可以把手銬解開。」女探員說完,轉頭看向指宿,「妳很冷靜,不像會隨意攻擊的人。」

  「都被槍指著了,能不安分嗎?」指宿冷淡回應。

  女探員微翹嘴唇,拉上指宿,「算了,走吧。」

  停靠位置附近有兩座電梯,自動敞開的門恭迎來者,把三個人送往更上一層樓。

  鐵灰色的房間,電梯門關起具有保護色完全融入房內,約略看出七道門的痕跡,不過究竟是真的門或偽裝而成的外觀,指宿不得而知。

  男探員拿出鑰匙解開指宿雙腕銬住的束縛,順便遞上一張通行證,「請將它掛上頸間,由我帶妳去見佛曼探員。」

  「我的小刀什麼時候可以還來?」指宿問。

  「至少等到妳離開這棟大樓。」男探員回答,指向通行證催促道:「快點戴上,不這麼做的話,門不會開的。」


  指宿表面上被奉為外賓,實際上待遇等同嫌疑犯,她被帶進一個小房間,進門之前,指宿看見門口標示「審訊室」三個字。

  門內,只放上桌子和兩個塑膠椅。

  坐定不久,房門開了一道光,一位盤著髮髻的女士進入審訊室,指宿想:那肯定是女探員所說的佛曼組長。

  「今川指宿,我是佛曼,本來不該和妳在這個地方會面。」佛曼說,邊拉開椅子,態度從容地坐上指宿對邊,「能告訴我妳為什麼襲警嗎?」

  「國際刑警找上我,是為了我身上的MT竊聽器吧?雖然不懂為什麼,但我一點都沒有交出竊聽器的打算。」

  「MT竊聽器確實是很可怕的東西。」佛曼扯遠話題說:「像這樣,偷渡進組織大樓,沒發出電波安檢設備也偵測不到,體積太小就算使用魔法也難以探尋,只要成功帶進來,大可將收受頻率調成類似手機接收的電磁波,如果要徹底防範,可能得請同仁們上班時間禁用手機。」

  「就算電波頻率很難被偵測,MT發射強度小,組織大樓外層又設有重重魔法屏障,要跨越這段距離傳輸資料很困難吧?」指宿不以為然,「再者,梵斯帝本土都遭遇一次相同狀況了,不會設法防範嗎?」

  佛曼肯定無心討論,也根本不是懷疑指宿偷渡MT,繞回原先的問題道:「妳怎麼認定我們要的是MT?」

  「不然為什麼我剛收回,就在停車場遇見國際刑警的人?」

  問句接二連三被反詰,沒有一刻靠近答案反而扯得更遠;佛曼總算停下拐彎抹角,改變訊問方式直直切入重點,「今川,竊聽器為什麼在妳身上?」

  指宿也直說了,「那原本在上田悠生家裡。」

  佛曼沉著一會,「我知道妳從上田家中帶出一袋鑽石,除此之外,還搜了哪些地方?」

  「竊聽器就藏在那袋鑽石裡。」指宿微露輕視的神情,「國際刑警直到今天才發現竊聽器的存在嗎?」

  「確實如此,真叫人難以啟齒啊。」佛曼勾出一抹虛偽笑容,轉瞬之間又回復正經的表象,「老實說吧,我們逮捕一名和上田有所聯繫的犯人,只知道他名字叫做懷特,卻無法進一步調查,不理會探員各種訊問方式,口風緊得像完全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直到今天,才發現他的藏匿處和裡頭的雷達系統。」

  「藏匿地點就在西大街和蘭亞路的交叉口?」指宿一見佛曼頷首承認,接著問起另個問題,「悠生拿到鑽石那刻就被監聽了吧?」

  佛曼不予回應,轉移話鋒說:「今川,那晚在上田公寓,妳帶走鑽石,還有稍早之前,妳對佩特森說的話……」佛曼晃動手頭那支筆,清晰的對話重現當時情境。

  『我看妳不像梵斯帝人,從哪裡來的?』
  『莫特西亞……請等一下,我來外頭,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講電話,可以讓我說完電話再問問題嗎……』

  佛曼凝視指宿,輕啟雙唇柔聲說道:「跑到梵斯帝找人,最接近真相的人出現在妳面前,妳的想法是將她趕走?」

  指宿承認,當時把話說得太直白,但她有她的理由,「我認為國際刑警只想從我身上套出情報,後來的對話更證明了這點,妳說最靠近真相,不願分享情資的話有什麼用處?既然如此,由我自己搜查也一樣。」

  「很可敬的精神,卻是浪費時間。」佛曼冷哼一聲,「查了這麼久還是回到原點,妳不考慮改變原先的想法?」

  「要我改變想法,先老實告訴我悠生究竟發生什麼事?」指宿出言駁斥。

  佛曼不帶感情的目光何時何地都像超脫物外的存在,要掌控對方,而非退讓,「妳和上田是朋友,感情居然好到隔了大洋也要找到他。」

  指宿反諷道:「特別向我討教,想必這段關係讓妳很羨慕。」

  「別太自滿了。」佛曼微微晃腦,勾起浮光掠影的笑意,「我的小組成員,東久邇吾彥為了上田悠生在一場任務中受傷,自此之後,上田失去聯繫,我始終想弄清楚,上田在變故中扮演何種角色?」

  佛曼談及東久邇吾彥,悠生在通訊軟體也曾經提起,是佛曼故意透露嗎?指宿如此猜測,他們三人就讀同所高中也不是什麼秘密,「那任務跟悠生有什麼關係?」她收斂方才輕佻的態度。

  「為了逮捕犯人的行動,至於發生什麼事,隨便一家新聞媒體都有報導,一艘前往維克茨的渡輪被放置爆裂物。」

  「妳說的東久邇吾彥,難道不了解前因後果?」

  「目前已知的相關人士誰都不明白。」佛曼手臂托住下巴,審度地看著指宿,「今川,妳找出連國際刑警都發現不了的竊聽器,跟我們合作的話,也能得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對於雙方都有利的交易,不打算應准嗎?」

  如果再早一點,在克莉絲汀做出請託家族的決定之前,這就是一場百分之百肯定的邀約,「請容許我考慮一下。」

  有如委婉的回絕之詞,佛曼沒有任何驚訝或不滿,彷彿老早看穿指宿的心意,依舊平靜如昔地說:「既然這是妳的答案,我倆今天就談到這裡為止吧。」她站起,下頷對著指宿,「待在這裡,馬上會有人帶妳出去。」說完,佛曼開了門,聲響連同背影一塊消失於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