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蠻族與北方安哥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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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天然的洞窟中伊哥穆德盤坐著。就在稍微凸起的石頭上，他淡金色雙眸凝視前方。

　　褐色皮膚、英俊眉目，小鬍子完美的搭配在唇上──斯潘知道那是用幻術變成的長相，但不論看幾遍仍感到十分陌生。

　　此時只見伊哥從空中拿出兩根古蠟燭。他將左、右方位各擺放一根，接著又拿出一個碟子和一顆巨魔眼球。

　　他將還帶著血的眼球放進碟子裡面，然後用手打了個響指。響聲過後兩根蠟燭瞬間點燃並冒出縷縷白煙。

　　斯潘此刻雙手抱胸。他倚著山洞岩壁、在旁邊靜靜觀看施法的伊哥穆德。

　　光線昏暗，唯一來源便是洞口處的橘黃光束。伊哥穆德將預先寫好的術式拋向空中，那羊皮卷軸瞬間灰化，接著他持著木釘釘向碟中帶著血絲的眼球。

　　盤坐身驅，伊哥雙手捧著『阿斯特萊歐斯的星盤』。倏然四周震動，碟子被震的嘎吱作響。

　　「咻──」伊哥身軀一傾的同時釋放出黑暗氣息，洞穴中的光源在瞬間全部被吸納進去。

　　在一片黑暗間，斯潘知道伊哥已然進入靈魂出竅的狀態。

　　靈魂出竅的伊哥可以看到世界的任何角落，只要思想所及、閉目中即可望見。他搜索著北極的界王龍，在神遊狀態的他快速的標記目標。

　　只見他口中唸唸有詞並用魔法將方位傳輸至星盤，接著星盤指針開始瘋狂轉動，在慢慢的穩定後才指向同一個方位。

　　知道方向後伊哥輕笑了一聲，那笑容帶著自信和輕狂。

　　「黑暗遙視」是伊哥的眾多黑暗魔法之一，它可以用靈體出竅的狀態下見到世界的各個角落，除非用法術和道具屏蔽，否則將無所遁形。

　　斯潘知道，有些法術施法過程必須使用道具和寫好的術式，並有其專門的流程，這場黑魔法儀式便是屬於此類魔法。

　　「每次看你施展黑魔法都覺得像在拍鬼片。」斯潘調侃道。

　　在結束了「黑暗遙視」後洞穴中又恢復光線。那古蠟燭的燭光再度搖曳在洞穴中、就像它不曾消失一樣。

　　「沒辦法，我想再確認一次我們的方位。」伊哥說罷拿起蠟燭，他將碟子內的眼球倒掉並將蠟燭、碟子收起。「晚餐換你找吃的了，斯潘。」他冷冷說道。

　　「噢……好吧。」


　　夜晚的洞穴十分寒冷。岩壁中滲著露珠、顯然這兒濕氣甚重。

　　在滿天星斗的夜幕下，德拉剛巨大的身驅趴在洞穴前休息。修長的頸脖、碩大的尾巴，牠龐大的體型都快要將整個前方平台塞滿。

　　此刻伊哥和斯潘只好坐在洞穴外僅剩的小空間。他們後背倚著德拉剛腹部，雙手正朝著篝火烘烤溫熱火焰。

　　「跟我說說你妹妹吧，聽說你們感情很好。」斯潘望著他說。

　　「哈，那個小丫頭比我小了十六歲。她可說是我一手帶大，畢竟我父母當年在美洲共合國的襲擊中喪生……你懂得。」

　　「是啊，這件事當時可是鬧得很大，還差點引發大規模戰爭，那時還盛傳第四次世界大戰將要來臨哩……」

　　「在她小時候我只能依靠各國援助將她餵飽，當時我可是給餓成了皮包骨，在糧食短缺的環境下我將所有的食物都留給了她。」

　　「你的腳不是……」斯潘想繼續說下去，但又怕觸動到他的傷心處。

　　「是啊，但當時也是因為我不良於行，所以可以拿到更多的糧食配給。」

　　將頭抬起、伊哥續道「好在後來國家迅速恢復，去美洲學習後也順利成為工程師。」

　　伊哥笑了笑「現在她已經是十四歲的少女，會扶我上下床，當電子義肢壞掉時還會幫我推推輪椅。」

　　「不過你父母本就是知名研發家，你這也算是繼承了天賦。若有機會回去，你可得好好鼓勵妹妹──」

　　「有動靜！」聊到一半時斯潘輕聲道。警醒的伊哥立刻閉嘴，失去人聲的環境變的一片寂寥，四周只餘下火焰燃燒木材之聲。

　　他們縱身一躍，兩人靜靜地躲在洞穴陰暗處。乘著夜色、他們隱身在陰影裡。

　　他們探出頭、望了一眼。瞧見不遠處兩名拉凱爾人拿著戰斧以及長刀爬上山坡、走近他們。

　　兩名拉凱爾人持著火把。火光隨著微風搖曳、在不遠處便可望見他們蹤影。

　　吠叫聲不斷，他們似乎帶著獵犬。牠擁有黑色長毛，正伸長脖子沿路嗅著。

　　「龍……真的有龍在這！」一名黃色中長髮、身材壯碩的年輕拉凱爾人朝同伴說道。

　　「龍為何會單獨出現在這……？會是維岡人嗎？傳說他們曾有人可以役使龍族。」開口的是一名臂上刺有環狀紋飾的中年人。與他的同伴一樣，金黃色頭髮、身材高大，而那紋飾刺青與西大陸其它國家的風格又不太一樣。

　　「若是維岡人入侵……必須趕快通報酋長。」年輕拉凱爾人緊張的說。

　　倏然，他們身後傳來一聲「嘿！你們在討論什麼？」

　　驚嚇間，兩名拉凱爾人持著火把轉頭望去──

　　斯潘以及伊哥穆德已經站在他們背後。開口的是斯潘，他一派輕鬆，全身漆黑鎧甲，甲上有尖角造型向外岔出，而那整齊的白牙在黑夜中相當耀眼。

　　陡然出現的兩人顯然令他們一陣驚愕。「汪汪汪！！」獵犬俯低身軀狂吠。只見兩名拉凱爾戰士迅速握住腰間長刀。

　　「你們說……要通報什麼來著？是通報酋長嗎……？」伊哥的淡金雙眸在火光襯托下顯得相當邪魅。他幽深的眉眼藏著死神，好似擺動手指就可將人拖入深淵。「靈魂汲取！」他淡淡地喊道。

　　「咻──」只見兩名拉凱爾人從口中吐出淡藍半透明體，

　　「噁、嘔──」他們表情痛苦的扭曲著。那淡藍的半透明體拖曳著長尾，接著快速的飛入伊哥穆德手中。

　　伊哥緊緊的將靈魂攥在手掌心、並從空中拿出一罐寫著術式的瓶子，接著他靈巧的將靈魂放入瓶中。瓶蓋鎖緊的瞬間，兩名拉凱爾人就像關機的電腦，又像斷了線的魁儡。

　　「砰──」他們眼神空洞應聲倒地、只剩一副軀殼倒在滿是泥濘的山丘上。

　　「汪汪汪汪！！」獵犬見到這幕吠叫的更甚。斯潘見狀立刻掄起長劍朝地面一斬，身旁大樹立刻攔腰折斷。

　　「汪──嗚嗚嗚……」原本好像還打算撕咬的獵犬，此時似乎自知不敵，在漆黑的夜裡牠夾著尾巴倉皇逃離。

　　「……你也太快了吧，我才正想跟你說不要殺他們……」斯潘早就料到他們會被殺，畢竟他知道伊哥穆德在一開始的陣營測試是「守序邪惡」。

　　「如果不殺他們而是敲暈，或著僅僅是制伏，不是讓他們有機會回去通報？這豈不是洩漏行蹤，說不定會橫生枝節，況且戰士的靈魂是施法的上好材料。」伊哥穆德答道。

　　少年時的戰爭經歷似乎令他將人命看得更加淡薄。那中長黑髮毫無愧色、斜披的深藍袍衫一甩後他便將瓶身收入空中。

　　將長劍迅速收入劍鞘，斯潘瞅了伊哥穆德一眼。

　　斯潘知道守序邪惡的人格特徵，即是依照自己的行爲規則得到想要的，不管這是否會傷害他人──他們重視傳統、忠誠和秩序，但不關心自由，尊嚴或生命。

　　而伊哥穆德以及梧桐皆屬於守序邪惡……

　　斯潘平常可不信這套，他都把陣營測試視為某種星座命理，也只有在這種時刻他才會覺得這測試奇準無比。

　　【罷了，早就習慣公會屬於邪惡陣營的事實，比較正常的就只有「守序善良」的弗萊澤，「混亂中立」的我以及「守序中立」的奈特……】

　　【至於「混亂善良」的愛爾芙，一定是測試的演算法出問題，她那德性才不是什麼混亂善良，與她深入交往過的我自然最清楚。】斯潘一向對殺人沒太大的負罪感，儘管如此，他也不喜歡殺人，畢竟殺了人還要處理屍體。<註>

　　「將屍體拖到樹林裡吧！搞不好接下來還有人搜尋他們，看來今晚要提高警覺。」伊哥穆德朝著斯潘說道。

　　「還是你想法比較縝密，說的沒錯！」斯潘邊說邊拖著一名拉凱爾人的腿。「咚！」接著他使勁一拉便將整個彪形大漢拋進一旁樹叢，就像他是什麼無法回收再利用的垃圾。

　　「噢……這裝扮讓我一直想到瑟坦特那傢伙，令人不快。」斯潘暗色眉毛深深皺起，那表情，就像是見到了甚麼髒東西。

　　「吃醋了？」伊哥穆德朝著斯潘挑了挑眉。

　　「沒有，我們已經結束了。」斯潘說罷飛快的瞥了他一眼。

　　「喔？當愛情走到迷茫時，最好的方法便是分開，如果感到痛苦、思念，那便是真愛，而時間會替我驗證的。」

　　「是、是、是，愛情大師，沒談過幾次戀愛哪來這些長篇大論。」斯潘冷哼了一聲。

　　「我看了很多部電影。」伊哥輕敲著手指，接著他指向正呼呼大睡的巨龍。「今天早點睡好了，明天還要坐在德拉剛堅硬的背上一整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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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圖；
是蠻族英雄「瑟坦特」愛爾芙的副將，
拉凱爾人大多穿著類似打扮。


註；
*阿斯特萊歐斯>>希臘神話中的泰坦巨神，又是星空之神。

*守序善良>>
傾向作出符合社會期許的正確行為。
混亂中立>>
隨性所至，將個人自由擺在首位。
守序中立>>
行為按照法律、傳統或是個人的原則。
混亂善良>>
依照良心行事，不太在意其他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