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下午四點整。雲層很厚，幾乎把整個天空都擋住了，仍能看見塊狀的雲被風推著走，偶爾會透出灰白的天空，而那看不見的最尾端依稀漾起屬於傍晚的澄。
　　放學時間的現在。時正冬天的現在。
　　這裡，及人國民小學。現在正是放學時間。孩子們三三兩兩從校門步出，身材不一可見其發育早熟的程度。家長接送、騎腳踏車、步行、搭上大眾運輸，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回家的方式，也或許不是回家，而是進入補習班為著父母的理想繼續奮鬥。
　　女孩與女孩肩並著肩行走，說話談笑著，講著學校的經歷、過往的趣事與未來依然能在一起的諾言。一人顯得很開心，另一人則帶著幾乎同樣的表情，只有偶爾簡短回話。講述者與聆聽者，相當不錯的組合。
　　時間並不晚，距離放學才過了十分鐘左右，兩人在大樓底下道別，就因為只是短程路途，父母親才放心的讓孩子步行上學的吧。
　　一方揚著笑容揮手道別，似乎永遠都會這樣笑著；另一方則擺著一副撲克臉，只有偶爾才會展現冰山融化的一抹微笑。
　　撲克臉女孩目送她離去後，重新邁開腳步前行，踏著輕盈的步伐沒有任何腳步聲，就像飄在空中走路似的。
　　漫無目的，又像是有著目的地的行走，可以確定的是，並不是往家裡的方向走，路段越來越偏僻，人車都不見蹤影。
　　差不多了，所以轉身了。此時的太陽像一顆柳橙懸掛在天邊，就要下沉。
　　「你有什麼事嗎？」撲克牌女孩開口。
　　「唉呀，妳發現了啊。我還以為我的跟蹤完美無缺呢。」近似棒讀地念著。
　　根本就沒有躲藏，只是在後頭逐步跟著而已。
　　「沒有這麼彆腳的跟蹤的。所以妳有什麼事嗎？」
　　杳無人煙的場所，對雙方都是方便的。
　　「呼。」吐了口氣，因溫差而產生了白煙。
　　即便二極特別叮嚀了不要亂來，果然還是沒有辦法撒手不管，真是抱歉了。這樣的傢伙躲在一個不起眼的平凡小鎮，有可能只是安逸的待著，也有可能是別有居心，雖然不覺得二極會看錯，但或許只是現在他不想管而已。
　　「如果是打算抹除我的話──」翅膀的紋路逐漸顯現。
　　這可不是普通等級，真是的，竟然打算把這種怪物就這樣藏起來嗎？
　　「別這麼殺氣騰騰的嘛。」
　　迷迭。糜蝶沒有因話語而動搖或改變行為，只是直挺挺地看著豫黎。
　　「我沒有打算要做多餘的事，我只是來問問題的。」豫黎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勢。
　　這個姿勢暴露了防備，同時顯示自己沒有攜帶任何的武器。
　　但離倚不需要武器，離倚本身就是武器。
　　糜蝶的翅膀依然張著。
　　眼見自己不被相信，只好繼續說：「最好的證明就是我沒有點菸哦！所以只要妳有那個意願的話，就可以讓我進入那個任人宰割的夢境之中。」
　　的確是沒有聞到那討人厭的味道，從開始跟蹤的那一刻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所以才步行了半小時之久，若是事前曾經使用的話時效也已經過了。
　　也許是詭計，但沒有任何意義。不需要睡著，也能進入夢境，睡著只是引誘用的花俏裝點而已。
　　「……我可沒有什麼能夠回答妳的。」
　　「啊，是嗎？我可是連問題都還沒問呢？」
　　「妳看的到過去吧！」
　　糜蝶沒有回答，但答案是肯定的。
　　「妳知道的吧！那女孩。」
　　「她的過去是如何？」
　　一陣寒風突然呼嘯而過，髮絲隨著風的方向飄揚起來。
　　糜蝶依然不為所動。
　　「是因為要加入敵方勢力所以不打算說嗎？也罷。」稍微用手撥了下被風吹亂的劉海。
　　仍然靜默著。
　　「沒打算要說的話那就算啦！」豫黎說完就轉身離去。
　　完全摸不著頭緒的行為，來與去都是。
　　離開之前，糜蝶喊出聲：「她是灰色的。」
　　灰色，淺色的黑，染黑的速度比一般人還要更加快速。
　　「我記住了。」
　　豫黎沒有回頭，伸出中指與拇指把藏在舌頭下的貼片拿出。舌頭都還沒收回去，不由自主流露出笑容。好險不需要動手。
　　──不過，也有些明白了。就算經過了這麼多年，二極果然還是最初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