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第二十章：最後一張照片‧4

　　碰到鐵罐以後，三人都回到了玉山山頂，在那裡等待他們的是詹古廷，還有纏上繃帶的田瑤光。穿越回來後，劉亞傑的傷口又噴出一束鮮血。

　　詹古廷看到他們，原本想傾吐自己的怒氣，但看到劉亞傑以後放棄了，楊子歐二話不說，將在場所有人穿越到碎刺界。

　　詹古廷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還是展開領域，把劉亞傑帶往手術室，這次他連穿手術服都省略，讓劉亞傑躺平後就戴上手套。

　　「怎麼樣？」冥宙急切地問。

　　詹古廷審視著劉亞傑的傷口，劉亞傑的胸膛被俐落地貫穿，動脈有嚴重的破損，他的衣服也幾乎被血染紅。

　　很快地，他的臉色泛白。

　　「古廷！到底怎麼樣了？」田瑤光大叫。

　　「……你們想怪我就怪吧。」詹古廷咬緊牙關。「亞傑的動脈裂痕實在太大了，他現在流的血比較少，代表他體內的血量也所剩無幾，現在止血也來不及了。」

　　冥宙跟田瑤光眼神都變了。冥宙垂下頭，田瑤光流下淚。「你騙我對不對？古廷？」她嘶吼著說：「亞傑一定可以活下來！快點幫他動手術啊！」

　　詹古廷的拳頭握到指節泛白。「以現在的情況，就算我幫他縫補好裂痕也沒辦法，手術完成以前他就會……」他大吼一聲。「可惡！」

　　冥宙走向手術台，她伸出手，輕撫劉亞傑的頭髮。

　　「亞傑，我喜歡你喔。」

　　田瑤光和詹古廷都僵住了。

　　儘管雙眼噙著淚水，冥宙還是硬擠出一個微笑，她看著劉亞傑，眼淚滴在他的額頭上。

　　在看到劉亞傑被捅穿的剎那，冥宙就隱約猜到了，她一向會為事情做最壞的打算。此刻她只希望，劉亞傑還有能力聽到這句話。

　　詹古廷挺起身子，打開手術台上方的照明燈。他打定主意，就算劉亞傑會在手術中途撐不住，他也要拚下去。

　　「田田，幫我到那邊的抽屜，把裡面的箱子拿給我。」詹古廷說：「子歐，你幫我去搬……」

　　「叫冥宙去。」楊子歐說道：「我現在不能分心，不然亞傑就完了。」

　　「……你說什麼？」

　　詹古廷跟田瑤光眼神變了，他們匪夷所思地望著楊子歐，冥宙也擦掉眼淚。

　　「真是感人的告白啊，冥宙。」楊子歐看著劉亞傑的雙目快瞪成了鬥雞眼，他額頭布滿汗珠。「如果亞傑醒來，妳一定會丟臉到死。古廷，讓我們看看她丟臉的樣子吧。」

　　詹古廷彷彿五雷轟頂，他扣住劉亞傑的手腕。

　　劉亞傑的脈搏使他燃起一絲希望。「冥宙、田田，接下來照我說的做，拜託了！」

　　「亞傑……有救了？」田瑤光遲疑道。

　　「在韓燕捅穿他之後，我就用時空能力控制住他傷口壞死的部分了，好讓傷口的裂痕維持在最小。」楊子歐說：「他現在流的血那麼少不是因為流太多，是因為我讓壞死的部分盡可能維持原狀，否則他早就變成人乾了。」

　　「居然會想到控制壞死的器官，這太神奇了，子歐。」詹古廷將一排手術刀放到手術台附近的平台上。

　　「快做你的事，不要跟我說話。」楊子歐命令道，他全神貫注著維持能力。「亞傑現在壞死的部位開始擴大了，快點趁他廢掉前搞定。」

　　「接下來可能要處理很久，做好心理準備吧。」詹古廷戴上橡膠手套，田瑤光也照他說的去拿其他器材。

　　冥宙逕自走向冰櫃，把裡面的人造組織取出。

　　「你要用這個修補亞傑的動脈吧？」冥宙問，儘管淚痕還沒乾，但她的情緒已經平復了。「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謝啦，放在我旁邊就好。」詹古廷笑了，他很慶幸自己有這麼可靠的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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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無法估量的漫長忙碌，詹古廷終於摘下手套。「大功告成。」

　　其他三人癱坐在地，他們身上都帶有汗水跟手術造就的血汙。

　　這是詹古廷有生以來最緊張的手術，他把劉亞傑壞死的部位割除，再用最快的速度填補人造組織，等人造組織和他的細胞反應完成以後，他才把傷口縫補好。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亞傑都不能下床了，而且只能喝東西。」詹古廷說：「等等還要想辦法把他運到山下，不曉得救護車有沒有辦法來玉山。」

　　田瑤光想起一件事。「子歐，他在哪裡？」

　　「他？」楊子歐皺眉。「……妳是說鍾靈育嗎？」

　　田瑤光猛點頭。「你們是不是把他……」

　　「沒有，我們幹掉的應該只有韓燕。」楊子歐將之前的戰鬥經過告訴她。

　　田瑤光聽完後埋頭苦思。詹古廷幫她處理完傷勢，他們就回來了，但自始至終都沒發現鍾靈育，但楊子歐說他被韓燕送回來了。

　　「古廷，帶我們回去！」田瑤光說道。

　　詹古廷點頭，他們五人的身影閃爍，從鐵器時代回到玉山，楊子歐扶住劉亞傑的推床，以免不平穩的地形帶來危險。

　　田瑤光左顧右盼，最後跑向原本應該是幻銅的巨坑，詹古廷也跟她一起過去，兩人從巨坑的邊緣滑下。

　　果不其然，鍾靈育倒在坑下。

　　他一定是在我跟田田回來前到這裡的，詹古廷心想。從鐵罐到巨坑有一段斜坡，如果鍾靈育沒有重傷，那樣的坡度不至於讓他滾下來。

　　鍾靈育一息尚存，但情況慘不忍睹。詹古廷觸碰他的胸口，發現他的肋骨幾乎全碎了，何況倒在這裡這麼長的時間。

　　「田……田……」鍾靈育眼神離迷，注意到田瑤光以後才多了一絲神采。

　　詹古廷陷入兩難之中，有楊子歐幫忙的話，他有自信救活他，但他不知道該不該這麼做。這個人雖然罄竹難書，但田瑤光在接受治療時也說，是他救了自己。

　　田瑤光凝視著他的雙眼，她嘴唇微顫，似乎要說什麼。

　　只見鍾靈育顫抖著舉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牛仔褲上的鉚釘。

　　「我記得妳……小時候說過……妳要拍一千張……其他時空的照片……」鍾靈育說：「如果……妳還沒滿……」

　　田瑤光猛地拿出手機，打開自己珍藏已久的相簿，昨天才集滿第一千張照片。

　　她把相簿滑到最上方，刪掉第一張自己在阿斯蒂幻星的照片，然後把螢幕給鍾靈育看。

　　「我還沒集滿喔，只有九百九十九張，剛好只差一張而已！」她語氣急促。

　　鍾靈育擠出一絲微笑。「快去吧。」

　　田瑤光碰觸了鉚釘，她來到鍾靈育的時空，打開手機相機後調成自拍模式，喀擦。

　　照片中的她眼眶泛淚但掛著微笑，身後是帝王谷的風景。她碰觸蟲洞，回到玉山。

　　「……我集滿一千張了。」田瑤光強迫自己笑出來：「謝謝你，哥。」

　　鍾靈育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闔上眼，他的表情很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