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撞鬼作家》（上）
本章節 4118 字
更新於: 2018-07-17
拿著+10狼牙棒的鬼 截稿日快到，還尚未交稿的作家加快動作！ 說：
覓雲，談下妳前幾天交出的稿子。
看著突然跳出的ＱＱ視窗，裡頭那不容置否的強勢語氣，覓雲……本名李靉的女性抓了抓臉，回想了下自己前幾天交出的稿件內容，確認沒有什麼人神共憤、天地不容的情節後，她才緩緩將手移向鍵盤。
剛從修羅場爬出的覓雲 說：
是，請問稿件有什麼問題？
短暫交談，知曉編輯部對新作頗感興趣，有意將它弄成長篇連載的李靉，就這樣一頭栽進與編輯的詳細討論裡。
不得不說，和編輯溝通有時就像是在打仗，更何況，她的專屬編輯只是暱稱看起來很可愛，本質上，根本就是個拿著狼牙棒的鬼，除了浴血激戰，她根本找不出其他形容詞。終於自討論中脫身的李靉宛如虛脫的癱靠椅背，半晌，她吐了口氣。
與其說，自家編輯比鬼還威猛，或是必須搶在截稿期限內修稿、完稿的壓力太大，不如說，她會成為一名靠靈異小說吃飯的專職作家，純粹是個意外。
正確點來說，李靉自己也沒想過，她有寫作方面的才能。
她就只是某天吃飽撐著，神智也不是那麼清楚的將隨手短篇投至Ｔ出版社，沒想到卻出乎意料的獲得Ｔ出版社編輯青睞，就這樣，他們簽了約，由短篇發展成單行本，再由單行本發展成長篇，最後，李靉索性辭了工作，專心一志的寫文賺錢。
坦白說，在臺灣想靠寫文養活自己，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不是省著點用，就是得大量量產，同時大量過稿，很幸運的，李靉屬於後者，不知情的外人都說她文思泉湧，知情的人，就好比是編輯部的大家，給她取了個稱號……
史上最會撞鬼的作家。
「如果可以，真想換個正常點的稱號……」好比Ａ社主打的才女作家、Ｂ家強推的萌腐教主，不就好聽多了嗎？
為什麼她就是個撞鬼作家？
李靉一面在心裡嘀咕，一面看向螢幕右下角的時間，發覺已是晚上九點的她，傷腦筋的抓了抓頭，是要叫麥當勞歡樂送，還是必勝客或達美樂？幾乎是在念頭浮現的同時，李靉立刻否決了這些選擇。
再怎樣的山珍美味，只要連續吃上一個月，就是種折磨！
李靉一面思考，自己到底還有怎樣的選擇，一面拿著錢包自坐位起身朝房門口走去，房門開啟的剎那，李靉毫無預警的與一張臉打了個照面。
塗的比紙還白的臉孔、純黑誇張的眼妝與口紅，宛如刺蝟的髮型，如果硬要拿什麼動漫人物來和他相比，大概就是死亡筆記本中那位愛吃蘋果到不可思議，沒公德心到超級愛亂丟筆記本的死神路克……
嗯，俊美十倍版。
要是把這傢伙丟進重金屬樂團或視覺系樂團，絕對是個受歡迎的類型，可惜，這傢伙並不是單純的倒吊狂，順著那張臉緩緩抬頭往上看的李靉，極其平靜的接受對方從腰際開始，什麼都不存在的這一項事實。
看樣子，她又撞鬼了……幾乎是在腦中浮現這認知的同時，李靉出聲了，「嗨。」
估計是沒想過李靉會是這種反應，不知是何原因出現在她面前的視覺系鬼魂明顯一愣，接著默默的消失不見。
視覺系鬼魂消失的剎那，一道充滿憐憫的嗓音傳入李靉耳際，「噢，可憐的傢伙，李靉，妳傷到人家脆弱的心靈了。」
「閉嘴。」
這回李靉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直接拿起擺放在一旁的雜誌砸了過去。
啪！雜誌正中對方臉部的同時，前頭出聲指責李靉的女子倏地自天花板摔落地面，半晌，她遮著臉爬起，滿是哀怨的對李靉發出控訴，「嗚，說好不打臉的！」
「告訴過妳多少次？」沒等對方說出第二句話，李靉已拿著另一本捲成筒狀的雜誌站在女子面前，「別像隻蟑螂一樣在天花板上亂爬！」語末，手中的捲筒雜誌已朝著女子……正確來說，應該是女鬼的頭狠狠巴下。
啪啪啪啪啪！
每巴一下，女鬼就哀叫一聲，好不容易等李靉停手，抱著頭任她蹂躪的女鬼揉著不知道腫了沒的頭，可憐兮兮的開口，「李靉，我覺得妳越來越殘暴了。」
「再讓我看見妳在天花板上爬，我就讓妳用舔的把天花板舔乾淨。」
如果不看女鬼媲美等邊三角形的眼眸和粗亂的黑色長髮，再忽略她那垂至脖子的長舌頭，她真的很普通，只是個性上有那麼點不正常……
知曉下回，李靉真的會壓著她的頭，逼她將天花板每一個角落都舔舐乾淨的女鬼，露出一種不知道是委屈想哭，還是含羞帶怯的複雜神情，「雖然人家喜歡妳虐待狂的性格，但是，直接跳到這麼高層次的凌辱……」
「人家會害羞。」
女鬼陶醉在怎樣的想像裡，李靉一點也不想知道，看著女鬼又是捂臉，又是扭動身體，不時還發出呼呼呼的詭異低笑，李靉只覺得渾身不舒服。
要是情況允許，或是李靉出身什麼道士世家、通靈家族，興許，她會找出一百種送女鬼去投胎輪迴，或是讓她再死上一次的方法，可惜，她只是個尋常到不能再尋常……好吧！她撞鬼的次數多到連專家都會發出贊歎。
如果用大樂透的中獎機率來形容，李靉就是那種不管是一時興起，還是按時購買都會中獎的類型，而且中獎的機率越來越高、獎項越來越大。
有時連李靉自己都忍不住感嘆，如果平常抽獎、買彩卷也有這般運勢該有多好？
她到底是怎麼招惹這個女鬼，李靉自己一點底也沒有，只知道，當她回過神，初次登場像是主演恐怖電影的女鬼就這樣賴定她，怎麼也趕不走。
套句女鬼的說詞，「呼呼呼，人家喜歡妳嘛！」
這種超越人類理解範圍的喜歡，可以省下來嗎？
說起來，李靉之所以會有撞鬼作家這麼一個響噹噹的稱號，絕多數得歸功於女鬼，也不知道是這間屋子磁場有問題，還是女鬼超越一般人對鬼的認知，自從搬來這住，凡是來李靉家作客、收稿的客人，無一例外的與她有個不太美麗的初次接觸。
就好比前回，編輯部素有小雛菊之稱的純愛路線編輯路經此處，順道給她帶來一盒手工布丁。
就在她們一邊聊天，一邊享受美味布丁的時候，鼻子比狗還靈的女鬼不知道何時溜到她們身邊，趁著小雛菊沒注意，偷偷垂著舌頭舔了布丁一口。
恰巧回頭的小雛菊，很不幸的看見一條殷紅長舌舔了舔自個手裡的布丁，最要命的是，被發現的女鬼還回她一個善意笑容……
下秒，小雛菊充滿驚恐的尖叫響徹雲霄。
光是想起這件事就讓李靉覺得頭疼，想想，一個在天花上爬，還將舌頭伸進自個布丁裡頭的女人，就算李靉敢昧著良心說她只是作風詭異的女人，小雛菊也不會相信，又不是在演蜘蛛人！
大法師真人版還差不多。
再前回，女鬼將另名素來不信鬼神的科學派編輯嚇到從此佛珠不敢離身，還有前前回，她硬是讓李靉先前的專屬編輯嚇出一身病，從此不敢再踏進她家一步。
一來二往，李靉和女鬼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事就這麼傳開。
網路固然發達，但總有編輯和作家需要碰面的時候，李靉家那位女鬼一連嚇走了幾名編輯後，編輯部終於派出了王牌。
任務必達，旗下作家絕對不敢拖稿的最強編輯。
想起那位男性編輯，李靉覺得，他其實也是個狠角色，光是他和女鬼第一次碰面，她就知道，這傢伙跟鬼……不，是比鬼還兇猛，壓根不負他的稱號！
哪怕是和女鬼朝夕相處的李靉，也曾好幾次被悄然近身的女鬼嚇到，半夜起床倒水喝，被在天花板上爬動的女鬼嚇一跳更是常有的事，按理來說，初次和鬼怪見面的人，十個中有九個會像小雛菊一樣驚聲尖叫、飆淚逃竄，事後還得去廟裡燒香收驚求保佑。
偏偏，那位穿著黑色西裝，怎麼看都不像是編輯的男人從踏進她家開始，就展現了他無比的強悍。
面對蓄意垂掛在天花板，舌頭伸個老長，只差沒在他臉上舔個一回的女鬼，他竟是一聲冷笑，直接將抽到一半的香菸菸頭壓在女鬼舌頭上。
緊接著，李靉聽見女鬼發出一聲慘叫，自天花板摔了下來。
沒等李靉反應過來，新上任的編輯大人已坐在沙發上頭，為自個重新點燃香菸，最讓李靉驚愕的是，他居然將雙腿枕在企圖自地面爬起的女鬼背上，舌頭慘遭燙傷的女鬼只能發出嘰哩咕嚕的抗議聲，他大爺卻是連理都沒理。
直到他吐出第一口白霧，李靉和女鬼清楚聽見新任編輯的聲音，「我只說一次，不管是人或鬼，無法準時交稿，我就把妳滅了。」
「明白嗎？」
這就是編輯部裡最富盛名，傳聞連鬼都得退避三分的最強編輯……
李靉充其量只是對非人有著虐待傾向，眼前這位最強編輯的殘虐因子顯然在李靉之上，而且不分人鬼。
有了這樣的認知，不管是李靉，還是依舊被他踩在腳下的女鬼，相當聰明的選擇遵照編輯大人的意志行事，好不容易，送走氣勢驚人的最強編輯，李靉後知後覺的想起，這似乎是頭一回，除了她以外的人能夠碰觸女鬼。
靈異小說寫多了，李靉對這方面的事多少有那麼點瞭解與想像，她合理懷疑，如果最強編輯不是啥通靈能人，多半也是啥鬼怪修練成精。想著想著，李靉將目光移到女鬼身上。
「老實說，妳對那個編輯有什麼看法？」
哪怕編輯走遠，連背景都看不見了，依舊癡癡望著遠方的女鬼，彷彿沒有想過李靉會有這麼一問，她先是一愣，慢慢的臉頰泛起一抹可疑的嫣紅，半晌，她才扭扭捏捏的開口，「我覺得，他……」
「他踩著人家時的感覺好棒！」
望著眼中閃爍可疑光芒，周遭氣氛彷彿透著淡淡粉紅的女鬼，李靉由衷認為，要是此刻老天爺來道落雷，將女鬼劈得魂飛魄散，她也不會感到訝異。
凡事都有極限，是不？
可惜，女鬼生前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好事、積了多少功德，老天爺至今沒有收她的跡象……想到這，李靉不由得嘆了口氣，怎麼讓女鬼纏上的，就不是她那好猛好威好強大的編輯大人？想想，一個被虐待狂，與一個超虐待狂，多完美的組合。
「妳可別想把我甩開，這輩子，我纏定妳了。」
如果用在言情小說，這是個肉麻纏綿的橋段，可惜，現下像隻八爪章魚死纏著李靉的是個女鬼，還是個舌頭垂的老長的女鬼……
也不知道李靉是吃錯什麼藥，照慣例，應該抄起一旁的雜誌，劈頭就是一頓痛揍的她，現下卻是一臉溫和的看著女鬼，甚至伸手摸了摸她那頭媲美鋼琴線的亂髮。「其實，妳除了個性三八了點，成天像隻小強在牆上爬，真的沒啥缺點。」
話聽起來很溫情，李靉的態度也好得不得了，女鬼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明日，我就把張天師找來。」
彷彿是怕女鬼聽不懂她說的話，特意放慢語調，笑容可掬的李靉，緩緩補上一句話，「讓他斬妖除魔，風風光光送妳上路。」
「斬妖除魔！」似乎是被李靉這話給嚇到了，女鬼臉色猛地一變，就連前頭緊抓著她不放的雙手都鬆開了，半晌，她宛如備受苦毒的小媳婦般輕輕拉扯李靉衣角，很是慎重的開口，「李靉，我得告訴妳。」
「我不是妖，是弱柔無依、楚楚可憐的弱女鬼。」
李靉無語。
覓雲，談下妳前幾天交出的稿子。
看著突然跳出的ＱＱ視窗，裡頭那不容置否的強勢語氣，覓雲……本名李靉的女性抓了抓臉，回想了下自己前幾天交出的稿件內容，確認沒有什麼人神共憤、天地不容的情節後，她才緩緩將手移向鍵盤。
剛從修羅場爬出的覓雲 說：
是，請問稿件有什麼問題？
短暫交談，知曉編輯部對新作頗感興趣，有意將它弄成長篇連載的李靉，就這樣一頭栽進與編輯的詳細討論裡。
不得不說，和編輯溝通有時就像是在打仗，更何況，她的專屬編輯只是暱稱看起來很可愛，本質上，根本就是個拿著狼牙棒的鬼，除了浴血激戰，她根本找不出其他形容詞。終於自討論中脫身的李靉宛如虛脫的癱靠椅背，半晌，她吐了口氣。
與其說，自家編輯比鬼還威猛，或是必須搶在截稿期限內修稿、完稿的壓力太大，不如說，她會成為一名靠靈異小說吃飯的專職作家，純粹是個意外。
正確點來說，李靉自己也沒想過，她有寫作方面的才能。
她就只是某天吃飽撐著，神智也不是那麼清楚的將隨手短篇投至Ｔ出版社，沒想到卻出乎意料的獲得Ｔ出版社編輯青睞，就這樣，他們簽了約，由短篇發展成單行本，再由單行本發展成長篇，最後，李靉索性辭了工作，專心一志的寫文賺錢。
坦白說，在臺灣想靠寫文養活自己，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不是省著點用，就是得大量量產，同時大量過稿，很幸運的，李靉屬於後者，不知情的外人都說她文思泉湧，知情的人，就好比是編輯部的大家，給她取了個稱號……
史上最會撞鬼的作家。
「如果可以，真想換個正常點的稱號……」好比Ａ社主打的才女作家、Ｂ家強推的萌腐教主，不就好聽多了嗎？
為什麼她就是個撞鬼作家？
李靉一面在心裡嘀咕，一面看向螢幕右下角的時間，發覺已是晚上九點的她，傷腦筋的抓了抓頭，是要叫麥當勞歡樂送，還是必勝客或達美樂？幾乎是在念頭浮現的同時，李靉立刻否決了這些選擇。
再怎樣的山珍美味，只要連續吃上一個月，就是種折磨！
李靉一面思考，自己到底還有怎樣的選擇，一面拿著錢包自坐位起身朝房門口走去，房門開啟的剎那，李靉毫無預警的與一張臉打了個照面。
塗的比紙還白的臉孔、純黑誇張的眼妝與口紅，宛如刺蝟的髮型，如果硬要拿什麼動漫人物來和他相比，大概就是死亡筆記本中那位愛吃蘋果到不可思議，沒公德心到超級愛亂丟筆記本的死神路克……
嗯，俊美十倍版。
要是把這傢伙丟進重金屬樂團或視覺系樂團，絕對是個受歡迎的類型，可惜，這傢伙並不是單純的倒吊狂，順著那張臉緩緩抬頭往上看的李靉，極其平靜的接受對方從腰際開始，什麼都不存在的這一項事實。
看樣子，她又撞鬼了……幾乎是在腦中浮現這認知的同時，李靉出聲了，「嗨。」
估計是沒想過李靉會是這種反應，不知是何原因出現在她面前的視覺系鬼魂明顯一愣，接著默默的消失不見。
視覺系鬼魂消失的剎那，一道充滿憐憫的嗓音傳入李靉耳際，「噢，可憐的傢伙，李靉，妳傷到人家脆弱的心靈了。」
「閉嘴。」
這回李靉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直接拿起擺放在一旁的雜誌砸了過去。
啪！雜誌正中對方臉部的同時，前頭出聲指責李靉的女子倏地自天花板摔落地面，半晌，她遮著臉爬起，滿是哀怨的對李靉發出控訴，「嗚，說好不打臉的！」
「告訴過妳多少次？」沒等對方說出第二句話，李靉已拿著另一本捲成筒狀的雜誌站在女子面前，「別像隻蟑螂一樣在天花板上亂爬！」語末，手中的捲筒雜誌已朝著女子……正確來說，應該是女鬼的頭狠狠巴下。
啪啪啪啪啪！
每巴一下，女鬼就哀叫一聲，好不容易等李靉停手，抱著頭任她蹂躪的女鬼揉著不知道腫了沒的頭，可憐兮兮的開口，「李靉，我覺得妳越來越殘暴了。」
「再讓我看見妳在天花板上爬，我就讓妳用舔的把天花板舔乾淨。」
如果不看女鬼媲美等邊三角形的眼眸和粗亂的黑色長髮，再忽略她那垂至脖子的長舌頭，她真的很普通，只是個性上有那麼點不正常……
知曉下回，李靉真的會壓著她的頭，逼她將天花板每一個角落都舔舐乾淨的女鬼，露出一種不知道是委屈想哭，還是含羞帶怯的複雜神情，「雖然人家喜歡妳虐待狂的性格，但是，直接跳到這麼高層次的凌辱……」
「人家會害羞。」
女鬼陶醉在怎樣的想像裡，李靉一點也不想知道，看著女鬼又是捂臉，又是扭動身體，不時還發出呼呼呼的詭異低笑，李靉只覺得渾身不舒服。
要是情況允許，或是李靉出身什麼道士世家、通靈家族，興許，她會找出一百種送女鬼去投胎輪迴，或是讓她再死上一次的方法，可惜，她只是個尋常到不能再尋常……好吧！她撞鬼的次數多到連專家都會發出贊歎。
如果用大樂透的中獎機率來形容，李靉就是那種不管是一時興起，還是按時購買都會中獎的類型，而且中獎的機率越來越高、獎項越來越大。
有時連李靉自己都忍不住感嘆，如果平常抽獎、買彩卷也有這般運勢該有多好？
她到底是怎麼招惹這個女鬼，李靉自己一點底也沒有，只知道，當她回過神，初次登場像是主演恐怖電影的女鬼就這樣賴定她，怎麼也趕不走。
套句女鬼的說詞，「呼呼呼，人家喜歡妳嘛！」
這種超越人類理解範圍的喜歡，可以省下來嗎？
說起來，李靉之所以會有撞鬼作家這麼一個響噹噹的稱號，絕多數得歸功於女鬼，也不知道是這間屋子磁場有問題，還是女鬼超越一般人對鬼的認知，自從搬來這住，凡是來李靉家作客、收稿的客人，無一例外的與她有個不太美麗的初次接觸。
就好比前回，編輯部素有小雛菊之稱的純愛路線編輯路經此處，順道給她帶來一盒手工布丁。
就在她們一邊聊天，一邊享受美味布丁的時候，鼻子比狗還靈的女鬼不知道何時溜到她們身邊，趁著小雛菊沒注意，偷偷垂著舌頭舔了布丁一口。
恰巧回頭的小雛菊，很不幸的看見一條殷紅長舌舔了舔自個手裡的布丁，最要命的是，被發現的女鬼還回她一個善意笑容……
下秒，小雛菊充滿驚恐的尖叫響徹雲霄。
光是想起這件事就讓李靉覺得頭疼，想想，一個在天花上爬，還將舌頭伸進自個布丁裡頭的女人，就算李靉敢昧著良心說她只是作風詭異的女人，小雛菊也不會相信，又不是在演蜘蛛人！
大法師真人版還差不多。
再前回，女鬼將另名素來不信鬼神的科學派編輯嚇到從此佛珠不敢離身，還有前前回，她硬是讓李靉先前的專屬編輯嚇出一身病，從此不敢再踏進她家一步。
一來二往，李靉和女鬼同住一個屋簷下的事就這麼傳開。
網路固然發達，但總有編輯和作家需要碰面的時候，李靉家那位女鬼一連嚇走了幾名編輯後，編輯部終於派出了王牌。
任務必達，旗下作家絕對不敢拖稿的最強編輯。
想起那位男性編輯，李靉覺得，他其實也是個狠角色，光是他和女鬼第一次碰面，她就知道，這傢伙跟鬼……不，是比鬼還兇猛，壓根不負他的稱號！
哪怕是和女鬼朝夕相處的李靉，也曾好幾次被悄然近身的女鬼嚇到，半夜起床倒水喝，被在天花板上爬動的女鬼嚇一跳更是常有的事，按理來說，初次和鬼怪見面的人，十個中有九個會像小雛菊一樣驚聲尖叫、飆淚逃竄，事後還得去廟裡燒香收驚求保佑。
偏偏，那位穿著黑色西裝，怎麼看都不像是編輯的男人從踏進她家開始，就展現了他無比的強悍。
面對蓄意垂掛在天花板，舌頭伸個老長，只差沒在他臉上舔個一回的女鬼，他竟是一聲冷笑，直接將抽到一半的香菸菸頭壓在女鬼舌頭上。
緊接著，李靉聽見女鬼發出一聲慘叫，自天花板摔了下來。
沒等李靉反應過來，新上任的編輯大人已坐在沙發上頭，為自個重新點燃香菸，最讓李靉驚愕的是，他居然將雙腿枕在企圖自地面爬起的女鬼背上，舌頭慘遭燙傷的女鬼只能發出嘰哩咕嚕的抗議聲，他大爺卻是連理都沒理。
直到他吐出第一口白霧，李靉和女鬼清楚聽見新任編輯的聲音，「我只說一次，不管是人或鬼，無法準時交稿，我就把妳滅了。」
「明白嗎？」
這就是編輯部裡最富盛名，傳聞連鬼都得退避三分的最強編輯……
李靉充其量只是對非人有著虐待傾向，眼前這位最強編輯的殘虐因子顯然在李靉之上，而且不分人鬼。
有了這樣的認知，不管是李靉，還是依舊被他踩在腳下的女鬼，相當聰明的選擇遵照編輯大人的意志行事，好不容易，送走氣勢驚人的最強編輯，李靉後知後覺的想起，這似乎是頭一回，除了她以外的人能夠碰觸女鬼。
靈異小說寫多了，李靉對這方面的事多少有那麼點瞭解與想像，她合理懷疑，如果最強編輯不是啥通靈能人，多半也是啥鬼怪修練成精。想著想著，李靉將目光移到女鬼身上。
「老實說，妳對那個編輯有什麼看法？」
哪怕編輯走遠，連背景都看不見了，依舊癡癡望著遠方的女鬼，彷彿沒有想過李靉會有這麼一問，她先是一愣，慢慢的臉頰泛起一抹可疑的嫣紅，半晌，她才扭扭捏捏的開口，「我覺得，他……」
「他踩著人家時的感覺好棒！」
望著眼中閃爍可疑光芒，周遭氣氛彷彿透著淡淡粉紅的女鬼，李靉由衷認為，要是此刻老天爺來道落雷，將女鬼劈得魂飛魄散，她也不會感到訝異。
凡事都有極限，是不？
可惜，女鬼生前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好事、積了多少功德，老天爺至今沒有收她的跡象……想到這，李靉不由得嘆了口氣，怎麼讓女鬼纏上的，就不是她那好猛好威好強大的編輯大人？想想，一個被虐待狂，與一個超虐待狂，多完美的組合。
「妳可別想把我甩開，這輩子，我纏定妳了。」
如果用在言情小說，這是個肉麻纏綿的橋段，可惜，現下像隻八爪章魚死纏著李靉的是個女鬼，還是個舌頭垂的老長的女鬼……
也不知道李靉是吃錯什麼藥，照慣例，應該抄起一旁的雜誌，劈頭就是一頓痛揍的她，現下卻是一臉溫和的看著女鬼，甚至伸手摸了摸她那頭媲美鋼琴線的亂髮。「其實，妳除了個性三八了點，成天像隻小強在牆上爬，真的沒啥缺點。」
話聽起來很溫情，李靉的態度也好得不得了，女鬼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明日，我就把張天師找來。」
彷彿是怕女鬼聽不懂她說的話，特意放慢語調，笑容可掬的李靉，緩緩補上一句話，「讓他斬妖除魔，風風光光送妳上路。」
「斬妖除魔！」似乎是被李靉這話給嚇到了，女鬼臉色猛地一變，就連前頭緊抓著她不放的雙手都鬆開了，半晌，她宛如備受苦毒的小媳婦般輕輕拉扯李靉衣角，很是慎重的開口，「李靉，我得告訴妳。」
「我不是妖，是弱柔無依、楚楚可憐的弱女鬼。」
李靉無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