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誼
本章節 3076 字
更新於: 2020-06-15
2022年11月
清空配偶欄後一個月。
還沒將夏季涼被換成冬季厚棉被，睡夢中被冰冷的手腳給驚擾，陽光透過窗簾映在地板上，我悠悠的坐起身來。
牆上的時鐘顯示為7:04，我今天休假。
從婚姻退了出來，最快活的莫過於休假日不再有做不完的事，不用趕去新竹、不用洗老公的臭衣服臭襪子、不用洗老公堆積一個星期沒洗的碗、不用記小姑小叔公公婆婆阿姨叔叔姑姑姑丈舅公舅母的生日、不用參加結婚前素未謀面的人的家庭聚餐。
而生理時鐘依舊迫使我這麼早起，即便我今天什麼事都沒有。
打算倒頭回去繼續睡，手機卻嗡嗡的震動了。
是媽媽的來電，無奈的接了起來；「喂？」
「徐、青、青！！！」
對方顯然剛吃了炸藥，咬牙切齒的怒喊著她賦予我的名字。
「幹嘛？有話小聲說不行嗎？」
「我聽親家公說妳跟子謙離婚了？！」
「嗯。」原來是這件事，早晚會傳到她耳裡，只是我原本預估需要三個月，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都沒告訴我？」
「告訴妳妳一定會生氣啊。」像現在一樣。
失婚後情緒不佳，我一直想避免會讓我更加不好的負面情緒，因此才沒告訴媽媽，想等情緒穩定一點了再報備。但總是事與願違就是了。
「從小到大妳闖的禍還不夠多嗎？妳到底還要闖多少禍？」
這麼說就過分了，從小我就是個特別獨立的孩子，爸爸走的早，媽媽一個人撫養我常常工作不在家，我總能自理不讓她操心。青春期是愛玩了點，闖闖小禍在所難免，但自認還不到會被媽媽這樣說的程度。
「妳說說我到底闖過哪些禍啊？！」
我不客氣的回嘴，媽媽被我堵的有些語塞，我又繼續道：「而且為什麼離婚就是闖禍？難道我就想離婚？就是真的走不下去才離婚的不是嗎？」
「我告訴妳，妳不要離了婚就跑去亂搞男女關係，又交一些啊哩不搭的，子謙那麼好的女婿…真是作孽啊！」
「我是作什麼孽了？什麼叫啊哩不搭？我就算跟女生交往也不是亂搞男女關係好嗎？我可以告訴妳，我絕對不會亂搞男女關係，但無法跟妳保證我會跟男生還是女生交往！因為我男、女、通、吃！妳要不要睜開眼睛認清事實，妳生出來的就是妳最噁心最看不起的雙性戀！」
這陣子心情已經極差，還要被媽媽這樣說，已經顧不上媽不媽長輩不長輩了，一股腦地把累積在心裡的怨氣吐了出來。
「妳妳妳…！我說妳一句妳就一定要回我十句是不是！？我就是教妳這樣忤逆長輩的？好啊，妳行，妳厲害，妳現在什麼都能自己作主了，以後也不需要再跟我聯絡了！」
說罷，聽筒回到一片寧靜，受到轟炸過後的耳朵此時嗡嗡作響。
眼淚不受控的落下，在涼被上留下一灘小印子。
離婚後有一段時間我全心的投身於工作中，請主管幫我增加排班或是盡量幫我排整天的長班，就這樣不知不覺半年過了。
好幾次圓圓想拉我出去喝個酒放鬆一下都被我拒絕。
我一直在想，明明是抱著各種覺悟與期待踏進婚姻的兩個人，最後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收場。
難道我真的沒資格被愛嗎？
還是我做得不夠好、不夠多？
當時是否放棄現在的工作搬到新竹，專心做個家庭主婦我們就能繼續好好走下去？
我是否真的太固執了才導致婚姻破裂？
一直在這死胡同裡繞著走不出去，也幾乎不跟身邊的朋友聯絡，媽媽自從那天掛我電話後，也已有好幾個月沒給我打電話了。
每天就上班、下班、回家的循環。
直到有一天，明美跟圓圓硬拖著我去參加了一場聯誼…
站在餐廳的廁所內，我任由圓圓替我喬NU BRA，一邊無奈地瞪著明美：「我又不喝酒，也不想認識新男人，下班後很累了，我很想回家睡覺欸。」
「配合一下啦，今天這局是我拜託富二代朋友幫我喬到的，今天三個男生都是年輕有為的實業家，這家餐廳就是其中一個開的。另外兩個一個是律師一個是不動產公司負責人。不要想是要認識新男人，就當作來吃喝一頓免費的一餐吧！」
「妳出來聯誼妳男友知道嗎？」他們的來頭於我如雲煙，我不屑的瞪著明美。
「我跟他說我跟朋友出來喝免費的酒了。」她眨眨眼笑道。
明美有一個交往三年的男友，他們在夜店認識一夜情後，明美倒追他好一陣子才入手，本以為兩個玩咖很快就掰了，殊不知兩人一邊各玩各的一邊恩愛依舊的攜手來到第三年，去年還開始同居了。
「妳男友心真大。」
「他也出去玩啦，而且我那麼愛喝酒，如果不來喝免費的，我怕我會把自己喝到破產。」
我一邊翻了個白眼，一邊對圓圓抱怨：「妳喬NU BRA就好好喬，可以不要玩我的奶嗎？」
「抱歉抱歉，看起來太可口了就順手玩了一下…」嘴裡說著抱歉臉上卻絲毫沒有悔意。
「我們今天目標是讓那三個男的付計程車費一人一台送我們回家！」離開廁所前，明美發下豪語。
據說她每次聯誼都會設定一不會太誇張的目標，都是譬如吃完飯後要叫他們帶我們去唱歌，或是付計程車費回家這類小事。
算是她的一點小樂趣吧。
走出廁所後，我們的位子上已坐了兩個西裝筆挺的男生，一個稍嫌尖嘴猴腮一副聰明樣，另一個頂著平頭也撐得起來的顏值，看上去開朗又能幹。
圓圓跟明美已熟練的向他們自我介紹，我也趕忙舉起紅酒杯道：「你們好，我叫青青，是她們兩個的同事。」
經過介紹，尖嘴猴腮的姓李是個律師，平頭的姓劉做不動產的，我們都介紹完後才匆匆從廚房走出來入座的就是這家餐廳的老闆，叫Andy。
「今天聽說要跟三個美女櫃姐吃飯，我們都很期待，果然沒有失望啊！今天盡量吃盡量喝，都算Andy的。」不動產劉開心的笑著，拍拍Andy的肩，有意無意地晃動手腕上R牌錶。
律師李跟明美已熱絡的不知道在聊什麼，我則是下班後累到在放空，整個場面只剩下圓圓還有靈魂的在回應三個男的。
「真會講話，不愧是做不動產的。像你這樣會說話，女客戶的生意應該接都接不完吧！」圓圓笑道。
「妳怎麼知道，我今天才成交一件七期的豪宅，就是女客戶下單的。」
一向貪杯的明美早已把杯中紅酒都喝完了，直接越過圓圓跟不動產劉，直接問坐在我面前不太說話的Andy，「我可以喝生啤嗎？」
「可以啊，」Andy一個回身朝吧檯那彈個指，「上生啤。」
很快，桌面上便多出六杯新鮮充滿泡沫的生啤。
看著經過一小時水位完全沒有下降的的紅酒，再看看剛端上桌熱騰騰的生啤，我覺得我頭好痛。
Andy似乎察覺了，溫和一笑：「不喝酒嗎？放著沒關係。」
「啊，好，我怕浪費了。」
「青青，酒杯給我，我喝。」明美再次越過圓圓跟不動產劉跟我喊話。
律師李眼睜睜看著明美吞完紅酒又立刻乾了生啤，臉不紅氣不喘的，有些驚恐：「妳…酒量真好，呵呵…」
目標是喝免費酒而不是釣男人的明美才不介意律師李驚不驚恐，依舊面不改色的在一小時內喝了五杯生啤，完全嚇壞眼前三位男士。
不動產劉好容易從震驚中緩過來，清清喉嚨笑問：「三位美女都那麼漂亮，怎麼還單身呢？」
「沒遇到合適…」圓圓正想接話，立刻被明美打斷。
明美說：「別把我算在內，我有男友，她們兩個單身。」
我知道明美有些喝多了，絲毫沒察覺自己失言，而對面三位男士即便是能言善道的律師李跟不動產劉都不知道該接什麼好。
聯誼也就如此有點尷尬的結束了。
即便不算是一場愉快成功的聯誼，他們三人還是紳士的起身送我們到門口，餐廳外已有計程車在等候，是Andy事先叫好的。將明顯已經雙眼迷茫的明美與圓圓送上車，他邊說：「計程車費已經付了，妳們回家小心，車牌餐廳都有紀錄的不用擔心。」
目送兩台計程車離去，律師李跟不動產劉都回到餐廳內，剩我跟Andy站在餐廳外，我想著我的計程車怎麼那麼慢，Andy在一旁燃起一根菸。
Andy跟不動產劉一樣有著平頭也撐得起的顏值，兩個小時的聯誼下來說不過十句話，卻在小細節上展示他的細心與體貼，吃飯時的乾淨感也很加分，整體讓人感覺很好。
朝著沒人的那邊吞吐了一口白煙，Andy說：「我們…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清空配偶欄後一個月。
還沒將夏季涼被換成冬季厚棉被，睡夢中被冰冷的手腳給驚擾，陽光透過窗簾映在地板上，我悠悠的坐起身來。
牆上的時鐘顯示為7:04，我今天休假。
從婚姻退了出來，最快活的莫過於休假日不再有做不完的事，不用趕去新竹、不用洗老公的臭衣服臭襪子、不用洗老公堆積一個星期沒洗的碗、不用記小姑小叔公公婆婆阿姨叔叔姑姑姑丈舅公舅母的生日、不用參加結婚前素未謀面的人的家庭聚餐。
而生理時鐘依舊迫使我這麼早起，即便我今天什麼事都沒有。
打算倒頭回去繼續睡，手機卻嗡嗡的震動了。
是媽媽的來電，無奈的接了起來；「喂？」
「徐、青、青！！！」
對方顯然剛吃了炸藥，咬牙切齒的怒喊著她賦予我的名字。
「幹嘛？有話小聲說不行嗎？」
「我聽親家公說妳跟子謙離婚了？！」
「嗯。」原來是這件事，早晚會傳到她耳裡，只是我原本預估需要三個月，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都沒告訴我？」
「告訴妳妳一定會生氣啊。」像現在一樣。
失婚後情緒不佳，我一直想避免會讓我更加不好的負面情緒，因此才沒告訴媽媽，想等情緒穩定一點了再報備。但總是事與願違就是了。
「從小到大妳闖的禍還不夠多嗎？妳到底還要闖多少禍？」
這麼說就過分了，從小我就是個特別獨立的孩子，爸爸走的早，媽媽一個人撫養我常常工作不在家，我總能自理不讓她操心。青春期是愛玩了點，闖闖小禍在所難免，但自認還不到會被媽媽這樣說的程度。
「妳說說我到底闖過哪些禍啊？！」
我不客氣的回嘴，媽媽被我堵的有些語塞，我又繼續道：「而且為什麼離婚就是闖禍？難道我就想離婚？就是真的走不下去才離婚的不是嗎？」
「我告訴妳，妳不要離了婚就跑去亂搞男女關係，又交一些啊哩不搭的，子謙那麼好的女婿…真是作孽啊！」
「我是作什麼孽了？什麼叫啊哩不搭？我就算跟女生交往也不是亂搞男女關係好嗎？我可以告訴妳，我絕對不會亂搞男女關係，但無法跟妳保證我會跟男生還是女生交往！因為我男、女、通、吃！妳要不要睜開眼睛認清事實，妳生出來的就是妳最噁心最看不起的雙性戀！」
這陣子心情已經極差，還要被媽媽這樣說，已經顧不上媽不媽長輩不長輩了，一股腦地把累積在心裡的怨氣吐了出來。
「妳妳妳…！我說妳一句妳就一定要回我十句是不是！？我就是教妳這樣忤逆長輩的？好啊，妳行，妳厲害，妳現在什麼都能自己作主了，以後也不需要再跟我聯絡了！」
說罷，聽筒回到一片寧靜，受到轟炸過後的耳朵此時嗡嗡作響。
眼淚不受控的落下，在涼被上留下一灘小印子。
離婚後有一段時間我全心的投身於工作中，請主管幫我增加排班或是盡量幫我排整天的長班，就這樣不知不覺半年過了。
好幾次圓圓想拉我出去喝個酒放鬆一下都被我拒絕。
我一直在想，明明是抱著各種覺悟與期待踏進婚姻的兩個人，最後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收場。
難道我真的沒資格被愛嗎？
還是我做得不夠好、不夠多？
當時是否放棄現在的工作搬到新竹，專心做個家庭主婦我們就能繼續好好走下去？
我是否真的太固執了才導致婚姻破裂？
一直在這死胡同裡繞著走不出去，也幾乎不跟身邊的朋友聯絡，媽媽自從那天掛我電話後，也已有好幾個月沒給我打電話了。
每天就上班、下班、回家的循環。
直到有一天，明美跟圓圓硬拖著我去參加了一場聯誼…
站在餐廳的廁所內，我任由圓圓替我喬NU BRA，一邊無奈地瞪著明美：「我又不喝酒，也不想認識新男人，下班後很累了，我很想回家睡覺欸。」
「配合一下啦，今天這局是我拜託富二代朋友幫我喬到的，今天三個男生都是年輕有為的實業家，這家餐廳就是其中一個開的。另外兩個一個是律師一個是不動產公司負責人。不要想是要認識新男人，就當作來吃喝一頓免費的一餐吧！」
「妳出來聯誼妳男友知道嗎？」他們的來頭於我如雲煙，我不屑的瞪著明美。
「我跟他說我跟朋友出來喝免費的酒了。」她眨眨眼笑道。
明美有一個交往三年的男友，他們在夜店認識一夜情後，明美倒追他好一陣子才入手，本以為兩個玩咖很快就掰了，殊不知兩人一邊各玩各的一邊恩愛依舊的攜手來到第三年，去年還開始同居了。
「妳男友心真大。」
「他也出去玩啦，而且我那麼愛喝酒，如果不來喝免費的，我怕我會把自己喝到破產。」
我一邊翻了個白眼，一邊對圓圓抱怨：「妳喬NU BRA就好好喬，可以不要玩我的奶嗎？」
「抱歉抱歉，看起來太可口了就順手玩了一下…」嘴裡說著抱歉臉上卻絲毫沒有悔意。
「我們今天目標是讓那三個男的付計程車費一人一台送我們回家！」離開廁所前，明美發下豪語。
據說她每次聯誼都會設定一不會太誇張的目標，都是譬如吃完飯後要叫他們帶我們去唱歌，或是付計程車費回家這類小事。
算是她的一點小樂趣吧。
走出廁所後，我們的位子上已坐了兩個西裝筆挺的男生，一個稍嫌尖嘴猴腮一副聰明樣，另一個頂著平頭也撐得起來的顏值，看上去開朗又能幹。
圓圓跟明美已熟練的向他們自我介紹，我也趕忙舉起紅酒杯道：「你們好，我叫青青，是她們兩個的同事。」
經過介紹，尖嘴猴腮的姓李是個律師，平頭的姓劉做不動產的，我們都介紹完後才匆匆從廚房走出來入座的就是這家餐廳的老闆，叫Andy。
「今天聽說要跟三個美女櫃姐吃飯，我們都很期待，果然沒有失望啊！今天盡量吃盡量喝，都算Andy的。」不動產劉開心的笑著，拍拍Andy的肩，有意無意地晃動手腕上R牌錶。
律師李跟明美已熱絡的不知道在聊什麼，我則是下班後累到在放空，整個場面只剩下圓圓還有靈魂的在回應三個男的。
「真會講話，不愧是做不動產的。像你這樣會說話，女客戶的生意應該接都接不完吧！」圓圓笑道。
「妳怎麼知道，我今天才成交一件七期的豪宅，就是女客戶下單的。」
一向貪杯的明美早已把杯中紅酒都喝完了，直接越過圓圓跟不動產劉，直接問坐在我面前不太說話的Andy，「我可以喝生啤嗎？」
「可以啊，」Andy一個回身朝吧檯那彈個指，「上生啤。」
很快，桌面上便多出六杯新鮮充滿泡沫的生啤。
看著經過一小時水位完全沒有下降的的紅酒，再看看剛端上桌熱騰騰的生啤，我覺得我頭好痛。
Andy似乎察覺了，溫和一笑：「不喝酒嗎？放著沒關係。」
「啊，好，我怕浪費了。」
「青青，酒杯給我，我喝。」明美再次越過圓圓跟不動產劉跟我喊話。
律師李眼睜睜看著明美吞完紅酒又立刻乾了生啤，臉不紅氣不喘的，有些驚恐：「妳…酒量真好，呵呵…」
目標是喝免費酒而不是釣男人的明美才不介意律師李驚不驚恐，依舊面不改色的在一小時內喝了五杯生啤，完全嚇壞眼前三位男士。
不動產劉好容易從震驚中緩過來，清清喉嚨笑問：「三位美女都那麼漂亮，怎麼還單身呢？」
「沒遇到合適…」圓圓正想接話，立刻被明美打斷。
明美說：「別把我算在內，我有男友，她們兩個單身。」
我知道明美有些喝多了，絲毫沒察覺自己失言，而對面三位男士即便是能言善道的律師李跟不動產劉都不知道該接什麼好。
聯誼也就如此有點尷尬的結束了。
即便不算是一場愉快成功的聯誼，他們三人還是紳士的起身送我們到門口，餐廳外已有計程車在等候，是Andy事先叫好的。將明顯已經雙眼迷茫的明美與圓圓送上車，他邊說：「計程車費已經付了，妳們回家小心，車牌餐廳都有紀錄的不用擔心。」
目送兩台計程車離去，律師李跟不動產劉都回到餐廳內，剩我跟Andy站在餐廳外，我想著我的計程車怎麼那麼慢，Andy在一旁燃起一根菸。
Andy跟不動產劉一樣有著平頭也撐得起的顏值，兩個小時的聯誼下來說不過十句話，卻在小細節上展示他的細心與體貼，吃飯時的乾淨感也很加分，整體讓人感覺很好。
朝著沒人的那邊吞吐了一口白煙，Andy說：「我們…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