８－０６

　　觀眾席爆出驚叫連連，摻雜不少孩子的哭喊，在一片金光交錯的場中央，沒有人看見那一抹嬌小身影，只能見著冰山上透著不屑目光的莫里亞。
　　玥忍不住打了身寒顫。
　　就在另一道雷猛地落下之際，一句文字忽然浮現腦海－－留下具名字的空殼。
　　他猛地瞪大眼。
　　……不是吧？不會吧？這句話怎麼會突然跑出來……不，不可能，這裡說的明明是指－－可是萬一呢？萬一搞錯了，其實是……
　　思及此，他立刻猛力敲打著玻璃牆，放聲大吼：「快停止啊！終止鬥法！快點終止鬥法！聽見了沒有啊！快啊混帳東西！」
　　阿堺見狀趕緊跑上前制止，「你在做什麼？快停下來，這樣會影響到－－」
　　「反正雷聲大成這樣不差我的聲音啦！你別再攔著我了，我要想辦法讓比賽中止啊！」
　　「比賽好好的為什麼要中止？」
　　「那是因為－－」
　　就在這時，雷電終於完全釋放完畢，上空的雲層也消散而去，玥不自覺停下敲打，跟著眾人一同屏息凝視場中情況－－
　　場地已經被破壞得慘不忍睹，四處都是散落的冰晶碎片和碎石頭，而在嵐尹原先站著的位子上立著一顆頗大的傾斜石塊，在那之下半徑三公尺的地方全是泥濘一片。

　　泥濘？不只玥困惑，現場每個人的心聲都如出一轍。
　　不過還是有例外在，那就是眾五王。他們臉上沒有一絲不解，各個依舊神情泰然地盯著那塊土石。
　　幾秒之後，土石緩慢往前傾倒，後頭出現毫髮無傷的嵐尹。
　　她手中轉著褐色魔力，兩眼承載著滿滿怒火。
　　「說我自大愚蠢，我看是說你自己才對吧？地系可是我的原系之一，用雷電來對付我也太沒常識！」
　　說著，她甩出數十道沙塵暴，莫里亞也不慌張，立即以風和水的混合魔力迎擊。
　　「用沙子就想取勝的妳還真是有常識，我看乾脆用泥巴如何？讓敵人滑倒可是非常高尚的招式。」
　　「你給我閉嘴！風和水包在一起就很厲害嗎？有種就把三系結合在一起給我看啊！」
　　「果然沒什麼常識，水火相剋這點道理妳也不懂？」
　　「哼，做不到就做不到，找什麼藉口塘塞啊你！」
　　「沒常識的人最好閉嘴別丟人現眼。」
　　「沒種的傢伙才該安靜免得惹人笑話！」
　　不光只是嘴上功夫溜，被彼此刺激到的兩人再次展開精彩對決，四周的歡呼聲也隨著精采再現而重新復出，但這次玥並沒有跟著幫誰加油，而是默默踱回草蕪旁邊、坐回位子上。

　　無論是預言沒發生，或者其實預言所指的不是這裡、『具名字的空殼』也不是在講嵐尹姐，他都很慶幸一切平安無事。不過，慶幸歸慶幸，他現在一點想幫忙喊加油的感覺也沒有，一丁點也沒有，而這都是因為－－
　　「白毛狐狸你這個陰險的傢伙！有種就不要跑啊！」
　　「哪個人會乖乖待在原地讓敵人炸啊。」
　　「總之你給我站住！」
　　「妳當我白癡嗎？」
　　……
　　玥沉沉一嘆，一副眼神死的模樣盯著場上不停進行你追我跑的兩人。
　　……敢情這兩位現在是小孩子在吵架嗎？在神乎其技的戰鬥中居然是出現這種屁孩鬥嘴的對話！

　　就這樣，一直到時間結束為止，這兩人都在邊嗆聲邊放大絕的狀態下進行戰鬥，等到老長者現身並評估兩者的剩餘魔力後，她所宣判的結果令眾人議論紛紛，卻覺得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第一場鬥法，墨王對上無冕王，最後判決為平手！」
　　在迴盪的掌聲之下，兩位五王一同回到看臺上，從坐下後依然沒有闔上嘴的情形來看，他們似乎還在延續戰場上未完的爭吵。

　　「看了一場好戰鬥呢。」阿堺臉上揚起愉悅的笑容。
　　阿克司聳聳肩，一副沒興趣的表情，不過臉頰還殘留著興奮的泛紅。「是還不錯啦，沒有差勁到讓人失望。」
　　玥嘆了口氣，如果他們不講話會更好……
　　「師父、師父，聽說嘆一口氣會老十秒，你別想不開吶。」草蕪突然插了這麼一句，接著低頭在口袋裡東翻西找好一陣，最後掏出一罐鐵盒子，「用這個堵住嘴就不會嘆氣了吶，給你！」
　　玥愣愣地盯著那枚方型盒子，外表是銅黃色包裝、上方有個圓形凸起的蓋子，晃起來裡面會發出「喀拉、喀拉」的碰撞聲，他不解地接過，而後抬頭瞅著對方。
　　「……這盒子那麼大，是要怎麼堵住嘴啊？」
　　「噗哈！」草蕪大笑了起來，整個肩膀都開始抖動，「雖然知道師父似乎少根筋，但沒想到會那麼、噗哈哈哈……」
　　被這麼一笑，玥莫名感到一陣尷尬，雖然無法理解原因就是。大笑幾聲後，草蕪終於止住笑聲，伸手拿回那罐盒子，然後把上面的蓋子拔開，倒出一顆橢圓形物體，直接塞進玥嘴裡。
　　「唔嗯！這、這什麼、你幹嘛隨便－－」一股甜味在嘴裡化了開來，玥一頓，驚奇地抬起頭，「這是……糖果？我怎麼從沒吃過這種口味的？包裝也沒見過？」
　　「噢，你吃的是葡萄口味，很好吃吶？我自己做的喔，包裝是從我家鄉那邊偷偷帶來的，師父要是喜歡全部都給你吶！」
　　玥眨眨眼，家鄉？偷偷帶的？從家鄉帶的並不奇怪，不過既然是從家鄉帶來，為什麼要『偷偷』呢？這種說法還真奇怪。
　　「你……」
　　「師父，第二場鬥法要開始了吶！」
　　草蕪的呼叫生生打斷了玥的思緒，玥連忙收回發愣的視線，望向空蕩蕩的場中央，暫且擱下剛才想問出口的話。

　　不一會兒，會場整個暗了下來，幾秒後再度恢復光亮，這次樣式是一片無盡的白，和四周連同外圍牆壁一樣，沒有多餘裝飾。弧形觀眾席前方改換上一張雙層防護的膜，四個方形觀眾席正前方的玻璃也變成相同材質的硬體防禦，而在兩邊座席與中央之間有著一層頂住圓柱體投影的巨大球體，它是透明的單層防護膜，看上去同樣也是硬體質地。
　　老長者的陣法才剛落地，一道身影便已出現在場中，那人眼底含著無法讀清的情緒，髮絲如同雪花般在空中飄逸。
　　她抬眼，直勾勾盯著最高看臺上的中間位置。
　　「下來吧。」
　　眾人還在錯諤之際，被指名的人已然自臺上躍下，輕巧落在場中的兩人之間，連一粒砂塵也未被吹起。
　　「已經知道了嗎。」淡銀眸子平淡依舊，與眼前那張臉孔一樣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