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就這樣來到了大都市

朝陽的光輝傾瀉在朝霞上面，本來就已經有些潮紅的緋云開始熠熠生輝，光芒照射在那巨大的水泥樓宇上面，在斑斑光點的地面上留下一個巨大的陰影，翠綠的樹木也被太陽照得通紅，流塵的綠色吞吐著魚肚白讓眼前這所美麗的城市倒映出無法想象的耀眼。


　　風輕輕的吹著，讓樹葉發出零零的響聲。


　　在這樣的光芒下，一個少年佇留在城市外緣的小山坡上面，一手提著手提箱，一手擋著眼睛觀望著眼前的城市。風吹在他那潔白的襯衫上面，發出微妙的抖動，領帶一絲不苟的系在了身前，被金色的卡子所別住。整個人似乎散發出一種莫名的陽光的感覺。


　　儘管是早上，可空氣卻仍然如此溫暖，少年看著眼前綺麗陽光下的城市。


　　「已經七年了吧……真沒有想到我這個家裡蹲會再一次來到這裡。」


　　他的臉上帶著微笑，但是這樣的微笑卻有些勉強。


　　這個少年的名稱叫做李維，準確說，他已經不能算是少年了，因為李維已經二十七歲了。只是因為長期在室內打遊戲，所以感覺整個人面嫩了些。自從李維二十歲從大學輟學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到過這次城市，這七年來他一直蹲在家裡面打遊戲。可是算是資深的啃老族，不夠現實有些時候總是願意和你開一些小小的玩笑。


　　「還是先找住的地方吧，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維面露著微笑，最後這樣說道。


　　「貌似也可以找一找以前的老朋友，看能不能幫忙。」


　　他拎著旅行箱一邊走，最後又一邊這樣想到。


　　這一次回來，老實說，是有很深的緣故的。


　　事情還是要從五年前說起，也就是李維家裡蹲的第二年，他的姐姐準備隻身一人來到這所城市裡面闖蕩，似乎是再也不願意在那所小村子呆了。和李維那種成天願意陪外婆的心性來說，姐姐似乎和李維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人，真的不知道，這樣的姐弟倆是不是真的是親姐弟，但是事實上就是如此，這樣也導致李維和他姐姐的關係異常不好，甚至說三年恐怕連十句話都沒有說的上，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家裡蹲被討厭很正常，即便見面看到姐姐，李維也不會自討沒趣，充其量也就是問候一下，然後看著她一臉噁心的匆匆走過。


　　再不回頭……直到消失在轉角處。


　　這時候李維李維往往都是聳聳肩，一笑置之。


　　本來和姐姐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他和姐姐沒有什麼話可說，姐姐是屬於體育萬能，朋友一堆，除了學習略有些不行，似乎就沒有什麼她做不好的事情。而我恰恰相反，除了學習之外，也似乎只有圍棋下的還算差強人意，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愛好了。當然，學習也不是那種特別好的人。這也導致我，在學校老實受欺負，即便勉強熬到大學，但是因為長期不適應大學的那種社會，最後也只能退學而歸。


　　李維本以為再也不會來到這個城市，以為他的人生就是在那個小村子裡面，偶爾和外婆一起下棋，坐在地板上看著布滿流云的天空喝著粗茶，聽著林間鳥兒的歡叫，看著牆頭的爬牆虎是不是真的漲了，然後繼承外婆的手藝，像是一個最小家子氣的匠人一樣死在那個偏僻的小村子。


　　然而……


　　天有不測風云。


　　從三年前開始，姐姐的消息突然斷了，本來一個大活人再怎麼樣也不會人間蒸發的，姐姐和家裡人的關係並不是很好，這也是她那種外向型性格的緣故，老喜歡往外跑，或許是O型血的緣故，也許吧。李維很羨慕這種性格，但是李維估計他恐怕是學不來的。一年半中，並沒有人去找她，畢竟當初她一個人離開的時候，說話說得那麼絕，把頭髮染成茶色然後一揮那好像瀑布一樣的髮絲像是一個瘋子一樣拎著旅行箱提著吉他箱就走了。


　　「這種地方，我即使是死了也不會再回來的。我會在大都市之中找到我的一片天……」


　　直到鄉間的土路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最後消失在兩片稻田之間的哪條土路上面，再也沒有見過她回頭。


　　不回頭，不回頭的走下去。


　　本以為是這樣，但是三年前她卻突然失蹤了。


　　失蹤了……


　　本來也沒有什麼，對於這種瘋丫頭來說。也許是她故意的，除了她的那些朋友，也真的沒有人想念她。即便有些好朋友最後去了大都市，但是似乎也沒有帶回她的消息。當然，她們也不可能是去滿街找。


　　本以為……就這樣。


　　一生再也見不到她。


　　到死亡……


　　當初的電話早已經換號了。也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的聯繫方式，她甚至沒有和任何的熟人來往。


　　儘管李維也有些擔心，但是想到那種比他要成熟更多的內心，他總是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想的太多了。


　　但是從半年前開始，一件事情卻改變了他，那就是她的外婆就突然被檢測出非常隱性的心臟疾病，一直在醫院裡面躺著，醫生告訴家人，她的生命最多還有三年。而且在最後一年中死亡的日期可能隨時都會到來，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災難，李維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每一天每一天在外婆的床前握著外婆的手掌守護著她，希望再多看一眼，看著那蒼老的面容不自覺回憶起這些年的點點滴滴。不論是他考上大學，還是輟學回家，成功時，外婆為他高興，回來時也沒有從來沒有一句埋怨過。本以為他的外婆或許一切都開了，只是某一天，他突然聽外婆說了一句：「三年了，我那可憐的外孫女還是沒有音訊。當年，果然是我說的太狠了嗎……不管怎麼樣，有生之年真想再見一面。」


　　也許只是外婆的隨口一說，但是李維心中卻是那樣的波瀾，這讓他很嫉妒，因為到最後外婆想到的並不是他，而是他的姐姐，但李維卻想到了她那還僅僅只有三年的生命。


　　他明白，即便他在醫院也沒有什麼用，他只是一個家裡蹲，連幫忙翻身都幫不利索，家裡兄弟姐妹很多，也實在是輪不到他。


　　只是……


　　「那就做一件我能做到的事情吧。」


　　李維看著眼前的城市，說實話，他的內心也十分害怕，就像是當初和父母提起這件事情一樣，父母簡直不相信，這樣一個家裡蹲真的會有勇氣再面對社會，畢竟當初受到過那樣的打擊……


　　只是看到他那種可怕的目光，最後還是同意了。這樣的目光之中包含著憤怒，嫉妒以及哀大莫過於心死。


　　人生總要做一些不留遺憾的事情。


　　而這件事情讓李維走出了家門。


　　李維刮掉了鬍子，剪掉了頭髮，打了那七年沒打過的領帶，穿上那早已經沾滿灰塵的白襯衫，在初春的日子猶如同姐姐那樣出發了。


　　只是這一次再沒有人看到他的背影了……也不需要那種東西，不是嗎？

　　正因沒有人擔心，所以才可以勇敢的向前，不是嗎？

　　李維笑了笑，看著眼前那越來越近的城市林立和那逐漸變高的樓宇。


　　手中捏著姐姐那張許久之前的照片，照片裡面的那個人還頗顯青春，一頭烏色的髮絲，還有那纖細的手掌輕輕撫著頭髮，高中生的制服套在身上，剛剛合身。要是就這樣回到小時候那樣的時光該多好，那個時候，兩個人還沒有那麼多分歧，姐姐總是拎著他的手漫步在鄉間的野路上面。


　　破碎的世界改變了兩個人啊……


　　風吹在那張照片上面，讓照片開始抖動著。


　　李維將照片揣到了兜裡面，然後抬起了頭，不顧及那件短袖所裸露的手臂暴露在早晨的寒風當中。


　　只是迎著朝陽的微風，帶著那抖動的襯衫，出發了……


　　……


　　晨風總是如此溫暖，即便寒冷也會讓人的內心顯現出光明。要是心中沒有那件事情的話，說不定李維真的會開心的看著眼前那明明還不到7點就已經整條街道掛上招牌開啟們做生意的商戶，各式各樣的超市還有飯店其他建築物比如：「O龍KTV」「加O福超市」「肯O基」「上O鮑翅樓」……


　　這些東西，曾經見過。


　　但此刻一時間和鄉村對比起來，卻還是讓我產生了強烈的視覺衝擊。


　　陽光照在那本來是早上，卻已經有些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面。


　　「住的地方，住的地方……」


　　不過目前最關鍵的卻還是先找到一個住的地方，李維拿著那張小小的紙片，最後卻還是四顧有些茫然。


　　小紙片捏在手中不斷的抖動著，可是就是找不到。


　　本來之前在網上已經商量好了一個住處，但是真到了地方卻還是找不到了。


　　大都市什麼都好，就是道路實在是太複雜了。


　　不像是李維所在的農村，整個村子一共就一條路。連巷子都沒有。


　　至於打計程車，他連想都沒有想過。


　　兜里一共就2000塊錢，住房子都緊巴巴的，何況是打計程車這種奢侈用途。


　　問人？


　　不不不……這個對家裡蹲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還是一群完全都不認識的人，自己一說話，那些人會不會嘲笑自己。會吧……一定會吧……


　　即便外表改變了，內心卻還是沒有那麼容易改變的，本來在這種人多的場合內心已經夠不適應的了，之前是努力讓自己不想這些，在沒有崩潰，而現在突然直面這樣的問題，似乎不和人說話就解決不了。要是真的和人說起話來，天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麼話來。


　　自己是什麼人，自己大學干出那些事，一看也不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不不不……也沒有什麼不正常的。


　　只是他們不能理解而已。


　　正當我陷入沉思的時候，我突然感覺我被什麼撞了一下。


　　「啊……對不起。」


　　還沒有等待看得清眼前這個人是誰，我的眼眸就閃爍一下。匆匆地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然後我就看到那個留著微藍色齊耳短髮，穿著白色的不知道什麼學校的校服的女孩匆匆地從我身後向著我走的相反方向離開了，回過頭來，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閉上眼睛只是知道大概身高大約1.63左右，也是白色短袖，不過套著藍色的馬甲，有些類似台灣那種校服，隱隱還能看得見那肉色皮膚以及若隱若現的粉色繃帶，白色小短裙，背著灰黑色的小挎包，並沒有穿絲襪，大腿有些瘦弱不是很豐滿，膝蓋骨略微突出，腳裸很漂亮，腳下一看就是制式的白色落福校鞋。


　　除此之外……胸很大，大概E罩杯？


　　恩……的確是有了。雖然李維認為他的記憶力和觀察力有些差勁，不過這種程度還是記得住的。


　　嗯……不管她，還是繼續找住的地方吧。


　　正當李維如此想著，但是他卻發現手中的紙條不見了。


　　他四顧巡視了一圈，最後猛地發現，那張寫著地址的紙條卡在了那個小姑娘的挎包背帶背帶上面了。


　　「啊！！！不好！！！」


　　我突然驚叫了起來，要是沒有那個的話，我就找不到位置了。


　　所以我連忙追了過去……


　　「喂！小姑娘，你站住！」我這樣一邊跑著一邊這樣大喊道。


　　街道兩側的人紛紛在看著我，但是我絲毫沒有在意。


　　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在「咳咳」的說道。


　　「現在的年輕人還真的是大膽，當街就敢追追跑。」


　　這點小挫折，我還是能夠忍住的。


　　可是眼前這個小姑娘似乎絲毫沒有站住的意思，似乎還是很匆忙的在人群之中往前衝去。


　　「喂，你站住，女高中生……」


　　那個女孩依舊沒有站住，反而許多路人站住了。


　　呆呆的看著李維。


　　也許……是我叫的不夠準確。不過路人還是很熱情的嗎？還知道我追人給我讓路。


　　是了……


　　這個街道上的小姑娘如此之多，從某種意義上面從13-30歲的人都可以叫做小姑娘。而高中生街道上也有很多，不是只有她一個。


　　那麼我這樣喊她很明顯是不準確的。


　　而且偏偏我又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可怎麼辦呢？


　　對了……有了……


　　我想到了。


　　於是我連忙喊道。


　　「前面那個，身高1.63，穿著白色短袖，藍色馬甲，E罩杯，粉色胸罩，白色小短裙，灰黑挎包，大腿有些瘦弱不是很豐滿，膝蓋骨略微突出，腳裸很漂亮的那位女高中你站住……」


　　李維連忙機智的喊道。


　　是了……李維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機智過。


　　而街道兩旁的人則是突然呆呆的看著李維，本來有些喧鬧的街道似乎一下陷入了寂靜。


　　然後……


　　「啊！！！變態啊！！！」


　　這話在空中飄蕩，李維回了一下頭。


　　變態？誰啊？難道誰伸出咸豬手了？嘛……算了……反正不是我。


　　想到這裡，李維又一次喊道。


　　「我住房地址卡你背帶上門了！！！」我怕她誤解了我的意思，於是我大聲喊道。


　　可是街道兩側的人，卻突然「啊？？」了一聲。


　　「沒有那個，我就找不到地方開房了……」


　　這讓那個老人，直接呆掉了，許久之後說道。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跟不上形勢了……不但當街跑，還當街公開數據，不過……我喜歡……」


　　聽到這句話，街道兩側的人直接躲閃開來，然而眼前這個小姑娘。似乎猛然停了下來。


　　這李維才發現，她的嘴裡面似乎還叼著一個大號法式麵包，而不是麵包片。


　　她咬了一口麵包，然後眼睛挑了挑看向了天空。


　　並不是很靈活，但是一看就很惡劣的眼神轉了轉，頭髮綁紮得倒是很乾練，但是那雙眼睛，實在是太惡劣了，當然，與其說是惡劣不如說是遲鈍？


　　然後她自言自語的說道。


　　「身高1.63，穿著白色短袖，藍色馬甲，E罩杯，粉色胸罩，白色小短裙，灰黑挎包，大腿有些瘦弱不是很豐滿，膝蓋骨略微突出，腳裸很漂亮的那位女高中，這莫不是再說我？」


　　想到這裡，她看了看自己的胸部。e罩杯嗎？真的有嗎？


　　嘛……不管有沒有還是先回頭吧。


　　女孩突然又在想，對了……那個自己剛才還聽見了什麼來著。


　　她慢慢回身，就好像一個世紀結束了一樣。


　　「她回頭了，她居然回頭了……你看到了嗎？那個女孩居然回頭了……」一個逛街的女人看著那個女孩指著那個女孩說道。


　　「不要看……」一位很明顯是母親的人捂著她孩子的眼前大聲說道。


　　但是這個女孩似乎並沒有理會這些，她指著李維沉穩著聲音說道。不過，這樣的聲音談不上多好聽。不過，女高中生的聲音還真的是青春啊。


　　「莫非你就是剛才那個……」


　　沒有等待那個女孩說完，李維就說道。


　　「對，對……對……就是我……」


　　「我的開房條還在……」李維緊接著說著，但是說實話，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因為家裡蹲實在是不擅長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