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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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6-11
 兩位哥哥從另一個房間一起出來,引起了小朋友的好奇,易尚陽想著時間還早,就招手讓人過來,幾人復又進了琴房。

  「彈個練習曲我聽聽。」易尚穎也是學過鋼琴的,當然程度比起大少爺來說差得太多了,尤其他又懶得練,小人兒只得苦著臉,毫無節奏感的硬彈。

  聽到可怕的樂音,大少爺深覺丟人,很不耐地下令,「⋯⋯你以後每天都練一個小時,我會跟福伯交代。」

  易尚穎好像是天生坐不住,再加上被哥哥毫不留情地念了,信心全無,「可是⋯⋯」

  「不用可是。」易尚陽是受貴族教育長大的,覺得易尚穎真是給易家丟人,連個鋼琴都沒學好,非常嫌棄。

  「⋯⋯陽陽,小穎還小,你慢慢教他啦!」在音樂上溫長青沒有什麼發言權,不過也知道小穎這是亂彈的,因為今天室友太溫柔了,他就忍不住想再勸勸。

  差點忘了小夥伴也在,易尚陽收斂著對小孩的嫌棄,「嗯,小鬼起來。」

  易尚陽神色冷淡地坐了上去彈了一遍同樣的曲子,枯燥的練習曲在嫻熟的指法下居然有很動聽的神采,小朋友苦著臉服氣,小屁孩學著哥哥的方式再彈一次果然好多了。

  看到這兩人的互動也知道帶孩子不能只退讓,還得有人管才行,更何況易尚穎在易家的地位這麼特殊,過度的放任反而會害了他,室友讓小朋友立刻練琴一小時。

  溫長青就在旁邊待著聽,然後感嘆在大家族裡待著的壓力不是小老百姓能夠想像的。

  ***

  小朋友在練完琴之後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被摧殘得不成人形,他快速地和兩位哥哥道過晚安就鑽進次臥,至於有沒有乖乖睡覺,易尚陽就不管了,小朋友精神短,玩累了自然就睡了。

  溫長青在琴房待得久了有點心癢,有點想聽室友拉琴,帶著討好的語氣問:「陽陽,你可不可以拉一下你們班的那首獅子王啊?」

  易尚陽正想要不要練個琴,小夥伴突然點歌了,那自然是使命必達,「沒問題。」

  可以聽見現場版的演奏,溫長青突然覺得很幸福,開心地放軟了姿勢窩在小沙發上,「好期待——可惜沒有皇冠和披風,哈哈。」

  想到自己曾經做出惡俗裝扮的大少爺,僵了一下,「不要崇尚外在⋯⋯」

  雖然大家都一直說他的扮相好,可是本人卻是挺排斥的,感覺好像在家家酒,太幼稚了,要戴就戴真的皇冠、要穿就穿真的披風,莫瑜要是知道這位大少爺心裡是這種想法,大概會吐血而亡。

  易尚陽熟練地把琴架好調音,一樣從練習曲開始隨意拉著,他擁有的把琴是當代提琴,音色挺亮,幾首練習曲也是鮮活熱情,幾曲的時間把手指活動開來,也隨著優美的樂音轉換了心情。

  拉了一會,居然看到小夥伴拿起手機要拍,易尚陽不由笑了出來,俊顏突然變得無敵柔和,笑起來的大少爺閃閃發亮,「怎麼連你也這樣?」

  「拍起來以後就可以重播啦,快點啦~」溫長青今天換了新手機,正想開心體驗無限拍攝,新手機萬歲!室友好有才華又好帥啊!

  大少爺本想說你要聽幾次老子都拉給你聽,千言萬語只化做一句:「好吧,我開始了。」

  樂音在他的指間流淌而出,有一點慵懶和隨意,溫長青覺得今天的室友比較溫柔,少了表演當日的霸氣感,別有一番風味,中段激昂的部分倒是和表演的時候很像,都是熱情十足,即使只有一把琴,也營造出千軍萬馬的氣勢,易尚陽專心拉琴的神韻甚至比表演的時候更迷人。

  最後一小節結束,演奏完的易尚陽作了一個演奏完畢的禮,看到小夥伴還是對著自己拍,只好對著鏡頭笑著提醒,「可以了。」

  笑起來的男神超級無敵,況且男神溫柔的笑顏被記錄在手機裡,溫長青突然覺得挺得意,手機裡有難得的珍貴畫面,開心。

  「怎麼不拍手?」易尚陽看他把手機放下,挑挑眉,果然得到一陣掌聲。

  他翻出一本樂譜,改坐到鋼琴前,「接下來是莫扎特,祝你好眠。」

  平靜和緩的莫扎特樂曲一出,真的很安神,兩人寧心在莫扎特的樂曲之中,覺得身心都受到了洗滌,易尚陽就這樣默默彈了挺久,給他唯一的聽眾,驕傲的大傢伙暖起來熱度驚人。

  ***

  明天溫姊姊要來,今天的確得早點睡,兩人出了琴房,正想分頭去洗澡,溫長青才想到大事不妙,他的換洗衣服都還在自己房間裡,小穎不知道睡了沒有,他敲敲門沒有回應,轉了門把發現鎖上了,欲哭無淚。

  「怎麼了?」大少爺在廚房喝水,就看到小夥伴在次臥門口一臉揪心的樣子,心念一動也想到了,原來是自己考慮不周,忘了提醒青青先拿換洗衣物。

  「小穎居然鎖門了,唉、失策。」兩人在家裡都不會鎖門,一時忘記小穎鎖門的可能性,小朋友可能是到了新環境沒有安全感才鎖門了。

  易尚陽懶得去找備用鑰匙,徑直帶著人回房,翻了一套運動服塞了過去,棉長褲可以綁,穿起來太鬆的話還有調整的餘地,又拿了一條乾淨的浴巾,「先穿我的吧。」

  「謝謝,那我去外面洗。」溫長青拿著室友的一套衣服,有一種難言的羞恥。

  易尚陽也沒多想,率先進了自己主臥的浴室,想不到洗好出來的時候溫長青還在主臥床上傻坐著,他嫌熱只套了一條內褲就走出來,露出熱度不滅又精壯的身形,沒有想到人還在,一時覺得有點失禮,只好故作無事地把衣服給套上。

  「我想了一下,還是借用你的浴室好了,免得吵醒小穎。」溫長青是很典型的天秤座性格,很為別人著想,又有選擇困難症,融合起來就造就了這幕尷尬的情景。

  「嗯,去吧⋯⋯」易尚陽鎮定了回了一句,直到看著人進了浴室才鬆了口氣。

  ⋯⋯還好剛才沒有在浴室做一些其他的事。
  不過意識到青青自己浴室裡的樣子,又突然一陣熱度上湧,只好打開電腦,再次靠著工作來麻痺自己,這位大少爺這兩天的工作進度相當超前,都是為了轉移過多的注意來著。

  溫同學洗完澡出來,注意到床上多出一副吹風機,室友一向嫌懶不吹頭髮,肯定是特定拿給他用的,這位大少爺今天的貼心程度讓溫長青嚇了一跳,誰啊,不會是被調包了吧?

  還我那個高傲冷淡的獅王,不對,稍微高傲、稍微冷淡的就好——總覺得今天好像重新認識了一下室友啊⋯⋯明明是熟悉的樣子卻是全新的性情。

  真的很神奇。

  「我好了,謝謝陽陽。」溫長青看易尚陽認真工作的樣子,也抽了本課本趴在床上看起來,他這禮拜昏昏沈沈地,上課吸收得不太好,只能加倍努力。

  然而易尚陽看到他這個趴在床上看書的壞姿勢,立刻就想抓過來打屁屁,「青青,要看書就起來,不要這樣趴著看。」

  溫長青套著寬鬆到不行的運動服,領口都滑到鎖骨了,腳尖也藏在褲管的很裡面,就這麼把人挖起來簡直是對自己的酷刑,是極度的視覺誘惑,但是青青的健康最重要,他認命的去客廳弄了張椅子進來,讓溫長青坐過來。

  兩人一起用著小小的長桌,易尚陽只好把左手搭在小夥伴的椅背上,偶爾需要按鍵盤才抽回來,多數時間他都在用單手查資料手寫架構,偶爾還會客串數學小老師,相當的多功。

  「不等式有幾個解法,這個式子⋯⋯」易尚陽幾次教學下來有了心得,就是對程度比較堪憂的學生,不僅要從頭講起,還要仔細講過所有步驟,最好經常暫停試一下學生有沒有吸收。

  「⋯⋯什麼意思?」溫同學剛洗好澡暖呼呼的,整個人也懶洋洋,家教老師這麼溫柔的語氣,太妨礙學習了,光顧著聽聲音了,說什麼都沒聽進去。

  「⋯⋯你們教了判別式了吧?當判別式小於零的時候要用配方法。」易尚陽不知道小夥伴在開小差,直接寫完了一道題,還指出了出題的方向,耐心十足。

  「呃、我再看看。」溫同學已經開始有點犯睏了,親身體會小穎方才被逼著練琴的那種無力感,對於數學他還真是不太感興趣,尤其是病中精神短的時候。

  易尚陽對待溫長青完全是另一個標準,直接把小夥伴不感興趣的數學課本蓋上,「不著急,那就先不看了,你休息吧,乖啊。」然後很自然地摸摸小夥伴的頭。

  被家教老師放任了,溫同學總覺得有點不甘心,不過一想到姊姊明天要來,今天還是早點就寢比較好,「喔好啦,不過我下午睡太多了,現在睡不著,我自己看點東西吧。」

  他起身正要上床,卻踩到過長的褲腳,啊了一聲一下撲在床上,易尚陽來不及扶他,下一秒很沒良心的在後面哈哈大笑。

  「⋯⋯哼!」溫長青掙扎的起來,翻了個白眼耍起小性子,「腿、長、了、不、起、啊!」

  易尚陽一噎,站起來幫他把被子拉開,下意識望向自己的一雙長腿,「還可以吧。」

  小夥伴狼狽的樣子還是很逗的,像一隻掙扎的松鼠,易尚陽的臉上挺樂的。

  溫同學看他這副天然嘲諷的樣子更不想理他,哼了一聲戴上耳機看起英文頻道。

  一旁的電腦畫面中訊息刷得飛快,學生會的美編組尤為活躍,除卻一些沒意義的打屁以外,正在傳著許多的概念稿,美編弄了幾張主角的形象圖,有一張頗為可怕,是鬼魂型態來著,易尚陽看著小夥伴不理人的樣子,就故意想捉弄他。

  「青青,看這個。」易尚陽把筆電轉了個方向,「覺得這個角色怎麼樣?」

  溫長青抬起頭看過去,只見電腦上的角色有著陰鬱的表情,全身蒼白,巨大的眼洞鑲著一副吊睛眼,一臉死不瞑目的樣子,嚇得他尖叫,「啊!!!」

  室友今天不是特別溫柔特別好嗎,果然這個設定是假的!

  看吧!現在又在嚇人,溫同學很沒出息的一縮,僵硬地把自己的身體都扭過去。

  沒想到小青青反應這麼大,易尚陽訕訕地解釋:「呃⋯⋯校園活動的角色,嚇到你了?」

  溫長青故意不理他,收拾好東西設好鬧鐘鑽進被窩,暗自發悶,主要是被一張圖嚇到的自己超級丟臉,太沒面子了,丟臉丟臉好丟臉啊!

  易尚陽誤會對方生氣了,今天真是棋差一著,摸摸鼻子把電腦蓋上,上床去陪他:「喂、你還好嗎?⋯⋯青青,說句話?」

  「還好啦,我就是覺得自己很廢而已,你繼續去忙啦,我沒事。」因為從小家裡沒大人,他一向沒什麼安全感,恐怖片更是從來沒看過,弱弱的聲音從棉被深處傳出,感覺挺可憐的。

  大少爺煩躁的揉著自己的頭髮,而後不管不顧的把人從背後環繞著,單臂環繞著對方,輕輕地拍著人安慰著,「⋯⋯只是圖片,等之後發布再跟你解釋。」

  在這麼清醒的情況下,卻和室友這麼親密,溫長青嚇了一跳,失去言語的功能,背部貼著易尚陽溫熱的胸膛,胸前又有手臂圍了過來,像是一座堅實的堡壘,令人很有安全感。

  這實在是⋯⋯太犯規了,溫長青僵著。

  什麼恐怖圖片都煙消雲散,滿腦子想著的都是身後的人。

  易尚陽幾次的哄人都很拙劣,他見小夥伴依舊不言語,以為還在害怕,更加對自己哄人的方式失望,他靈機一動,開口道:「不然,我唱首歌給你聽,當作安眠曲。」

  剛好想到一首很適合現在的安眠曲,大少爺輕輕地唱了起來,既緩慢又溫柔。

  我欲甲你攬牢牢 不免驚驚 驚見笑

世事乎人 想袂曉 需要一個肩甲頭

  我欲甲你攬牢牢 乎我陪你唱同調

分擔你的憂 你的愁甲你的哭 哭完心事著無了了

  我欲甲你攬牢牢 乎你袂驚袂擱號

往事放乎空 人生啊才有望 乎我陪你渡難關

  易尚陽久沒有說閩南語,咬字有點不準,但是低沈的嗓音和語調還是很抓人的,充滿磁性的歌聲在溫長青的耳際輕唱,他邊唱,手掌還挺有節奏地輕拍小夥伴的肩膀,相當有誠意。

  一曲唱完,溫長青咀嚼著自己微妙情緒,不忘稱讚一下室友,「嗯,很好聽。」

  「睡吧。」大少爺終於在今天的最後學習了初階的哄人技巧,快搞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