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雙子座生日賀文

官敞崴很喜歡提早到捷運剪票口等待趙正潁的出現，算準晚間八點十五分，趙正潁會搭乘松山新店線出站，抵達剪票口。
即使出站的人幾乎都戴了口罩，官敞崴也能憑著官敞崴獨特的氣質，以及多年戀人的關係，從擁擠的人群中找到趙正潁。一發現趙正潁，他會立刻走向對方。迫不及待想奔向主人的身邊。
趙正潁正刷票走出閘門，看見有道身影正飛奔向他，立刻出手制止了對方的見面擁抱。
「就算七日已經解封也不行，要保持室內一點五公尺，室外一公尺的社交距離！」
「戴口罩了也不行抱抱嗎？」
趙正潁趕緊把擋在路中央的官敞崴帶到手扶梯方向。這句對話肯定被後面的女學生聽見，離開時他確實有聽見對方的笑聲。
都怪官敞崴說什麼「抱抱」，都幾歲了還要抱抱，重點是好好說「擁抱」不行嗎！趙正潁慶幸自己戴著口罩，沒讓別人看見自己害臊到臉紅的模樣。
他走在官敞崴前面，帶領這位專職作家搭乘手扶梯。
官敞崴討不到擁抱，就拉長外套袖口，隔著衣服伸手牽住趙正潁，小聲說著：「我剛有洗手喔。」。
趙正潁沒轉頭，就這樣讓對方牽著。
「上次生日我腸胃炎，這次生日也不能慶祝嗎？」
「沒辦法，在疫苗研發成功以前，都不能掉以輕心。」
雖然趙正潁沒看見官敞崴的表情，不過沉默著就代表很失望吧。
走出捷運口，趙正潁就讓官敞崴牽著，沒有像平常一樣只要有人注視就掙脫。其實他也很期待每年的慶生。
「不是有人說過嗎，這次的疫情就是『愛你有多深，離你就有多遠』。」趙正潁邊說邊握緊那隻手。
這句話立刻讓官敞崴活了過來，笑著說：「怎麼有種羅密歐與茱莉葉的感覺。」
「是不是有靈感了？今天我都在外跑，接觸很多不特定人士，等我回家洗好澡再……抱抱吧。」
「正潁，現在馬上回家。」
趙正潁趕緊拉住官敞崴，指向他們經過的飯店，一樓是有名的西點蛋糕店。
「要先去拿預定的蛋糕，單子在你那裡吧。」
「我現在馬上去拿。」
官敞崴搶先一步進到蛋糕店，即使官敞崴已經快從研究所畢業，即將面對四個月的兵役，對趙正潁來說，對方簡直還像個小孩一樣。
趙正潁漫步跟上對方的腳步，推開時門口響起清脆的鈴鐺聲，陳列在架上的麵包正飄來楓糖的香氣，他看了店內剛出爐的閃電泡芙灑滿砂糖的甜甜圈，目光最終落在官敞崴身上。
看著官敞崴在櫃台跟店員結帳的身影，令他想起了圖書室裡的那位小男孩。
高中時的他絕對沒想過，未來會和那位小男孩重逢，還變成了戀人。
命運真是不可思議啊，他從小計畫好的完美人生路線，都敗在官敞崴的手裡。
不過，他心甘情願就是了。
趙正潁走向官敞崴身邊，平常很在意別人眼光的他，突然靠近官敞崴，在這特別的日子，勾著官敞崴的手，湊到對方身邊催促著：「還沒好嗎？」
「快好了，蠟燭的話拿二十八歲？」
「為什麼要二十八？」
「這是我們兩個的年齡加起來除以二。」
「這數字根本就不是誰的歲數啊，就拿你的二十四歲，超過三十我就不做生日了，我的精神無法接受每年老一歲的衝擊。」
「好吧，從今年起都過我的，八年之後我就比你老了。」
「……很好啊，幫我凍齡了。」
官敞崴提著蛋糕盒出店，正想要朝回家的方向前進，立刻被趙正潁制止。
「接下來去飯店樓下的超市買點吃的回家吧，我記得那裡有賣鮭魚卵和生魚片的攤販，還有一間傳統滷菜。」
雖然不能在外面慶祝，但防疫期間他們多了在家相處的時間。兩人就這樣買了今晚慶生用的食物，打算在平常日晚間待在家裡慶生。

回到兩人住所，趙正潁和平常一樣按了密碼解鎖。推門一看，天花板竟然有好幾條用壁報紙捲成的圈圈串，交錯不同的顏色底下有好幾顆金黃色的星星氣球，和淺粉淺藍的假花花瓣。並用用LED字母燈拼湊HAPPY BIRTHDAY的字樣。
「有嚇一跳嗎？」
「嗯，讓我想起小學三年級的某週班級美化評比輸給隔壁班。是說，你今天待在家都在用這些佈置嗎？」
「我其實上個月就有畫設計圖了，原本的構想比這裡豐富二、三倍啊，礙於資金不足，最後一些就本人親自手工製成。」
趙正潁脫了鞋，洗好手。再走回客廳仔細看一遍官敞崴精心佈置的慶生會場。
平常，他一定會吐嘈官敞崴有時間佈置不如趕快寫稿，可能是今天的日子很特別，這些像小學生手藝的佈置，令他有點感動，還有些想哭。
想起最初被女友劈腿，被誣賴、被迫調職，買的預售屋又出了問題，彷彿一生所有的衰事都集中在那段時期。度過那些的壞運，或許就是為了兌換與官敞崴的相遇吧。
趙正潁轉身默默地捏著鼻翼，決定去換掉身上的外出服。
官敞崴把食物擺在他精心擺盤佈置過的慶生餐桌，將藍莓起司蛋糕擺在正中央，點上蠟燭，等待換上居家服的戀人歸位。
官敞崴伸手摸著趙正潁，指腹滑過趙正潁的眼角。「眼睛紅紅的。」他邊說邊將對方摟進懷中，慢慢地收緊手臂，用臉龐蹭著對方柔軟的棕髮。
「現在突然覺得待在家過生日比較幸福。待在這裡才能看到正潁真實的一面。」
「……那是因為年紀越大，淚腺越發達。」
「我還有禮物要送你喔。」官敞崴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了深藍色的飾品盒，「雖然你說過結婚契約和戒指無法套住任何人，可是，我希望我們能擁有一樣專屬於我們的飾品。」
官敞崴打開飾品盒，裡頭擺了兩枚同款的男戒，「你願意收下我的生日禮物嗎？」
這是一組極簡風流線形的18K金男戒，趙正潁拿起其中一枚，裡頭刻了六個號碼，那是他的出生日數字「880609」。
他將那枚戒指交給官敞崴，伸出左手給對方帶，「我現在好像被氣氛推著走了，沒辦法拒絕你。幫我戴上吧」
官敞崴露齒而笑，他找了很多理由，想說服趙正潁接受求婚戒指，能這麼順利將戒指帶進喜愛的人手中，這已經是他今年最棒的生日禮物了。
「生日快樂，正潁。」
趙正潁注視手中的戒指，他原以為結婚只是一個人生必經的過程，從沒想過被對方戴上戒指的這一刻，會讓他幸福到想哭。他撇開頭，覺得淚水要潰堤了。
官敞崴抹去趙正潁想忍住但依然失守的淚水，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哄著趙正潁。他吻著趙正潁，溫柔地撫著、揉著被淚水浸濕的臉頰，再凝視那對水汪汪的雙眼。
「我家的趙正潁變得好愛哭，太可愛了我會受不了喔。」
聽見這句話，趙正潁立刻鎖住淚水，語著：「不要對三十幾歲的男人說可愛。」
「就很可愛嘛，我很喜歡。」
「……你的手也要伸出來，我幫你戴。」趙正潁拿走戒指盒裡寫上960609的戒指，牽著官敞崴的左手，將戒指推進無名指。
把戒指成功戴在官敞崴手上後，趙正潁偷瞄著對方，發現對方依然滿臉笑容，完全沒有想哭的感覺。
「我以為你會哭得比我慘。」
「嗯，我的淚腺比較……守得住。」
「臭年輕人。」趙正潁說完，忽然破涕為笑。大概是因為繃緊的神經突然解放，肚子也跟著餓了，他催促著官敞崴說：「來用餐吧。」
「嗯，吃完飯就來抱抱。」
「……拜託你不要疊字說話，我的世代已經跟你有所代溝。」
趙正潁看著官敞崴在廚房忙進忙出，把買來的餐點擺放於漂亮的餐盤上。今天明明也是官敞崴的生日，卻好像只為了幫他慶生似的。趙正潁覺得一陣暖意流過心頭，會因為戀人小小的舉動而感到幸福，大概是因為他真的很愛官敞崴吧。
趙正潁在心裡默默地想著：生日快樂，親愛的官敞崴先生，每一年都要一起過生日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