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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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6-05
蔣冠羚自少擅長運動,跑步、跳遠、排球、網球樣樣皆精,卻是個旱鴨子。
----她天生畏水,摟著水泡也會遇溺,一直引為憾事。
許君馥卻告訴她,何煦言是游泳健將,不單是資深教練、還是拯溺高手。
她建議由何煦言教蔣冠羚游泳,報答她慷慨解囊。
蔣冠羚本來想拒絕,但不知怎的,最終卻答應下來。
「人在陸上生活,空氣隨時取用,一旦在水中,空氣無法隨時使用;人在陸地腳踏實地,輕易平衡身體,但到了水中,腳踏不到地,無法平衡身體,腦中也無法指揮身體浮出水面,於是心中產生恐懼。」
「在水中,水是軟的,沒有硬度,不像固體可以實實在在支撐,因此難以徹底信任水的幫助。其實,信任水的浮力才可將身體放輕鬆,信任水的阻力才可使力;要信任就要常接觸,讓身體所有的地方熟悉水的特性,就能徹底信任……」
何煦言先從心理學分析蔣冠羚畏水的原因,再引導她慢慢熟悉水性,學習放鬆。
在泳池裡,何煦言對蔣冠羚循循善誘,給她猶如泰山般的安全感。
第一次,蔣冠羚整個身心完全放鬆,把自己百份百毫無保留地交付予別人。
這種從未嘗過的安全感和舒適感像甘霖般潤澤著她的心田。
再下來,何煦言指導她的動作----碰她的手、扶她的肩、托她的腰,甚至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裡……何煦言的指尖所到處,也帶著絲絲火燙熱暖,使蔣冠羚的肌膚泛起陣陣戰慄般的喜悅。
當何煦言把她帶到深水處,蔣冠羚未能戰勝恐懼,猛然一把摟著何煦言,彷似八爪魚般沒一絲空隙----噗噗噗,兩人的心跳聲也清晰可聞……
「無法欺騙自己。」蔣冠羚心中明白:「自己竟喜歡上何煦言。」
幾乎在同一時間,蔣冠羚亦察覺到,何煦言看她的眼神,變得不一樣。
何煦言變得戰戰兢兢起來,對蔣冠羚也刻意保持著距離。
蔣冠羚知道,這些全是她的掩飾,她的心早已淪陷,現在的她只是做著無用的掙扎。
「我的她發誓一輩子只愛我一個,絕對不會見異思遷!」許君馥的話再次浮現在蔣冠羚腦海裡。
事實証明,人是不能試練的。
蔣冠羚心情很矛盾----許君馥是多年姐妹,自己怎能橫刀奪愛?但自己對何煦言,又真的無法自拔……
最後,蔣冠羚還是決定疏遠何煦言。
但命運像是跟她開玩笑。
許君馥被公司派往北京公幹一個月。臨行時,還囑咐何煦言,讓她多多關照蔣冠羚。
兩人競競戰戰地過了兩星期,終於也忍不住相約去看歌劇。
在漆黑的環境裡,蔣冠羚悄自把手伸過去,握住對方的手,何煦言只猶豫了兩秒,就反手把她的手緊緊握著,直至完場……
散場後,何煦言送蔣冠羚回家,卻碰上大驟雨,兩人的衣服也濕透了。
蔣冠羚取來大毛巾給何煦言擦身,自己則走進浴室裡。
「煦言,我忘了拿替換的衣服,你可以拿給我麼?」蔣冠羚大聲呼喚。
等了兩分鐘,何煦言終於推開門,伸手把衣服遞給她。
兩人手指一接觸,像是點燃了火藥引子,一發不可收拾……
那是個瘋狂的晚上。
何煦言把蔣冠羚緊緊擁在懷裡,不絕在她耳邊低迴:「……羚,我愛你,我愛你……」
蔣冠羚口是心非地說:「那君馥呢?我們不能傷害她!」
「我知道不能傷害她,但更不能傷害你!」
「你心裡有我,我已經很高興。」
「不,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何煦言咬緊唇片:「但請給我時間。」
「你有我一輩子的時間。」蔣冠羚自忖勝券在握,索性大方到底:「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也會尊重。 」
往後兩星期,兩人彷如渡蜜月般如膠似漆。
許君馥回到香港,給她們帶回精緻的手信。
何煦言答應會跟許君馥攤牌,卻一拖再拖。
蔣冠羚開始沉不住氣。
她約許君馥出來吃飯,刺探敵情。
許君馥還是一貫幸福小女人的模樣----我的煦言這樣說,我的煦言那樣做⋯⋯
蔣冠羚深深感到被玩弄的憤怒。
「何煦言,你到底玩什麼把戲?」她走上何煦言家裡,迫她表態。
「對不起!」何煦言完全不敢看她的眼睛。
這句「對不起」像利刃般直插入蔣冠羚的心臟。
----蔣冠羚從少就是個好勝的人,在她的字典裡,從來沒有「失敗」這個詞語。
「你想清楚了?」
「我發覺在自己心裡,還是君馥重要一點。」
「那即是説,你以前說過的話全都作廢?」
「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你還懂説什麼?」
「是我該死,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騙我?」
「沒有,我完全是身不由己。」何煦言痛苦地說:「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快樂。但我和君馥已這麼多年,即使愛情不再存在,還有恩義在。」
「恩義?」蔣冠羚的下唇已給咬出血痕:「何煦言,我問你最後一句,你真的選她?」
「冠羚,你這麼漂亮,這麼能幹,一定會找到一個比我好一千倍一萬倍的人。」
「我不想再聽這些門面話。」
「請你好好保重,我願以一生的福氣換你平安喜樂……」
這時候,大門處傳來異聲,原來許君馥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站在大門口,把她們的對話全聽在耳裡。
「蔣冠羚何煦言,你們可對得起我?」她尖叫。
「君馥,你聽我解釋……」
「還有什麼可以解釋?我最好的姐妹和最愛的女友撘上,把我當儍瓜般玩弄!」
「不是你想像中的,我沒有存心對不起你,只是一時受到誘惑……」
「何煦言,你是說我不知廉恥引誘你?你這卑鄙小人!」蔣冠羚一時急怒攻心,隨手拿起個花瓶便往她頭上狠命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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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這麼多事,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顏心羽喃喃地說。
「看著自己滿手鮮血,何煦言癱瘓地上,我真的被嚇呆----她要是死了,我就是殺人兇手。」蔣冠羚輕聲說:「我不要坐牢,我寧願一命換一命!」
「就在這一剎那,我終於醒悟過來----所有愛恨榮辱,都只繫於生命;生命終結,一切也煙消雲散……」
「幸好,何煦言被救回來。」
「醫院通知警方,但她堅持是自己喝醉不小心弄傷,免我被檢控。」蔣冠羚吁口氣:「最後,我結束香港的一切,到尼泊爾修行,祈求心靈的終極平靜……」
「心羽,」蔣冠羚語重心長地說:「緣和份不是同一東西----有緣未必有份,有份未必有緣----隨緣應命,任其自然,不要自尋煩惱!」
顏心羽久久說不出話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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