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B 這個男人指示我添置內衣卻意外觸發了棘手困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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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6-02
  這個男人又開始勾著我的手指走路了,我也配合地表現得高興一些,希望歐克幫傭會認為我跟他夫妻感情很好、沒有任何能夠介入的空間。但演著演著,拍攝現場的方向突然湧來了大批的人類,使街道變得擁擠吵鬧起來。

  拍攝團隊終於決定中止外景、撤離現場了嗎?但這是團隊的獨斷決定,還是特務組織的指示呢?說不定他們打算趁亂做些甚麼。

  「我們去那裡躲一下。」這個男人並未猶豫太久,當機立斷地選擇了躲進一個殘破不堪的菜市場裡。因為菜市場只有本地居民會光顧,再加上環境特別骯髒,無論街道再怎麼混亂,人群都不可能擠到這裡來。

  在進入菜市場後,這個男人並沒有深入內部嘗試隱藏行蹤,而是明目張膽地站在入口四處張望,要看看特務們會不會愚蠢得直接跟著進來。真是有夠惡質的,明明就是避風頭而已,根本沒有必要擺脫或揭破跟蹤,卻又進行這種模稜兩可的挑釁行為、硬要噁心一下對方,總是如此囂張的話隨時會玩火自焚啊。

  「嘿!大塊頭,你今天來得好早!」旁邊一個攤販突然粗鄙地高聲呼喊,似乎是在向歐克幫傭打招呼。這個男人本應是不必理會的,卻不知為何就順水推舟地指示我開始買菜。

  反正如何處理那些特務是他的問題,不繼續蹲在入口也是一件好事,我就默默完成自己的職責吧。為了討好他的父母親,今晚必須多花點力氣去烹調菜式,但我已經一段時間沒有接觸過新鮮的食材啦……在意識到這點的瞬間,幹勁伴隨著辛酸一同滿溢而出,決定了!今晚我要盡可能地煮!盡可能地吃!

  由於大部份的攤檔都沒有營業,所以從這裡開始改由歐克幫傭領頭帶路,「大塊頭!你怎麼帶著一家老少來買菜?」「大塊頭!這個可愛的精靈姑娘是哪來的?」她跟人類的關係可真是非常不錯,休眠狀況的攤販們都因為她而陸續醒來,更刻意配合她的慣常聲量,嘶聲地進行平常無比的寒喧問候。

  就這樣一連跑了好幾家,我開始注意到遠方經常傳來一些響亮的叫賣聲……此刻,我終於明白了那個男人的詭計。

  這裡的客流過於稀疏、休業的攤檔又實在太多。在我耗費心力地挑選食材的同時,跟隨在後的特務要是一直徘徊遊蕩將會非常顯眼,也不可能傻傻地呆站在路邊,必須停留在某個攤檔假裝買菜。

  但那些攤販已經因為歐克幫傭的到來以及我的大肆採購而興奮起來,特務們必定會遭受到異常熱情的款待,為了能夠繼續跟蹤目標,說不定得上報好幾筆菜市場的公帳啊。

  在洞悉一切之際,我的身體卻突然失去平衡,是神情猙獰恐怖的那個男人把我抓了過去。為甚麼生氣了?他不可能察覺得到我在思考特務的事情,表面看來我就只是在很認真地挑選海鮮而已……還有就是衣領滑到旁邊去了有點不舒服,想要隔著外套調整一下?

  「老、老婆……外套……可以拉開來一點,這、這、這裡比較悶……悶熱。」他把我的外套拉開了一點,並拉著領口往我的身上直接搧風。

  原來又是在假裝恩愛夫妻?不單臉容扭曲還結巴得如此嚴重,真是有夠拚命啊。但這樣的行為已經徹底越過了恩愛貼心的界線,到達噁心調情的境界了吧?難道他平常就是如此跟那個粗獷雄壯的局長互動嗎?

  「……嗯。多謝老公。」我實在受不住這樣的戲碼,只是陪他演了一會就馬上逃回攤販那邊繼續買海鮮。

  此時,我感受到來自歐克幫傭的羨慕目光,也意識到她至今仍未死心,所以這個男人才再次補上一刀。
  
  然而,他的這一刀同時也重創了自己。心跳和呼吸明顯比剛才的更加急促,只是勾著手指走路便已經痛苦不堪,步伐忽大忽小,腰板亦逐漸無法挺直。

  「……老公,你身體不舒服?」為免重蹈覆轍,我不得不出言勸阻,正好這樣的表現也非常符合恩愛夫妻的形象:「又胃痛?要不要休息一會?」

  「應該不是胃痛……只是……只是想上廁所,去廁所解決一下應該就沒事。」

  既然他稱聲不是胃痛,就讓他去上個廁所試試看吧?跟我保持距離應該也有助減輕恐女症所帶來的痛苦……不對!假如他跑去上廁所了,誰能阻止歐克幫傭胡作非為啊?

  「要不要我扶你去找廁所?」

  「不用擔心。我自己能去,你們繼續逛市場買菜。」這個男人竟然還在逞強,完全不明白我的意思啊!

  「但是……」我只好斜眼瞄向旁邊的歐克幫傭,嘗試以視線暗示出問題的所在。但這個男人卻只是茫然呆滯地望望她又看看我,完全沒有半點實際的行動或指示。

  看來痛楚已經徹底佔據了他的腦袋,令他喪失了原有的判斷能力。為了解開這個困局,我必須更直接地提醒他才行。

  但搶在我開口之前,坐在輪椅上的那個祖父便已發聲提議:「為甚麼不讓傭人陪你?她是獸人,就算一起進廁所也沒問題。」意外地提出了一個妥善可行的解決辦法啊。是單純的巧合嗎?也許他一直默不作聲其實就是在靜心觀察,現在已經察覺到一點端倪、意識到孫子跟幫傭在搞婚外情了。

  「——哦!謝謝你!爺爺!幸好有你!」這個男人如夢初醒,像是由衷地、不計前嫌地表達謝意,主動走到輪椅旁邊與祖父握手,卻是為了趁機貼近耳邊竊竊私語:「現在已經……小心點……別講錯說話觸怒……」

  雖然內容聽不清楚,但祖父明明就幫助了他,卻還遭受恐嚇啊?這對祖孫的關係果然是非常惡劣。

  那個男人把我和坐輪椅的祖父安置在一個攤檔的旁邊,隨後就與歐克幫傭一同離開了。要是發生甚麼意外,老弱的祖父恐怕是幫不上忙,只能寄望手持菜刀的攤主能夠伸出援手或是構成阻嚇。

  「查某,趁我的孫子不在……我想問個……也許有點失禮的問題。」靜靜地等候了一段時間,他的祖父突然轉頭過來向我搭話。

  「甚麼問題?」失禮是指色情的那方面嗎?不論身體多麼虛弱,男人終究還是男人啊。

  「胸罩是只有你戴?還是……我的孫子也有戴?」

  「……不。他並沒有那種興趣。」原來是要打聽孫子的弱點嗎?雖然部份的同性戀好像會有女裝癖好,但重度恐女症的他應該是不可能吧,在兩個星期前光是被女裝內衣包圍就已經胃痛得臉容扭曲了。

  「哦……嗯……抱歉,我並沒有打算冒犯你。只是……像我這種人,比較不懂潮流時尚。」

  「沒問題。只是……潮流時尚是指甚麼?」

  「哦?抱歉,抱歉……時代變化得太快,我有點跟不上。」這個老男人跟不上的是時代,我則是跟不上他的思維和話題,到底是在說些甚麼啊?

  但他在這之後就沒有再說半句話了,是不敢說話嗎?是衷心認為剛才那些內容已經非常失禮,害怕繼續說下去會令我生氣得向他的孫子告狀?既然如此,就只有由我這邊開口了。

  「時代變化又是指甚麼?」

  「……你們精靈已經習慣變化,但像我們人類……實在是巨大的衝擊。胸罩已經不再是女性的專利,同性戀也能名正言順地結婚的時代……一覺醒來,世界突然變得不一樣。」

  怎麼越聽就越不對勁?這個國家確實也有引進供男性使用的運動胸罩,但剛才的那家店應該沒有吧?而且,同性戀被發現應該會被抓去矯正才對,怎麼他會認為同性戀能夠結婚了呢?

  ……嗯?怎麼突然提到同性戀,難道他知道自己的孫子是同性戀?假如他是從小開始就察覺到的話,說不定這就是他們祖孫結怨的起因。

  小時候因為孫子是同性戀而嚴厲管教、加以矯正,沒想到幾十年後同性戀竟然能夠結婚了,自以為出於善意的矯正淪為單純的虐待。在病弱垂死的晚年,積怨已久的孫子終於回來報仇了,還帶同他的同性伴侶一起——呃!這個臭老頭竟然把我當成男的了嗎!

  氣憤不甘地想要糾正之際,那個男人與歐克幫傭剛好回來了。

  「老公!」

  我隨即上前想要向他傳達那個臭老頭的誤會,希望他能夠代我進行解釋。然而,我察覺到狀況已經不一樣了。

  歐克幫傭與這個男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異常曖昧,還當著我這個掛名妻子的面前不斷眉來眼去。突然就重修舊好了?是他馴服了歐克幫傭,還是歐克幫傭又迷惑了他?這些短命種未免太有效率了吧?我實在是完全跟不上啊!

  ……可是,既然他們已經變得如此明目張膽,歐克幫傭應該就不必為了爭寵而圖謀不軌了?就只是到廁所去偷情了一會就把整個問題徹底解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