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篇

本章節 3673 字
更新於: 2020-05-31
  峨南王仙逝。
  邱之易身為武部要員,代表孤獨城武部前往憑弔。
  見過岳千年,想起們倆曾經對座長談,往事歷歷在目,他一眼就認出來,我倫公子那張臉,不就是岳千年嗎。
  長久未解,當年岳千年所言,公平交易,如今想來,或許,也就是暗指,希望邱之易身為一正直武判,將來無論江湖傳言如何,都希望他邱之易邱判官,可以公平看待自己。
  那日剖腹相告,就是先誠懇以示,望來日獲得相同對待。
  或許,那時岳千年已經知道,一場詭譎陰謀朝向他來,不想將來無人知曉他的來處,本心黑白。
  聽說孤獨城第一武判,是清廉到住草屋、嚼雜草。這名聲,還能招來什麼!

  「金山寺不是我破,孤獨城鴿子軒分部不是我害,銷香樓血案與我無關。什麼法部人,沒有看過。」
  端思瑩抱著孩子出去餵乳時,他們才聊開。
  岳千年看起來和往日不相同,以前看不見這個人有心,冷酷無情的像是隨時都會拔劍殺人,現在,他手中的「弒千年」,還是同一把劍嗎?
  劍中魂之謎團落幕,邱之易知道這裡沒有違武犯要抓,接下來該往銷香樓查去。
  「邱判官要不去找一找薛冬岷,他興許能助你破那高臺樓閣。」
  岳千年一抹俊朗的笑在臉上,話說得很隨意,開始說薛冬岷做的好事。
  這一聽,邱之易邱判官越聽臉色越發鐵青,雖然早知這薛冬岷在這起靈劍作亂江湖到法部遭殃的局勢之中,是扮演著極其關鍵的角色,竟不知他心腸如此歹毒,枉費青青少年,身家才識全砸了個鍋。
  鴿子軒最年輕有為的不只鴿子軒主薛夏淵,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鴿子上使是薛冬岷,他四歲展過人輕功,已通曉所有傳信要領,能言善道,機靈淘氣,故而,他五歲隨從父親身旁學得上使要領,已經要往未來軒主的路邁進。
  相反,他大姊三姊身為女眷,鴿子軒外游信使不得由女子為之,她們一臉羨慕到不行,二哥薛夏淵品行端正,有過於優柔的傾向,似乎不利於接掌軒主令。過剛過柔大忌,所以薛冬岷那一副賊鴿子樣,天生狡猾多謀,自行拿捏要領,舉一反三的智勇,更適合這詭詐多舛的行業。
  可是他六歲後開始作惡,優點全數跑歪路去。
  相反,如今的鴿子軒主薛夏淵,外柔內剛,性格穩定,處事機動,只是臉上終日愁容,笑時又顯得為難,像是遭受勉強,讓人不禁替他捏了把冷汗。
  「他若犯事,我必制裁。」邱之易武判架式,信誓旦旦道。
  「既已談開,將來若有需要,請勿送信,親自前來。」岳千年提醒道。

  ——又一年後——
  茂茂長大,樣子挺清新。
  這天早上他把宅裡翻了個遍,總算找到他要準備的東西。
  東樞新令主,白銀的馬車隊伍,浩浩蕩蕩,穿過孤獨城外的茂林,城邊上就發出三聲哨音,通知各單位注意。
  不知道的百姓們只是覺得,這白銀馬車,有點兒刺眼。馬鞍上的標誌,他們可不認得。
  岳千年——喔不對——我倫王牽著他的夫人紫蘿瀅瀅下馬車的時候,一個小東西跳了下來。
  「小鹿!回來!」一時間所有隨行的僕役、護衛還有我倫王夫婦二人,忙在街道上追捕一個兩歲多的小孩。
  他鑽啊鑽啊,鑽進了一個小洞,鑽了進來。
  「欸!哪兒來的野孩子啊!」屋主斥道。
  「什麼野孩子!那是我們家小主子!」
  「啊!抱歉抱歉、失敬失敬,」
  好不容易把溜兒也似的小娃抱起來,我倫王一雙眼睛瞪的像要殺人了。
  「哇啊啊啊!娘親!父王又要殺我了!嗚嗚嗚……」小娃兒精靈的很,一下子就哭成棄兒也似的悲慘,把臉埋進母親懷裡。
  「這麼大了,別抱他,不準蹭你娘!」
  「嗚嗚哇啊啊啊!」

  好不容易來到目的地,隨行的僕役代為敲了門,請示道:「有人在家嗎?我們是……」
  「好了,你們先去休息,喝茶去。」我倫王示意下,每人發了兩串錢,幾兩銀子。「逛街去也行,都別來煩我們。」
  「呵呵呵……」一個盈盈滿滿的笑聲,巧說道:「你又來了,老叫他們出門去玩、少煩你,可待在你身邊侍候,是他們的工作。」
  「整天跟在屁後。」
  「屁屁!」娃兒含淚幫腔。好意。
  「什麼不好學!」我南王斥道。
  「嗚嗚——哇哇哇!」
  「你又罵他,他這不是在替你……」
  話還沒有說完,門開了。
  茂茂卑躬屈膝但是無比僵硬的行了小僕禮,問候道:「我倫王,紫蘿夫人,小公子——」
  還沒問候完畢,我倫——不是——岳千年已經受不了了,趕忙著打斷道:「我還活著,沒有淪亡,別循禮了,邱大武判在不在?」
  「不在不在——」茂茂這一回應秒看見岳千年臉色鐵青,改口道:「馬上回來,大人臨時說要出去一下,可是他有交代,您若是來了,先坐一下,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岳千年聽完,疑惑道:「你眼睛怎麼了?」
  茂茂才停止不自覺左右飄移眼珠、直打轉的不安。突然一臉冷汗,戰戰兢兢的說:「有……有有嗎……?」
  這時候,紫蘿瀅瀅已經在觀察這前院內的怪事。
  一般來講,進院迎客的場所,不應該用來曬衣服。
  幾件衣服洗的像是快要破掉了,看起來曬衣長竿架也是臨時架上,這上面曬的幾件衣服樣式像是俠客在穿的。
  「你們久等了!」邱之易邱大武判本來一進門,連忙拱手向兩位貴客打招呼,他先是看見紫蘿夫人懷抱的小孩嚇一跳,然後又被前院的曬衣場面給惹毛了。
  「茂茂,你做什麼!這麼沒禮貌,我昨天不是跟你說過……」
  「無事,無事,莫要打擾了邱大武判才好。」紫蘿瀅瀅笑盈盈地說。
  這位紫蘿瀅瀅,就是端思瑩,她先認了紫蘿長衣作義父,才嫁入峨家。
  這紫蘿長衣是虛假的白戶,所謂白戶,也就是市面上裝飾用的假戶頭。鮮少人知道她的來歷。總之不想白認一個不認識的,又想明媒正娶,婚禮辦得有個來去,大多會這樣做。還可以順便昭告天下,洗白她的身份。
  至於,這峨還是我,已經一團亂了,那岳千年還得認一個生人為師父,這是題外話,一時難以說清。
  只不過,連邱之易邱大武判都不知道茂茂挖出來洗的十分乾淨,幾乎洗破的衣服是誰的,岳千年也根本沒看,這曬衣迎客的事情倒是給路人聽去了閒說,感情好啊,我們孤獨城掌管武部的大武判長邱之易,和東樞令主我倫王,是打架拜把的好友,感情深厚。也不知打哪一點來論定。

  好吧,誰管曬衣迎客,真正要傳的桌底閒話其實是,紫蘿夫人和小公子為何跟了來,這這這該怎麼說才好聽說我倫王跟邱之易大武判,他們今兒個晚上是要去逛銷香樓的。真不愧是鶼鰈情深,大事不記,小遊隨意。肯定是跟來看緊的。
  天色開始暗下,通常已經人滿為患的銷香樓,牌樓下沒有半個人排隊。
  邱之易帶頭,先喝下了擋路酒。
  岳千年沒有喝,他小時候受過訓練,可抵抗一般毒性的藥物或熏香。
  領路的全臉面具小藝人,看上去十二三歲的年紀,像是少年寬厚的骨架,腰很細。
  花後園開放式的雅座,只點亮一處的燈。
  領路的人行禮退下了,他們倆自然就朝點起花燈、薰香煙、輕彈音律的雅座去。
  一看見他們走過來,彈水琴敲罄鼓的藝人驟然停下,兩旁退去。一個大爺也似,戴著全臉雙翼展翅鳥羽面具的男人,轉著成色介於水綠、田黃之間的玉製空酒杯,看過來,沒打算起身。
  邱之易納悶了,雖然只見過一面,可這銷香樓新的樓主,還是戴那面雙翼展翅鳥羽面具,但這身材較為高拔,體格健碩,不若當日…再想,其實那日也沒細瞧,就是感覺上體型差多了。也有可能,是他記錯了。
  邊想邊走近,要上座的時候,方才發現岳千年還在外邊,定在一轉過彎,看過來,就看見這雅座主位上的人那裡。好像他一看見這樓主身形時,就已經全身定格,不再靠近。
  是在防備什麼嗎?邱之易心底起了戒心,所以小心翼翼的拱手稱道:「閣下可是銷香樓新樓主,柳月眉嗎?」
  都聽說銷香樓新樓主人如其名,可今天兒一瞧,光是體格,就不怎麼柳腰動人,也不想看是否容貌如月了。
  邱之易問禮後,岳千年才回過神,跨大步上前來,道:「新樓主,可是個歡快人啊!」
  「哈哈哈!好說好說,」這位銷香樓的新樓主,誰的招呼也沒領,卻問道:「你連劍都不隨身帶了?我沒讓人卸你們的隨身物啊!」
  邱之易出門前已經想過,便沒有帶出他的隨身兵器。
  岳千年什麼也沒說,直接落座。
  邱之易一瞧,也跟著坐下。
  三人一對看,像是挺尷尬,主人不招呼,藝人急退場,這擺的應該不是鴻門清算宴吧!
  岳千年逕自倒了一杯酒,舉杯暢道:「都是無心來相會,多說無益,共飲一壺醉!」
  「甚好、甚好!」銷香樓新樓主注滿酒杯,舉道:「兩位貴客請隨意!當作自己家啊!」
  邱之易可不喝了,他看這新樓主甚是豪爽,便不想多兜轉,他傾身向前,瞇起他那雙細長丹鳳眼,直言道:「我們來此相會,是赴樓主邀約而來,請問樓主,」因為剛才問他名字也沒點頭,邱之易實在不知道眼前這樓主,還是不是傳言中那位柳如眉,故而只稱他樓主,他是樓主沒錯吧?
  岳千年那邊一個清脆響音,他放下酒杯時,那力道應該已經把珍貴的玉杯子碰裂了。
  他眼露寒冽之光,表情緊繃語氣帶著一絲兒激顫,問道:「接下來,有甚麼好戲可看?」
  「噗哈哈哈哈哈啊……!」銷香樓樓主面具後的笑聲不禁,回道:「有有當然有,今天要煮一鍋鴿子大餐咧!現宰現煮,十分精采可期喔!」
  邱之易一聽,心想:鴿子好吃嗎?沒吃過。

  「那日你離去前,對我說……,」樓主慢慢摘下了雙翼展翅鳥羽面具,有點兒吃味跟抱怨的語氣說道:「你說要去幫我抓鴿子,就沒回來了,讓我好等。只好抓來給你。」
  「唉,」岳千年一口鬱悶氣憋了幾年,此時,望著樓主也說不出更好聽的話了:「是我忘了回去確認,你也別放心上啊!」
  邱之易懵了,搞半天原來他們兩個認識?
  這樓主滿臉舊疤,恐怖的很,邱之易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醜到見不得人樣貌的人。殊不知人家兩兄弟重逢,感情竟生的很,除非弄點兒樂趣事出來,血脈之親才夠聚攏呢!



  【劍中魂】解釋篇(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