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心
本章節 2185 字
更新於: 2020-05-28
上完充滿理想的國文課，又昏昏睡睡地聽到數學老師的聲音，訓斥上次小考考差的同學們。
由於每次偷偷曉得老師要考什麼，我的成績也能維持在不錯的水準。
但如果光靠這些，當同學來請教我問題時，總不能每次都支吾其詞地說，運氣好，運氣而已吧！
總之在這樣的特殊條件下，不得已也得精進自己的實力才行。
幸好，運氣很差的今天，不用被數學老師訓斥。
渾渾噩噩，總算到了放學時刻。
我起身至訓導處向主任敘說來龍去脈，主任心想：『你幹嘛不當下磕頭道個歉就好？』
難道要我說對不起我不小心進球了？這樣更不合理吧。
於是他很不情願的領著我走出校門，的確，門口附近有幾個穿著黑色吊嘎，運動服短褲，面目絕非善類的人杵在那裡，我只是眼神遊移，身體仍是從容自然地走出學校，到了對面的馬路，主任才目送著我離開。
由於我不敢多用心思揣想，那些流氓究竟明天會不會來，也不太想注意身旁的聲音，於是剛才一路上都把注意力放在心跳聲上，這是我隔絕別人心聲的唯一辦法。
畢竟，流氓的目標不會永遠只有一個嘛，別太擔心了，不久他們就會對我失去興趣了吧。
這是假的。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呢？看過太多人心裡在想什麼，即使最後並沒有付諸行動，光是他人的一個念頭，就足以毀掉我心中天真的想法。
難得地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跟早上一樣，幾朵雲飄著，能看得見太陽正在西沉。
傍晚時分的天空似乎是由白天的天空複製過來的，再填滿橘紅色的染料當作背景。
許多事物的外在形式不會改變，許多人的外在形象不會改變。
但將其內部塗滿的染料已經換了色，將其內在填滿的本質已經變了調。
女人心情不好時會將注意力放在三千根煩惱絲上，剪去掛在肩後的流蘇，或是在額前垂掛出一段新的心情。
男人心情不好時，儀式感並非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改變現狀的方法。
我有著女生的多愁善感，以及男生渴望快速解決煩惱的堅持。
那麼此時此刻，就姑且先繞條路換個心情，再思考解決之道吧......
前方路口拐個彎，眼前是一條三公尺寬的小巷弄，兩旁堆砌著過肩的瓷磚，沿著走到瓷磚盡頭，數了數天上的雲，大概走了五朵雲的距離，已經沒有住家。
耳裡突然傳來金屬摩擦的軋吱聲由遠至近，原來前方已經是火車軌道，城鎮裡的火車自四五歲的童年時光後便鮮少遇見，聽見，甚至是想起。
我很久沒在這一帶亂晃，就連附近多了一座小天橋也不知道。
橫跨鐵道兩端，我一步一步往橋走去。
從側面看去，白色的橋身已經稍微生鏽，透露著這座橋不年輕，但也不至於太老。
我決定爬過這座橋。
佇立在臺階前，默默地數了一下，走上這座橋，總共要三十八階。
「今天的體力還爬的上去嗎？」我問自己。也許問的不是爬不爬的上天橋，而是爬不爬的過最近的不順遂。
眼前一層一層往上延伸，堆疊著，蔓延著，每走一步，就越是接近天空之城，但誰會在意呢？任誰都無法輕易接近這個境界
人們喜歡在茶餘飯後討論失落者的心情，失落者喜歡在隻身孤獨下多愁善感。
懷著這樣的心情，走上階梯，挺舒暢的登上了頂端，沒有多餘的人聲，多餘的心聲，多餘的......
咦？
眼前有個女學生，身穿我們學校的制服，純白色襯衫，復古的扣子點綴著袖口，胸前的蝴蝶結優雅地隨風輕輕飄起，裙子的摺痕一深一淺在夕照下閃爍，黑色絲襪及膝的她，正蹲坐在走道上。
不得不說，女生的制服比男生精緻多了。
也有可能是她散發的氣質使然，並不是學校制服帶來的效果。
側臉沒辦法看清楚她的容貌，卻可以依稀看出，眼前這位女孩的清新脫俗。
而令我驚訝的是，她並非睡著，卻沒有在思考任何事情，只是兩眼無神望著逐漸黯淡的天空。
我突然無言以對，原本剛認識一個人時，可以從對方內心的想法開啟相關話題，這時，我失了從容，只是靜靜靠近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妳在這裡等誰嗎？還是一個人在發呆而已？」
「……」
「聽說不說話的人是因為心事太多，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也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傾聽。」我想起班上女生不說話時心裡的想法。
「......」
「感覺妳也沒在思考，不如我隨便說個故事給你聽吧～」
「嗯，請說吧，我很樂意聽的。」她的氣息聲很微弱，整句話如同樂譜中的漸強記號cresc，起初聽不太清楚，而後越趨清晰。
「啊…...你還是會說話的嘛。」
「......」我試著看她在想什麼，但她依舊沒有思考的跡象。
「今天，我運氣很差，不小心惹到學校的流氓，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對方還是稍微有些生氣，處理起來可能有點麻煩。放學後心情不好，晃著晃著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裡，然後撞見橋上的妳。不想回家，不想讓爸媽擔心，但又想在外面待一下散散心，我能多坐在你旁邊一會兒嗎？」
『男...朋友...』『爸爸...媽...媽......』我在一瞬間突然聽到這幾個字，但是太快閃過沒能聽清楚。
「那麼我猜你在煩惱家裡的事，煩惱喜歡的男生的事，還有煩惱這片天空，是嗎？」因為她一直看天空。
「嗯？我......才不是在想這種事呢......你......你不要亂猜啦。」
「真的哦？」多虧她的思考及不爭氣的、水汪汪的那雙大眼睛，我撿回了一些態度從容。
伸手從書包中掏出一包袖珍面紙，放在手心遞給了她。
另一個意思大概是：我已經把自己的內心掏給妳看了，即使接下來不能幫你解決煩惱，不過我也是很樂意聽的，就當作是天橋上多了妳以外的一個垃圾桶吧。
由於每次偷偷曉得老師要考什麼，我的成績也能維持在不錯的水準。
但如果光靠這些，當同學來請教我問題時，總不能每次都支吾其詞地說，運氣好，運氣而已吧！
總之在這樣的特殊條件下，不得已也得精進自己的實力才行。
幸好，運氣很差的今天，不用被數學老師訓斥。
渾渾噩噩，總算到了放學時刻。
我起身至訓導處向主任敘說來龍去脈，主任心想：『你幹嘛不當下磕頭道個歉就好？』
難道要我說對不起我不小心進球了？這樣更不合理吧。
於是他很不情願的領著我走出校門，的確，門口附近有幾個穿著黑色吊嘎，運動服短褲，面目絕非善類的人杵在那裡，我只是眼神遊移，身體仍是從容自然地走出學校，到了對面的馬路，主任才目送著我離開。
由於我不敢多用心思揣想，那些流氓究竟明天會不會來，也不太想注意身旁的聲音，於是剛才一路上都把注意力放在心跳聲上，這是我隔絕別人心聲的唯一辦法。
畢竟，流氓的目標不會永遠只有一個嘛，別太擔心了，不久他們就會對我失去興趣了吧。
這是假的。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呢？看過太多人心裡在想什麼，即使最後並沒有付諸行動，光是他人的一個念頭，就足以毀掉我心中天真的想法。
難得地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跟早上一樣，幾朵雲飄著，能看得見太陽正在西沉。
傍晚時分的天空似乎是由白天的天空複製過來的，再填滿橘紅色的染料當作背景。
許多事物的外在形式不會改變，許多人的外在形象不會改變。
但將其內部塗滿的染料已經換了色，將其內在填滿的本質已經變了調。
女人心情不好時會將注意力放在三千根煩惱絲上，剪去掛在肩後的流蘇，或是在額前垂掛出一段新的心情。
男人心情不好時，儀式感並非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改變現狀的方法。
我有著女生的多愁善感，以及男生渴望快速解決煩惱的堅持。
那麼此時此刻，就姑且先繞條路換個心情，再思考解決之道吧......
前方路口拐個彎，眼前是一條三公尺寬的小巷弄，兩旁堆砌著過肩的瓷磚，沿著走到瓷磚盡頭，數了數天上的雲，大概走了五朵雲的距離，已經沒有住家。
耳裡突然傳來金屬摩擦的軋吱聲由遠至近，原來前方已經是火車軌道，城鎮裡的火車自四五歲的童年時光後便鮮少遇見，聽見，甚至是想起。
我很久沒在這一帶亂晃，就連附近多了一座小天橋也不知道。
橫跨鐵道兩端，我一步一步往橋走去。
從側面看去，白色的橋身已經稍微生鏽，透露著這座橋不年輕，但也不至於太老。
我決定爬過這座橋。
佇立在臺階前，默默地數了一下，走上這座橋，總共要三十八階。
「今天的體力還爬的上去嗎？」我問自己。也許問的不是爬不爬的上天橋，而是爬不爬的過最近的不順遂。
眼前一層一層往上延伸，堆疊著，蔓延著，每走一步，就越是接近天空之城，但誰會在意呢？任誰都無法輕易接近這個境界
人們喜歡在茶餘飯後討論失落者的心情，失落者喜歡在隻身孤獨下多愁善感。
懷著這樣的心情，走上階梯，挺舒暢的登上了頂端，沒有多餘的人聲，多餘的心聲，多餘的......
咦？
眼前有個女學生，身穿我們學校的制服，純白色襯衫，復古的扣子點綴著袖口，胸前的蝴蝶結優雅地隨風輕輕飄起，裙子的摺痕一深一淺在夕照下閃爍，黑色絲襪及膝的她，正蹲坐在走道上。
不得不說，女生的制服比男生精緻多了。
也有可能是她散發的氣質使然，並不是學校制服帶來的效果。
側臉沒辦法看清楚她的容貌，卻可以依稀看出，眼前這位女孩的清新脫俗。
而令我驚訝的是，她並非睡著，卻沒有在思考任何事情，只是兩眼無神望著逐漸黯淡的天空。
我突然無言以對，原本剛認識一個人時，可以從對方內心的想法開啟相關話題，這時，我失了從容，只是靜靜靠近她的身旁，坐了下來。
「妳在這裡等誰嗎？還是一個人在發呆而已？」
「……」
「聽說不說話的人是因為心事太多，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也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傾聽。」我想起班上女生不說話時心裡的想法。
「......」
「感覺妳也沒在思考，不如我隨便說個故事給你聽吧～」
「嗯，請說吧，我很樂意聽的。」她的氣息聲很微弱，整句話如同樂譜中的漸強記號cresc，起初聽不太清楚，而後越趨清晰。
「啊…...你還是會說話的嘛。」
「......」我試著看她在想什麼，但她依舊沒有思考的跡象。
「今天，我運氣很差，不小心惹到學校的流氓，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對方還是稍微有些生氣，處理起來可能有點麻煩。放學後心情不好，晃著晃著不知不覺就到了這裡，然後撞見橋上的妳。不想回家，不想讓爸媽擔心，但又想在外面待一下散散心，我能多坐在你旁邊一會兒嗎？」
『男...朋友...』『爸爸...媽...媽......』我在一瞬間突然聽到這幾個字，但是太快閃過沒能聽清楚。
「那麼我猜你在煩惱家裡的事，煩惱喜歡的男生的事，還有煩惱這片天空，是嗎？」因為她一直看天空。
「嗯？我......才不是在想這種事呢......你......你不要亂猜啦。」
「真的哦？」多虧她的思考及不爭氣的、水汪汪的那雙大眼睛，我撿回了一些態度從容。
伸手從書包中掏出一包袖珍面紙，放在手心遞給了她。
另一個意思大概是：我已經把自己的內心掏給妳看了，即使接下來不能幫你解決煩惱，不過我也是很樂意聽的，就當作是天橋上多了妳以外的一個垃圾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