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不知不覺地結婚

第二十一話


　　在這個春日的早晨，場景為四年級宿舍的大廳，風暴將至的氛圍從各方面逼近，而藍知清向兩名女性夥伴公佈一項重大消息。

　　「呃，那個……其實音川是個男生。」藍知清遲疑地對祈紗月跟元可禎說，她們顯然已瞧見身著男學生制服的盧音川，但祈紗月兩人的微妙表情，讓英雄很難判定女孩們有何感想。

　　「請多多指教。」盧音川朝兩名少女傾身鞠躬，他的神色也像在謹慎觀察情況，詭異的靜默又維持片刻後，祈紗月扶額低嘆地率先做出反應。

　　「──嚴格來講並不值得驚訝，畢竟女裝殺手的設定還滿常見的。」祈紗月用興味索然的語氣道。

　　「重點是，男生也不一定安全，給我滾！」元可禎直截了當地對盧音川表露敵意，她凌厲的眼神嚇得後者困惑地一縮。

　　「喂……喂喂喂等一下，妳們完全沒被嚇到嗎？我可是嚇個半死耶！」雖然坦承這件事頗難為情，不過藍知清有必要弄清楚，究竟是自己太小題大作還是少女們太淡定。

　　「我說了這很常見，為了執行暗殺任務而變換裝扮，這種可能性我當初就有想過。」祈紗月停下前往宿舍食堂的腳步，講完以後又若無其事地向前走。

　　「既然妳一開始就心裡有數，那為什麼不告訴我啊！」藍知清急忙追上去，如果他對音川的真實性別早有心理準備，那他或許就不會被迷得神魂顛倒──咦，是這樣嗎？假如事先猜到音川是男的，他真的就不會被萌到精盡人亡嗎？

　　「徒弟，要是你還懂得珍惜生命，就馬上把那個室友從你房間趕出去！」元可禎邊走邊回頭朝藍知清施加壓力，這回她倒是看都不看盧音川一眼。

　　「呃欸？什、什麼意思啊？」不懂少女心的藍知清很不識相地問，而盧音川亦加快步伐緊跟在英雄身旁。

　　四個人就這樣抵達地下室的餐廳，坐下來對著菜單物色想吃的早餐，中途除了元可禎翻菜單翻得特別用力外，並未發生任何令藍知清心驚膽跳的情形；然而當盧音川最後一個說出他想吃鬆餅，接受點餐的家事妖精也離開之後，眾人便陷入相對無言、只是靜待餐點送來的尷尬狀態。

　　藍知清對此感到冷汗直冒坐立難安，於是在調整屁股的位置兩次以後，他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開口說明：「所以……音川打算留在這裡，跟我們一起上學。」

　　「蛤～？」元可禎立刻迸出極不友善的質疑聲，但她針對的卻是另一件事情：「我現在才發現，徒弟你居然直呼那個刺客的名字？你們幾時變得這麼要好了？」

　　「這個……不知不覺就──」藍知清這才赧然地發覺，自己的確叫音川叫得很順，話說回來，元大小姐是在吃……吃醋嗎？

　　「啊？不知不覺是怎樣？意思是你不知不覺把他留在身邊、不知不覺叫他叫得很親熱，然後你是不是還要不知不覺地跟他結婚？」元可禎越講越火大地猛拍一下桌面，所發出的巨響使藍知清驚得渾身一抖，而盧音川聞言則是莫名地紅了小臉。

　　「拜託，妳冷靜點，這樣很難看。」祈紗月理性地拍拍損友肩頭，令元可禎驚覺地一愣並且安靜下來，這時家事妖精將四人點的餐食送上桌，而藍知清暗自慶幸暫時逃離險惡的氣氛。

　　可惜藍知清儼然放心得太早，因為眾人才剛拿起餐具開動，祈紗月就對盧音川吐出更犀利的問句：「你想留下來繼續上學，這到底有什麼意義？你的僱主沒再給你任何指令嗎？」

　　「啊，他說他沒上過學……」藍知清雞婆地擅自代室友回答，但話未講完就被祈紗月冷睨一眼，事態很明顯，祈紗月要聽盧音川親口說出答案。

　　「我想多體驗一點上學的感覺，畢竟我以前都沒機會去學校；至於王子殿……我的僱主確實都沒聯絡我，也許他已經不指望我了吧。」盧音川講到後來垂下眼眸，他的左手又不自覺地撫摸右手的通訊戒指。

　　「……！」藍知清聽出室友的口吻帶著失落，事實大概正如盧音川本人所說，對他而言僱主算是半個恩人──可惡！胸口這股酸酸苦苦、總之非常不爽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我就不客氣地直說了，不管知清怎麼想，我都沒辦法輕易就相信你，因為你的僱主不知何時還會對你下命令；所以，我們恐怕不會給你好臉色，就算你待在這個群體裡也一樣。」祈紗月就事論事地正色表明。

　　「喂！難不成妳同意讓這個婊……讓這傢伙繼續跟前跟後？」元可禎不慎噴出麵包屑後質問好友，她的指尖還頗沒禮貌地對準盧音川。

　　「不然咧？這可是知清的意願。」祈紗月漂亮地將問題丟還給英雄，教元可禎剎時惡狠狠地瞪向弟子。

　　「唔、再怎麼說，音川的家人目前都在岱輿島，他也說不想再回僱主那兒，所以──就先維持現狀怎麼樣？若有後續狀況再隨機應變就好。」藍知清邊講邊戒備地偷瞄師父，誰叫元可禎緊握鐵叉的怒容活像要把他戳瞎。

　　「麻煩你們了，我也沒其他地方可去，無論僱主會不會再下令，我都不會再對知清動手。」盧音川放下餐具誠懇又堅定地道，他最末句令藍知清默默感動。

　　祈紗月輕嘆一聲作為回應，而元可禎輪番瞪視藍知清與盧音川後，就忿忿地繼續消滅早飯來個相應不理；雖然氣氛稱不上良好，但藍知清仍悄悄鬆口氣，至於盧音川則嘴角微揚，因為他知道英雄是真心希望他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