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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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5-25
  黑蛇的蛇首一刻不停的攻擊著他的敵人,日之蛇,拉格呼帕尼尼,黑蛇的蛇首一共有八個,輪番攻擊下,有如狂風暴雨,一直對拉格呼帕尼尼造成些許創傷。儘管每次攻擊後,攻擊的那顆蛇頭就會近乎報廢,但很快又退到後方,等待身體組織再生好,又會發起攻擊。
  自然拉格也針對過黑蛇位於根處的本體發動攻擊,但那樣攻擊所造成的作用收效甚微,連結八個蛇頭的本體的回復力與防禦力都相當驚人,區區一道虹光打上去,所造成的殺傷只有一些小傷口,然後幾乎是瞬間就復原了。
  自然拉格也可以採取更大的威力的攻擊,但那樣的辦法只有兩種,一種是放出更大威力的光芒,試圖形成大規模的攻擊以重創黑蛇,但那樣做很不划算,放出更強的虹光需要更多力量,但造成的殺傷很大可能不如預期,因此拉格不打算用火力輸出來解決對手。
  另一種則是近身肉搏,這則是一種更蠢的點子,目前的情況來看有著更強回復力的黑蛇更適合打近身鏖戰,如果直接衝進有著八個蛇頭的黑蛇懷中,應該會被直接八個蛇頭圍攻,陷入被對方絞殺的局面,這也是為什麼拉格從一開始就一直保持距離戰鬥的理由。
  儘管這樣的均勢還要保持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拉格也不打算打破這樣的均勢,僅僅是維持下去,就能看到勝利的畫面。
  只見黑蛇的蛇頭再一次無謀地咬上日之蛇的身體,然後被他那灼熱的羽毛與鱗片燒融牙齒,燙焦皮肉。而一旁的燕即便知道不做什麼也能贏,但也沒打算無所事事的觀戰,一刀劈開了黑蛇蛇頭的天靈,讓這頭蛇受創更多,想要回復過來需要用上更久的時間。
  一旁,灰色貓頭鷹與蕭瀟仍在注視著這場戰鬥。
  「咕嗚嗚嗚……」快結束了……
  「大人,您……」蕭瀟語氣帶著懇求,這一切的陰謀氣息太過明顯,拉格的晚歸,燕的錯判,很顯然有人在針對著拉格與燕。
  戰鬥即將結束,也是到了收盤的時刻,陰謀的刀刃即將出現。
  「咕嗚嗚嗚……」我什麼都不會做……
  灰色貓頭鷹張開翅膀,即便在這個被狂風壟罩的湖岸旁,他依舊無視強大的風勢,徐徐地上浮飛起。
  「咕嗚嗚嗚……」無論太陽殞落、稚子夭折,又或是蒼海乾涸、母星寂滅,吾,灰之筆,什麼都不會做,這是吾之誓言,吾之守則。
  那是有著灰色羽毛的翅膀,在半空中拍打著時間的永恆,那是令山岩化成沙,河水切開大地的力量。
  貓頭鷹的雙眼透出絕對的無情,瞳孔中有著不為一切動搖的理性。
  他,僅僅是注視著前方。
  蕭瀟難過地低下頭,雖說他現在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頭,但他還是做出形似的舉動,他有種預感,這樣下去會出現一個他不想看到的結局。
  「咕嗚嗚嗚……」吾,僅僅會看著而已。
  灰色的貓頭鷹再次出聲了,最開始蕭瀟還以為是他在重申立場,但……也許應該感謝神明、感謝上天、感謝命運,一道靈感閃過了蕭瀟的意識。
  蕭瀟他,順著灰色貓頭鷹的視線望過去。
  是方才那隻躲在湖邊的大腳怪,說起來本就奇怪,這種等級的傢伙本不應出現在這裡,蕭瀟很清楚是因為自己的屬於這邊的常識不足,才會略過這個可疑的對象。
  感謝待在這邊世界的日子吧!蕭瀟的視力恰好成長到能看見他想看見的東西。
  蕭瀟很明確地看到了,在那隻大腳怪身體的陰影下。
  那裡,有人。

  這是一場陰謀,而自己則是陰謀中所使用的道具,躲在早已死去的大腳怪的陰影下,握著一把弩弓的小矮人如是想道。
  他是小矮人,侏儒,血脈的族系能追溯到北歐神話的侏儒,儒威爾格,是打造雷神之槌,妙爾尼爾的種族。但對於流放者來說,過去的輝煌不再是榮耀,連將名字回想起來都會是屈辱。流放者只能卑微地在俗世與隱世間遊蕩,偶爾在凡人面前裝神弄鬼,然後又在更強大的人類個體面前卑躬屈膝,這是很常見的事。
  回到隱世則會更加悲哀,這邊的生物能直觀感受彼此的氣息,這意味著謊言的衣裳從來都不存在,在這邊的世界哪怕是單獨存在的小妖精都能嘲笑自己,玩弄自己。
  墮落到底的可悲存在,在族語有個專門為此而生的名詞,他不想去想這個詞,但只要認知到自己,他就會不由得想起這個詞。
  「這是屈辱!」
  但無所謂。
  「這是詛咒!」
  這沒關係。
  現在的他,有機會弒神。
  啊!想多了,他能殺的只有那個尚未成神的稚子,但沒關係,給予神心靈上的痛苦,聽起來也是非常駭人,這會是一份榮耀,獨屬於他的榮耀。
  戰鬥已經逼近尾聲了,侏儒曾想過是否在戰鬥結束後才發動攻擊,但這樣的變數太多,你不會知道一個神是否早已猜到這份陰謀而做出準備,戰鬥結束後拉格的餘裕會變得太多,侏儒也不敢去賭。
  所以,一個機會,一個燕露出空檔,拉格無法即時救援的機會。
  侏儒抬起弩,正當他準備瞄準的時候。
  一聲打斷命運悲曲的咆哮,響了起來。
  「在!這!裡裡裡哩……!」那是跟在稚子身邊的小妖,位階……跟如今的自己差不多吧!所以自己也忽略了,然後他如今的咆哮,卻是傳遍了整個湖面。
  這一瞬間,侏儒有所領悟,但仍不打算放手,弩的準心瞬間瞄準了燕,弩矢瞬間被擊發出去。
  拉格也有了動作,霎時間虹光大放,然而突如其來的發射並不能阻止黑蛇的攻擊,八個頭,黑蛇的八個頭同時發起攻擊,不再去在意防禦與回復,只為了徹底牽制住拉格。
  燕的動作也是反應不及,即便是倉促發射,侏儒依舊挑了個好時機,恰巧在燕剛揮出一刀過後,這時候的她無法做中空中轉向來進行閃躲,也無法用刀去格擋。
  弩矢向前飛了出去,直直地飛,沒有拋物線的軌跡,這是用強大魔法加持的箭矢,速度、射程與威力都十分驚人。
  弩矢直直地飛,向著已經露出恐懼表情的燕無情地飛去,然後……一頭撞上了蕭瀟的身體。
  ???
  這應該是在場的所有知性體都瞬間產生的疑問,為什麼蕭瀟在那?
  實際上蕭瀟也沒想到自己會迎頭撞上弩矢,在得知暗殺者的位置後,蕭瀟也一時猶豫是否該之後再說,但見到對方抬起弩的時候,基本上什麼都不敢想,直接大叫出聲,然後把自己給彈了出去。
  是的,彈出去,這是現在的蕭瀟用來跳躍的方式,透過頭髮的觸手,以及體內扭曲肢體的構造,組成一種彈射方式,最開始也曾想過,如果將這個類似弩弓構造用到滿弦射出,會有多大威力?但自己也會受到巨大創傷也是必然的,可危急時刻也沒辦法想太多,所以他將自己給全力地彈射出去。
  他其實沒有想到自己會撞上弩矢,他的目標本是暗殺者本身,想說對方哪怕有半分遲疑,他就能把對方撲倒在地,這場暗殺也就無疾而終,但對方比他想像中的果斷,在他大叫出聲的那一刻,對方就射出了弩矢,在那個當下,他是感到絕望的。
  然而現實的離奇超越人們的想像,蕭瀟他雖然飛了出去,說實話他的準頭其實不是很好,即便沒有其他因素干擾,他依然會落在離侏儒五公尺左右的地方,換句話說,哪怕他成功落地,還得多跑個幾步上去阻止對方。
  但因為風力的因素,還有弩矢與燕之間的路線偏移,蕭瀟的彈射路徑與弩矢的路徑居然重合了。而又非常恰巧的,在那個時機點上交會了。
  聽起來蕭瀟似乎扭轉了局面,他擋下射向燕的弩矢,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之後騰出手來的拉格肯定能解決一切,這讓蕭瀟心中湧起了希望。
  可事實上這並沒有帶來太大的變化,弩矢貫穿了蕭瀟,繼續向著燕飛去。
  強大魔法的力量終究不是一個小小的存在能輕易阻止的。
  不!這是蕭瀟無聲的悲吼,實際上他也沒有力量喊出聲了。
  弩矢終於來到燕面前,燕已經接受事實地閉上眼,然而……一個影子突然壟罩燕。
  那是拉格的尾巴,有著依舊完整的羽毛和整齊的鱗片,尾端的羽毛依舊昂揚。如今日之蛇下定決心用身體保護他的眷屬。
  不!這次是燕的悲喊,她深深懊悔自己的魯莽與天真,她著實不希望因自己而傷害到她的神。
  這是最關鍵的一瞬間,所有人都知道,一根普通的弩矢無法殺死拉格這樣的存在,但只要條件合適,一根弩矢也能殺死神。
  好比說,過於倉促,無法來得及引動力量保護自己的時機點,和一根抹了弒神之毒的弩矢。
  身為日之蛇,這個世界最上層的神明之一,拉格自然是不會輕易地死去,但重傷也是必然,對陰謀家來說,目的已經達到了。
  弩矢射中了拉格的身體,這一霎那,萬物停滯了一瞬。
  所有人,所有知性體,都在注視著那根弩矢,那根抹了弒神之毒的弩矢。
  弩矢撞擊在拉格的鱗片上,一開始爆發巨大的力量,鱗片出現裂痕,弩矢還在持續推進,甚至讓那部份的鱗片凹陷下去,但最終……弩矢沒有射穿鱗片。
  呼……這是拉格長長的吐息聲,整個天地似乎都為此震動一番,拉格周身虹光湧現,一瞬間,弒神之矢就被蒸發了。
  毒固然可怕,由魔法加持的毒更是可怕,可以無視劑量、無視血液神經的傳輸方式,只要進入體內便發生作用,這本是一種詛咒。
  然而,即便是詛咒一般的毒,依然還需要有個先決條件,那就是進入體內。
  侏儒放下自己的弩弓,他認知到自己的失敗,他先是望向眼前無情地降臨的虹光,發出一聲嘆息,最後……他緩緩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