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　多殺幾人也無妨

　　從房間跑向樓梯口的當兒，諾肯已聽見樓下傳來的異常音色，那是小朋友們恐懼的尖叫聲，其間夾雜依琳和蘇珊急切的吶喊；諾肯心亂如麻、三步併作兩步地躍下階梯，同時他聽出了妹妹持續叫喊的對象是陛下，皇帝陛下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又是──

　　諾肯的思緒尚未跑完，眼前的駭人景象便令他渾身僵冷，只見薛德勒大帝動也不動地側躺在地，他淒慘的傷勢猶如剛被炸彈猛轟；心中的答案因此更加確立，諾肯暫時忘了自身的恐女症朝蘇珊急喊：「快點！把孩子們帶走──」

　　話未講完，諾肯就因噴到臉上的溫熱而乍然住口，他驚恐地瞪大眼往旁瞥去，而梅麗思正如斷線木偶般濺血倒地，從她心臟漫出的鮮紅即刻形成大片血泊。

　　一切發生得太快，諾肯一時之間只感受到自己的狂亂心跳，他甚至沒聽到孩子們再一次的驚叫──不過諾肯轉眼又回過神，懷著激憤的情緒直覺朝向某一方大吼。

　　「誰？給我出來！」諾肯怒吼之際射出尖銳石柱，但那根岩槍在半空中就被斬斷，隨著銀光閃爍，使出斬擊的敵手也倏忽現身；那是一名手持雙刀的黑長髮男子，雖然他穿的不是白袍而是漆黑勁裝，可他的高科技護目鏡讓人想到種子庫研究員。

　　「貿然來訪真是抱歉，我們是種子庫的最強部隊，那位是『刃』，而我的名字是『耀』。」這段介紹來自另一個方向，諾肯心頭一涼地循聲睇去，他居然察覺不到敵人的氣息……發聲者是一個蓄有橘色鬈髮的女子，她的打扮與持刀男子如出一轍，不過她並沒有握拿任何武器。

　　此刻基利希從諾肯背後衝上前，針對梅麗思的傷處意圖止血，而蘇珊也想對薛德勒大帝做緊急處理，然而陛下全身的慘狀令她不知該從何著手；名叫「刃」的長髮男子見狀出聲，他的語調聽來不帶任何溫度，毫無感情的神態亦使人毛骨悚然。

　　「沒用的，我方已強制讓他們陷入沈睡，他們兩人的生理機能及異能運作都宣告中止，再過不久就會正式死亡。」刃的話語教諾肯立即認知到嚴重性：異能者即使處於昏迷，體內的能量也會自發性地療癒己身，而異能停止運作就代表著──

　　梅麗思數秒後會失血過多回天乏術！

　　「你們的目的明明是回收梅麗思跟陛下，為什麼現在又變成要殺了他們……？」諾肯的聲線與牙關止不住震顫，他沒有治癒能力可幫梅麗思療傷，更沒有即效性的辦法能逼敵方解除沈睡。

　　「恕我直言，這是你們自己造成的，我方兩年來的回收行動都被你們破壞，再這樣下去我方會耗費太多成本，所以只好將方針改為直接抹殺他們。」名為「耀」的橘髮女子口氣同樣冷淡，她補上的最末句令諾肯更為惱怒：「反正，陛下跟梅麗思小姐本來就不該存在。」

　　「哪怕你們這麼說，我也不會放棄戰鬥，要打就到外面去，不要傷到局外人。」諾肯雖然嘴上這樣講，但他心底其實束手無策，憑他自己要怎樣對付兩名強敵？就算其餘戰友及時趕到，梅麗思的瀕死危機又該怎麼處理？

　　不過諾肯雖不清楚自己還能做什麼，但蘇珊倒是聽懂了自己該做的事，她開始推動輪椅想把依琳送走，並催促小孩子們趕快離開這裡；依琳當然極度擔憂薛德勒大帝，小朋友們也因為過度害怕而幾乎走不動，所幸棋藝教室的另一位老師趕緊過來幫忙，就這樣半勸半推地讓大家從後門撤退出去。

　　當蘇珊一行人按照事先演練的逃生路線，往預定的避難所撤離之時，刃舉起一長一短的雙刀朝諾肯道：「我不曉得你這麼做有何意義，但我方並不介意多殺幾個人，反正你們早就被列在種子庫的黑名單裡。」

　　「我相信梅麗思沒那麼容易就死，所以我得防止你們再補她一刀──這就是我奮戰的理由！」諾肯拔劍衝向較近的敵手，而基利希雖睜大眼想瞧清戰況，卻只看到諾肯在跨步的下一瞬被擊飛出去；一陣慘不忍聽的撞擊碎裂聲後，諾肯已摔跌至外頭的街道，棋藝教室的門口也化作殘破的大洞。

　　「那麼就順著你的意，將行刑場所改到屋外吧。」耀語畢便身形一閃，與刃一同移至大街上，而諾肯掙扎著從地上爬起，這時附近民眾皆因察覺騷動從屋內探出頭。

　　「快去避難！」諾肯很慶幸自己仍穿著軍服，這副打扮對一般市民而言較具說服力，果不出其然，原本好奇張望的群眾聽見諾肯的吼聲後，就神情驟變緊張地開始展現受訓的成果。

　　為了防範種子庫的來襲，這兩年間不是只有自由之翼和七聖在努力，軍方不僅訓練大批士兵為這類情形做準備，同時也對普通民眾加強宣導撤退逃生的準則；縱使多數士兵及一般人都不明瞭種子庫的事情，上級高官的政令他們仍不敢不聽，如今整條街的市民皆以最快速度飛奔而去，只留下戰場中心的諾肯等人。

　　基利希自然也是留在現場的其中一人，他剛眨了下眼便驚覺，諾肯已被無法招架的神速再度痛擊，看來種子庫這回確實鐵了心，才會派出最強的暗殺部隊想一了百了。

　　雖然諾肯的刻苦修行從未停過，要獨自應付這等勁敵對他來說仍挺吃力，但首都軍隊跟自由之翼的其餘成員，應該都已經在趕往這裡的途中……

　　基利希暗自彙整現況，眼下他這個技師似乎毫無用武之地，不過他明白事實並非如此，所以他一定要看準那稍縱即逝的良機，完成那項唯有他能辦到的重大任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