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一次的戀愛

聽到這句話的高綱停下了腳步，但他沒有回頭去看曼莎莎，他沒辦法去面對她現在的表情，他知道這個告白是認真的，比之前那些甜到發膩的玩笑都還認真，所以他…不敢面對；他承認這些日子確實被曼莎莎天真活撥的個性給吸引，同時心疼她身上的重擔，也產生了想要保護她的念頭，只可惜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算勉強走在一起，也走不到底的。

「…對不起。」

高綱最後還是狠下心，將曼莎莎拉住他的那隻手給撥了開來，忍耐著不回頭看她的臉、忍耐著不去想她是否哭泣的如同梨花帶雨、忍耐著不去回憶這幾個月的點滴、忍耐著所有會讓他猶豫卻步的一切，然後、他頭也不回的離去，走的毅然決然，只給曼莎莎留下掌心漸漸逝去的溫度。

走廊的另一頭是焦急的四季姊妹，她們聽到高鋼要走的消息後都擔心著曼莎莎、但又怕靠得太近會聽到不該聽的，只好在走廊的另一側踱步徘徊，她們看到高鋼面色不虞的走出房間，便一起圍了上去想一問究竟；高鋼看著姊妹倆這陣仗不由德想笑，弄得好像他是從手術室走出來的醫生、而她們倆是家屬焦急的詢問結果一樣。

「抱歉，你們大小姐現在心情應該很糟；然後這陣子多謝妳們的照顧，我要走了。」

「甚麼？等一下、你…」

還來不及問個詳細，高綱就快步離開了，四季姊妹看了眼他離開的背影，最後還是決定先把疑問放一邊，去看看大小姐現在的情況比較重要。

高綱背著包包走去車庫牽車，整個宅子的人都知道了他要走的事情，雖然都有些不捨，卻也有種＂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感覺，只是不知道大小姐的下個對象有沒有這麼好就是了…。

將自己的黑色125機車牽到門口後，他戴上安全帽、跨上車，回頭看了眼金碧輝煌的曼宅，然後閉上雙眼，彷彿在和自己那起伏不定的心情做個了斷，從踏出曼莎莎房門的那一刻開始，他每一步都有想折返的衝動，想要跑回去用力抱住她、替她擦去臉上的淚，再輕聲地安慰她，跟他說不要哭了，他會在她身邊的，但他終究還是要走了，要為這三個月來的一切畫上句號，縱然現在再有不捨，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一定能笑看這些年少輕狂的回憶吧。

爾後，他睜開眼睛，重新看像前方，和曼宅相反方向的道路，油門一催，朝著前方離去。

曼莎莎站在二樓窗戶旁，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小、越來越遠、剩下一個小黑點，最後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意外的她竟然已經止住了眼淚，只是泛紅的眼眶和微微顫抖的肩膀，都顯示出她現在的心痛和無助。

「大小姐…」

四季姊妹來到她的房間內，原本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會看到崩潰大哭的曼莎莎，也想好應該要如何安撫她，卻沒想到她並沒有在哭，而是睜大著雙眼，死死的盯著窗戶外面，眼神有著訴不清的哀傷，這讓她們姊妹反而不知道應該要說些甚麼才好。

「真奇怪，我明明感到非常的難過，眼淚卻反而流不出來。」

曼莎莎用著沙啞的嗓音說道，或許這就是傷心到極致的時候，身體所有的感官能力都去體會心中那份苦澀了吧。

「為甚麼呢？明明以前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心情，為甚麼會這麼不希望他離開呢？為甚麼會這麼難過呢？」

她無助的看向四季姊妹，臉上寫盡的是茫然和無措，姊妹倆心疼地抱住了她，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的說道：

「大小姐…這就是戀愛啊，這是妳第一次的戀愛啊。」

「…第一次？不對啊，之前明明交過很多個…」

被抱住的曼莎莎喃喃自語著：

「是嗎…原來這才叫做戀愛嗎…原來我、第一次談戀愛就被甩掉了嗎…嗚哇…」

心中好像有扇一直鎖著的門此刻終於被打開，然而撲面而來的並不是欣喜的情緒，而是更加洶湧的悲傷，讓她眼淚終於再次潰堤。

狠狠的哭過一回後，曼莎莎坐在床上讓四季姊妹冰敷她紅腫的雙眼，順便整理散亂滿地的衛生紙。

「大小姐，雖然現在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間點，但有件事情還是必須向您報告。」

春夏一邊將毛巾重新泡進裝滿冰水的臉盆，然後擰乾，一邊說道：

「羅根先生…已經來到台灣了，飛機剛降落，應該不久後就會來家裡拜訪了。」

「妳說甚麼！！」

曼莎莎震驚地從床上站起來，還不小心打翻了臉盆裡的水。

文森特．帕特．羅根，是目前榮登她最討厭人物排行榜的第一名，而且已經連續蟬聯好幾屆了。

「他來台灣做甚麼！？」

「我們也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是為了大小姐您來的。」

「真是夠了！他到底要跟在我屁股後面追多久？」

「畢竟他是大小姐您的未婚夫…」

「我從來沒承認過，那是爹地他們自己決定的！」

曼莎莎怒氣沖沖的說道；選擇來到台灣，除了新的分公司剛設立她想多看照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躲避文森特，那個他們擅自替自己決定的未婚夫；從前她對愛情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就已經很不喜歡他了，老是想躲著他，而現在的她明瞭了甚麼是戀愛的感覺，所以她知道，自己以前不喜歡文森特、現在不喜歡文森特、未來也不會喜歡文森特的。

四季她們也知道大小姐從來就不喜歡羅根少爺，但這畢竟是董事長親自決定的，她們作為曼家的女傭，也只能把他當成是大小姐的未婚夫來看待，雖然她們也不是很喜歡羅根少爺…

「一想到等等又要看到羅根少爺那雙毫無感情的雙眼，我就覺得渾身毛骨悚然…」

秋冬有些浮誇的搓了搓自己的雙臂，被姐姐瞪了一眼後才悻悻然地收回雙手，繼續整理剛剛那盆被打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