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不利的挑戰與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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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15
  出現沒多久的冰牆破碎,散落在空中的冰碎片停於空中,接著立刻朝式神擊去,但都在祂的面前化為了水浮於空中,而本該在對面的愛德雅已消失不見。

  「真是小器的戰法。」式神仰望天空看著正快速落下的愛德雅,看到了那樣的景象,又立刻改口:「收回那句話。豈似乎太小看公主大人了。」

  愛德雅的周圍有著好幾種不同的句子正圍繞著她,而她的面前已經展開了魔法陣,接下來的動作是將句子嵌入魔法陣中。

  在陣的形成規則裡,如果能符合規則的嵌入眾多的文字,陣的力量就越強,但相對的使用者消耗會更快,理由是因為光是將魔力畫成句子,就必須花費許多力量,由凝聚、具體化、變化,這三步驟就必須考量魔力的多寡以及操作,一旦有所失誤便會傷害到創句者本身。

  勉強成功將文字嵌入陣裡的愛德雅,在空中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對目標發動陣法,式神的周圍立刻被冰做的籠子給包圍起來。

  降落在冰牢上的愛德雅,跳了下來。

  「能請汝認輸嗎?接下來不會是碰到而是受傷囉。」

  「認為這種魔法能讓豈認輸?」

  小狐狸瞇起雙眼,以沉重的聲音說:「是不是太看不起幻獸了,無知的公主。」

  「既然汝都這麼說,吾就不客氣了!」

  伸出手的愛德雅,握緊拳頭,冰牢裡頭同時生成一柱又一柱的冰刺,式神沒有任何反應,就這樣埋沒在冰刺之中。

  換作是一般高階魔法師恐怕已經必死無疑,但在愛德雅眼裡如果不放出這樣的招式是不可能碰得到式神的。

  然而,她的想法仍舊太低估對手。

  冰牢直接碎裂的瞬間,冒出的是待在暗黃色球體裡的式神。

  愛德雅不言而喻,只是難以置信自己的全力居然一點效果都沒有。

  「豈跟妳之間的差距,就像是巨人跟螞蟻一樣。現在明白了吧?」式神以輕鬆的語氣說著。

  全力無法造成一點傷害的愛德雅,露出不甘心的表情,流出淚水,甚至因為這樣的事實,她精神上已受到莫大的打擊,無力的坐在地上。

  「為什麼……」

  「那麼,咬緊牙關,這一下豈無法保證公主大人能承受。」

  式神毫髮無損的從球體走出,來到愛德雅的眼前,以為會乖乖認輸的她,想不到是整個人撲過來,但還是讓式神給閃過了。

  趴倒在地上的愛德雅,打算撐起自己,手卻不停的發抖。

  防禦魔力壓迫以及剛剛所施展的魔法,花費了幾乎全部的魔力跟精神,最後認為觸碰到式神,不小心的鬆懈,這結果導致她直接承受巨大魔力的壓迫,消耗了大量體力,現在,她已經可以說是沒有任何辦法觸碰到目標了。

  不打算放棄啊,這點倒值得稱讚。

  認同愛德雅的式神,緩慢地走到她身邊,「豈所放出的魔法,公主大人就好好承受一次吧。」

  說完,周圍的地面開始漸漸陷下,這同時也讓愛德雅發出痛苦的哀號。

  骨頭斷裂的聲響也隨之不斷,而這一切施術者都靜靜看在眼中。

  最後在式神半徑以外的五公尺形成了一個身有五公尺的洞,形成這個洞的過程花了一分鐘的時間,這也代表愛德雅承受足足一分鐘的痛苦,雖然在中途她已失去意識,但至少維持有二十秒左右的清醒。

  在洞裡頭的愛德雅,四肢的骨頭已被震碎,神奇的是除此之外的其他部分損傷非常的小,理當在失去意識時就會失去性命,她卻活了下來。

  處在一旁的少年,眼見事情結束,走到洞的附近,完全沒去注視受重傷的愛德雅,就如此地說:「四肢,骨頭徹底粉碎,身體部分只斷了兩根肋骨,還有輕微的腦震盪。如果沒有用剩餘的魔力保護真的會死,下手真重啊。」

  「請饒了豈吧,已經很手下留情了。請問狼主是怎麼看待這個孩子呢?」

  「恩。」陷入沉思的少年,闔上雙眼,不到幾秒的時間又再度張開:「愛德雅她有那樣的資質可以學會預言。先不說咱了,你又是如何?」

  「豈認為……就這樣留在這裡太可惜了。」

  「是啊。」少年點頭,十分認同式神的想法,他指著式神旁邊的小拇指:「但是她做到了吧?」

  看見這節小拇指的式神感到了驚訝,這才往下檢查愛德雅攤開的雙手,左手的小拇指明顯就在祂的腳邊。

  不太能理解主人的話,式神以疑惑的語氣詢問:「難道說……在那掙扎的時間,把小拇指割斷用空間魔法指向豈?」

  單論一般的想法,是不會有多餘思維去做這樣的事情,何況是斷手或是斷指,然而愛德雅所跨出的覺悟超出式神的想像。

  少年笑了一下,在愛德雅的周圍展開三至四個白色小法陣,這些法陣給予失去意識的愛德雅慢慢浮上來的力量,同時也在逐漸治療著她,浮上來的她,到少年的面前便停住了,身上的白袍也髒了不少,但並沒有破損的跡象,或許也是因為這件白袍些少的抵禦她才能夠有那一點點的勇氣去做這樣的事情。

  「你跟她的孩子還真夠亂來,咱又再次欽佩一次了喔,巴爾瑟德。」

  「豈也稍微被嚇到了,真是了不起的血統。」

  「說血統也不太對。」

  「狼主的意思是?」不懂主人的否定,式神發出不解的語氣。

  做為主人的少年沒有想回答的意思,撿起式神旁邊的手指輕聲說著:「豈之後就會知道了。先把愛德雅搬回屋裡,還得修復骨頭、把手指接回去。還有,要修理屋子,總不能讓病患在破爛的屋子裡休息。」

  知道主人以這樣的說法來應對,式神自然認為這是自己要好好去了解的課題,便搖下尾巴應聲:「好的。」

  覆蓋在愛德雅身上的法陣消失,式神變為青年的姿態,接起正要往下墜的她,而式神卻露出了訝異的樣子,「好輕……」

  已經走到屋前的少年,似乎在意起式神的停頓,轉過頭:「豈,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豈這就過去。」注意到主人的叫喊,式神慌亂不到幾秒,便冷靜下來,慢慢地走向自己的主人。

  「抱著愛德雅施術很麻煩吧?咱來幫你抱她。」

  「不必狼主那麼麻煩,您也知道豈是不會因為這種麻煩而被干擾的式神。」式神以一種違和的卑微語氣說著。

  看見式神公主抱愛德雅的景色,少年不禁竊笑幾聲。

  不解主人笑的理由,式神便沒有理會,只管憑空編織起了陣法,周遭樹林的魔力也因為共鳴而浮現出褐色的光芒,彷彿祂正指揮著那些魔力,以自己喜愛調成褐色的墨水,在空中塗畫共種不同的圖形,編織完成的瞬間,光芒只殘留於陣法之中,接著周遭的土地突然開始圍繞破損的木屋,直到完全圍住才停了下來。

  比起愛德雅利用書上知識所施展的魔法陣,式神用的方式偏向自己使用力量的經驗,而非使用自身魔力、力量來製造陣法,而是藉助自然存在的力量,這樣不會大量消耗也能夠達到目的。

  這樣的狀態維持了約幾秒鐘的時間,圍繞住木屋的土地散發出了光芒,剎那木屋又恢復了原來的樣貌,編織的陣法也隨之消散。

  「狼主先請。」

  重建好屋子的式神微微地向主人行禮,看著主人緩緩地進屋後,才跟進。

  進屋的式神將坐墊上的灰塵拍了一下,才放給愛德雅躺,這樣的舉動讓少年淺淺的笑了。

  「狼主……」

  「沒什麼,只是覺得豈這樣真像個稱職的男僕。」

  「如果是服侍狼主的話,豈倒是挺榮幸的……只是——」

  現在居然要服侍眼前這個剛承認的小女孩,心情真的是百般的複雜。

  「過去精靈王也服侍過其他人一陣子喔。」

  「狼主,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不服主人說法的式神皺起眉頭。

  好端端的一個王去服侍他人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樣的想法,到剛剛為止式神都沒有動搖過,然而主人的下一個動作卻讓祂的價值觀崩潰了。

  金髮碧眼的精靈身穿殘破的布衣奴隸服出現在祂的眼前,那名精靈正拿著一杯酒給主人,但這只是一個影像,是由少年過去收取的報酬中的一個褐色木盒子所投射出來的。

  「記憶之形,術者能夠將過往的記憶呈現於投射的影像上,盒子裡的水晶會記錄,但每段記憶只能使用一次水晶。狼主——為何要浪費一柱水晶在這種證明上!」

  式神的情緒由錯愕轉為激動,對自家的主人翻起白眼。

  主人對祂的舉動沒有回應,反而對著眼前持續在動的影像笑了一下,若不說這名少年活過了上千年,現在看起來就跟普通的少年沒有兩樣。

  見到這樣的主人,式神感到好奇,少年是對陳年往事感到懷念,還是對精靈王過去服侍他人而感到好笑?

  當式神打算發問時,自家主人的手已經從盒子上離開,影像隨之消逝。

  「那麼——先治療這孩子吧。」

  「好的,狼主」

  錯過發問的時機,式神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轉而看向昏過去的愛德雅,祂先將力量化為藍色絲線,慢慢將愛德雅弄斷的手指接合後捆綁固定住後,拿出符紙,將力量注入在裡頭。

  符紙開始燃燒的同時,深藍色的法陣在愛德雅身上展開,陣的大小正好完整的包覆她,沒有多也沒有少。

  治療性的魔法、術法實質上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並非是什麼傷都能夠治好,即便刀傷或是燒傷都能夠治好,但這都是直接將人自身的回復能力加速來取得的治療,並非自然的回復。

  所以在治療方面上,式神明顯與剛剛戰鬥時不同,相當專注於治療上,操弄著陣法一點一滴的拼湊骨頭治療著愛德雅,雖然是十分費時的工程,但也是最直白的治療。

  感到不確定的式神,向少年詢問意見。

  「無法復原的部分就取出來讓骨頭加速長出來。可以嗎?狼主。」

  「豈,你是治療她的醫者,這點由你自己判斷。」

  「是……」

  得到的並非自己想要的回答,式神的專注反而有增無減少,加快了治療速度。

  花費三小時的時間,才終於將愛德雅治療完畢。

  這次的施術,讓式神累倒在地,變回小狐狸的型態。

  在旁一直觀察治療流程的少年,輕輕摸著祂。

  「辛苦了,豈。」

  「狼主才是……一直在看豈有沒有出錯,辛苦狼主了。」

  「沒這回事,豈的治療很出色。」

  疲憊的式神,得到肯定後,在主人的撫摸下安穩的睡著了。

  確認式神還有愛德雅都沒有醒來後,少年推開移門走出屋外,緩緩環顧森林的四周,發現屋子後頭遠方冒出了幾處濃煙,似乎是因為戰爭而引發的。

  眼見這樣的情況,少年走到綁有咒繩的樹面前,將咒繩解開,並拿著咒繩迅速的往屋內衝去,在屋子快要離地一尺之際,他跳了上去。

  因落地聲弄醒的愛德雅,張開眼睛,沒有想要行動的意思,躺在原地。

  「吵醒妳了嗎?」

  面對少年的詢問,她點點頭,「發生了什麼嗎?」

  「能有什麼比戰爭還糟糕的。」

  「……王他們協助人類開打了嗎?」

  「不知道。光是妳為什麼在這,疑慮就夠多了。」

  精靈王的兒女出現在亞德斯大陸的北方,在常識上幾乎不可能的,因為所有種族都知道精靈王是不準許自己的孩子離開族群的,而精靈族在南方設定的結界是連自己族人都難以出走,真的能夠離開的只有王的親信以及跟著王行走的士兵。

  「一開始確實向父親申請外出,但是直接被拒絕了。身為王的父親給吾的理由便是吾尚未成年。」

  「然後?」

  「吾使用隱匿的魔法,偷偷跟精靈王的軍隊一同出境,因為到北方時,聽到『移動預言所』要在這降落的消息,吾就想著給吾母帶個好消息回去……」

  說到這裡,愛德雅深深吸一口氣,沒有打算說下去的意思。

  「精靈軍近在咫尺,這是讓妳做決斷的機會。」

  從少年口出的緩緩話語,給她帶來了劇烈的精神衝擊。

  愛德雅激動的爬起來,衝向窗邊察看,她想都沒想到屋子已經浮在高空,而且還飛往精靈軍的營地。

  不知道是因為前所未有的緊張,還是因為剛治好的緣故還不能完整的活動,讓她跌坐在地。

  「停下……」

  「受了那麼重的傷,站都困難了。」

  「拜託了,請汝停下……」

  越逼近營地,愛德雅的臉色明顯也跟著變差,但是少年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儘管很難站起來,她還是嘗試站立,慢慢的走到少年的眼前,她拉著灰色衣服的衣角,「吾不想見到他……」

  「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選擇吧。」

  那雙碧綠色的眼睛,充滿疑惑,直盯著少年不放。

  「吾、吾究竟要選擇什麼?」

  明知故問的精靈,仍舊對此做出了發問,就像是個孩子一樣,對大人抱有著什麼期待,她不想聽殘酷的回答,只想聽自己想聽的答案。

  這毫無意義的舉動,也沒辦法動搖少年的心,他毫不留情地說:「失去『身份』留在這裡、留下『身份』離開這裡。什麼都不選咱就把妳扔下去。」

  不管是誰都會有想要兩者兼得的心態,咱也曾經如此,但咱還是下定決心,既然要得到那一定會失去。

  世界的所有都是如此,兩者兼得的東西一樣都沒有,現在,只是輪到愛德雅做抉擇。

  「吾不就是為了留下才……」

  現在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言語,與剛剛少年所說的重量完全不同。

  確實,她為了能夠爭取留下來的機會,用亂來的方法成功,但她絲毫沒有想拋棄「身份」的想法,沒說出來的契約,不用想也知道少年早就理解她打的如意算盤。

  就算留下來的心願是真的,但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失去什麼的她,少年跟式神早已看透了,只是主人尊重式神的意見,後續的處理又是少年自己的決定。

  「天真的以為用言語就能矇混?」

  「一定要失去嗎……」

  「這就是妳的回答嗎?」

  「……吾。」

  少年扯開了她的手,用左手掌對著她,冰冷的問:「再問妳一次。這就是妳的答案?」

  直盯她的灰色雙瞳已呈現了狼對待獵物的眼神。

  因為害怕,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的愛德雅,全身發抖,可異常的是她展開了淺藍色的魔法陣。

  顫抖的手,拿著從陣裡頭產生的一根冰柱,狠狠往自己另一隻手掌刺下去,接著大口大口的呼吸吐氣,慢慢恢復了冷靜。

  「只是回答而害怕的話,吾大概會被看扁為嬌生慣養的公主吧。」

  少年看到恢復冷靜的愛德雅,默不作聲地放下左手。

  「吾啊,決定了喔。失去『身份』,留在這裡。」

  突然間,愛德雅的胸口發出了金色的光芒。

  「這、這是什麼啊!」

  金色的光芒慢慢在愛德雅的眼前轉化成球體,少年從腰旁抽出了小袋子,接著將發光的球體裝進袋子裡頭。

  「妳的『身份』咱已經收下了。」

  「那是『身份』……?」

  完全聽不懂少年所說的話語,愛德雅露出滿滿的疑惑。

  「要學得可多呢。」

  停頓了幾秒,愛德雅決定暫時拋開無法解答的問題,強硬地改變話題:「對了,預言所往營地是為什麼?」

  「只是剛好而已。」

  「這樣啊……」

  聽到這樣的回答,她鬆了口氣,但內心還是有些質疑。

  所以一開始就只是單純的嚇嚇吾?

  還是說老師打算給父王預言?

  但內心所想的都是錯誤的答案,少年只不過是為了前往下一個地區而做移動罷了,真的就只是剛好經過。

  而因為「身份」的抽取,以前有關愛德雅記憶的精靈們,都已經忘卻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