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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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5-09
  「謝謝!」一名紳士微微欠身,留下一筆鉅款後,滿意地走出店門口。
  他是挺特別的客人,是個老客戶了,每次都是冒著被搶劫的風險,身懷鉅款而來,或許是害怕被追查,他從不匯款,對於他的來歷雖然有些好奇,但我懶得去問。
  「貝爾,幹的不錯阿!」齊說道。
  「這種恭維的話就不必了。」我在意的可不是那種沒價值的話,更何況還是那種理所當然的話。
  「這一半我拿走囉。」從房間內走出後,把我的部分取走,隨即提著皮箱離開,大部分的狀況是直接匯入戶頭,有時候也會出現直接付現的情況,但像這種大筆款項幾乎只有他會這樣。
  拿到了錢就是要花,不然為何要賺錢呢,至於要怎麼花呢……就先去喝一杯吧!因為有各種事情交錯,已經有好一段日子滴酒未沾,這麼一想還真有點懷念那感覺。
  就喝一杯吧!雖然還有點早。
  「對了!之後有空去趟雷肯吧!那兒有人找你造夢呢!」齊在我踏出門外時喊道。
  「我有空會去看看的!」我隨口回應,沒意外我是不會去,太遠了。

  我是一名造夢者,能夠為人完成夢想。
  講起來好像很偉大,不過說白了就只是創造夢境,讓客戶在夢中實現他的願望,一切,都僅是夢,睜開了眼,離開睡夢之中,還是得要接受現實,但在這混亂的年代,這種希望是不可或缺的。
  這種「創造夢境」的力量雖然是天生的,但是必須具備良好的邏輯思維能力,類似於用線條去架構三次元的空間世界,簡言之就是必須要能夠憑空構思一個新的世界,而且能夠清楚分離幻想與現實,這類人,普遍被稱為「造夢人」。
  而在造夢者之中,少數擁有極其天才以及力量,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則被稱為「幻想家」。
  順帶一提,這是個違法的職業。
  這種力量無法被科學所檢測,當然也沒有方法能夠驗證這種力量的存在性,因此被共和政府認定為是使用非法藥物使人陷入幻覺的騙徒,當然,也的確是有這種人存在。
  我沒有固定的老闆,而是受雇於仲介者,像是齊,通常是由他介紹客戶給我,然後從中抽成,各地都有類似齊的經理人,只不過要連絡上也得有些門路才行。

  「歡迎光臨。」荷斯朝我這瞥了一眼,荷斯是這間酒吧的老闆。
  雖然我居無定所,但這裡算是我比較常來的地方,說是據點也不為過。
  「老樣子。」說完,我朝我平常坐的位置看去,位於吧檯角落的位置,發現有人坐著。我滿喜歡那個位置的,既不引人注意,又可以觀察整間酒吧的狀況,而位於吧檯處,偶爾也能向荷斯探聽一些情報。
  「那是誰?」我問荷斯,沒見過的人,而且從他的穿著來看,也不像是這裡的居民,而且會在這種大白天就來喝酒的,通常不是什麼好人,雖然荷斯會在這種時間點開店也是很奇怪,不過對於像我這種不管時間的人倒是相當方便。
  「那是最近才到這兒的旅人,像他搭話也愛理不理,挺神祕的,需要的話我可以請他換個位置。」
  「不用了,我坐這就好。」要是引起糾紛就麻煩了,反正只是個位置,能坐下,能喝酒就可以了。
  旅人嗎?其實還蠻常見的,帶著一身技藝四處流浪,或許能在某處找到能發揮自己的地方,就此定居下來。他穿著斗篷看不出是男是女,我一邊喝著酒一邊細細打量,那微苦帶辣的口感從口舌中竄入,真令人慾罷不能。
  「總覺得不太對勁。」我再吞下一口,放下了酒杯。
  「怎麼了嗎?」荷斯摸不著頭緒的問。
  「你說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我低下頭,搖晃酒杯,實則瞥眼偷偷觀望,他似乎也正朝著這裡看,眼神相當銳利,如老鷹盯上獵物一般的眼神。
  「這三天吧?」
  「三天嗎?」正好跟我進城的時間一樣。
  「需要幫忙嗎?」荷斯不知道我是造夢人,但他或多或少能感覺到我並不是從事一般的行業。
  「麻煩你了。」我從胸前的口袋隱匿地拿出了鈔票,不想讓旅人察覺。
  我將酒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在放下酒杯的同時把鈔票放在底部,讓酒杯壓著,荷斯搖晃著調酒杯,又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了我,接著拿著另一杯酒走向旅人。
  「這是本店招待。」
  就在荷斯向他搭話的瞬間,我拿起手提箱迅速離去,毫無留戀。
  挺掃興的,也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他是來找我的,但我這方面的直覺通常很準,有好幾次就是倚靠這沒來由的直覺躲過了多次危機。
  一走出店門口,直覺性的走進第一個巷子,把預藏於大衣中的帽子戴上,接著拋下了風衣,再從巷子的另一端穿出,踏上對向的大道,混入人群之中,還刻意找了機會轉往反方向,順便確認他有沒有追上。
  快走了好一陣子,也沒有看見他,看來是甩掉了,偌大的汗滴從額頭滑落,日正中午的太陽讓人有些吃不消,躲了近巷道之中,倚靠在牆沿,躲在房屋建立起的陰影處,應該已經拉開距離了,我拿下帽子搧風,就在這裡稍微待一下吧!

  真是個討厭的職業,除了工作之外還要躲躲藏藏逃避追捕,要不是有點天分,又能賺不少錢,或許我早就放棄了。
  突然有另外一個陰影出現,我抬起頭一看,一輛馬車停在了巷口,他輕巧的躍下馬匹,因為背著光看不清楚,但能知道他穿著斗篷,意識到有些不妙,我稍微朝背後一看,竟然是個死巷,牆壁起碼有三公尺高,普通人是過不去的,而我正好是就是普通人。
  通常被甩開距離跟丟之後就會放棄了,畢竟對他們而言那只是工作,沒必要拚上性命死命追捕。這次顯然不同,是哪一個環節出錯了嗎?還是因為喝了點酒,讓判斷力下降了,其實根本沒有甩掉?不對,不可能啊。
  不,想太多了,或許他也跟我一樣,只是受不了這炎熱的太陽,躲進巷子中小憩而已。
  我站起身,不動聲色的從他身旁走過,他突然伸出了手,擋住我的去路,既然常被追捕,那麼學過基本防身術也是理所當然的。我主動搭了上去,打算把他的手給折斷,有些柔軟而且纖細,是女性嗎?真是對不起了。
  才正準備要動手,進度突然跳了好幾拍,就像曲子的前奏才剛開始,突然就迎來了結尾,我躺在地上,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耀眼的太陽隱藏住她的臉龐,依稀聽到一聲「白癡」,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