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撒手人寰
本章節 2406 字
更新於: 2020-05-08
一夜之後，藍沫熙卻沒有清醒，身體以呈現每況愈下的狀態，一張俊秀的臉只剩下慘白可言。
「小熙還在睡？」
總統級病房外，站著神情嚴肅的藍蔚成和專門聘來照顧藍沫熙的護士群們。
藍蔚成低頭瞥了眼腕上手錶的時間，挑了眉，又問：「昨晚最後幫他換點滴的，是誰？」
「藍先生，是我。」
一個護士從中站了出來，面對氣勢強大的藍蔚成，神色不免怯弱了幾分。
「他昨晚的情形，如何？」藍蔚成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沒有分給那護士任何一點眼神。
其實他早就知道他昨晚的情形是如何。應該確切一點的說，藍沫熙這次自從住院後，藍沫熙他的一舉一動，幾乎都被聘來在他周遭的護士給上報了。
但看著早已過了十二點，所有人都在吃飯的時間，他親愛的兒子卻依舊陷在沉睡之中，一點清醒的跡象也無。
「主治醫師……那人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要準備讓小熙走？」
「顏醫師說，最晚今天晚上，藍少爺就得走。而他說藍先生你最好在藍少爺下一次清醒時，就趕緊道別，因為目前的狀況不是很好。」
藍蔚成從窗外看著此刻正熟睡的少年，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護士的那番話，還是看到藍沫熙的睡顏，他本來嚴肅的神情，漸漸的熔去表層的偽裝，剩下的，就是那個和藹的老父親模樣。
當年他的髮妻生了藍沫熙就撒手人寰，可即便如此，他這十九、二十年來卻未曾動過心思要去娶妻，生第二個孩子。當年他妻子拚死拚活都要保住小熙，那他怎麼能放棄小熙，又怎麼能辜負他已過世的妻子。
從妻子過世那天開始，藍蔚成就專心工作，細心教導照顧藍沫熙，可天不從人願，撐過難產的藍沫熙卻在成長的過程中一步步的衰弱，一點點的磨去生機。直到今天，藍沫熙會死會活，都成了他此生以來最不確定的一盤賭局。
「幫我看好他，若是小熙醒來了，讓人來叫我吧，我想……送送他。」
藍蔚成手掌蜷縮在一起，心底蔓延開來的哀慟難受逼得他不得不用力咬著牙才不至於會情緒外露。
正當他握緊了拳頭要離開此地時，護士群們其中的一個突然就倒抽了一口氣，驚呼：「少爺終於醒了，對不對？他的眼睫毛動了！」
接著，本來死氣沉沉的走廊便畫風突變，乖的跟兔子似的護士們皆一齊面露欣喜，露出一抹笑容後，其中的一個才緩緩走出，伸手推開病房，用著很有朝氣的樣子向逐漸清醒的少年打招呼：「藍少爺，我來替你換點滴了。」
藍沫熙一醒，沒走遠的藍蔚成自是趕緊停下腳步，轉過身快步走到幾分鐘前才進來過的走廊，不知為何有些艱難的抬起手想推開那扇門，眼神晦暗，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他現在的心思讓人著實難以捉摸。
「啊，是護士小姐姐啊？看來我還死啊，怎麼會呢，明明我都覺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怎麼還是醒來了呢？」
藍蔚成停在門邊，而少年稚嫩的聲音就從門縫裡不停地傳出，那樣頹然，那樣無奈，對生命毫無熱情的情感，讓身為父親的他，都不禁閉上雙眼，苦澀的難以自己。
「你很健康的，少爺。不要總是胡思亂想，你這樣會讓你父親很難過的。」裡頭的護士一邊換著點滴，一邊垂下眼簾將悲憫的心思悄悄收起，以免已經夠絕望的少年發現。
「父親？對啊，我老爸咧，他今天還沒過來吧？不是我又睡過頭了吧？」
藍沫熙抿著嘴，虛弱面孔的環顧了下四周，卻沒見著他父親的身影。
就在此時，藍蔚成這才裝作不經意地推開了門，神色自然的勾起淺淺的笑容，雙手背在背後，信步走向病床上的少年。
「爸。」藍沫熙聽到附近的腳步聲，試圖要撐起身體去看來者是誰，但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後，只好等到人走進了自己的視野中時，向著自己的父親眨了眨眼，笑出一個輕鬆的表情。
─一個好似沒有病痛的樣子。
藍沫熙想著自己的模樣，不由自主的就嘲諷著自己。如此無能的，連看一眼父親的力氣也幾乎沒有了，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你幹什麼亂動，你身下的床就是買來給你靠著的，你沒事爬起來是沒事找事做嗎？」藍蔚成知曉少年眼底的頹然，看到這副了無生氣的模樣，只好先跟他拌嘴好讓他趕快忘掉心底那些負面思想。
「爸，不用再想辦法讓我有活力了。」少年緩緩閉上眼，無奈的笑了。
「我都鴕著這副破爛身體二十年了，是時候，要讓身體進廠維修了，不是嗎？」
藍沫熙說著便想起前一晚跑進他意識，那款自己設計的遊戲的人工智慧。若是他死前，能脫去這身殘缺，用靈魂活在遊戲之中，那該有多好啊？
「小熙，假使有那麼一點希望可以活下來，我希望你能選擇堅持下去。你母親當年離世，悲傷的讓我再也不願和任何人談戀愛。」
「若小熙你真的離我而去，我想不到我枯燥乏味的生活還有什麼可依戀的。」
藍蔚成故作稀鬆平常的笑容，再也忍不住的崩潰，歷盡滄桑的臉也只剩下頹廢。
「爸，我這樣的身體，哪還能成為誰的寄託呢。」
藍沫熙自嘲的苦笑了，見到自己的父親露出了那樣慘然的神情，他也很痛苦，很自責、很內疚，可身體逐漸沒了生機卻是無法挽救的事實，即便他總自詡為當代最帥的絕世天才，他對這個早就註定好的死局終究是一籌莫展、束手無策。
「若是，我說若是有一天，能夠讓你活下來，向正常人一樣有健康的身體，你願意嗎？不論過程有多難受，不論要犧牲多少代價？」藍蔚成從頭到尾都很低落的心情，不知想到什麼的忽而就產生了波動，臉部連帶地染上了幾分激動。
「健康的身體？」他微微垂下眼簾，看著父親隱約有著期待的表情，不禁陷入了思考。
假使真有那麼一天能夠恢復健康，能夠再次用著他帥氣風流的美貌去調戲小姊姊，成為真正可以繼成藍氏，那傲視群雄的總裁。若是真有這麼一天……
「若是真有這麼一天，我想我願意犧牲一些零用錢去換。畢竟健康的身體才能夠去調戲小姊姊啊……」還有他其實還沒完全體驗過自己設計的遊戲，他也想去玩到破關，讓自己成為遊戲第一人。
想到此，藍沫熙還難得的燦爛一笑，眉眼盡是藍蔚成極為熟悉的樣子，徐徐講出了最後一句話：「爸，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就送不了你了……」
藍沫熙話還沒有說完，就沒有了鼻息。
偌大的病房內，寧靜的除了在場人的呼吸聲外，還有那台感應心律的機器在以一定的頻率發出聲音。
以一個正常人的心臟跳動的頻率，回響在整個病房內的所有人心頭。
「小熙還在睡？」
總統級病房外，站著神情嚴肅的藍蔚成和專門聘來照顧藍沫熙的護士群們。
藍蔚成低頭瞥了眼腕上手錶的時間，挑了眉，又問：「昨晚最後幫他換點滴的，是誰？」
「藍先生，是我。」
一個護士從中站了出來，面對氣勢強大的藍蔚成，神色不免怯弱了幾分。
「他昨晚的情形，如何？」藍蔚成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沒有分給那護士任何一點眼神。
其實他早就知道他昨晚的情形是如何。應該確切一點的說，藍沫熙這次自從住院後，藍沫熙他的一舉一動，幾乎都被聘來在他周遭的護士給上報了。
但看著早已過了十二點，所有人都在吃飯的時間，他親愛的兒子卻依舊陷在沉睡之中，一點清醒的跡象也無。
「主治醫師……那人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要準備讓小熙走？」
「顏醫師說，最晚今天晚上，藍少爺就得走。而他說藍先生你最好在藍少爺下一次清醒時，就趕緊道別，因為目前的狀況不是很好。」
藍蔚成從窗外看著此刻正熟睡的少年，不知道是否是因為護士的那番話，還是看到藍沫熙的睡顏，他本來嚴肅的神情，漸漸的熔去表層的偽裝，剩下的，就是那個和藹的老父親模樣。
當年他的髮妻生了藍沫熙就撒手人寰，可即便如此，他這十九、二十年來卻未曾動過心思要去娶妻，生第二個孩子。當年他妻子拚死拚活都要保住小熙，那他怎麼能放棄小熙，又怎麼能辜負他已過世的妻子。
從妻子過世那天開始，藍蔚成就專心工作，細心教導照顧藍沫熙，可天不從人願，撐過難產的藍沫熙卻在成長的過程中一步步的衰弱，一點點的磨去生機。直到今天，藍沫熙會死會活，都成了他此生以來最不確定的一盤賭局。
「幫我看好他，若是小熙醒來了，讓人來叫我吧，我想……送送他。」
藍蔚成手掌蜷縮在一起，心底蔓延開來的哀慟難受逼得他不得不用力咬著牙才不至於會情緒外露。
正當他握緊了拳頭要離開此地時，護士群們其中的一個突然就倒抽了一口氣，驚呼：「少爺終於醒了，對不對？他的眼睫毛動了！」
接著，本來死氣沉沉的走廊便畫風突變，乖的跟兔子似的護士們皆一齊面露欣喜，露出一抹笑容後，其中的一個才緩緩走出，伸手推開病房，用著很有朝氣的樣子向逐漸清醒的少年打招呼：「藍少爺，我來替你換點滴了。」
藍沫熙一醒，沒走遠的藍蔚成自是趕緊停下腳步，轉過身快步走到幾分鐘前才進來過的走廊，不知為何有些艱難的抬起手想推開那扇門，眼神晦暗，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他現在的心思讓人著實難以捉摸。
「啊，是護士小姐姐啊？看來我還死啊，怎麼會呢，明明我都覺得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怎麼還是醒來了呢？」
藍蔚成停在門邊，而少年稚嫩的聲音就從門縫裡不停地傳出，那樣頹然，那樣無奈，對生命毫無熱情的情感，讓身為父親的他，都不禁閉上雙眼，苦澀的難以自己。
「你很健康的，少爺。不要總是胡思亂想，你這樣會讓你父親很難過的。」裡頭的護士一邊換著點滴，一邊垂下眼簾將悲憫的心思悄悄收起，以免已經夠絕望的少年發現。
「父親？對啊，我老爸咧，他今天還沒過來吧？不是我又睡過頭了吧？」
藍沫熙抿著嘴，虛弱面孔的環顧了下四周，卻沒見著他父親的身影。
就在此時，藍蔚成這才裝作不經意地推開了門，神色自然的勾起淺淺的笑容，雙手背在背後，信步走向病床上的少年。
「爸。」藍沫熙聽到附近的腳步聲，試圖要撐起身體去看來者是誰，但身體一點力氣也沒有後，只好等到人走進了自己的視野中時，向著自己的父親眨了眨眼，笑出一個輕鬆的表情。
─一個好似沒有病痛的樣子。
藍沫熙想著自己的模樣，不由自主的就嘲諷著自己。如此無能的，連看一眼父親的力氣也幾乎沒有了，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你幹什麼亂動，你身下的床就是買來給你靠著的，你沒事爬起來是沒事找事做嗎？」藍蔚成知曉少年眼底的頹然，看到這副了無生氣的模樣，只好先跟他拌嘴好讓他趕快忘掉心底那些負面思想。
「爸，不用再想辦法讓我有活力了。」少年緩緩閉上眼，無奈的笑了。
「我都鴕著這副破爛身體二十年了，是時候，要讓身體進廠維修了，不是嗎？」
藍沫熙說著便想起前一晚跑進他意識，那款自己設計的遊戲的人工智慧。若是他死前，能脫去這身殘缺，用靈魂活在遊戲之中，那該有多好啊？
「小熙，假使有那麼一點希望可以活下來，我希望你能選擇堅持下去。你母親當年離世，悲傷的讓我再也不願和任何人談戀愛。」
「若小熙你真的離我而去，我想不到我枯燥乏味的生活還有什麼可依戀的。」
藍蔚成故作稀鬆平常的笑容，再也忍不住的崩潰，歷盡滄桑的臉也只剩下頹廢。
「爸，我這樣的身體，哪還能成為誰的寄託呢。」
藍沫熙自嘲的苦笑了，見到自己的父親露出了那樣慘然的神情，他也很痛苦，很自責、很內疚，可身體逐漸沒了生機卻是無法挽救的事實，即便他總自詡為當代最帥的絕世天才，他對這個早就註定好的死局終究是一籌莫展、束手無策。
「若是，我說若是有一天，能夠讓你活下來，向正常人一樣有健康的身體，你願意嗎？不論過程有多難受，不論要犧牲多少代價？」藍蔚成從頭到尾都很低落的心情，不知想到什麼的忽而就產生了波動，臉部連帶地染上了幾分激動。
「健康的身體？」他微微垂下眼簾，看著父親隱約有著期待的表情，不禁陷入了思考。
假使真有那麼一天能夠恢復健康，能夠再次用著他帥氣風流的美貌去調戲小姊姊，成為真正可以繼成藍氏，那傲視群雄的總裁。若是真有這麼一天……
「若是真有這麼一天，我想我願意犧牲一些零用錢去換。畢竟健康的身體才能夠去調戲小姊姊啊……」還有他其實還沒完全體驗過自己設計的遊戲，他也想去玩到破關，讓自己成為遊戲第一人。
想到此，藍沫熙還難得的燦爛一笑，眉眼盡是藍蔚成極為熟悉的樣子，徐徐講出了最後一句話：「爸，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就送不了你了……」
藍沫熙話還沒有說完，就沒有了鼻息。
偌大的病房內，寧靜的除了在場人的呼吸聲外，還有那台感應心律的機器在以一定的頻率發出聲音。
以一個正常人的心臟跳動的頻率，回響在整個病房內的所有人心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