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幕後黑手怎麼毫不意外。

再隔天。
我看見那傢伙在三十四樓會議廳和俊俏的男祕書們談天說笑。
我操！都逛到沈睿郎辦公室隔壁來了！這越爬越高層啊，你以為是在練等？
我鐵青著臉踏進會議廳，決定要弄清楚他到底在搞什麼名堂，隨隨便便就能進來這裡。
曹洋看見我時，漫不經心地打聲招呼：「嗨。」
我對他沒好臉色，「不用上班？混吃等死？」
秘書們各個聽到臉都綠了，立刻奪門而出。
呃……抱歉，我不是罵你們……
曹洋看見帥哥們全跑光了，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可惜，桃花眼仍維持著愜意自在的笑意，這瞬間我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有這麼薄情的一張臉。
曹洋發現我盯著他看，突然湊過來，抬起我的下巴，「別忌妒，小貓咪。」
啊？叫誰啊？你才畜生。
「我對你還是很感興趣，只是得等你的『主人』離開……」
語未畢，會議廳的門忽然打開，沈睿郎一臉冷意地站在外頭。
曹洋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呵，每次都這麼快出現，你監視他？」
沈睿郎沒打算和他廢話，走到我身邊。
我本來就打定主意要摸清楚，加上現在又有沈睿郎在身邊，於是直接了當地道：「你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既然查不到身分，問本人豈不是最快？而且他從頭到尾幾乎有問必答，態度坦蕩，一點也沒有作賊心虛的樣子──與其說他奉命於誰，倒不如說他樂在其中。
這樣的人自然沒有忠誠度可言。
曹洋呵地一笑，「你猜對了。」
「什麼？」
「我的確不在乎告訴你真相，不過──」曹洋話鋒一轉，撓著下巴說道：「看你這麼想知道，反而覺得不說出來更有意思。」
……這傢伙，真的很欠揍！
我深深後悔上次沒去補踹兩腳。
沈睿郎淡靜地說：「我架住。」
知我者狼狼也！
我嘿嘿笑，摩拳擦掌。
反正這裡是密閉空間，又是高樓，老闆就在旁邊，嘿嘿嘿……
曹洋臨危不亂，「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麼做。」
「呵呵，如果你是我，一定也會想揍自己。」
曹洋又笑了，笑得意有所指：「可惜，你沒機會動手啊。」
伴隨著這句話，攪局的人還真出現了──
「因為他是我帶來的人。」竟然是道女聲。
一名美貌無雙的美人推門走進來，明明相當年輕，和我們差不多年紀，卻氣勢非凡，身後站了六個黑衣保鑣，排場很大，彷彿公主出巡。
可是……妳誰啊？
我看了會，轉頭問沈睿郎：「這回又是誰？你姊？」
沈睿郎似乎想起之前要曹洋叫哥的玩笑話，眸底含笑，「那該叫你弟媳了。」
哎，沒羞沒臊的。
我乾咳一聲轉移話題，下意識吐槽：「是說為什麼幕後主使者都要自己出現？」
沈睿郎用一副唸教科書的語氣回答：「想快點結束，讓主角們談戀愛。」
雖然劇本都是這樣演沒錯，但我怎麼覺得你把自己的心聲講出來了！
再想想又覺得奇怪，沈睿郎怎麼這麼順從我的話替我站台，絲毫沒有霸道總裁的氣場──他是不是已經知道對面是誰了？
「還沒自我介紹呢。」
在我還在思考時，美人已經先不甘被人無視還被迫曬恩愛，主動開口刷存在感。
這一刷，還真是好大的存在感──
「我是沈睿郎的未婚妻。」
 
ＸＸＸ
 
我只想知道，這齣狗血劇到底還能多狗血。
此時我正在公司旁邊那間要價不斐的餐廳，坐在最靠邊的圓桌，右邊圍著一盞屏風，從我的角度只能看見這間餐廳的四分之一。
隔壁坐著一臉淡定的沈睿郎，對面坐著笑容曖昧的曹洋，以及那位正瞪著我的未婚妻。
如果不是氣氛這麼嚴肅，四個人都可以湊一桌麻將了。
我無奈地自得其樂。
話說，到底是什麼時候加戲的？我根本不記得有未婚妻這個設定啊！這是拿錯隔壁八點檔大戲的劇本吧？
我撇頭看向沈睿郎，他端著茶杯垂眸看茶，竟生出一分閒適，彷彿對面的人對他絲毫不造成半點影響。
沈睿郎早就知道他有這個未婚妻了嗎？
我無法從他的表情中揣摩出答案，但隱隱約約好像明白他剛才特別順從的原因──全權交給我處理，連霸道總裁的人設都扔了，莫非是為了讓我安心？
沈睿郎很了解我，比起出面解釋，他這時的退讓，反而讓我更有安全感。
未婚妻有一張姣好的面容，千金小姐的優雅氣質，只可惜現在面色猙獰地瞪著我。
曹洋愜意地靠向椅背，等著看好戲。
好了，總得有一個人主動開口。
我說：「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白米青，其他的妳應該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反正她肯定調查過我啦。
未婚妻不置可否，大方地道：「葉梁，沈睿郎的未婚妻。」
非常認真強調自己的人設。
她怕我不夠清楚，還滿臉驕傲地解釋道：「我們葉家和沈家是世交，我祖父是這間公司的股東之一，我和沈哥哥是指腹為婚。」
「噗！」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葉梁的臉瞬間僵硬，不敢置信地看著我，顯然她原本以為這些事實會嚇到我，沒想到我居然笑了！
抱歉、抱歉，因為實在是太老梗了啊！
葉大小姐蹙起細眉問：「你笑什麼？」
我總不能坦白說出吐槽吧，只好笑而不語。
她被我笑得心慌，瞄了瞄我，眸底流露出一絲警惕，如果有小本子她八成會在我的名字旁邊括號狐狸精或神經病。
「總之，你應該明白了，身為他的未婚妻，我絕不能容許你的存在！」葉梁站起身，原本退下的保鑣們不知何時齊齊出現在她身後，把嬌柔的身影襯得氣勢萬千。
原本就不算吵鬧的餐廳此刻變得更加寂靜，所有人視線齊齊看過來，想知道發生什麼事。
我聽見隔壁桌小聲討論：「抓姦現場呢。」
「你看那個男的，長得就像狐狸精。」
「那對情侶郎才女貌，看起來身分就不一般啊，難怪會被纏上……」
我聳聳肩。的確我就長得一副狐狸精臉啊，長相是天生的嘛，又不能決定，那又能做什麼依據？
我不以為意，雖然稱不上愉快，但也沒放在心上。
然而，始終沒開口的沈睿郎，卻在恰好的時機，分秒不差地介入：「我的未婚妻只有一個，就在這裡。」
沈睿郎覆上我放在桌上的手，用手指點了點我的手背。
不大不小的音量，卻能讓周圍聽得清楚。
葉梁面色刷白，曹洋嘲諷地笑，四周的耳語聲消失了。
而這突如其來的宣告，猝不及防地撞進我的回憶裡。
我想起從以前到現在，沈睿郎總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給臉又不丟面子。
我性格強硬，大多時候不想讓人幫忙，幫助別人沒問題，就是不想欠人情。
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我不習慣被人呵護，還有幾次惱羞成怒，但沈睿郎非但不生氣，還認真又好聲好氣地對我說：「揚揚，我寵你，和你想要寵我是一樣的道理。」
那時我才明白原來感情就是一種互相。
葉梁止不住拔高音量，眼眶發紅地質問：「沈睿郎！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沈睿郎道：「動我未婚妻，想我怎麼對你？」
現在我很確定，沈睿郎霸道總裁的人設沒有扔，只是多了個護妻魔人。
想不到我都忘了綁架那回事，他還記著。
葉梁惡狠狠地瞪我一眼，倏地撇頭用眼神示意保鑣行動，接著保鑣立刻從懷裡抽出一疊支票扔到我面前。
葉梁用居高臨下的眼神說：「說吧，你要多少？」
必須承認，聽見這句經典台詞的時候，我差點又沒忍住笑場了。
還好有先在心裡打過預防針，不然再笑場一次可能就要從八點檔變成兇殺片了。
我面不改色地說出早在內心預設好的回答：「妳有多少？」
「三千萬。」
「啊？那還挺少的嘛。」
「……」葉梁咬牙切齒，「你是不是耍我？」
我認真地道：「沒有啊，我只是好奇有錢人到底多有錢，問問而已。」
沈睿郎好像早猜到我會這麼回答，跟對台詞似的接話：「回去給你查。」
我沖著他笑道：「哎，別這樣，我會忍不住為了保險金謀殺的。」
沈睿郎頷首，「那再多保點。」
「咳、咳！」葉梁捂著嘴乾咳。
喔，看到不知不覺又曬起恩愛的狗男男，大小姐喉嚨癢的毛病又犯了。
我的視線對向那疊支票，忽然想起什麼而猶豫起來，認真陷入思考。
葉梁見我神情不定，覺得似乎有戲。
「其實……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葉大小姐沒耐性地瞟了眼，示意我快點說下去。
於是我就放膽說了：「我一直很懷疑這種劇情……這種行為的邏輯，妳不覺得很奇怪嗎？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對沈睿郎癡心癡情、不受誘惑，都已經扛上金龜婿了，誰會為了一筆錢就被『買斷』？」
葉梁和她的保鑣們徹徹底底的傻眼了。
我不知道他們錯愕的原因是因為沒想過這個問題、還是因為沒想過我會提出這個問題，總之我下了最後結論：「簡單來說，就是一句話：『你要一張得獎彩卷，還是一台終身提款機？』」
葉梁瞠大眼，抽了口氣後，用小朋友告老師的語氣，指著我對沈睿郎道：「他說你是提款機！」
沈睿郎喝了口茶，沒反應。
我說：「有什麼關係？我也是他的插座啊。」
咳！沈睿郎嗆了下，無法淡定喝水了。
曹洋噗哧一聲。
花了幾秒才聽懂的純情大小姐頓時面紅耳赤，「流氓！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