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吻 (1/4)

高橋涼介向來言出必行。
藤原拓海為此受到不小驚嚇。
因為全宇宙都公認的大忙人，竟然真的抽出一整天的時間，約他一起去逛動物園……這其實，應該算是他意外得來的驚喜才對。
「陪我慶祝國考初試合格吧。」
他到現在還記得電話中，涼介溫和又不容拒絕的聲音，很好聽。
動物園對現在的自己來說，其實真的想去倒也不難，只是闔家出遊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形單影隻的總覺得彆扭，所以一直裹足不前……隱約，他似乎領略了涼介的好意。
於是對這一天，藤原拓海有了莫名的興奮與期待，甚至在送完貨回家之後，本來屬於正常補眠的時間裡，竟然再也睡不著。
坐進白色FC，駕駛座上的人神采奕奕的向他道早安，那抹相較以往更加深刻溫柔的笑容，讓他自覺臉紅得莫名其妙卻克制不了，只能傻笑。
「半夜還起床送貨嗎？」等藤原拓海扣好安全帶，高橋涼介放下手剎車，踩下油門。
「嗯，是啊。」藤原拓海下意識開始打量車內內裝。
這是他第二次坐上FC。
之前那次是Project D遠征栃木縣與東堂墊的第二次競速。當時對方派出現役的職業車手企圖雪恥，賽前涼介親自開著FC載他跑了一趟賽道，讓自己看看他的行車路線與擬定的攻略方式。專心記路線、以及看清楚涼介的跑法與剎車點都來不及了，自然沒有多花眼力在其他地方。
「怎麼了？」輕鬆流暢的轉動方向盤，高橋涼介將車子開出巷道後，鑽進車水馬龍的街區。
「沒有，就看看而已。」藤原拓海老實的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上次坐進FC是為了比賽，沒有好好欣賞一下內裝。」
「以後有的是機會。」
瞥了一眼藤原拓海那紅暈未退的臉頰，高橋涼介眼裡的笑意更暖了，邊猜測他有沒有聽懂自己說的那句「以後有的是機會」，邊說：「你要不要再補個眠？到了我再叫你。」
「不，不用了。」轉頭看著高橋涼介，藤原拓海一臉認真，「丟駕駛一個人開車自己睡覺，很沒禮貌的吧。」
「別想太多，那樣太見外了。」趁著換檔後的空檔，高橋涼介伸手揉了揉藤原拓海的頭頂，「把椅背往後放平一點會比較好睡。」
他想這麼做，想很久了。
以前每次看見啟介跟拓海兩個人拌嘴打鬧時，啟介總常勾著拓海的肩、揉著他的頭。當時就覺得刺眼，但他也是沉默地看著啟介的手，撫亂拓海帶點亞麻色的髮，自己在腦海裡想像著那頭髮絲摸起來的觸感……
果然一如所想的滑順柔軟！
「要我幫你嗎？」沒見到藤原拓海有所動作，高橋涼介收回放在人家頭頂的手，作勢要把車子靠路邊停。
「不、不用麻煩！」沒意外的再次臉紅，藤原拓海趕緊稍微拉低椅背，「我、我自己來就好……」
也許他是真的需要睡一下！
太期待的莫名興奮，心情在過度緊繃之後的放鬆帶出了一波襲人的倦意，平穩的行車速度與駕車的人，也格外讓人感到無比安心。
藤原拓海很快闔上眼皮。
紅燈停下。高橋涼介轉頭看著身邊閉眼睡去的藤原拓海，一股滿足的充實感在胸臆間迅速膨脹。
拿起自己的外套輕輕蓋在藤原拓海身上，遲疑了一下，他躍過半個身體將對方的椅背再放平一點，不料卻因此驚醒了尚未睡沉的人。
藤原拓海有些驚疑的側過臉，高橋涼介聽到聲響而轉頭對望，四片唇瓣意外的掠過彼此——
就像一前一後停放的兩輛車，前車要倒車入庫、後車要往前離開原本停放的車位，同時向右打方向盤轉動車輪，前進與後退的距離一失察便容易擦撞。
相較於藤原拓海的瞠目結舌，高橋涼介只是抿抿唇坐回了駕駛座，重新扣好安全帶。
表面上看似平靜，其實高橋涼介在心裡對那剎那而逝的柔軟產生了眷戀，但他終是壓下了那股想要更進一步去探究溫度的衝動，維持著若無其事的鎮定，在綠燈亮起後繼續駕駛FC上路。
可憐藤原拓海的心臟就沒這麼夠力了。嚇跑了所有瞌睡蟲不說，心臟狂跳得彷彿快躍出胸口、心跳聲清晰得他幾乎以為車內撥放的交響樂曲會掩蓋不住。
拉起椅背，藤原拓海不自在地看向窗外，目光再也不敢飄向右側的駕駛。
看似專注向前的視線，偷偷橫了一眼左邊的乘客，高橋涼介也沒有出聲。
這是個大家都沒拿捏好距離的意外——意外的吻，讓車內頓時陷入前所未有的詭異氛圍。
「如果你不想睡，那請你幫忙開車可以嗎？」高橋涼介率先打破沉默，「其實昨夜跟了一台胸腔大刀，熬到清晨四點多，有點精神不濟……」
這是個善意的謊言，為了緩解拓海此刻的尷尬。那台刀已經是前天的事，為了今天的出遊，他把工作趕在昨天晚上之前都處理好，特地睡了個飽，就是要養足精神開車與陪遊。
「駕駛FC？我嗎？」藤原拓海終於回過頭看著右邊的駕駛，眨著眼。
「車裡就我們兩個，你說呢？」高橋涼介瞥了左邊的乘客一眼，微笑。
「啊……」藤原拓海揉揉鼻頭，有些不可置信，「我是說，我可以開你的車？」
記得啟介說過，涼介有潔癖的，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隨便碰觸，對於寶貝愛車，更是死活不肯輕易讓別人開，連啟介都不例外。
「以你的技術，應該沒有什麼不能開的車。」
聽出高橋涼介話意裡的推崇，藤原拓海那好不容易恢復正常膚色的臉頰，毫無例外的又再次染上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