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以聚餐之名行相親之實

「老林阿，好久不見啦。」


高偉銘親切的向對面的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打招呼。


「是啊，我們也有個五年沒見了吧。」


老林笑了笑，然後看向高綱，用毫不掩飾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後，滿意的點點頭；這赤裸裸的打量讓高綱覺得自己好像是菜市場任人挑選的魚肉一樣，秤斤計價的那種，有些不舒服。


高偉銘笑咪咪的介紹道：


「這是林伯伯，是老爸以前的同學，來，快點打聲招呼。」


「林伯伯您好。」


高綱保持著尷尬卻不失禮貌地微笑向老林問候。


「你好你好，老高常跟我提起自己的兒子有多麼優秀呢，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然跟他描述的一樣是人中龍鳳啊。」


老林對高綱的第一印象那是一百個滿意，儀表堂堂、樣貌不凡、氣質出眾，又是公務人員，跟自己女兒實在是太配了，很好很好。


他轉過頭笑著介紹自己的女兒：


「旁邊這位是小女林悅芸，來，小芸你也跟高伯伯還有高綱打聲招呼。」


「高伯伯好，高先生好。」


林悅芸留著一頭齊肩的短髮，五官清秀，畫著清淡素雅的妝容，雖然稱不上是甚麼絕世美女，不過卻和高綱一樣是非常耐看的類型，給人的感覺非常的溫和儒雅，她今天身穿一襲小碎花洋裝，此時有些靦腆的笑著和高綱父子打招呼。


啊…完全就是相親的節奏啊…


高綱有些無奈地在心裡嘆了口氣，自家老爸這兩年來時常滔滔絮絮的念著自己怎麼不找個女朋友，近一年甚至萌生出了要帶他去相親的念頭，但總被高綱以＂我還年輕＂為理由給拒絕了，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天還是被半拐半騙的帶來相親了。


「悅芸是個國中老師，這陣子要被調去台北的學校任職，人生地不熟的，兒子你沒事就多照顧照顧下人家女孩子，不要讓她一個人在異鄉被欺負了啊。」


高偉銘拍了拍高綱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該有點表示。


「啊…是，在台北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話，只要是我能幫上忙的，都可以來找我。」


高綱接受到父親的指令後，也只能有些官腔的說著一些社交辭令。


林悅芸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稍微低下了頭，然後輕輕地開口道：


「謝謝，有需要的話一定麻煩你。」


語畢，餐桌就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雙方的父親都想把話語權交給自家的孩子，但高綱跟本是被騙來相親的，雖然對林悅芸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也實在有點懶的絞盡腦汁和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聊天，而林悅芸則是有點不知所措，她父親只有說要跟一個老朋友見面吃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面。


「請問您們要點餐了嗎？」


此時服務員詢問的聲音拯救了這桌詭異的尷尬氣氛，四人都用有些感激的眼神看著他，看的那名服務員一臉莫名其妙。


待四人都點完餐後，餐桌上的氣氛才稍微回溫了一點，老林和高偉銘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這第一次見面的話題還是要交給他們來帶動了，唉，天下父母心啊。


「聽說高綱是一名警察啊？具體來說你執勤的時候都在做些甚麼呢？」


老林率先打出第一棒，身家調查之工作內容詳查，雖然大致上的情況都聽高偉銘說過了，但自家女兒還不知情，又傻不啦嘰的不會自己開口問，只好讓他這個老爸＂明知故問＂了。


「我平常都在進行交通事故的處理，還有巡邏的工作。」


「所以你不會像社會新聞看到的那些甚麼霹靂小組啦，還是甚麼反恐小組啦，要去執行一些危險的任務囉？」


「…是的，並不會。」


高綱的眼神微微的暗了下來，曾經這樣工作是他的志向，但現在…


高偉銘見話題又要被終結了，連忙接下話語權，打出第二棒，同樣是為了兒子而問的＂明知故問＂：


「悅芸啊，妳在學校是教甚麼科目呢？」


「啊，我是負責教英文的。」


「那妳有自己帶一個班級、擔任班導師嗎？」


「沒有，目前因為資歷的關係所以還沒有讓我自己帶一個班級。」


林悅芸回答完後，空氣又是一陣寂靜，兩個孩子都是話題終結者，沒人問他們話，他們嘴巴就閉的罐頭一樣緊，這讓兩個老爸都傷透了腦筋。


整頓晚餐的時間，對話進行的模式都是父輩們提問、小輩們回答，而問題也就是甚麼＂你的興趣是甚麼？＂、＂休假的時候都喜歡做些甚麼？＂、＂喜歡看甚麼電影？＂這類一點營養都沒有的話題，可高綱翰林悅芸也算是配合，問甚麼他們都會乖乖地回答，這讓高偉銘和老林也只能有氣無處發。


一頓尷尬的晚餐結束後，高綱父子回到家，高偉銘有些無奈地看著正在＂卸裝＂的高綱問道：


「兒子啊、你剛剛就不能稍微積極一點嗎？給老爸一點面子嘛，而且悅芸也是個很棒的女孩子啊。」


高綱一邊解開西裝背心的鈕扣，一邊抱怨道：


「爸你才是給我點面子吧，這樣突然把人抓去相親也太超過了！」


「誰叫你一直不交個女朋友回來給爸爸看看！」


「交女朋友是為了要帶回來給你看的嗎？」


「！」


類似這樣的對話之前發生過數次，每次高綱的回答都大同小異，但高偉銘敏銳地發現，這次的回答和往常都不一樣，他平常總是喊著＂我這麼忙怎麼會有時間交女朋友！＂但這次卻是＂交女朋友是為了要帶回來給你看的嗎？＂


高綱也發現自己似乎說錯話了，但要修正也已經來不及，高偉銘已經用一種帶著期待的八卦語氣開口問道：


「兒子啊，你交女朋友啦？」


高綱此時腦海內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之前曼莎莎含羞帶怯說著＂你會對人家負責吧？＂的畫面，他甩了甩腦袋，試圖否定掉這件事。


「沒有，你想多了。」


高偉銘卻不這麼認為，自家兒子難道自己還不了解嗎？他剛剛愣了一下的那表情，分明就是心理有鬼；嘖嘖嘖，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孩子，就算還沒在一起，肯定八字也有一撇了！

他一邊開心的同時也有些擔憂，老林家的悅芸真的是個好孩子，也算是知根知底的，那溫婉的性子和單純的家庭背景和高綱非常相配，但如果兒子已經心有所屬，就也不好勉強些甚麼了，畢竟自己就算再覺得林悅芸好，也還是要以兒子的選擇為主，只要對方的家庭背景單純，兒子又喜歡的話，就沒什麼問題。


「唉呀，差點就忘了一件事情。」


高偉銘拍了一下腦門，差點就忘了他跟老林約好的事情，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先跟自己兒子確認清楚比較好。


「兒子啊，你真的沒有女朋友？」


「沒有，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沒、有！」


「那…」


高偉銘思索了一下，有些試探性的問道：


「還是你…有男朋友？」


聽到老爸居然懷疑自己性向的高綱滿臉黑線，他無奈的回答道：


「沒有！我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女朋友！我現在單身，謝謝。」


高偉銘聽了高綱的回答後便放下了心，笑咪咪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明天你就帶著人家悅芸去走走逛逛，多認識一下彼此吧；本來我擔心要是你有對象了，你跟悅芸還真的就沒戲唱了，不過既然你還是黃金單身漢，就沒什麼問題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