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初始,曾經的星光-7

本章節 2957 字
更新於: 2020-04-26
5.

隔天清早,老人經過孫女房間發現她在倉促整理行李,不禁停下腳步。

「萊茵……妳整理行李要去哪裡?」

聽見詢問,萊茵沒有回頭,只是快速將換洗衣物不斷塞進小小行李袋中。老人這才明白──昨晚那個年輕狩魔者能順利拿回戒指的原因。

「萊茵……妳故意把戒指還給她的嗎?為了要跟去吉爾利斯?」

「奶奶好囉嗦,可以不要管這件事嗎?」

聽見背對自己的孫女悶聲抱怨,老人以悲傷的聲音答:「怎麼可能不管妳?無論是妳還是莉莉都是奶奶很重要的孩子啊。奶奶怎麼可能讓妳去冒那種險呢?」

聽到妹妹名字,萊茵一陣惱怒地回頭。

「煩死了,她根本不是我們家的小孩!奶奶跟媽媽都不懂!我會去吉爾利斯證明給所有人看,我的能力比她好,我才是最好的!」

「萊茵……」老人滿是皺紋的臉露出受傷神情。「奶奶不在乎妳跟莉莉有什麼能力,只想要妳們平安幸福的成長。妳真的覺得莉莉想取代妳嗎?她每天把妳當姐姐崇拜,她說妳是她的春天,她只聽妳一個人的話,妳不是一直都清楚嗎?」

「……」一股刺痛瞬間襲上萊茵胸口。是的,她清楚。這其實是她心底黑暗面的矛盾。她清楚莉莉把她當親姐姐看。只有莉莉會陪她坐在接近星空的小丘,聽她訴說吉爾利斯的夢想。莉莉沒有野心。也從不想成為狩魔者。莉莉只想待在這白色房舍和奶奶媽媽度過一生。只是,只是……當莉莉幫媽媽找到弄丟的家傳項鍊,全家應該都要欣喜的那個瞬間──看見這一幕的她,心變了。

她無法忍受莉莉比她更受矚目。以往莉莉潔兒的可愛都不再可愛。

她丟掉莉莉最喜歡的兔娃娃,她故意不跟莉莉講話。看見莉莉因為她發起冷戰變得悶悶不樂,她才感受到自己心裡的缺口被填滿了。

她還是很重要的。她還是被需要的。被莉莉深深需要的。

某天,母親發現兔娃娃被丟掉的莉莉一個人躲在房裡哭泣,引發萊茵火光的脫口而出:

『我才是這個家的孩子。她只是撿來的小孩!』

母親這才震驚發現:

這屋子……什麼時候已變成沒有能讓兩人相處下去的空間。

母親帶著哭泣不想離開的莉莉短暫回到家鄉,認為短暫分離可以使萊茵冷靜下來。但莉莉消失不但沒填補萊茵心中的缺口,反而隨著她的離去越破越大。於是萊茵就算剩一個人,也會乘著雪撬前往曾看過吉爾利斯狩魔者出任務的地方。

她總是躲在石頭後方觀察那些各式各樣的人種,運用各式各樣奇妙的能力。凝神注目那些人的那一刻,宛如才是她的歸屬。

成為狩魔者就可以被重視,這是她心裡的第一個缺口。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那天她終於第一次碰到

──一個來自吉爾利斯的人類狩魔者。

看見希維亞的萊茵彷彿像看見寶石一樣不顧危險奔了出去。她知道必須把握這個機會,唯一能前往吉爾利斯的機會。第二個缺口是在她救回希維亞的第一個晚上,趴在希維亞身旁看著她的睡顏發覺的。

這個容貌奪目卻帶有中性氣質的狩魔者撥動了她心中奇妙的心弦。於是她靠著心底的直覺測試希維亞對她的反應──
果然,希維亞對外表看起來需要保護的女孩子沒有抵抗力。這填補了她心裡的第二個缺口──渴望被愛。

渴望被重視、渴望被愛、想要被愛──這就是組合成萊茵所有情感的全部。母親選了莉莉沒關係;奶奶選了莉莉,沒關係。只要同時滿足她三種孤獨需求的那個唯一,現在已經出現在她眼前就足夠了。

「我就要去真正屬於我的地方了!不是跟奶奶媽媽一樣老掉牙,根本不懂我的無聊地方!」縱使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會傷害一直以來疼愛她的奶奶,萊茵還是推開門邊的老人奔了出去。

希維亞……她現在就要找希維亞帶她去吉爾利斯。直奔到希維亞的房間,她看見那美麗的人影在床邊坐下,端視著某樣東西。一看見她站在門邊,希維亞微笑對她招招手說:「奶奶親手做了個禮物送我,妳過來看看?」

那是一個布織的小袋,希維亞把那枚不知道是什麼的戒指放了進去,捨棄了原本的羊皮袋子。

「覺得怎麼樣?」

看希維亞像是相當期待她的評語,萊茵卻皺起了眉。她不懂希維亞為什麼會喜歡這件東西。

袋子的布料充滿這個冰島的舊式風格,萊茵更喜歡都心區精緻氣派的時尚設計。拉開手工縫製的外層,她覺得內部的空間也不是太大,沒有聰明的隔層。她不懂外表如此精緻,那麼吸引人目光又帥氣的希維亞,為什麼會獨鐘奶奶送的物品。

她不著痕跡的抬起臉,對期待她回應的希維亞說道:「嗯,還不錯。妳喜歡這個嗎?」

希維亞微笑著點點頭,雖然沒多說什麼,但欣喜的表情說明她真的喜歡奶奶親手做的禮物。甚至,她看起來也相信著萊茵一定會喜歡。

她的反應都讓萊茵覺得太浪費她完美的外貌和一切了。

萊茵將奶奶送的袋子快速擺到床櫃上,嘿咻一聲的趴倒在希維亞身上。像是以往一樣的撒嬌著:「我們不要說奶奶了,戒指已經還妳了。妳什麼時候帶人家去吉爾利斯?」

「為什麼妳那麼想去吉爾利斯?」希維亞皺起眉問:「我覺得在這裡的生活遠比吉爾利斯每一天都來得自由,妳可以選擇自己想做的事,不是被禁錮的動物。」

雖然這樣說,但這不是萊茵要的答案。自由跟呼吸的空氣一樣太多也太透明。讓想爭一口氣的她根本感受不到價值的實感。

「我只是想向奶奶跟媽媽證明…我也有能力成為狩魔者而已…」

看她沮喪的模樣,希維亞微仰起身子看她:「妳跟奶奶吵架了?」

「奶奶只在乎撿來的小孩。」

看希維亞聽完眉頭皺得更深,萊茵焦慮的解釋:「我的能力很特別,像妳這樣出身高貴的狩魔者一定會懂我的心情。」

希維亞沒再說話。她沉下的眼神讓萊茵感覺自己說錯了話。令她不禁感到心急起來。

「人家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救妳回來,妳連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願意給人家……」就算再加強了語氣,萊茵發現希維亞竟然不為所動。

那蹙起的漂亮眉頭像是在躊躇些什麼。她心想,自己必須增加更多對希維亞的影響力才行。

她像隻小貓一樣的匍匐黏進希維亞懷裡,撒嬌的說:「抱抱我。」

她知道希維亞對自己的撒嬌沒有抵抗力。果然,那懷抱有點無奈的將她回摟住。

她於是趁著此刻的時機,快速地在那粉色的唇瓣上輕啄了一下。

希維亞愣住了,露出不可思議的震驚盯著她。

「妳親我……」她愣住的問:「為什麼?」

「為什麼……」被這樣一問萊茵反而尷尬,賭氣的喊:「誰叫,連妳也不喜歡我!」

她看見希維亞那對漂亮的寶石綠眼眸出現掙扎的動搖。彷彿想說些什麼,沒多久她卻又別開臉,凝視著一旁的枕頭沒有說話。

……沒有用嗎?

萊茵已經沮喪到不知道能用什麼方式動搖希維亞的決心。以往莉莉明明說過她可愛。她也懂得運用自己的可愛。可是這些在希維亞身上……還是產生不了效果嗎……

「和我比賽。」希維亞這時淡淡說了:「如果妳贏得過我,我就帶妳去吉爾利斯。」

比賽?萊茵慌張了:「可是……我什麼都還不會,怎麼比得過妳?」

「選妳最有把握的。」希維亞看著她的眼神像是沒有第二條路。萊茵垂下眼思考了一陣。

「那…跑步吧!」那是她最有把握能贏過希維亞的項目。她不但前天順利避開那隻怪物的攻擊,也教過莉莉潔兒基本的格鬥技,莉莉潔兒稱讚她的速度肯定能媲美狩魔者。她對自己的速度有足夠的信心。

「妳確定?」希維亞輕聲反問,像是希望她選別的。這讓萊茵更肯定的點了點頭。

「我要比速度。」

希維亞回視她數秒,隨即沒說什麼的嗯了一聲。

「就聽妳的。」她摟住萊茵輕聲的說,「我跟妳比速度吧。」


to be continued....六/
初始,曾經的星光-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