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03 第一章 魔王的閒散校園日常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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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4-20
每日都只能用混亂不勘來形容的學院生活也堂堂經過了幾個月的洗禮,時值九月,酷熱的烈日時刻炙烤著大地,夏蟬唧唧,頂上的蒼穹蔚藍得幾乎不可思議的程度,淡薄的雲絮在其中流轉,適合讓人發懶度過,羅亞甚至認真考慮過乾脆心一橫翹掉下午幾堂課重操舊業——無所事事的當回一隻死魚,雖然在那之前,他有很大的可能會被自稱是他監護人的男人搶先一步實施愛的教育。

今日等著眾人的第一堂課是藥草學理論,上課鐘響的前幾分鐘,羅亞他們才姍姍來遲的趕緊找不惹人注意的角落入座,經過一個爬藤植物形成的天然拱門後,可容納數十人的空間早已坐滿了約八成的位置,白織每每見到這幅畫面都要不禁為之震懾,他們的教室四面都被湖所環繞著,是水面上的一處開放式空間,相鄰著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氣勢驚人的張開健壯的臂膀,展現蓬勃的生命力,葉片間不時灑落下柔和的光線,腳下錯落著斑斑樹影。

授課的導師是名叫烏維的男子,尖細的耳朵加上柔美的五官透露出其真實身分,種族為妖精,又細分為若干支,他屬於森妖精一族,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與世人認為妖精就該是白皙膚色有很大的差異,配在細緻的容顏上雖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但整體而言,仍是相當出眾,如果要在此種族身上劃分出什麼重點,就是無論來自哪一個旁支都十分擅長調配藥水或煉製能因應各種突發狀況的藥品,可以說是他們的天職,對藥草相關的知識相當豐富,幾乎沒有其他種族能有自信勝過他們對這領域投入的大量心力,然而付出的代價卻並非不求回報的。

大陸上的藥品市場幾乎為妖精一族所壟斷,因為近幾年來時代的潮流雖不斷的替換,但唯有不變的是,冒險者以及勇者或是相關領域的職業應運而生,只要哪裡有鬥爭,就會有人傷亡,於是對藥品的需求更是擴增了數倍,有些稀有的珍貴藥材身價也因而看漲。

不過,有別於大眾認定的形象,烏維本人卻一點也不病弱,眼眸中流動的光彩可以看出對某項事物抱持著極大的熱誠,即便是只有單眼,右眼不知為何以紗布蓋上並覆了眼罩,身體多處也有繃帶包紮的影子,但僅憑傷痕累累的身軀似乎並不影響他教書的流程,雖然基本上就只是男人一昧在黑板前專注的講解,偶爾停下,穿插在各小組間觀看學生們活動的情形,內容只是觀察「動植物」的生長狀態,並加以將肉眼觀看得來的總結加以記錄下來。

如同烏維導師一開始在課堂上再三宣告的那樣,「不過是初學者上的初階課程,困難度為零,相信很多人都能輕鬆辦到,這堂課雖談不上歡樂,但讓我們輕鬆的度過剩餘的時間吧。」

「輕鬆啊……那也得要讓我們搞清楚這是什麼玩意吧?」白織面有難色地在艱難的吞嚥口腔裡黏稠的唾液後,臉色越漸鐵青。

「不知道能不能吃,」菲莉蕬饒有趣味的瞇起了眼,伸出的手指躍躍欲試的往前戳去,「既然是動植物,那也應該是動物的一種吧,只要是會動的活物,一律都能吃!」

「話不能那麼說啦,像蜘蛛也是動物的一種,但凡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不能隨便亂吃。」白織沒好氣地駁斥獸人女孩荒謬可笑的論點。

然而,對方再聽見這句話的反應卻是莫名的震驚,片刻後,才傻楞楞的反問,「那種東西不能吃嗎?」

白織在一秒的時間過後,立即果斷放棄與女孩再繼續無意義的爭論。

烏維導師讓學生們分成若干組,組員人數不限,但最多不可超過五個,最少也不能低於三個,羅亞、白織、菲莉蕬幾乎是下意識的就編成了一個小組,鬼之卯則是意外的認識新的朋友而被拉入他們那一組去,課題很簡單,一如先前提到過的,只是單純的以紙筆記錄下「動植物」的生長情形以及其活動狀態,沒什麼困難的。

「動植物」,顧名思義就是會動的植物,並非佇立在原地並任其日曬雨淋的草本植物,而是能憑藉自身意志選擇活動區域生長的植物,像是先前羅亞因為植物園裡的某棵樹而著實吃了悶虧的就是其中一個種類,動植物只是含括數十類的一種統稱,有各式各樣的,喜好與性格也大相逕庭,有的善解人意討人喜愛,有的則極度的……殘暴至極。

例如,羅亞他們這組眼前擺的這棵生長在盆栽的花朵就顯然並非善類。

每一組的動植物在外形上都有著不同的差異,在羅亞他們這一組的桌上擺放著的盆栽花瓣厚實飽滿,有如向日葵般朝氣蓬勃的綻放,翠綠的葉片點綴其中,讓觀者混濁的心靈彷彿在瞬間獲得洗滌,只不過那並不是向日葵,如果在中心處省略長滿尖細牙齒的血盆大口的話,外觀看起來的確就是普通的花朵。

「我可以求救嗎?」羅亞在直視這株古怪的植物幾秒後,轉頭朝白織的方向,提出意見。

「你以為這是什麼益智節目嗎,現在當務之急是先要想辦法讓他冷靜下來吧!」白織忍不住抱頭哀號,對眼前棘手的狀況只有不知所措,而這種感受並不是來自於錯覺。

類向日葵已經扭動身軀將自己從土裡連根拔起,重新獲得自由的第一件次並不是展開逃亡大計,而是以充當手臂的葉片粗魯的拔下自己的一遍花瓣捏在手心裡,邁動根莖組成的細瘦小腿跑到隔壁組去大鬧一番,而方才的花便儼然被牠當成是某種武器,耍狠般的一次次擊打出去,痛揍同類一頓,使盡懲兇鬥狠之能事。

「他?你已經自動把他擬人化了嗎?根本用不著插手,這只是大自然界的物競天擇,弱者自然就會被淘汰。」羅亞漠然地開口,絲毫對這株殘暴的植物並不感興趣的樣子,僅僅只是瞥了眼遠端的慘況,打算來個隔山觀虎鬥。

白織則顯得神情焦急,充分體會到什麼什麼叫熱鍋上的螞蟻,真是一刻都靜不下心來,著急地耙亂頭髮,「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想想怎麼阻止他好嗎,等等,他為什麼張大嘴巴?」眼鏡少年膽顫心驚的顫聲詢問同伴,眼睛瞪得老大。

「看來是想把同類給吞了,沒想到還是個食肉的傢伙。」還該說是吃素的傢伙更為貼近呢,羅亞不可思議的嘖聲連連,實在不想浪費精力去思索多餘的問題上,他已經有夠多煩心的事了。

「不,你冷靜點啊!」在喊出這句話的同時,白織已經跑遠了,正手忙腳亂的嘗試與暴力的植物來場男人間的對話。

「如果毀損導師的物品很有可能會被扣除分數,要是留級的話,就無法如期畢業了。」菲莉蕬的手指刷過書頁,她手上那本手冊記錄著學校規範的大小事項,在正式入學後,幾乎所有的新生都拿到了這本視為一種象徵的物品,順帶一題她那本是白織的,而她自己那本慘遭祝融的命運,因為不慎拿去當柴燒了。

「這可不行。」若是無法順利拿到證書,魔王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羅亞堅決的表達自己的不願,起過身,轉頭走向一人一植物大戰的地方,目標明確,二話不說就伸手攫住仿向日葵的動植物的根莖部位,生物在少年緊握的拳頭中拚命掙扎扭動,想要逃出生天,其間甩落了幾片花瓣,可是下一秒,羅亞俐落地將植物在空中甩了幾圈,然後像是處理生鮮食材一般,狠狠地往桌面上砸落,一下不行,就來個連擊,直至植物疑似投的部分連同根莖都銀而變得虛軟乏力,似是昏厥了過去。

不幸目睹這駭人一幕的白織與周圍的同學們無不滿臉的驚嚇,連錯愕的情緒都在一霎那被蒸發掉了,只餘下滿滿的駭人至極。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察覺到眾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才剛在大庭廣眾下行使暴力的少年還好意思這樣好整以暇的明知故問。

「不是有沒有問題,」半晌後,白織才勉力找回聲帶賦予他的功能,出聲,「牠、牠不會被你給打死了吧?課堂結束後這是要繳回導師那邊的耶!」

「誰知道呢。」輕鬆的下了這樣不負責任的結論,羅亞走回自己所屬小組的桌位去,手一鬆,放下早已攤平的植物。

「欸,我說你們這麼做,很可能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烏維導師想嚴厲提出警告,但按照事發的時間看來,顯然為時已晚,終究慢了一步。

千萬要切記一點,那就是永遠不要小看看似無害的植物,牠們是會記仇的。

白織隨後也回到座位去,紀錄植物活動情形的作業紙面上依然是一片潔白,他們這組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轉頭察看別組的狀況,班上的人大多完成了課堂上的作業,距離下課鐘響前,他們可能還剩幾分鐘的時間。

迫不得已,白織傾身向前,雙眼專注地審視乍看下像是失去生命跡象的植物的狀況,但有些體徵是以肉眼無法感知的,於是,變狀起了膽子伸出手指戳上看似枯萎植物的軀幹,一點反應也沒有,摸起來的觸感意外的粗糙,沒有花兒般的柔軟,倒像是某種強韌的木材,那麼照理來說,不應該是如此的才對啊……

正當眼鏡少年側過頭細細思索事情的前後因果時,沒能及時察覺到手指底下顫動的植物,葉片啪的舒展開來,顯然被盛怒包裹的仿向日葵植物已然被仇恨給蒙蔽心志,一心只想著報復,驅動枝幹般的腳蹬的躍入半空,猛然張大了血盆大口,在所有人都明顯反應不及的當下,白織的頭被硬生生的咬住,無辜遭受到波及,成為藥草學理論上唯一產生的一名犧牲者。

「呀啊啊啊啊啊——」片刻後,白織驚恐的慘叫聲響徹了偌大的教室,空氣彷彿因而凝結,下一瞬,代表課堂結束的鐘聲響起,大家冷不妨的鬆了口氣,雖然事情並沒有獲得妥善的解決。

「好了,下課啦,同學們記得臨走前歸還分配到的動植物,至於你,記得去醫護室報到,要是留下什麼疤痕可就糟了。」烏維導師快速地說完後,臉上泛起心虛的微笑,在通過教室的門口前,不忘回頭補充,「對了,多多之後再塞回盆栽內繳回即可,別擔心,牠只是性格上有點缺陷而已。」

——豈止是有點,而是極致的惡劣吧!

還有,多多是植物的名字?這年頭到底有誰還會替盆栽取名的,還是個有暴力傾向的怪物。白織神情驚懼的老樣子在內心吐槽完畢後,整個人手足無措的愣在原地,斑斑血跡從被多多仍死命咬住的傷口滲出,比起痛叫出聲,他覺得再不緊急處理的話,是會危及到生命的,「羅亞,我可能要——」

「真拿你沒辦法。」不可否認的,羅亞也覺得相當棘手,嘴巴上說歸說,但身體卻已經誠實地從椅上起身,嘗試將同學頭上的植物取下,不料怪物不肯輕易就範,在試了幾次未果後,向來沒什麼耐心的少年宣告放棄了,「嗯,拿不下來。」

「……起碼你也再堅持一下吧,算我拜託你!」白織鬱悶嘆了口氣,頂上傳來的陣陣痛感,讓他果斷拒絕再做出什麼反應,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要想,只想徹底躺平。

「辦不到。」片刻後,魔王倒是很快地做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