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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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4-19
 反射在淡黃光澤的薄膜表層,是一個反常安靜的修長身影。

 「嘖嘖,難怪呀……耳根子突然清淨許多。」

 謝爾蓋望向前方,自從兩兄弟士兵進攻便不發一語的以賽亞。
 
 他沉著頭,嘴邊徘徊一種細微中夾雜緩慢嘆息的規律音頻。

 那便是禱告(Chant)吧。

 詠唱類型的信仰必須以「言靈」化為祭品,供奉所求領域的神明換取神蹟。

 雖然對這種聽似把靈魂賣給魔鬼般的行為退避三舍,但謝爾蓋多少還是知道────這是定點式的複數(Scopeskills)增福信仰。

 「原來如此,是『戰舞者的樂師』啊。」

 「哼……在『偷』的方面,你還真是融會貫通啊。」
 
 以賽亞半睜雙眼,赤裸裸的厭惡神情,透過三眼白的渺小瞳孔,射向偷聽自己詠唱內容的謝爾蓋。

 「哈,有什麼辦法,討厭的東西一輩子都會牢記嘛。」

 就是說,那像惡魔呢喃的禱詞啦。謝爾蓋伸出指頭掏了掏耳朵,補齊這句話。


 戰舞者的樂師。


 初階信仰,強度是中上段的輔助術式。

 不過,唯有極少數或特別族群,會願意耗費時間習得此招。

 理由只有一個────因為這招式,有兩個很不討喜的壞處。

 首先是必須全神貫注詠唱。

 若過程中斷效果便立即終止,以至於施術者無法同一時間分神進攻或防守。杵在原地不停詠唱,維持複數增幅的強化效果,剩餘僅能仰賴隊員保護。

 再來,明明屬於中上段位,施加增幅卻不及其他下段位的個體強化。

 雖說能明白一道河流分成多條小溪,流量多少會退減的道理。

 可是若兩者之間,有著顯易性極大的差距流量,那便是本末倒置的硬傷。

 試問,習得一招信仰需求量大的中上段位,效果竟只有個體強化的七成?

 所以才說,唯有極少數跟特定族群偏愛────

 嘛,聽說在聖軍的後勤單位,依舊是相當熱門就是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何時改定位了?有些懷念昔日站在前鋒,堅持拳頭就是男人浪漫的理念,不顧滿頭鮮血還衝進敵人面前互毆的混帳小子呢。」

 「哼,別把我跟你混為一談。至少我知道不能窩守舒適圈。要變強,勢必得跨界到另一個領域。突破世俗眼光的進化,才是成為強者的第一步。而事實證明……我,成功了。」

 以賽亞邊說著這句話,邊朝已經準備就緒的兄弟倆微微點頭下令。

 「是嗎?在我看來,不就是個遇到挫折就滿嘴逃避藉口的任性小鬼。」

 刻意大聲嘆了一口氣。

 謝爾蓋撿起被自己丟到牆邊,刀鋒明顯凹陷幾角的配劍。

 看著握起護手的指頭,瑟瑟發抖────

 體力差不多也到極限了

 「該結束了,這場悶死人的戰鬥。」

 深邃雙眼緊盯差距極大的身影移動。

 兄弟倆停在最開始護衛以賽亞的位置。

 藏在兩道對比強烈的身影後方,以賽亞慣性的推了下眼鏡。

 「真難得我們能有共識。只可惜,這是第一次更是最後一次。」

 最後的戰鬥訊號響起。

 然而這一次,兄弟倆卻沒有先發制人。

 他們立在原地,各自往左右兩側畫起劍圓,接著默契十足的將──長時間用力過猛導致木質護手擦破皮膚──不斷滲出鮮血的拳頭架在胸膛正前方。

 配合軍服的十字裝飾,宛若宣讀完五德精神的騎士,舉劍發誓般的莊嚴模樣。

 嘖────詭異景象讓謝爾蓋咋舌。

 彷彿看穿謝爾蓋內心的疑慮,弟弟禮貌性地開口替不解的老前輩明示。

 「前輩,這是我們兄弟倆的最後殺著,請小心。」

 「簡單來講────帶種就殺過來!」

 哥哥揚起四四方方的下巴。

 圓睜的豹眼穿過寬大鼻翼,有恃無恐的俯視謝爾蓋。

 「……好,承君美意。」

 謝爾蓋二話不說,提起鈍劍向前衝刺。而當拔開腳步的瞬間,貓眼殘留的效果視野中清楚看見,以賽亞已悄然低頭繼續詠唱。

 眼前兄弟的身形外層又漫起熟悉的蠕動光芒,讓謝爾蓋忍不住嘴碎一聲。

 該死!增幅刷新的同時,竟連傷勢都治癒了嗎?

 看著弟弟瘦尖的下巴,注意到明明被打歪的下顎居然又安好無恙。


 ────磅!!


 「什──!?」

 一點猶豫空間都不存留的直覺出劍。

 沉重的雙手劍在哥哥掌中,就像幼童把玩的古玩劍玉。

 爆出許多條血管的二頭肌,輕而易舉便將即是專家仍得仰賴雙手,才能勉強辦到瞬間修正攻擊軌道的神人技術,以渾然的單手蠻力,強硬劃下一道鋼鐵屏障。

 彈開了原本想耍點小聰明的謝爾蓋。

 「────令人敬佩!佯攻哥哥,實際目標則是我。這種倏忽變幻劍軌的精湛技術,到底是如何辦到的,前輩?」

 「喂,搞錯了吧。你應該問你哥,那身蠻力真的是普通士兵嗎?」

 很快的,追擊的雙重銀刃立刻襲來。

 失去增幅庇護的謝爾蓋只接應了幾招,劍端的後勁便開始顯現疲憊。

 抵擋了一次兩兄弟的合擊,下一次便是更快更強的合擊。

 終於,謝爾蓋因為體力不濟,走錯了步伐。

 「我看得出來────」

 把握難得的空隙,猛然加劇的力道突破最終防線。

 失去平衡重心的謝爾蓋,目睹被對方劍尖挑到半空中打轉的鈍劍,還有一張散發濃烈殺氣的冷峻臉蛋。

 「前輩,你累了。」

 「對,累死了。」

 謝爾蓋側過身,雙手順勢牽制住弟弟的手腕,然後朝對方人中的位置橫掃踢腿。可惜,沒有任何強化的肉搏攻擊,充其量只是無謂的普通掙扎。

 咚的一聲。哥哥伸出厚重的掌心,正面替弟弟接下疲軟無力的踢擊。

 「啊……聖軍到底培養出多少怪物啊。」

 瞄了眼三番兩次阻饒他的厭煩四方臉,謝爾蓋第一次語意深長地感嘆。

 最後,便是簡單直白的直拳,替這場白熱化的纏鬥畫下休止符。

 翻滾,翻滾,翻滾,四周的景色攪成一團亂水。

 花費不短的時間,滿臉沾染口水及塵埃的謝爾蓋,才弄清楚上下左右。

 躺成大字型的謝爾蓋,咬緊牙關忍著痛楚嘗試幾次,總算撐起千瘡百孔的身驅。他使勁爬到牆壁邊,喘著溢滿鐵鏽味的混濁粗氣。

 謝爾蓋伸手,往簡陋皮甲底層的獸皮衣內摸索。

 接著露出無奈的神情抬起紅腫右眼,朝屹立不搖的大個子開口。

 「喂……借支菸抽吧。」

 「什麼?」

 不知道是曲解對方的意思以為冒犯,還是顧忌謝爾蓋掏取的動作有所防範。

 哥哥正要揮砍劍刃時,一隻森白的手掌,趕忙壓下握住刀柄的拳頭。

 「弟弟,這傢伙很狡詐!」

 弟弟朝哥哥搖搖頭。

 隨後從軍服口袋掏出一支雪茄,連同火柴盒丟了過去。

 接收敵人的美意,謝爾蓋俐落劃起一道亮眼光線,引燃雪茄。

 此時,大概是認定勝券在握不需再維持術式,以賽亞停止詠唱。

 他拐了拐嘎嘎作響的頸部。明明沒做什麼,表情卻一副勞累的模樣。

 當然,驅動信仰之後,或多或少會產生精神消耗般的疲勞。

 不過這也就只到「打哈欠」的程度。

 簡言之,以賽亞只是裝模作樣。

 「真是浪費我不少時間呢,臭叛賊。」

 「請留步,凱爾文少尉。」

 經過兄弟倆身邊時,以賽亞聽見耳邊傳來敬畏的音量。

 「敵人尚未脫離戰鬥狀態,還請大人小心。」

 「……哼。」以賽亞瞪了眼消瘦士兵,發出「說什麼蠢話?」的恥笑。

 「屬下惶恐。但對方畢竟曾是享譽祖國,那位人稱『懷抱利刃出生的雉子』天才劍客,所以…………」

 「啊啊啊───?『懷抱利刃出生的雉子』!?」

 一瞬間,以賽亞憤然扭曲的嘴臉,簡直到了不可思議的駭人地步。

 但他很快便收回往常的冷靜,推了下眼鏡。

 「哼!那不過是用來遮掩當時,祖國敗給『東方蠻族』時低落士氣所編造的英雄事蹟。換句話說────維諾中士想用哄小兒睡覺的童話故事,藉此阻饒上司辦事?」

 翻書遠不及翻臉的情緒化轉換,讓自知冒犯到上司痛處的弟弟趕緊致歉。

 「不、不敢,屬下冒犯了。」

 若遵照祖國軍法處置,應當即刻將對方斬立絕,以示聖威不容侵犯。

 不過,看著身為哥哥的另一位維諾上兵,笨拙地走到弟弟身旁鞠躬。

 若就此殺了這對自己一直都很缺乏的前鋒肉盾,確實是非常不划算──如此暗想的以賽亞,用嫌對方礙事的力道揮手,命令兩人滾出自己的視野。

 「再說了────」

 以賽亞試著帥氣的拔出軍刀,但不怎麼熟練的拙手讓他失敗多次才成功。

 將光澤亮眼到看似一次也沒出鞘過的新穎刀鋒,架在謝爾蓋滿是鬍渣的脖子。

 「居然選這種沒品味的傢伙當樣板?嘖嘖,所以我才討厭那群讀書人,老愛搞些浮誇不實的大外宣。」

 「太好了,終於有人明白,我為何要逃離聖軍的原因了。」

 猶如不把貼在喉頭的鐵獸當一回事。

 吞雲吐霧的謝爾蓋,由衷開懷的笑出幾聲濃郁的嗆鼻音色。

 那陣戲謔的笑聲深處,藏了何等多年的戰鬥經驗,宛若沉積岩不斷堆疊累積所淬煉成的智慧結晶,對於只因外表壯觀而拿世俗眼光湊熱鬧的富家子弟,自然不會理解。

 名聲,確實是用來替不怎麼光鮮的戰功,添加遮蓋血腥味的甜蜜糖衣。

 但也請別忘了,即便徘徊舌尖味蕾的是甘甜,本質仍是腥臭的現實。

 「這小子……膽敢污辱聖國軍官!!」

 神聖高潔的軍官竟與流落街頭的臭乞丐想法如出一轍,光是稍微想到就讓人感到莫大羞辱的灼熱感,燃上肌肉腦袋。

 於是,他的機會來了。

 哥哥壓刀準備出鞘,斬死眼前冒犯上司還笑得越發大聲的叛國賊,卻在甫踏出一步的那刻,雙腳被某種類似巨型爬蟲類的強大外力纏住。

 哥哥低頭查看,再抬起頭時,面容儼然成了驚慌失措的恐懼扭曲。

 猛然驟變的表情,迫使察覺到異狀的弟弟趕忙大喊,但已經來不及了。

 「────笑夠了吧?該上路囉,叛國賊。」

 「是啊……」

 忽然,謝爾蓋牢牢抓住正在頸脖動脈遊走的刀刃,將對方一把拉到可以盡情接吻的距離。一手扣住對方後頸,對面露懼色的以賽亞,哈出溫熱的輕聲細語。

 「這麼近的距離,終於可以好好結束了。」

 「你說……什麼?!」

 眼角餘光,冒出一條綻放盎然光芒的綠線。

 線端兩頭分別由謝爾蓋的左右手位置,向外畫出精準的飽滿弧度,將包含兩兄弟在內的三人,滴水不漏的框在瀰漫翠綠光線的圓圈內部。

 緊接著,範圍內三人所踩的地板,逐漸描繪出普通人看不懂的符號與圖騰。

 混雜類似英文架構的字體,交錯且規律有序的逐字浮現。

 是的,對於普通人來講,這就像剛學會寫字的幼童,使勁努力摹寫大人手筆的粗糙玩笑。

 不過,看在具備信仰且擁有相對知識的聖國軍官眼裡,無疑是步入死亡的前兆。

 「怎、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啊啊!這、這……從不具有信仰徹底否認教條的叛國賊!怎麼可能習得此等高位階的攻擊術式!!」

 這是比起初階更難參透,信仰耗費量頗大的中階級中下段位的攻擊術式。


 明鏡止水。


 牽起綠色範圍的領域外層,是一圈由翠綠鮮明的扭曲字體,所排列而成一種微風擺動的青草具象。圓圈中央是平靜無漣漪的定神湖水,當然同為抽象空間。

 據說,在福爾摩沙這片土地的某處高海拔山嶽,有一塊被稱作「天使眼淚」的蔚然湖泊。

 湖裡住著一位長相雖然醜惡,心地卻不像其他同族十分排斥人類的神明。

 祂有著年老章魚般的粉白外型,非常喜歡操弄祂數不盡的觸手,拿出許多遺傳古書,不吝於向前來求助知識的人類分享。

 不過,這位神明有個非常任性的古怪脾氣。

 凡是有人在祂睡眠時於湖邊大吵大鬧,祂將伸出纏著各種兵器的觸手,亂刀斬死無禮的冒犯者一解起床氣。

 於是,徹底明白術式的典故,也懂術式蠻橫不講裡的暴虐威力。

 以賽亞終於不再保持一貫冷靜。

 「該死!放手!放手啊!!卑賤的下三濫啊啊啊!!」

 以賽亞瞪大雙眼,他心急如焚的胡亂揮舞瘦白雙手,試著擺脫對方的鋼腕束縛,甚至企圖張口啃咬謝爾蓋的脖子。

 「不好意思啊,啟動時間需要五秒,稍微忍耐一下。哦,對了,身為曾經的戰友建議你,可以開始反省人生了。」

 無奈脫離前線已久的惰性深植入骨,羸弱疲乏的軟力早已連僅存的戰士驕傲,腐蝕殆盡。

 「還愣著幹嘛!?還不幹掉他!事後報酬要什麼都可以,錢也好我姊也好,哪怕是女兒也無所謂!!快點、快點給老子剁碎這王八下三濫啊啊啊啊!!」

 然而,沉澱在以賽亞猛烈顫抖的瞳孔中,那兩道凜然的身影卻不為所動。

 在搞什麼?!你們在搞什麼啊啊啊!!

 喉頭被緊緊壓著的以賽亞,血液因壓力迴流充斥了整顆眼球。

 肥腫又不時從眼角和眼溝冒出的黑紅血液,雖然分不清楚是對死亡的陌路感到純粹恐怖,還是終於對生前的勾當進行懺悔。

 是那件事情嗎?

 為了讓兄弟倆死忠效力,僱用黑市人力假冒武裝者名義,殺掉他們遠在他國的老母親?

 還是那件事情?

 為了順利爬上少尉職缺,命令兩兄弟暗地殺掉自己的政敵?

 不……不對……果然還是那件事吧……

 老子一時酒醉,把他們的妹妹錯當情婦給強暴了。

 最後甚至擔心兄弟反撲,暗自與長年合作的黑市人士一起處理掉屍體。

 一件又一件,相隔多年卻恍如昨日的骯髒記憶浮現。

 「看樣子,你的部下已經受夠善後的工作了呢。」

 總之,就是無法引發同情的這個事實,最終還是讓以賽亞緊咬嘴唇。

 不行,自己還有偉大的事情要做!決不能隨便死在這!

 自從在被謝爾蓋屠殺的下貴族諸侯宅第中,翻找到藏在地下室的「那本書籍」裡頭,詳細記載了讓祖國高層都逼不得已委任武裝者,極力想銷毀的黑暗結晶!

 如今,好不容易一解多年夙願,眼看就要成為凌駕聖軍最強戰力「九神人」的自己,豈能隨隨便便葬送在這種毫無價值地方!

 「我……老子是聖軍最強的人────以賽亞‧佛倫洛‧凱爾文!!多年追求的力量即將到手,是名符其實超越『九神人』的存在啊!!憑你一個流亡多年的幽靈竟妄想殺我?!哈哈……呀嗄嗄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嗎,那真是辛苦你了。不過有件事,我得聲明在先。」

 謝爾蓋鬆手的剎那,沉靜湖面傳來一滴水珠高處墜落粉碎的音效。

 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

 瘋狂冒泡的湖面,頓時炸出三隻纏著刀劍的觸手。

 宛若含苞待放的鮮花綻放濕潤的利牙雄蕊,等待無禮者進入吞食範圍。
 
 「你能說我自負。但並非信仰不足,單純不想用『那傢伙』的力量。因為────」


 這招,跟我的劍術根本一點狗屁關係都沒有。


 在術式領域所生成永久鋒利的特性,大刀俐落連同大氣斷然斬開。

 錚────神經末端什麼都感受不到,猶如誤觸寧靜的死寂空間,耳邊飄來帶有些微清亮的平靜音色,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確實非常吸引人沉醉其中。

 氣色安寧的迎接分別由身體三個部位,橫掃過境的冰涼觸感。

 從他的表情看來,似乎連痛覺都還不及反應,鋒利快刀便將以賽亞由左至右,瞬間斬成了三段。聽說死亡前的倏忽毫秒,對當事人來講恰比數年之久。

 那麼,以賽亞從反抗到徹底接受命運的過程中,他到底看見了什麼?

 隨著目標死亡,術式領域所畫下範圍光圈,理所當然地隨風消逝。

 站直雙腳的謝爾蓋沉下視線,對躺在地板面容安詳的屍塊,吐出最後口菸。

 「永別了,吾友。」

 轉過頭正要往飯廳外邁進時,忽然想起還有兩雙盯著自己後背瞧的視線。

 「所以呢,你們想怎麼做?現在我信仰匱乏,要殺非常容易哦。」

 看見對方嘴角勾起游刃有餘的幅度。

 消瘦士兵搖搖頭,婉拒這自殺的邀約。

 「我們的任務是掠奪此鎮。擔任指揮的凱爾文少尉已死,任務只能被迫終止。」

 「是嗎?」

 說實話,謝爾蓋的確沒有說謊。

 但這也間接代表,對方作足了一種絕對性的決心。

 一種,魚死網破的共赴死意。

 「前輩,有件事情……我想確認一下。」

 「嗯?」右手抓住門柱的邋遢男,回頭望了眼叫喚自己的消瘦士兵。

 「剛才那個術式……的確是範圍性的攻擊,沒錯吧?」

 「呵……」邋遢男抓抓屁股。

 「誰知道呢?搞不好人老了,距離也抓不準囉。」

 聽明白對方話語含意之後,弟弟便沉下消瘦臉頰,朝搖搖晃晃的背影鞠躬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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