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戰前小事
本章節 4950 字
更新於: 2020-04-12
「啊啊!又死了。」
病房裡,冥祭喪正在用手機玩著遊戲。
「我認為你應該好好休息。」
凌鋒則是在一旁看書。
「休息這事也是有所謂的極限,無聊到想死是真有其事,X的,不那麼衝會死啊!」唉聲嘆氣,隊友太雷。
「慎言,我不關心你的娛樂,但也請你不要用骯髒言詞污染我的耳朵。」尊重旁人也是遊戲基本禮儀。
「呃!抱歉,遊戲有些入迷所以會.......啊!」
「死了?」
「正確來說是輸了,被團滅,推到家門口,無力回天,唉!」
「能安靜一點也好,休息一下吧!」
「我休息很久了......我剛剛要是先撤退,能守的住家嗎?」
「......」不知該作何回答的凌鋒。
「吶!前輩你覺得那天我跟赤鬼死戰到底是對的嗎?」冥祭喪決定讓自己休息一下,問出一個糾結已久的問題。
「你想問什麼?」凌鋒翻了翻書頁。
「就是啊!我當時要是撤退會不會是更好的作法。」
「那樣也有其他的可能,好比說因為你到處跑,導致我沒能在第一時間找到你,以致於救援不及也是可能的。」
「但死鬥不逃也有可能先死,當時是因為我運氣不錯,幾次能重創我的攻擊都沒傷到要害,要是其中一次打出了爆擊,我現在人就不在這裡了。」
「假說的意義不大,單以結果論講,你從比你強的對手手中活了下來,你就是對的。當然也不能過度仰賴這種經驗,如你自己所說,你這次能活有運氣成分,不能次次都仰賴這種運氣。」
「......嗯,對了前輩要不要來玩玩看。」
「我不玩電子遊戲......」
胡明的白髮女僕推開了病房門,她接到來傳喚凌鋒過去說明當日冥祭喪遭襲的情況。
「打擾了,凌先生,主人請你......」
「三連殺!」
「四連殺!」
「五連殺!」
「Ace!」
「『鋒零』已成為了傳說!」
病房裡,兩個年輕人正玩著手機遊戲,其中一人正看著他的同伴在遊戲大殺特殺。
「前輩......」
「嗯?」
「你第一次玩?」
「是。」
「可怕......」
而在凌鋒離開後,白髮女僕留了下來,與此同時還有另一人來到現場。
「孫先生?」
「是的,好久不見了,冥祭喪小弟。」
來的人是入職時負責冥祭喪的職員,身著黑西裝,那位同樣戴眼鏡的青年,他的名字是孫亞青,是協會的職員。
「最近怎麼樣?驅魔師的工作還習慣嗎?」
「習慣?」冥祭喪看了看自己還包著繃帶的身體。
「我必須說你得習慣,不然還是辭職比較好。」
「這麼誇張?」
孫亞青指了指門口,道:「你的前輩,凌鋒那小子,剛入職時,一個月內進了三次醫院。」
「三次?」
「第一次任務就進了醫院,休息七天後又立刻去做任務,然後又進醫院,休息七天,然後出來後馬上又碰到一個緊急任務,然後又進了醫院。」
「聽起來好慘......」
「真的很慘,那時我見到他的樣子根本就等同於行屍走肉,雖說這跟他性格有關,但這門職業有時就是會碰到這種事。」
「嗯......」
「考慮辭職了?那先看看這東西吧!」孫亞青遞給了冥祭喪一個沈甸甸的信封袋。
冥祭喪打開信封口瞧了一眼,嗯!差不多公務員一年份的薪水。
「這時候不是應該勸阻我不要因為錢送了性命嗎?」說是這麼說,但冥祭喪還是把信封收好。
「如果說我是輔導老師我會這麼說,但我是協會的事務員,所以我得幫組織說話。」孫亞青指了指信封,「這是這次你活下來貢獻情報的獎金,還有因此重傷得到的補償金,當然,醫藥費不在其中,你住醫院的費用我們都幫你處理好了。」
「聽起來不錯。」
「等到正式入職後福利會更多,說到這裡,有沒有打算置辦一下裝備?」
「裝備?」
「是的,裝備,你知道我們協會收人葷素不忌,上有正統宮廟、驅魔名門;下有三教九流,江湖草莽,哪怕只是個混混,看得到妖魔敢打,我們就能收。」
「很不錯啊!廣納人才。」
「但這也會造成階級問題。」
「啥?」
「當名門正統出身拿著降魔法器,手持神明靈符斬妖除魔時,一些底層的人可能得拿著路邊撿來的木棒貼上幾個自學不成樣的符去跟危險的妖魔拚命。」
「這種形容太極端了。」冥祭喪覺得以自己剛剛拿到的錢都能購買更好一點的裝備。
「非是極端,而是真有其事,並非每個人都家境無虞,對有些人來說家裡更需要錢。」
「......所以?」
「這是強迫性的補助,不得兌現,任何驅魔師都可以獲得一筆補助金去置辦自己裝備。」
「也就是新手裝備,所以我有錢可以去買法器了?」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是的,我們通常會準備門路供你們挑選,包括但不限於兵器、法器、符咒,當初沒跟你說是因為你還沒正式入職,然後現在情況特殊所以先跟你講,接下來的大事最好做好準備。」
「會死很多人?」
「應該不至於,這次協會準備完全,理論上我們能一人不死解決這件事,但現場的事誰能說得準。」
「我懂了,我會謹慎去選的。」
「還有一件事,你升級了。」
「哈?」
「恭喜你成為了驅魔師協會的D級驅魔師。」
冥祭喪接過孫亞青遞過來的證照,小小抱怨道:「能不要在醫院裡辦這種事嗎?」
「我聽說在戰時是會在病房房裡發勳章的。」孫亞青推了推眼睛,平淡說道。
「乒!乓!鏘!」
在半空中交錯的是兩把武器,使用武器的人卻有著相似面龐。
一人使雙鉤,用的是鉤中很常見的虎頭鉤,護手有月牙鐮,是一套標準的中國兵器。
另一人用的是回力鏢,乃是各地傳統部落常見的打獵用具,這人也是雙手各持一支,標準的V字鏢,此時他正以雙匕的刀法與雙鉤對峙。
這裡是驅魔師醫院的廣場中央,兩名身著藍色武術勁裝的武者正在廣場中央交手。
使鉤者快速掄動手中武器,雙鉤的優勢在此發揮出來,既是攻擊也是牽制,即便近身也可以用護手的月牙鐮做搏鬥。
使鏢者雖看起來身處劣勢,仍是不疾不徐,只見他覷準一個空檔,將手中回力鏢投擲出去,目標直取對方頭部。
使鉤者一個迅速地向後下腰,避開了回力鏢,同時身體彈回來的時候,翻身躍起,半空中雙鉤狂舞,同時雙腿也連續旋踢,整個人有若旋風一般向使鏢者逼近,令使鏢者艱難的閃躲與招架。
然而,回力鏢的特性便是「回歸」,不出數秒,回力鏢便回擊使鉤者的後背,然而使鉤者仿若看得到背後一樣,向後一勾,便勾住回力鏢的內側,令其在鉤上打旋數圈,又朝著使鏢者揮了出去。
使鏢者順手接了下來,於此同時又做了三下後空翻,拉開兩人距離。
至此,兩名武者便進入長距離的對峙。
廣場邊,凌鋒正看著場上的打鬥,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怎麼樣?我們小隊的『雜技表演』,令凌家小少爺看得入迷了嗎?」這時一個充滿惡意與嘲弄的聲音出現。
「......莊氏兄弟並非正統武門出身,或因家學淵源,使得有些招式雖流於表面,但畢竟也是歷戰之輩,他二人所用所思,皆是以配合為重,近有雙鉤、遠有旋鏢,本就是一個不錯的組合,還可以因二人配合調換彼此定位,我認為他們有一定水平。」凌鋒微微嘆氣,因為他知道身後的人很難搞。
「處理過幾個C級就能當作有經驗?別逗我笑了,雜魚就是雜魚,放到哪都不會變的。」那人故作不可置信,顯然對凌鋒的回答不甚滿意。
來人虎背熊腰,一身筋肉有若鐵鑄,皮膚略黑,顯然有黑人血統,身逾兩米,有著一頭亂髮,右臉有一道自額頭劃下,經過眼睛的傷痕,但看雙目炯炯有神,顯然不影響視力。
「周巍......我知道你對我有心結,但大事當前,我們不應......嗯?」
重拳落下,如鋼錘落至地面,地面石屑飛散,凌鋒險險避開,這也打斷了他後續的話語。
「大事?我可不清楚什麼算大事。」周巍獰笑道。
「你!」
「一個B級被C級砍傷,若這都不算大事,當我被人都笑假的?」周巍摸著自己臉上的劍傷,顯然對凌鋒的輕描淡寫很是不滿。
「你我的實力本就相差不多,要知道你當日也是打得我內傷深重。」凌鋒急急勸解,他可不打算在這裡浪費力氣。
「是啊!相差不多,那為什麼你......還在......C級?」周巍惡狠狠地對凌鋒問道,語氣中帶有深深不滿。
「......」
「C級的名頭,B級的實力,聽起來不錯,但我知道你的想法,怎麼?又想說是家裡人的緣故?要不要事事都推給家裡,這樣你掉到D級也是有理由了啦!」冷嘲熱諷不絕,來人眼中滿懷惡意。
「你!」凌鋒終於有了波動,怒意衝上眉梢,手已搭到了劍上。
一場決鬥,看來即將爆發。
「這還像個樣子,讓我們繼續......嗯?」本想快意地與人對決,卻沒想到有人在此時打斷。
「我說你們兩個......想死嗎?」周巍語帶殺意地問道,只見莊家兄弟正一左一右,二人各持兵器對著周巍咽喉。
「你想打那是你自己的事。」使鉤者道。
「但牽扯到我們可就令人無法接受。」使鏢者言。
雖然雙方都不滿意,但莊家兄弟與周巍仍是同一小隊成員。
出了什麼事,他們還是會被放在一起算的。
「嗯......」周巍若有所覺,他倏地回頭,看到不遠處的醫院二樓窗口,那裡正站著一個白髮女僕,冷眼看著廣場上眾人。
「哼!希望幾天後你能把握好機會。」周巍冷冷地道,隨意地撥開指到咽喉上的武器,彷彿完全不擔心會受傷,隨後便轉身離開。
「那......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凌鋒放開了劍,語氣間帶著落寞。
==========
2008年11月30日,天氣,陰。
「嘎嘎嘎!嘎嘎嘎!」一隻烏鴉在飛,牠一邊飛一邊叫,在天空中恣意妄為,換個地方,就是隨處可見的景色。
如果這是個風平浪靜的和平日子,該有多好。
可現在......牠出現在不正確的地方,做著不正確的事,而牠本身......也不正確。
「嘎嘎嘎!寶生有蓮,四聖齊平。洪皇宣武,正法業刑。」烏鴉大聲叫喚,口吐人言,聲調尖銳且詭異,頌唱著看似莊嚴實則扭曲的禱詞。
更重要的是,烏鴉的爪子,原先是禽類的足部的部分,長的是一雙人手,那雙人手還捧著一顆人頭。
「嘎嘎嘎!宇內正氣,混元歸一。天召眾子,速速歸令。」
烏鴉的話告一段落,烏鴉人手中的人頭倏地睜眼,大聲唱喝:「恭~迎~聖~駕~」
不過話一說完,這隻烏鴉就被一道光束轟了下來,只見烏鴉與人頭的焦屍碎片飛散,不過有更多抱著人頭的烏鴉頂著屍體碎片飛舞,整個畫面有若妖界魔域。
「『恭~迎~聖~駕~』」天空中百來顆人頭齊聲吶喊,形成一種褻瀆可怖的領域。
天空中群魔亂舞,凡世間妖歌邪唱。
是的,這裡已是人間魔域。
「吶吶!凌鋒前輩,我們還在地球嗎?」
「嗯!」
「我們還在台灣嗎?」
「是。」
「我們還在人間嗎?」
「對。」
「那......那是怎麼一回事。」
遠方,冥祭喪所視五百米開外,有一座教堂。這間教堂過去應該有無比神聖的時刻吧!牧師宣講福音,信徒誠摯祈禱。那是心靈的聖殿,精神的奇蹟。但......還是被褻瀆了。
原先高立於屋頂上的十字架,被強制倒置,扭曲成褻瀆的逆十字。白潔的牆壁被濁血所污,堅硬的石柱為血肉藤蔓所纏。
啊啊......何等悲哀......
人世白雲蒼狗而天道無情,為惡者踐踏善者小小真心卻飛揚跋扈,可悲的是這種事還頗為常見,無論是「表」還是「裡」。
「真是不忍直視,出了這種事,有是真的會令人懷疑自己。」冥祭喪抓了抓腦袋,一群妖魔又一群的妖魔自教堂大門中湧出,看起來就像是污穢的血肉波濤,黑色泥濘參雜其中,而在波濤還能看到許多受害者們的「碎片」。
真令人不悅,對吧?幹出這種事的人之前在社會上還活得有聲有色、相當滋潤。而那些「碎片」的主人應該都是謹守法紀、安於本分的一群人,真是......何等悲哀。
「這種事很常見,哪怕是表世界這種事也是時有發生吧!不要太在意。」說是這麼說,凌鋒握劍的手已經是滿佈青筋,冥祭喪這段時間已經看明白了,嘴上雖是冷言冷語,但這個人血是相當「熱」的那種。
「雖是這麼說,但這樣不就是在否定我們這些維護規則的人嗎?」冥祭喪嘆了口氣,聽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說了別想太多,更何況我們在這裡,就代表這些傢伙犯了大忌。」
「喔?」
「槍打出頭鳥,樹大招風的道理哪裡都適用。」凌鋒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劍柄,冷冷笑道。
「為善不欲人知是好事,為惡不為人知則是基本。」凌鋒回頭,帶著快意的冷笑望向後方。
「這幫傢伙,已經死到臨頭了。」
霎那間,數百道流光劃過天空,宛如流星墜雨,眨眼間,怪鴉妖群盡數擊落,而更多的流光落至地面,將地面上的妖魔瞬間淨空。
冥祭喪睜大眼睛,只見十多人緩緩走來,服裝各異,氣質有別,同樣存在於身的是那份洗鍊的銳氣。
「好了,讓我們開始吧!」領頭的是一位女子,手中長柄大刀一掃,邪氛為之一蕩,此刻正是降妖伏魔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