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７　電梯驚魂

　　
　　
－－驚喜變驚嚇的日子
　　
　　大樓的電梯裡，只有宇文鷹和於熙兩個人，在這狹小密閉的空間裡。
　　
　　這裡是於熙家所在的社區大樓。聽說了宇文鷹學測成績公佈之後比他原先計算的要高幾個級分，自己想讀的學系正好及格，學弟們都很替他高興，在他將志願填好、資料送出去了後，於熙主動邀請學長們來自己家裡，更表示會叫上許多外賣來慶祝慶祝。
　　
　　然後他們兩人就遇上電梯故障，現在被卡在三樓與四樓之間，上下不得，而且今天還是星期六，剛透過對講機聯絡上管理員也說要等一兩個小時師傅才能趕過來。
　　
　　如果陸駒沒說他要先去買點零食和汽水，現在就是遇難者Ｘ３吧。
　　
　　「小於家看起來也不像老舊大樓啊……」宇文鷹超尷尬的。
　　
　　「最近他們一直在弄電梯裡的線路，可能哪裡沒弄好吧？」於熙低頭掏出手機滑了滑，然後抬頭對著宇文鷹一笑：「學長，我的手機訊號是零喔。」
　　
　　「嗯？」經於熙這麼一說，宇文鷹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機，的確沒有訊號：「怎麼回事？」
　　
　　於熙像被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眼睛都亮了：「有沒有很像電影橋段？說不定等一下電梯門一開，就有一堆殭屍在我們面前晃！」
　　
　　「欸……應該不會發生那種事啦……」
　　
　　「或者是另一個世界？看起來和我們的世界一樣，但是那裡一個人也沒有，說不定還有怪物出沒？」
　　
　　「欸……那我就傷腦筋了，我好不容易才可能被大學錄取的……」
　　
　　「真的變成殭屍橫行的世界，學歷跟工作也不需要了，只不過我想我應該撐不過半天就會掛掉吧。」
　　
　　看於熙笑語的模樣，宇文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照理來說應該是他要安慰學弟的，但現在好像反過來被安撫的樣子？不曉得於熙是怕他擔心害怕才說這些話的，還是他真那麼樂觀？所以也只是跟著於熙的話題轉：「那我應該也是一下子就掛掉的那一批，末日求生什麼的不會玩啊。」
　　
　　「我只是覺得躺下來比較舒服喔。」於熙笑了笑。
　　
　　突然，電梯上升，就上半個樓層，停在四樓。電梯門開，彷彿正常一般，但等在電梯門口的，卻是一對全身灰青、瞳孔發白、衣著破損且染血的男女。
　　
　　「咿……！」宇文鷹嚇得一手將於熙死死扣進懷裡，另一隻手死命地狂按關門鍵，外頭那對男女卻只是傻愣地看著他們。
　　
　　硄鐺巨響，電梯門尚未闔攏，卻有一陣劇烈上下震動，電梯內的燈光一暗，腳下懸空。
　　
　　回過神來時，宇文鷹只覺得腦袋發暈、全身疼痛像被車撞了似的，不過似乎沒有傷及骨頭，疼歸疼還是能動。
　　
　　電梯內一片幽暗，原先的照明燈全滅了，判斷應該是電路毀損失去電力，連樓層板也沒有燈光，對講機也靜得死寂。
　　
　　感覺到被他緊緊抱著的於熙還在他懷裡喘息，宇文鷹這才稍微安心，急忙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擱一旁當作暫時照明，低頭檢視起於熙的狀態－－於熙只是圓睜著眼直視門縫之外的幽暗，雙手緊握住宇文鷹抱著他的那手臂，像是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
　　
　　「小於……你還好嗎？」宇文鷹儘量放輕了聲音問。
　　
　　「電梯……掉下來了……我們現在的位置在地下二樓……」於熙的聲音卡卡頓頓的，像是想從震驚中勉強自己回過神那樣：「如果不是電梯的緩衝裝置做得好……我們現在已經摔死了吧？」
　　
　　「緩衝？」「我們不是一下子掉下來的，是一節一節往下掉……所以才會沒受什麼傷。」
　　
　　「這、這樣啊……」宇文鷹只覺得那是一下子的事，他就覺得眼前一黑往下掉了根本沒感覺到於熙說的停頓。不過於熙說的也沒啥好質疑，畢竟從四樓掉到地下二樓，真是自由落體怎可能安然無恙？
　　
　　至於地下二樓……宇文鷹這才發現，從只有約十公分寬的電梯門看出去，對面的確有微弱的光線，映著灰色水泥牆面的鮮紅Ｂ２字樣。地下二樓，一般是大樓停車場。
　　
　　「不知道門可不可以撬開……」宇文鷹的語氣充滿不確定，接著又因為想起四樓的殭屍男女，而慘白著臉：「那個……外面是不是真的到處都殭屍了？」
　　
　　「喔……四樓那對情侶只是喜歡打扮成那樣，他們不是殭屍。」於熙這才想到：「因為今天是白色情人節，他們有說過要打扮成那樣去墓園約會。」
　　
　　宇文鷹哭笑不得：「沒事幹嘛打扮成那樣嚇人？！很好玩是不是？」
　　
　　「他們的愛情觀有點不一樣……『如果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那我們就是常常從墳墓裡爬出來尋歡作樂的死屍』……好像是這麼說的。」解釋完後，於熙補了一句：「他們很酷喔。」
　　
　　「剛剛嚇死我了啊！」宇文鷹面帶笑容都不知道要笑給誰看了：「我還以為我們真的遇到世界末日了啊！」
　　
　　「……」於熙沒再出聲。
　　
　　宇文鷹在稍稍冷靜後，正想探身去嘗試撬開電梯門，但在略微挪騰下身時，發覺了於熙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絲毫沒有鬆力。
　　
　　『小於害怕嗎？』
　　
　　抱著這麼一絲忐忑，宇文鷹放棄離開他任何一寸的念頭，在他身旁坐定了身子，將他攬在懷裡……
　　
　　「等一下就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所以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他，就算只有幾分幾秒也沒關係吧……
　　
　　嗅著金髮裡淡淡的花香，他其實對香水和花沒什麼研究，只覺得這香氣高雅怡人，相當好聞，不像一般男孩會用的洗髮露……加上於熙不怎麼寬大粗壯的身板，有那麼一瞬間讓宇文鷹懷疑了，在他懷裡的真是個男孩子？
　　
　　「……你有噴香水？」遲疑了會兒，宇文鷹終究還是問出口。
　　
　　「沒有……」於熙起先很困惑學長為什麼會這麼問，才在回憶了好些時候想起：「應該是我媽換了洗髮精的緣故……最近她們很流行香水洗髮露，我也一起用了。」
　　
　　「原來啊……」宇文鷹的鼻尖已經輕輕掃上於熙的耳後，而刻意壓低了音量：「這香味很適合你。」
　　
　　緊扣在於熙胸前的臂膀感覺得到他心跳變快、呼吸變得急促了……就連那低語聽來都像小羔羊那般惹人憐愛：「學長……如果我們真的闖進異世界，會不會沒人來救我們？就這樣困死在這裡？」
　　
　　『現在我反而希望不要有人來。』
　　
　　照明沒了，估計監視器也沒用了……
　　
　　嘴唇輕湊著於熙耳後與頸側，感覺到他發麻般地微僵，但卻沒有要反抗他的意思。
　　
　　輕輕吻過他起了雞皮疙瘩的後頸，在那髮間吞吐著美好的香氣，當他的手指撫上自己的手背、別過臉來時，探身吻上他的唇畔。
　　
　　他不清楚於熙是怎麼想的，但他的舉動很明顯是想要他了……主動迎接他的唇與舌，一手撫上他的腦後，愛戀地在他的髮絲間游移……
　　
　　這份灼燒心臟的片刻美好就在外頭出現人聲與腳步聲時被強硬打斷了。
　　
　　「嘿！你們沒事吧？」
　　
　　熾光手電筒自門縫外探入，是大樓管理員與電梯技師找了過來，當他們探頭探腦地看電梯裡的兩人有沒有怎樣時，那兩人早已分得老遠，連根手指頭也不敢擱在一起。
　　
　　「我們沒事。」於熙低著頭淡淡地回應。
　　
　　在強熾光的照明下，應該看不清兩人臉上的燥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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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真難為你們了，於學弟也是，自家大樓也能遇到個這麼衰的事啊？」
　　
　　在一樓和陸駒會合了，邊走樓梯上樓時就邊被調侃，不過於熙這時候也沒啥心情跟他鬧，只是靜靜走在階梯上，一步一步地。
　　
　　見兩人沉默得像被嚇到需要去收驚似的，陸駒也只得嘴巴動個不停試圖讓他們回魂：「於學弟說要替學長慶祝，要怎麼個慶祝法？要叫披薩還是叫速食？」
　　
　　「喔……家裡有準備一些材料……焗烤肉醬千層麵你們可以接受嗎？」
　　
　　「學弟要親自下廚？當然好啊！我也可以幫忙喔！」陸駒腳步輕快得毫不受階梯影響：「你爸媽也在嗎？」
　　
　　「不在，他們訂了酒店約會，今天不會回來。」說到這裡，於熙才嘴角微勾一笑：「學長們想過夜也沒問題。」
　　
　　「學弟家有什麼好玩的啊？」
　　
　　「有電視遊樂器跟ＶＲ，電影跟遊戲片有很多……」
　　
　　「不愧是３Ｃ宅。」陸駒走到一直低頭不語的宇文鷹身旁，輕推他一下笑了笑：「學長衝刺那麼久也好放鬆一下啦？」
　　
　　「嗯，是啊。」一直低沉著臉的宇文鷹這才戴起了微笑。
　　
　　差點越過那條線，他不知道該為此慶幸或是惋惜，只知道現在為了無法理所當然地將手擱上那腰間，而在心中苦悶不已。
　　
　　他依然不懂於熙在想什麼，但此時卻也無法開口詢問……
　　
　　因為不想聽到『只是一時意亂情迷』這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