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惡夢

第四章：惡夢

「聽說只要進來這片黑森林，沒有人逃得過黑森林的詛咒。」
「記住！如果遇到惡魔，千萬不要看惡魔的眼睛，千萬不要。」

在火堆旁邊，幻術法師對著大家說道，他表情浮誇生動，逗的米德勒笑了出來。

這個幻術法師叫作「伊萊」，是個用法術幻術來斂財詐欺的法師，因為騙了皇室貴族被通緝為「危害地方秩序平衡」的三級罪犯，而伊萊也因為變成罪犯被除去了象牙山的居住資格，為了恢復居住資格，他只好來參加帝國的特赦徵召。

米德勒看著圍在火堆旁的夥伴們，其他人也大都是被通緝的危險罪犯，但都是被聖帝斯大帝國徵召，以特赦罪名為交換代價，自願進來這禁忌之地「詛咒的黑森林」殺了盤踞在此的惡魔。
因為詛咒的黑森林的範圍逐漸擴大，帝國開始擔心黑森林的擴張會併吞掉東方的軍事基地跟城鎮，所以之前就派了軍隊進入黑森林討伐惡魔，但沒想到軍隊進入黑森林後就消聲滅跡，沒有半個人活著回來，帝國為了減少軍隊損失，只好開出特赦條件來徵召通緝中的罪犯，讓這些異於常人的罪犯們進入黑森林討伐惡魔。

「我倒是想看看這傳說中的惡魔，是否真的如此恐怖。」此時發聲的是「屠夫達格」高三公尺，身強體壯，他是個養牛殺牛的，但力氣異常的大，據說可以單手扛起一頭牛，屠夫之所以會被通緝，是因為他的農場被帝國強制徵收，他拒絕徵收而殺死了十個聖衛，才被通緝為「危害地方秩序平衡」的三級罪犯。

「哼，無聊。」穿著銀白色鎧甲的是「聖衛第二軍團長-雷諾斯」他有著魁梧的身材，一頭金色的短髮，據說他是軍隊中用雙手劍的高手，帝國派他來監視這群危險罪犯，並確保他們能夠完成任務的，他同時也是這隊伍的隊長，也是唯一一個不是罪犯的人。

「還真可怕呀，我到底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呢？」而這個語帶諷刺留著絡腮鬍，頭髮亂蓬蓬的男人是「獵罪人海爾」，海爾是用十字弓的高手，也是獵罪人榜上有名的角色，但常常為了賞金錯殺無辜的村民，而被帝國除去獵罪人資格，遭到通緝為「危害地方秩序平衡」的三級罪犯。

而這個由小偷、法師、屠夫、獵罪人、聖衛團長五人所組成的隊伍，從聖帝斯大帝國首都坐著馬車往東邊出發，歷經兩個月的路程，終於來到『被詛咒的黑森林』。
而就在進入黑森林後馬上發生了怪事，他們所駕駛馬車的兩匹馬一進入黑森林不久後就暴斃死亡，導致這五人只能背著行囊徒步行走在黑森林之中，而在黑森林中也分不清晝日夜幕，漆黑的小路伴隨著濃霧，五人根本分不清目前方位，只能盲目的前進，就這樣又走了兩天的腳程，五個人決定在這充滿迷霧又漆黑的森林中先紮營，打算先稍作休息，養足精神在繼續往森林深處繼續前進。

「其實這森林中除了黑了點、障氣多了點、其實也沒什麼可怕之處嘛。」獵罪人海爾看了看四周說道。

「那是因為我們還沒遇到「惡魔」，真的遇到你就知道了。」幻術法師伊萊是隊伍中最謹慎的人，在路途中，他一直不斷的跟大家傳遞黑森林的可怕之處，但其他人都沒放在心上，尤其是雷諾斯，在旅程開始到現在都沒給伊萊好臉色過。

「你們不覺得這黑森林特別寒冷嗎？雖然沒有下雪，但氣溫卻跟在雪地之中一樣。」米德勒圍著圍巾，身穿大衣還包裹著棉被，仍然覺得瑟瑟發抖。

「的確，這氣溫低到不可思議，如果此時可以來杯熱牛奶該有多好。」屠夫達格雖然有著魁武的身材，但此時此刻也因為寒冷縮著像個小男孩。

「這種感覺像是地獄的溫度，地獄共九層，前八層分別代表著淫慾、暴食、貪婪、憤怒、異端、殘暴
、欺詐、背叛，只有第九層代表的是「虛無」，而所在虛無的地獄極度寒冷，也極其黑暗，沒有任何一點光明，就像這片黑暗森林一樣。」幻術法師伊萊表情詭異的看著大家說著。

「你也沒去過地獄，怎麼知道地獄的樣子！」雷諾斯厲聲說。

「的確，我是沒去過地獄，但象牙山的藏書館中，有本年代久遠的古文書，是智者但丁所寫，裡面有著地獄跟惡魔的描述，甚至還有寫召喚惡魔的方法。」伊萊看著雷諾斯說著。

「哼，象牙山，也只是一些假道學的人居住的地方。」雷諾斯看著伊萊說著。

「大家來，我有帶酒，大家喝點酒身體比較暖和。」獵罪人海爾邊說邊從包包中拿出一瓶酒。

「哈哈沒錯，大家在這黑暗森林中要互相合作的，等任務結束，被特赦後，歡迎大家來我的農場玩。」
屠夫達格也跳出來緩和氣氛。

而就在此時，遠方傳來一聲野獸的吼叫，讓原本圍在火堆旁的所有人繃緊神經站了起來。

「這什麼聲音？」米德勒問道。

「不知道，但記住，如果遇到惡魔，千萬不要看惡魔的眼睛，因為惡魔會看穿你的靈魂。」幻術法師伊萊邊回答邊舉起手中的法仗。

「那麼快就來了，我酒都還沒開喝呢。」獵罪人海爾也收起酒，緩緩的站了起來，舉起了十字弓看著四周。

在這漆黑的森林中，真正的恐懼是未知的一切，五個人雖然都聽到了野獸的吼叫，但因漆黑的四周看不到任何蹤影，只能繃緊神經，從廣闊的寧靜中找尋那一點聲音來判斷未知怪物的所在。

就在煞那間，一隻龐大長著羊角的黑熊無聲無息的從黑暗的草叢中跳了出來，撲向眾人，大家還來不及反應時，屠夫達格衝上前扛住了巨熊龐大的身軀，接著他將巨熊推向大樹，巨熊硬生生撞上粗大的樹幹，痛得大吼一聲。

屠夫達格看著巨熊說道：「長著角的熊？怎麼有這種怪物呀？」

巨熊兇狠的看著屠夫，帶著龐大的身軀爬了起來，露出利爪憤怒的朝著屠夫達格再次衝了過來。

此時幻術法師伊萊舉起手仗，口中喃喃唸咒，突然半空中出現一朵烏雲，擋在巨熊前面，緊接著烏雲開始打雷，發聲巨大的閃光跟雷鳴聲，巨熊嚇得逃向森林深處，消失在漆黑之中。

「哈哈，法師，你好樣的！還會打雷閃電！」屠夫達格拍了下幻術法師伊萊的肩膀，害得他差點站不穩。

「這只是幻術而已…」伊萊說道。

看到巨熊逃跑，大家鬆了口氣。

「這就是…黑森林中的惡魔嗎？」米德勒看著伊萊問道。

「應該不是，我在書上看過，長著山羊角的巨熊是「惡魔的座騎」，除了會吃人還會吃掉靈魂，但如果遇到牠，表示惡魔就在附近了，大家不能鬆懈。」法師伊萊解釋道。

「不愧是達格呀，果然怪力真如傳說中一般，力大無窮。」雷諾斯說著，他本來還對帝國徵召這些罪犯來討伐惡魔感到懷疑，但如今來看，這些異於常人的罪犯果然不是省油的燈。

「以前聽幾個獵罪人說不要去挑戰屠夫達格，果然是有原因的。」獵罪人海爾看著屠夫達格說著。

「哈哈，原來被詛咒的黑森林不過如此。」屠夫達格開心的說著。

「大家不要鬆懈，那隻熊只是惡魔養的寵物，真正可怕的是盤踞在森林中的惡魔。」
就在伊萊才剛說完，此時從漆黑的森林中，有一名男子緩緩的向眾人走來，那名男子上半身赤裸，下半身穿著一條極其破爛的黑色長褲，打著赤腳，仔細一看發現他長得極其俊美，有著深黑色的瞳孔與一頭淡金色的捲曲秀髮，看似與一般人無異，但他背後長著一對巨大漆黑細長的羽翼，而他全身像是燒焦似的，純白的皮膚上遍佈焦黑的痕跡。

而當他離得越近，便聞到一股惡臭，那臭味難以形容，像是死老鼠燒焦的味道。

米德勒伸手捂住口鼻，而同時也感受到那名男子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壓，那名男子的出現使得周圍的空氣如凝固一般，這股不尋常的力量使米德勒感到真正的「恐懼」。
而這份「恐懼」是米德勒從出生至今從未感受過的，因為這份「恐懼」感覺就像是生命即將受到威脅，似乎大腦跟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警告著自己千萬不要靠近。

幻術法師伊萊，看到那名男子，顫抖的緩緩開口說道：「是…墮落天使…巴力…」

「墮落天使巴力？」聖衛雷諾斯用力的緊握著長劍，一動也不敢動。

「墮落天使到底是天使還是惡魔？」獵罪人海爾看著伊萊問道。

「巴力原本是天使…但因為反抗上帝被打入地獄最底層…才變成惡魔…」
法師伊萊兩眼絕望的繼續說道：「惡魔巴力是最高級別的惡魔…天阿…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伊萊語畢後，幾個人互相看著，因為大家都感受到了那份「恐懼」，加上伊萊這樣一說，更是加深了「恐懼」的份量。

「不管是什麼惡魔都一樣！」屠夫達格帶著龐大的身驅，擺出攻擊姿勢衝向那名男子。
但就在屠夫與那名男子對上眼睛的一瞬間，屠夫整個人像是被重物壓到似的，身體扭曲的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不！大家不要看牠的眼睛！」法師伊萊大聲喊道。

獵罪人海爾見狀，舉起十字弓，只見他快速的射出數發弓箭，
每一箭都精準的射在那名男子的心臟部位並貫穿身體，
但奇怪的是男子被弓箭貫穿心臟，沒有流下一滴血，表情也沒有任何不適，接著用右手把弓箭從身體拔出，在弓箭拔出的瞬間，身體的洞口就自行慢慢癒合起來，簡直像是完好如初。

「這什麼怪物阿？」獵罪人海爾一臉疑惑。

「一般的武器是傷不了牠的…」伊萊緩緩的跪了下來，不斷自言自語的說著「我們太不自量力了、我們太不自量力了…願魔王除去我們的善，成為您的僕人…」

「你跪著幹麻！我命令你現在給我戰鬥，否則我先砍了你！」聖衛雷諾斯厲聲說著。

「不可能了，我也沒想到地獄最深處的惡魔，竟然有辦法來到人世間，更萬萬想不到盤踞在黑森林的惡魔竟然是「巴力」，就憑我們幾個是絕對不可能…不可能殺死牠的…」法師伊萊邊說邊滴下眼淚。

聖衛雷諾斯從包中拿出一瓶聖水，將水淋在自己的劍上，大吼一聲舉起長劍，衝向男子砍了過去。

那名男子在雷諾斯砍向自己的瞬間，嘴中喃喃唸咒，剎那間雷諾斯全身著火，
火燄從雷諾斯的嘴巴、鼻孔、甚至是雙眼中竄出，彷彿火燄是從雷諾斯身體裡點燃似的，
雷諾斯痛苦的尖叫著，而火燄仍不斷從他口中竄出，緊接著倒在地上翻滾，但不管怎麼樣火都無法熄滅，持續不斷燃燒，直到雷諾斯的聲音越來越小聲…越來越小聲…

米德勒看到此情形，突然感覺到心跳加快、呼吸加深加快。
米德勒沒任何猶豫的丟下隊友，奮而轉頭朝著黑森林的入口方向逃跑，他不顧後方傳來的痛苦的尖叫聲，他只是害怕的用盡全力的跑著，他腦袋空白，唯一想的只有一個字


「逃」。


此時的米德勒已經知道了，
知道為什麼幻術法師伊萊會失去戰鬥意志，
知道為什麼帝國軍派了那麼多支軍隊進來，沒有半個人存活下來，
知道為什麼被詛咒的黑森林會讓人聞風喪膽，
知道遇到惡魔，唯一能做的只有


「逃」。


但米德勒跑了許久，就是找不到黑森林的入口，而他不管怎麼跑，四周的場景都是一片漆黑的樹林，沒有任何一點光線聲音，只有可怕的寂靜。
唯一能聽到的只有自己因害怕而劇烈跳動的心跳聲跟喘息聲。

「我…我一定要活著離開這裡…」米德勒試著安慰自己。

正當米德勒這樣想時，眼前出現的景象使他感到絕望，
似乎在這座森林不管怎麼跑，都無法依照自己的想法前進，只是在不斷的繞圈子。

此時他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回到了他剛剛奮不顧身逃離的地方。
他看到了他們剛剛升起的火堆跟行李，而雷諾斯只剩下一團焦黑的屍體，而屠夫達格也趴在地上，臉色發白，嘴角滲出著鮮血，那名長著黑色翅膀的男子跟幻術法師伊萊已經消失不見了。

「米…德…勒…米…德…勒…」突然米德勒聽到獵罪人海爾的聲音。

米德勒跟隨著聲音繞過樹叢，看到獵罪人海爾躺在地上，正當米德勒要蹲下去攙扶海爾時，米德勒注意到他的右手已經不見了，似乎是被什麼利器斬斷，在右臂切口處的傷口鮮血直流。

「你…你…有看到我的手嗎…」海爾奄奄一息的看著米德勒。
「有…有…嗎…」
「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