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與勇者(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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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老鼠分道揚鑣之後的勇者，第一站來到的地方就是公主所居住的城堡。

抬頭望向前方那座閃耀地睜不開眼睛、如此金光閃閃、金碧輝煌的城堡，勇者卻在心中嘆了好長的一口氣。

倘若沒見到魔王之前去晉見公主的話，他應該會開心地手足舞蹈吧。

畢竟自他有意識以來，公主一直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很重要的，而打敗魔王並且風光地迎娶公主更是他一生的願望。

可現今的他，壓根兒就不想走進這座城堡…。

處於茫然的勇者已經不曉得下一步該如何去做，他想將篁救出來，但卻不想讓篁與魔王有進一步的接觸…。

要是篁死了…魔王會不會轉而愛上他？

「不…不行」。勇者不禁搖頭，他好害怕，自己竟然擁有如此可怕念頭。「不能再想了，不屬於你的我，本不該介入…。」

不該介入的…。

即便強迫自己不願去想魔王，但在勇者的腦海中浮現魔王的影像就愈是清晰。

可惡！別再想了…。勇者開始責罵著自己好讓自己可以清醒一點。

因為還未做足心裡準備，所以勇者站在城門前五十公尺外猶豫了好久，直到城門自動地打開，彷彿是歡迎他到來，從城牆上飄落了好多花瓣，不久後城門內則走出了二名侍女，並恭敬地向勇者行禮。

「勇者大人，公主恭候您多時。」其中一名長髮侍女開口說道。「請勇者大人進來吧。」

為什麼公主會知道他站在城外？勇者左右上下觀看，發現公主正優雅地坐在城牆最高處，朝他揮揮手。

看來今日是逃不掉了…。

下定決心與公主見一面的勇者，當他一腳踏入城門前所搭的一座橋上，橋的兩旁原本排成一列且穿戴鎧甲的武士雕像突然活生生地動了起來，還有意識地向勇者展開攻擊。

什麼！？

反射性從背後拿出神劍的勇者，恰好擋下第一位武士的劍，抬起右腳用力踹向對方的下腹，好不容易掙脫對方的攻擊，身後又有武士朝他砍了過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還弄不清公主意圖，勇者再度遭受性命危機，反身躲開攻擊，勇者毫不遲疑地將神劍往下一揮，武士的頭便硬生生地被砍下。

既然是無生命的雕像，勇者便不顧忌地一劍又一劍地砍向於前方的武士們，不畏懼敵方眾多，其敏捷的速度讓武士們還來不及砍向勇者便被勇者所一一擊倒，不到幾分鐘的時間，所有的雕像全慘遭斷頭的命運。

終於得以喘口氣的勇者開始大口喘息著，他抬頭看著公主，公主則似笑非笑地掀開手中華麗的扇子，遮住了她半張美麗的臉。

「公主，妳想殺了我嗎？」

「當然不是。」回答者是站在城門前的長髮侍女。「這些雕像不是公主所為。」

「如果不是公主所為，難道還有別人？」勇者揮下手中的神劍，並且用盡全力將神劍插入地面，瞬間，堅固的地面裂開了好幾道裂痕，震動了整座城堡。

「請勇者大人手下留情。」知道神劍若再插得更深，城堡便會傾塌如同廢墟，為了守護城堡不被勇者所擊沈，公主只好起身大聲喊道。「不管你信不信，雕像的事真不是我所為。若你仍執意要破壞城堡，也請你先想一想，篁可還在這座城堡裡。」

一聽到篁的名字，勇者的身子便顫抖了一下。

眼看勇者不再動作，公主終於又笑了出來。「我當初不是說過了嗎？你一定會回到我身邊。既然你回來了，本公主又何須大費周章殺了你。」

「那為何城堡所裝飾的雕像會動？」

「我說了，你會相信嗎？」

「妳不說，要我怎麼信妳？」

「好吧。」公主收起了笑容，開始正經地回答。「那是魔王所下的指令。」

「呵，妳當我是傻子嗎？」

「就說了你不會相信嘛。」公主不悅地嘟起朱唇，但下一秒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笑得好開心。「不然再讓我來告訴你吧，魔王之所以會下這道指令，是為了守護篁。」

「魔王知道篁就在城堡裡？」勇者顯得非常驚訝。

「他當然知道，因為就是他親手把篁送回城堡，這是篁死前的心願。當然，也只有在城堡內，篁才能保有不會腐爛的身軀，這也是魔王唯一不得不遵從的事。」公主低頭沈思了一下，還喃喃自語地說。「嗯？難道老鼠沒告訴你嗎？」

「憑什麼要我相信妳的鬼話？」

「你會相信的，因為我就是童話書。」

「妳說什麼？」

「老鼠應該有跟你說過我的事吧。」公主緩緩地從城堡上面一躍而下，輕盈到感覺不到重量的身軀，很快地便降落在勇者面前。「為了讓魔王一再地痛苦下去，要我保留篁的完整軀體，對原作的我來說，是件簡單的事。」

「這…怎麼可能…」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似乎承受不了打擊，勇者必須用雙手靠著神劍才能勉強站起身。「既是如此，魔王又為何要和我相見…」

「這你還不懂嗎？當然是想殺了你。理由是童話書內是不允許有二位勇者出現，所以為了想讓篁繼續在書內存在著，就必須殺了其他勇者，也就是說歷代的勇者全都是魔王手中的犧牲品。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一次的勇者讓他大為驚訝，他還以為是篁活著出現在他眼前，後來才明白原來是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筆也太天真了，以為創造和篁一樣的人物，魔王就會從痛苦中解脫嗎？其實筆這樣的舉動反而造成魔王莫大的痛苦罷了。

呵呵…呵呵呵…不過倒是得了她的意。

「不可能…。」勇者無法相信魔王所做的一切都是有預謀的，絕對不會…。

「不過有一點你該高興，因為你是歷代勇者活得最久，擁有與篁相似容貌的你，恰好可以填補魔王長期空虛之心。但你終究不是篁，所以魔王選擇離開卻不親手殺你，也只不過是想要你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畢竟你跟篁長得太像了嘛。」公主低聲輕笑著。「被魔王玩弄了還當真，你真以為你能拯救得了魔王嗎？別開玩笑了，只要有篁存在的一天，你就不可能踏入魔王的內心世界。」

原來如此，打從一開始，他便是魔王該毀滅的對象…。所以…和魔王相處時的那段日子，到底是魔王真實的態度…抑或是假象？

不過…「是呀！妳說得沒錯。」自從知道篁的存在，能不能踏入魔王的內心已經不再重要了。原本還低著頭的勇者，漸漸地仰起臉並且開始正視對方。

剛開始還未察覺，這次公主為了看清勇者痛苦的表情，她倒吸了一口氣。「你臉上的疤痕是怎麼一回事？」

如此俊俏的臉上竟多了五道爪痕？即便其中二道爪痕不太明顯，但中間那三道傷痕卻明顯地烙印在勇者的顏面上，如此地清晰、醜陋。

輕撫臉上的傷痕，勇者雖然感覺有些疲憊，但也放下心中的大石頭。「看來我是白擔心那傢伙了。」

「你說什麼？」不明白勇者含意的公主，睜大了圓滾滾的杏眼。「不，重點是你臉上的傷？」

「我的傷並不重要，至少這點傷死不了人，不過想必魔王應該很苦惱吧，我跟他約定我不會死，這下子很難實現魔王真正的願望了。」扛起了神劍，勇者連哭都哭不出來，就算內心難過得快要窒息，他仍然如同沒有靈魂的木偶般，用清澈火紅的眼眸望向公主。「如果我以現在的面貌出現在魔王面前，妳認為他還會不忍心殺我嗎？」

「變成這副德性的你，還敢奢望魔王寵愛你嗎？」

「不敢不敢，只是想瞭解沒有把我當成篁看待的魔王，其真實的個性到底是怎麼樣子，讓我感到十分好奇。」或許明白自己最後的結局會是如何，此時的勇者綻放出此生最美麗的笑容。「既然公主都把袐密都說給我聽了，可否再告訴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

「篁有可能復活嗎？」

「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故事拖太久，讀者也會不耐煩。」勇者將神劍丟向前方，表示願意將神劍歸還給初代勇者，篁。「至少讓我死得瞑目一點。」

「好吧。」

公主一開口便說出了令人震驚的答案。





你知道人在悲傷到最極至、最痛苦的時候是連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的嗎？

在老鼠與勇者一起冒險的某一天夜裡，老鼠不知道哪來的心情，突然問著勇者。

「我不知道？」勇者回答著。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你還沒遇過。」

「老鼠也會嗎？」

「呵…」老鼠沒有給勇者答案，牠只是憐憫地望向勇者。「希望勇者大人不會有這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