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什麼時候你的嘴歸你管了？

隔天，大禮堂。
底下每一個位子全都坐滿了，人人交頭接耳臉上難掩興奮和期待，還有人舉起自製的LED燈大刊版，搞得像是演唱會。
之所以能有這麼大的關注度，不用說，當然是為了沈男神而來。
我進場前聽見底下有人興奮地討論，這是男神第一次出演，非看不可！
從紅幕縫隙中看著底下殷殷期盼的眾人，心裡有點小得意。
你們是第一次看他演出，我在另一個世界可是常常去探班，早就親眼看過幾百遍了啊……
「米青，你在笑什麼？」
我低頭便看見一臉疑惑的吳純零，沒有收起笑意，笑瞇著眼凝視著他。
吳純零不解地小聲低喃：「怎麼看起來好像有點邪惡……」，我裝作沒聽見，也沒看見他緊張得瑟瑟發抖。
女主角受傷了，吳純零忙了整個上午依然找不到人出演，因為就算想和男神一起登台的女人有成千上萬，現在背劇本也來不及了。再怎樣減少台詞，都不可能在幾小時內熟悉劇情，更別提演技。
沈睿郎提議過要找認識的專業演員，不過校慶表演規定只能由學生出演，外人不得參與。
如此這般，吳純零當然怕到不行了。
但關我屁事。
我不悅地瞟了他一眼，直到聽見後台傳來騷動，我立刻收回惡媳婦的視線，抬頭──果然看見沈睿郎換好戲服走向舞台。
我跑向前，十分狗腿地恭維他，「哇！你穿戲服真帥啊！」
沈睿郎無言，「……不就是制服？」
我正經八百地答：「代表你穿什麼都帥啊！」
他毫不留情地一手把我攀在身上的狗腿甩開。
比起我們，另一邊氣氛更僵硬，話劇社的人們各個臉色發青，圍著吳純零討論：「社長，女主角怎麼辦？」
「還是沒找到候補人選嗎？」
「怎麼辦……死定了……」
「啊！米青這麼漂亮，讓他男扮女裝演出呢？一定不會有人介意的！」
好哇、好哇！我邊點頭邊指自己。
吳純零哭笑不得道：「可是……這樣就變成沒男二啊。」
……說的也是。
所有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到處晃來晃去想辦法。
吳純零也是如此，他焦急地來回踱步，沒想到，一個不小心踢到了腳下的電線，整個人絆倒摔了出去，「唔！」
「社長！」
「社長！你沒事吧？」
大家立刻圍向前關心，吳純零摀著泛紅的額頭抬起臉──就在這時，眾人終於看清他平時藏在瀏海下的雙眼！
這邊必須說明一下劇本裡對於主角受的設定，吳純零因為個性膽怯，加上家境清寒沒時間打理外表，一直都是留著幾乎遮住眼睛的長瀏海，也掩住了他驚人的美貌。
──聽見這個設定，就知道這部劇本狗血得沒有極限。
每個主角原本都是小透明，總會在某個瞬間驚豔眾人，彷彿露個眼睛或掉個眼鏡就能從路人甲變男神。
「天啊！社長……原來你、你竟然……」
「沒問題了！有救了！有救了！」
「社長，你真是……太讓人驚艷了！」
吳純零一臉茫然，睜著大眼睛，「咦？」
根本沒人理他有沒有搞清楚狀況，所有人駕著他去化妝間梳妝打扮，拱他扮女裝當女主角，好像只要戴個假髮大家就認不出來他是男的一樣。
明明校慶表演還沒開始，我卻有種聚光燈打在吳純零熱鬧無比的身邊的錯覺，而其它人都只是背景。
……現在知道為什麼不關我屁事了吧？人家有主角光環啊！
我知道這段劇情，也知道吳純零會成為女主角，而且還對這段特別記憶猶新──因為這是沈睿郎和吳純零在戲裡的第一次吻戲。
校慶表演的最後一幕，就是男女主角接吻，然後Happy Endding。
……我恨全世界的劇本和狗血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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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我還是沒打算放棄阻撓。
要我眼睜睜看著老公和其他主角受皆大歡喜，抱歉，做不到。
上場前，我喊住副導演：「那個，我覺得最後的吻戲不是很好。」
身為導演的吳純零上場了，所以換由副導演監管表演。她也是沈睿郎的頭號粉絲，找她準沒錯！
副導演抱著劇本，偏頭問：「怎麼說？」
我一臉凝重地道：「妳忍心讓妳的沈男神親一個男的嗎？」
她想了兩秒鐘，回答：「我覺得比親女的好。」
……我不懂迷妹的世界。
好吧，既然無法從副導演下手，我決定正面迎擊。
我走向正在排練走位的主演們，看見其中吳純零嬌小的身影，越過人群，單刀直入地對他說：「最後的吻戲可以用借位吧？」
吳純零想都沒想過自己要上場，雖然對台詞可以說滾瓜爛熟，但演戲是第一次，他顫抖著小聲地說：「借、借位的話……我可能演不像……」
我瞪他。你想吃我老公豆腐就說啊！
可惜沒人發現我的怒火，還一副十分諒解的模樣紛紛幫腔：「是啊、是啊，社長是第一次演戲嘛。」
「反正是演戲，親一下沒什麼。」
「沈學長，吻戲可以嗎？」
沈睿郎竟然眉頭也不挑地說：「無所謂。」
我倏地抬頭瞪他，全場只有他察覺了我的視線，默默看過來，眼神不像開玩笑。
他對於「演戲」和「現實」一向劃分得很清楚，天生就是做演員的料，但是……
我把他拖到舞台後方，旁邊堆滿道具和紙箱，正好阻擋外界，也隔絕了光線。
我揪起他的領子，兇狠地對他說：「什麼時候你的嘴歸你管了！」
「啊？」沈睿郎一臉看神經病。
蠻不講理？談感情哪有講道理。
「這是我的！」我伸手捏住他的臉，把他臉頰捏得變形，嘴唇鼓起。
被捏成這樣也這麼好看，不愧是沈狼狼……
趁我分神的時候，沈睿郎不耐煩地甩開我的手，意料之中。
我沒打算就此放棄，除非他同意借位演出，不隨便讓出我國領土。於是我進一步挺身向前，結果他反過來掐住我的臉。
我以為他打算一報還一報，正要反抗時，沈睿郎突然俯身吻了下來。
然後……然後我就僵住不動了。
他瞪了我一眼後就閉上眼睛，專注地加深這個吻，誘人的舌撩撥著口腔內側，執拗地舔過每一寸角落，攪亂我的理智。
吻得太熱烈我有點承受不住，悶哼著抓住沈睿郎強勁的手臂試圖叫他緩點，他卻還不肯放過，一手掐著我的臉，另一手緊緊摟住虛軟的腰。
過了很久，他終於放開，沉著嗓子說道：「給你了，別鬧。」
隱沒在句尾的那一聲嘖怎麼聽怎麼性感。
說完就轉身走了。
在我還呆滯時，話劇已經正式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