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
本章節 2534 字
更新於: 2020-03-31
──『神話』
那是千百年來，人們口耳相傳的傳說。
那是每天入夜，母親琅琅上口的故事。
『神話』可以說是人類在誕生之初所期待的世界全貌。
它華麗卻又不失純樸，典雅卻又不失豪氣，就好比帆船在無風時促使它前進的槳，在最黑暗的時刻陪伴人類越過每一座高山。
終於，當宏偉的文明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史學家們開始編纂一部又一部的『神話』。
它們千奇百怪，無奇不有，有的見證了文明的興衰，隨著時間淡入歷史中，有的歷經了大風大浪，最終流傳千古。
而這些多到數不清的『神話』中，卻有著唯一的一個共通點──
不知為何，作者們總是不經意的在開頭加上「傳說」二字。
說也奇怪。
或許是為了強調這些『神話』只是人們過去的往事。
又或許是為了凸顯發生的年代之久遠，甚至是那些關於開天闢地的謠傳。
那麼，根據人類的『神話』……
世界在誕生之初又是什麼樣子呢？
傳說，那是一片荒蕪，毫無生機的大地。
傳說，那是一團只由渾沌氣體組成的鬆散氣團。
各種『神話』眾說紛紜，唯獨那最後的結局──
一位神明分開天和地，把自己的身體化為高山，四肢化為天地四極，肌肉化為田野，骨骼化為礦石，頭髮化為樹木。
另一位神明用了七天的時間，開闢了崇山峻嶺，讓豔陽和流水滋潤大地，並在第六天時，創造了人類。
這些為世界犧牲奉獻的「神明們」──
他們的事蹟聽起來是多麼的偉大，令人們為之動容。
然而，現實真的是如此嗎？
在這個充滿殺戮和哀傷的世界中，如果神明們全部都是善良的話，那又是誰創造了天地之間的苦難和戰爭呢？
或許──
美好世界的幻想只是人們在『神話』裡的一廂情願，真正的世界對眾神來說，到頭來也不過就是一個棋盤遊戲罷了。
和許多遊戲一樣，當神明玩膩了手中的棋盤，它也終究逃不過被拋棄的命運。
故事就是發生在這樣的一塊「棋盤」上，由於長期被眾神們所遺忘，這塊棋盤的狀況似乎不怎麼好。
被黑暗壟罩的棋盤方格下，那裡的空氣中飄散出燒焦的味道，上面狂風呼嘯，樹影浮動，不時還透出遠處的一絲火光。
此時此刻，只要眾神們願意瞇起眼睛觀察，應該不難看到在棋盤的一個角落裡微微晃動的兩個黑影……
______
茶褐色的髮絲沾滿血跡。
只要一用力，手臂上的傷口便會湧出大量鮮血，即便如此，少女並不在乎，她抱住失去意識的少年，像是灰狼叼著受傷的同伴一樣，步履蹣跚地在草地上行前。
黏稠的鮮血在兩人一路走來的地方留下抹不去的痕跡。
她知道如果不消除地上的足跡，這在往常可是會被隊長訓斥的大忌，但是，現在的她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她只想盡快遠離火源，越遠越好。
「吚呀──！」
咬緊的牙關流出吃力的嘶吼，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終於把身受重傷的同伴安置在一座空曠的岩盤上，隨即，她舉起無線電朝天空呼喊道:
「指揮部，這裡是六二三小隊，有人員受傷，重複一次，有人員受傷！」
等了許久，無線電的另一頭除了惱人的雜訊之外，依然沒有任何迴音。
「指揮部，有收到嗎？指揮部！」
沒有人應答。
「連上天也拋棄我們了嗎……」
仰天發出自嘲一般的笑聲，她轉向奄奄一息的同伴，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感慨。
「嗯……」
就在這時，昏迷的少年似乎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他的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隊長！隊長！你聽的到嗎？」
察覺到對方動靜，少女趕忙握住他冰冷的手掌。
「太好了，你總算是醒來了。」
「任務……還沒完成……」
──任務。
這竟然是隊長睜開眼睛後說出的第一個詞。
「不要管什麼任務了，你自己都差點死掉了啊！」
不知為何，一震酸楚在心中化開，少女隨即把視線轉向漆黑的夜空中，將徘徊在眼角的淚水硬是逼了回去。
「我這不是……還活著嗎……?」
「話雖如此，但是你傷的很重，必需立刻治療才行。」
「不愧是神話中的武器……靈魂之花……真是強的令人生畏……」
說到這裡，少年緩緩睜開雙眼看了看四周。
「話說……其他人呢？」
「隊長，我……」
面對這個問題，少女一下子愣住了。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說不出口的話就像是魚刺般哽在她的喉嚨裡，令少女為之啞然，望向眼神裡充滿期待的少年，苦澀的感覺在體內蔓延開來，她厭惡此時的自己，厭惡自己的無能為力……
縱使如此，在歷經一番掙扎過後，她還是選擇說出了最後的那幾個字。
「他們……死了。」
──他們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即使不看，她也知道躺在地上的隊長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什麼意思……」
只見少年僵硬的神情上寫滿茫然。
「這不可能！」
「我知道這很難令人接受……但還是你的傷勢要緊啊！」
一邊壓制住想要起身的少年，少女輕聲安撫他的情緒，只是，任憑她說了什麼，仍然無法阻止對方拚命想要回去的衝動。
「快點告訴我，他們在哪裡！」
不要再騙我了……
他們才沒有那麼容易就死掉！
「小凌！阿奕！小姝！你們不要再躲了！快點出來，這是命令！」
「隊長不要動，拜託你了，這樣會失血過多的！」
眼看剛才倉促包紮好的傷口又重新滲出鮮紅的血液，少女徹底死心了，早前的失敗加上現在的挫折，讓她再也按耐不住內心壓抑的情緒，放聲大叫出來。
「隊長難道還不明白嗎？他們已經死了！」
她按住他的肩膀，幾滴透明的水珠融化在少年的灰黑色制服上。
「他們用性命為我們拖延時間，為的只是能讓你活下去，因為你是他們的隊長啊！現在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隊長不要再回去了，不要隨便浪費他們留給你的生命啊！」
直到此時，少年劇烈晃動的身軀才逐漸平靜下來。
「他們……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像是希望幻滅的小孩般，他望向少女，眼神裡充滿了懇求，彷彿在和現實搏鬥似的。
「啊……」
霎時，他的動作嘎然而止。
注意到映照在對方瞳孔中晃動的異樣光芒，少女也不由地抬頭往樹梢旁的夜空望去……
──無數絢麗的光芒將壟罩在天空中的黑暗燃燒殆盡。
然而，那些所謂的亮光並不是暗夜中閃爍的星光，而是砲彈爆炸產生的烈焰。
目瞪口呆的少女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開戰了……」
她嘴角漏出的那聲呢喃，夾雜著無限的自責和悔恨，穿透冰冷的空氣，越過艦炮齊發的各式戰艦，化作一縷淒風，永遠逸散在這座不再被眾神眷顧的棋盤之上……
那是千百年來，人們口耳相傳的傳說。
那是每天入夜，母親琅琅上口的故事。
『神話』可以說是人類在誕生之初所期待的世界全貌。
它華麗卻又不失純樸，典雅卻又不失豪氣，就好比帆船在無風時促使它前進的槳，在最黑暗的時刻陪伴人類越過每一座高山。
終於，當宏偉的文明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史學家們開始編纂一部又一部的『神話』。
它們千奇百怪，無奇不有，有的見證了文明的興衰，隨著時間淡入歷史中，有的歷經了大風大浪，最終流傳千古。
而這些多到數不清的『神話』中，卻有著唯一的一個共通點──
不知為何，作者們總是不經意的在開頭加上「傳說」二字。
說也奇怪。
或許是為了強調這些『神話』只是人們過去的往事。
又或許是為了凸顯發生的年代之久遠，甚至是那些關於開天闢地的謠傳。
那麼，根據人類的『神話』……
世界在誕生之初又是什麼樣子呢？
傳說，那是一片荒蕪，毫無生機的大地。
傳說，那是一團只由渾沌氣體組成的鬆散氣團。
各種『神話』眾說紛紜，唯獨那最後的結局──
一位神明分開天和地，把自己的身體化為高山，四肢化為天地四極，肌肉化為田野，骨骼化為礦石，頭髮化為樹木。
另一位神明用了七天的時間，開闢了崇山峻嶺，讓豔陽和流水滋潤大地，並在第六天時，創造了人類。
這些為世界犧牲奉獻的「神明們」──
他們的事蹟聽起來是多麼的偉大，令人們為之動容。
然而，現實真的是如此嗎？
在這個充滿殺戮和哀傷的世界中，如果神明們全部都是善良的話，那又是誰創造了天地之間的苦難和戰爭呢？
或許──
美好世界的幻想只是人們在『神話』裡的一廂情願，真正的世界對眾神來說，到頭來也不過就是一個棋盤遊戲罷了。
和許多遊戲一樣，當神明玩膩了手中的棋盤，它也終究逃不過被拋棄的命運。
故事就是發生在這樣的一塊「棋盤」上，由於長期被眾神們所遺忘，這塊棋盤的狀況似乎不怎麼好。
被黑暗壟罩的棋盤方格下，那裡的空氣中飄散出燒焦的味道，上面狂風呼嘯，樹影浮動，不時還透出遠處的一絲火光。
此時此刻，只要眾神們願意瞇起眼睛觀察，應該不難看到在棋盤的一個角落裡微微晃動的兩個黑影……
______
茶褐色的髮絲沾滿血跡。
只要一用力，手臂上的傷口便會湧出大量鮮血，即便如此，少女並不在乎，她抱住失去意識的少年，像是灰狼叼著受傷的同伴一樣，步履蹣跚地在草地上行前。
黏稠的鮮血在兩人一路走來的地方留下抹不去的痕跡。
她知道如果不消除地上的足跡，這在往常可是會被隊長訓斥的大忌，但是，現在的她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她只想盡快遠離火源，越遠越好。
「吚呀──！」
咬緊的牙關流出吃力的嘶吼，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終於把身受重傷的同伴安置在一座空曠的岩盤上，隨即，她舉起無線電朝天空呼喊道:
「指揮部，這裡是六二三小隊，有人員受傷，重複一次，有人員受傷！」
等了許久，無線電的另一頭除了惱人的雜訊之外，依然沒有任何迴音。
「指揮部，有收到嗎？指揮部！」
沒有人應答。
「連上天也拋棄我們了嗎……」
仰天發出自嘲一般的笑聲，她轉向奄奄一息的同伴，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感慨。
「嗯……」
就在這時，昏迷的少年似乎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他的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隊長！隊長！你聽的到嗎？」
察覺到對方動靜，少女趕忙握住他冰冷的手掌。
「太好了，你總算是醒來了。」
「任務……還沒完成……」
──任務。
這竟然是隊長睜開眼睛後說出的第一個詞。
「不要管什麼任務了，你自己都差點死掉了啊！」
不知為何，一震酸楚在心中化開，少女隨即把視線轉向漆黑的夜空中，將徘徊在眼角的淚水硬是逼了回去。
「我這不是……還活著嗎……?」
「話雖如此，但是你傷的很重，必需立刻治療才行。」
「不愧是神話中的武器……靈魂之花……真是強的令人生畏……」
說到這裡，少年緩緩睜開雙眼看了看四周。
「話說……其他人呢？」
「隊長，我……」
面對這個問題，少女一下子愣住了。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說不出口的話就像是魚刺般哽在她的喉嚨裡，令少女為之啞然，望向眼神裡充滿期待的少年，苦澀的感覺在體內蔓延開來，她厭惡此時的自己，厭惡自己的無能為力……
縱使如此，在歷經一番掙扎過後，她還是選擇說出了最後的那幾個字。
「他們……死了。」
──他們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即使不看，她也知道躺在地上的隊長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什麼意思……」
只見少年僵硬的神情上寫滿茫然。
「這不可能！」
「我知道這很難令人接受……但還是你的傷勢要緊啊！」
一邊壓制住想要起身的少年，少女輕聲安撫他的情緒，只是，任憑她說了什麼，仍然無法阻止對方拚命想要回去的衝動。
「快點告訴我，他們在哪裡！」
不要再騙我了……
他們才沒有那麼容易就死掉！
「小凌！阿奕！小姝！你們不要再躲了！快點出來，這是命令！」
「隊長不要動，拜託你了，這樣會失血過多的！」
眼看剛才倉促包紮好的傷口又重新滲出鮮紅的血液，少女徹底死心了，早前的失敗加上現在的挫折，讓她再也按耐不住內心壓抑的情緒，放聲大叫出來。
「隊長難道還不明白嗎？他們已經死了！」
她按住他的肩膀，幾滴透明的水珠融化在少年的灰黑色制服上。
「他們用性命為我們拖延時間，為的只是能讓你活下去，因為你是他們的隊長啊！現在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隊長不要再回去了，不要隨便浪費他們留給你的生命啊！」
直到此時，少年劇烈晃動的身軀才逐漸平靜下來。
「他們……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像是希望幻滅的小孩般，他望向少女，眼神裡充滿了懇求，彷彿在和現實搏鬥似的。
「啊……」
霎時，他的動作嘎然而止。
注意到映照在對方瞳孔中晃動的異樣光芒，少女也不由地抬頭往樹梢旁的夜空望去……
──無數絢麗的光芒將壟罩在天空中的黑暗燃燒殆盡。
然而，那些所謂的亮光並不是暗夜中閃爍的星光，而是砲彈爆炸產生的烈焰。
目瞪口呆的少女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開戰了……」
她嘴角漏出的那聲呢喃，夾雜著無限的自責和悔恨，穿透冰冷的空氣，越過艦炮齊發的各式戰艦，化作一縷淒風，永遠逸散在這座不再被眾神眷顧的棋盤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