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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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3-30
  古人云兵器見血必有靈。
  它們像是吸取了人死前的精氣,精氣吸附其中,深久產生了靈。
  凡有靈之物皆可修行。
  修行之道有善惡之分。
  誤入歧途的兵器,影響一個正常人的心智,控制住了使用它的人,直到這個人墮入魔道。
  這時,就需要靈鞘,能夠鎮住兵器的容器。
  那有時是一間寺廟、佛龕,甚至是一個人。
  聽來荒謬,荒謬事總有人說,聽的人有異,大多數人都不想道聽塗說,覺得荒謬,可是竟大多會選擇繼續流傳出去。
  你說,一件死物,如何能勝過活人?又怎麼會是一個人魔心不魔心的起端?
  人,自個兒找藉口啊!
  殺千刀、自作孽,卻回頭怪罪手裡兵器,誰才是那使它揮舞之人?
  那麼誰,才需要被鎮壓,封陳。
  不過人通常先死了,才有人回頭怪罪兵器。
  上古至今,靈器,尚無證實其存在之案例。
  ——摘自【邱之易斷武】,劉知一著。——




  比起殺人武器,聽說花樓有新花,其趣不可言,勝是有意思。
  端思瑩那小人物的小模樣兒,居然有不懼千夫、淫邪不惱的範兒來。端坐無事、無視底下雲水交融、浪聲猥褻不斷,她如今可是二花魁了,就她那樣兒,不吭不笑,不擋不拒,那股寧心不動的勁兒呀!久而久之,竟也沒尋芳客上去找她了,變成了一個打扮起來的擺設,不歌不舞,輕易地穩坐每天,靜謐的不起風紋,竟也傳出了名聲。

  「銷香樓新的二花魁叫甚麼來著?怎麼大家都在傳?」
  「彩花,人如其名。」

  彩花端上位,來人座下擺。
  誰想捻芳澤,先問魂不歸。


  這本是一個笑話,可是傳久了,大家認真起來,都上銷香樓一窺芳容,想當那個打破傳言,捻花探蕊之人。
  二花魁彩花身邊有三個下女,其中有一個特別高,載著半臉金花面具,能歌善舞,曉江湖趣聞、通商賈去路。
  她穿著特別講究,女穿男衣,爾雅斯文,像是會做任何事情,又不做任何事情。
  今日她一席表金花紋細藏流線外衣,行動間發出光亮,繡線裹著純金絲,內裡翠綠的當季絲綢,精密交疊的織紋有如青青山林,如她一般高挑青秀,有種融不開的英氣,又聲聲卿卿、阿爺的酥骨入心。
  話是這麼傳的,你能通過她三個問題,才可以接近彩花。
  通過的人不少,卻也不多。
  他們把三個問題帶出花樓,卻是每個人依樣畫葫蘆地答。
  如此,闖關通曲能有多難?

  一問:「我們二姑娘名何?」
  答者回「彩花」居多,也有人指出「管她名誰,不就是銷香樓的二花魁!」竟也過了。
  二問:「敢問官爺名誰?」
  這問題可敏感,江湖客大多不樂意透漏身份,會自稱「無名江湖客」。
  前面兩個問題,隨便答答是可以過了,難的是第三問:
  「這朵彩花,她若不屬於你,強硬摘下,是要命的。客人可要一試嗎?」
  膽大的答聲是便上前去,上下其手,想親的先親了嘴,想動手了一把撕了薄衣。
  「然後呢?」路人問。
  只見一頭口沫橫飛,自得意滿的臉垮下。
  「那女子多沒意思,不吭不笑,沒有半點兒趣味,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然後路人便氣笑道:「我看你是怕沒命玩二花魁吧!哈哈……」


  歡場樂事經常一頭熱過後就涼了。
  可這次大家興味的很,也不知是想鬥看看誰可搶得玩弄彩花的頭銜,破除這糊塗樂事的阻礙,好讓大家夥兒都別被擋路三問嚇著,儘管去上那二花魁,搞定了說不定是頭等甜味呢!畢竟這銷香樓沒有白賺的閒錢,她肯定會什麼把戲,能讓人飛升仙境、見識錦簇綿綿是何情景。
  問題就是這進門的錢已經很貴,想通過雀兒姊那一關,不受她誘惑,直接穿過第一棟樓到第二棟樓之間的門廊,到第二棟去玩的,還得花更多的錢兒。
  這花間事傳的沸沸揚揚,一時之間孤獨城的尋芳客,天色剛剛曖昧不明,家家戶戶大多還沒點燈,他們就都擠到銷香樓門口去了。
  「好貴啊!」有人搖搖頭,挫氣離去。「這價錢我都可以玩遍小院街的小院子女人囉!」
  「欸!本爺兒有錢還不給進!」
  雀兒喜的兩名下女,傍晚就在門口清點來客。
  「這位爺,醉酒之人不可進,這是我們銷香樓的規矩。」
  「蛤?能有這規矩!你們給我講講,這誰訂的規矩?叫!去叫你們樓主粗…粗乃……」
  在別處已經喝到爛醉的客人,伸手就要打薄衣下女。
  眾人之中有不少要上前阻攔,哪知那女子也不躲,先依了上去,豐乳蹭著對方,雙手勾搭起來,硬紙板做成的半臉面具下,朱唇微啟像是吻上去了。
  「呀啊啊啊!」
  另一個白紙面具的下女,嘻嘻笑了起來,繼續招呼她那一邊的問花客。
  「公子,您請進!」
  大家沒有去看那人因何逃走,直盯著咬人的下女頗知滋味的,舔舔唇邊的血,說道:「醉酒、尋仇、錢帶不夠,都過來我這兒問花!」
  一時之間,大家擠到另一名白紙面具的下女那邊去,問價、問花,問如何可見得想見的花樓。但是,那嘴角含血的下女,甚是露骨,水媚柔腰、豐滿身材,幾步舞,幾番曼妙轉身,顯擺她那一身半露半遮、性感火辣的身子,呵呵地顫笑:
  「怎今天來的大爺們膽子這般小,如何過的了我們一花魁下女的手心!」
  就又有想逞勇的人上前去了。

  花樓趣事多隱密,何方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肯大方承認自己去了尋花問柳間、歡場樂樂唄?
  邱之易竟也倒楣牽扯進來這紅顏或事。
  一見到邱之易那身武判黑衣,銷香樓香階上的各方來客竟也有這等仗義,左右提醒如同窗知音好一個鳥獸驚散。
  一晃眼只剩下邱之易一個人。
  嘴角含血一笑,白紙面具的下女,說話間唇齒鮮紅,道:「官爺好興致。」
  「好說。」邱之易沉著臉道。
  「可有帶錢?」
  「沒有。」
  「那您可不能進。」另一名白紙面具的下女過來並排著,仔細說道:「此處乃正當歡場經營,不與官場交際,不給名人暗道。您,可懂我的意思。」
  「懂。」邱之易皺皺眉頭,往兩旁街道望去,方才在這裡擠的水洩不通,那些人竟已跑的不見人影了。
  「官爺、大佬爺,您可別站在這裡,妨礙我們做生意!」那齒間帶血的白紙面具女郎,看起來要趕人了。
  邱之易猛退一步避開她的投懷送抱,有些兒為難。
  道:「那好吧!我先到旁邊……」
  「哈哈哈啊哈哈!」
  天外一內勁雄厚,狂聲大笑著騰腿飛來,落地時一陣迸裂的碎響,銷香樓門樓外的青石地面裂了幾片。
  「哎呀!新鋪好過的,又被破壞!」
  較為兇悍那名白紙面具的下女,低頭罵道,抬頭一見著來人是誰,悚地自噤聲音,另一個白紙面具的下女,溫緩賢淑的行了個禮,稱道:「大老爺好,今日多有雅興,怎麼才來看我們雀兒姊。」
  「不看!今日不是看她來的!」那高壯威武的漢子,洪亮地說道。
  頭一轉,就對著還沒來得及走的邱之易嘲諷地說:「我來看邱判官的糗樣!今晚值了,值了嘿!」
  邱之易含著口怨氣,頻頻搖頭嘆氣。道:「你們雷霸一方的小黑判和白綢子沒有跟來嗎,陳青餘陳大俠,今日有雅興。」
  誰人不知看到青俠就一定有黑白雙俠。
  他們是專搶官場案子的江湖判官,只要錢給的夠多,也拿賞金辦私案。
  辦官爺們不方便公開辦的案。
  殺官場不能判之人。
  斷桌底案外案。
  向來做的十分漂亮,即便是中樞也不曾過問的地步。
  「人來齊了沒啊!可有戲看!」「嚁——」
  遠端屋簷驀地有一人脆亮出聲道,語畢一聲高亢哨音,穿透力直刺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