喰酒道北 -1.7

本章節 3104 字
更新於: 2020-03-29
  結果直到上班之前,拿著比的那隻手仍在紙上游移不定,最後施然將半成品放回箱內。
  換上工作的襯衫和外套,我拉開落地窗站上了陽台。濕黏的晚風徐徐吹來,順手點起了香煙,白裊讓鐵製的欄桿與天際連成了一線,遠方的台北市也隨著日落,逐一亮起了絢爛的燈火,宣告了都市人的夜生活即將來臨。
  「……雖然奴家不是很瞭解工匠人的思維,但藝術不就是那樣嗎,讓苦惱開花的東西嗎。所以您還是早點跟瓶頸和好吧。」
  與我並肩的酒吞說的若無其事,一轉身蹬坐在細長的護欄上。
  「我只是普通人……哪可能這麼豁然啊。」
  「哈哈哈,再說什麼傻話呀……」
  酒吞一邊戲謔的呢喃,另一頭趁我不注意,彎下腰拎走了香菸,放在面前端倪一眼,隨後放到嘴邊吞吐出白煙。
  「喂──」
  「不然你想放棄嗎,」她弓起身子,隻手撐著半臉與我對視,「……想不到您的這份覺悟是如此的虛假呀?」
  看著眼前的她,不知如何回應的我乾愣了半晌。
  雖然表達的很彆扭,但真想不到這種性格古怪的傢伙,意外的挺會安慰的人。用一道冷笑一聲打破了短暫的沉默,我赫然出手彈了酒吞的額頭,順勢地將燒了一半的香菸給截走。
  「唔……您這是在幹什麼,奴家的額頭可是很敏感的──!」
  痛得泛淚的酒吞跳下了欄桿,用手按著紅腫的額頭,整個人痛苦地縮了一圈。
  「……好歹妳也是女孩子,菸還是少碰的好。」
  「原來如此……家主果然還是比較喜歡奴家的身體本來的芬芳呀。」
  聽到我這麼說,酒吞仍不改戲謔的個性,縱使眼淚還在眼眶裡打滾,找到機會還是想要捉弄別人。
  「時間差不多該出門了。」
  我並沒有回應她的胡鬧,簡短的丟下這句話後我轉頭進屋。
  「要去工作的地方了嗎?」
  「嗯,妳記得把衣服給我穿上。」
  「……」才剛踏進屋的酒吞聽我這麼說,擺出了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不甘願地將剛才剛才買來的連身裙拎在指尖,「奴家真的得穿這種東西嗎……不好看就算了,看上去還很熱。」
  「那已經很少了,會這樣覺得單純是因為妳太習慣裸體了好嗎……」
  「哼,真沒禮貌,不如就讓家主見識一下奴家的品味吧。」
  話說完,酒吞將那件紫色的大褂披上身。
  「所以呢。」
  本以為只有這樣的我潑了她一桶冷水,但酒吞的把戲似乎現在才正要開始,經過一陣扭扭捏捏過後,臉上頓時露出了莫名自信的笑容。
  她一個轉身將大褂拋開,盛大地換上了另一套服裝。
  原本裸露的肌膚上,頓時多了些黑白相間的荷葉邊布料,腰際野像是禮物的外包裝一樣,綁起了一道大大的蝴蝶結,再仔細端倪半晌,我總算看出了所以然來。
  「……」
  這不就是情趣用品店會賣的女僕裝嗎。我暗自在心裡吐槽。
  「怎麼樣,這樣應該很適合家主工作的調調吧。」
  「雖然很想誇妳……但穿成這樣就不會覺得熱,是嗎?」
  「不會,畢竟這全是由奴家的魔力轉換成的靈裝,看上去雖然像衣服,可是嚴格來說奴家線在跟沒穿一樣的唷──」
  酒吞刻意用雙手揉捏著自己巧小的胸部,似乎是想展現身上所謂的靈裝,看在我的眼裡是多麼得真實。
  哦。撇開臉,背上包包準備拎起安全帽的時候,我頓時一愣,發現了一件麻煩事。
  「造型真是奇特的頭盔呀……家主要戴這種東西在頭上嗎……?」
  沒錯,這傢伙的安全帽又要怎麼辦。我撇眼放在鞋櫃上的那頂半罩安全帽,腦海裡忽然能想像在上頭開兩個洞的畫面,但該怎麼在安全帽上開洞。
  「我問妳,妳能以不破壞的前提下,在那頂安全帽上面開兩個洞嗎?」
  「……家主,您難道有變裝癖嗎,怎麼又想讓奴家穿奇怪的東西在身上了。」
  「有變裝癖的人是妳,騎車不戴安全帽妳是想害我被開罰單嗎!」
  「奴家是知道摩托車這種東西,但騎上那東西不帶那種帽子居然會被處罰……這又是甚麼莫名其妙的道理了。」
  看她一臉疑惑,我向酒吞簡單解釋了關於罰單的知識。
  聽完我的話,她隨即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
  「哎呀,您是笨蛋嗎。既然如此只要靈體化就好了,這麼一來所有人都無法察覺奴家的存在,根本不用把那種東西往頭上套……」
  她向前走了幾步,身體逐漸透明地消失在一陣藍色的燐光之中,就當我還在讚嘆這猶如魔術般的表演時,從背後襲來的一股奇怪、柔軟的觸感使我背脊忽然一涼。
  「不過家主還是碰的著奴家,這點請您放心,就算奴家真的逃跑了您也能令咒呼喚我。」
  話說完,乘著同樣的燐光,酒吞一個轉身擺出俏皮的姿勢出現在我的面前。
  「……妳老實一點,我沒必要命令妳。」
  「哦呀,家主難道沒有養過貓嗎?」她似乎相當享受的將臉埋進我的外套,沉沉的深吸一口氣,「……要讓貓安分最好的方法呢,就是讓貓只對您感到好奇,這麼一來牠就會變得沒有您也不行了。」
  酒吞抬起臉對我露出了妖嬈的笑容,很明顯的又再暗示某些不正經的事情。
  「……我們該出門了。」
  看了一眼手錶發現差不多到了平時出門的時間,我一如往常的換上那雙上班用的皮鞋,拎起安全帽走出家門。
  「啊……家主稍等我一下。」
  「……」
  本以為她是忘了帶什麼東西,結果急忙回過頭進屋的酒吞,居然是拿起了桌上那瓶喝了一半的清酒,我暗自希望她所說保證的話不會因為半路喝醉而破功。
  「既然要兜風,要是不喝一點就太失禮了。」
  一聲嘆氣後我們搭上了通往地下室的電梯。
  搭電梯來到地下室的停車場後,我帶著酒吞走到電梯路口旁的角落,由於大樓並沒有配機車停車位的關係,所以只能把摩托車停到靠牆的地方避免擋路。
  「看起來好舊呀……」
  「有些東西只是舊了,但要說到靠譜,絕對不會遜於新的。」
  這台野狼是大學二年級買下的二手車,鐵灰色油箱上的貼紙述說著大學時期的各種美好回憶,那塊皮製的坐墊也用了十來年,記得那是好友在畢業去美國進修前替花一個晚上換的,雖然皮面退色塌陷,但那些美好的回憶是不會因此變質的。
  跨上坐墊反射性地轉開電門,雖然在發動引擎的時候顯得無力,但引擎的運轉上可是令我相當的自豪。
  畢竟保養什麼的都是自己一手包辦。我這麼和酒吞解釋。
  「唉……何必這麼累人呢,這種事情請人來做不就好了嗎。」
  不按牌理出牌的酒吞,果然相當反骨的用側坐的姿勢跳上機車,另一手不忘打開酒瓶的軟木塞。
  「機車可是每個男人的二老婆,修理這種事情當然是能自己來就不會經由別人第二隻手。」
  確認酒吞坐穩之後我緩緩的駛出地下室,往平時上班的那條路騎去,沿路時不時把身子往後傾倒,確認酒吞有沒有擅自下車或是忽然現形。
  「可是中古不就是別人用過的麼?您還真是大愛呀,縱然對方早就是別人的形狀了,」雖然打地比方很難聽,但我頓時間仍尷尬地無法反駁,「所以說……家主一樣能夠給奴家愛囉?」
  「後面那句蠻好笑的。」
  「還挺有種的嘛,居然說這種諷刺的話──!」
  「喂────很痛哎。」
  才剛起步騎進機車道,我便感覺腰被一個不輕的力道狠狠拽了一下,這一下也讓車頭一個大偏,險些撞上機車道的分隔島。
  「……」
  本以為她會聒噪的向我抱怨,但忽然安靜的酒吞出乎了我的意料,正當我以為她這只是無聲的抗議時,一股溫暖的氣息從背後襲來,當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搔癢的感覺早已沿著腰陸續蔓延胸口。
  「妳是在毛手毛腳什麼啦!」
  「毛手毛腳……?才不是呢,奴家是在告訴您縱使是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該收斂的人是妳吧。」我暗自在內心抱怨,另一方面試法要掙脫不斷上下起手的酒吞,幸好在進辛亥隧道前路上的車不算多,否則不斷扭動身體的我看在沿路的人眼裡,八九不離十會被當成怪人,甚至還有可能被巡邏員警當場攔下盤查。
  就在騎進隧道裡的時候,她忽然一句:「哦呀,奴家知道了……」
  隨之將在胸口不斷搔癢的指尖轉而向下,開始在鼠蹊部的地方不斷挑逗著我的理智線。
  「……怎麼樣?想必騎車騎得很無聊了吧,讓奴家替您──」
  「在胡鬧今天晚上就禁止妳碰半滴酒!」
  縱使我這樣抗議,她仍似乎也沒有半絲住手的打算。
  這大概是我至今以來,第一次對上班這檔事感到煎熬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