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六章：真心選擇之道

　　結界裡只剩下乘風一人，他也不記得自己何時察覺到札拉托有可能會離開自己，但是他對此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悲傷、不捨，大概是他相信著札拉托。

　　他相信著這段關係。

　　也是時候好好計劃一下接下來的行動，不然就有點對不起札拉託了……乘風想了想，開始整頓著心情。

　　大約靜了一分鐘左右，耐心又一次悄然無聲地出現。

　　「札拉托已經安全回到大宅了，那麼你要去哪裡呢？我也不欠那麼一點點時間。」

　　乘風已然想好了一些小對策，學起了札拉托的狡猾，臉上露出了些許難色，「我有兩個地方想去，不過我覺得你帶不到我。」

　　耐心不禁微微一愣，這有點出乎他的意料，「這世界沒有哪裡我去不了，帶不帶你去倒是另一回事。」不過他並非什麼簡單的人物，立刻就察覺到乘風在用激將法。

　　始終乘風還是欠缺了經驗，剛露出馬腳後便把一切都表現出來，「那麼先說第一個地方，去零冰身邊。」

　　雖然乘風知道零冰比起他們二人更早離開，但到底是否成功離開了亡魂之城而回到了特洛區，則是不得而知，因此他第一個擔心的人是零冰。

　　耐心也不用細想就知道乘風這話的意思，根本是在試探自己知不知道零冰的處境，畢竟對乘風而言，耐心連他們二人在世界書庫裡都能知道，那麼對於零冰所在的事，應該也能知道。

　　其實耐心大可以就這樣拒絕，不過不久前他看到乘風與札拉托的道別，以及偷聽過他們不少的對話，大約知道這二人身處的情況，反倒有了點興趣。

　　這興趣大概只有耐心一人能夠理解。

　　「帶你去是不行，但你不過是擔心他吧？那麼讓你看看他現在身處的地方。」耐心說罷也不理會乘風的反應，就像之前讓他們看到世界書庫時的動作一樣，畫出了一個空間。

　　那空間中顯示的是天空，雲海之間有著一隻漆得全黑的飛艇，隨著變焦，甚至能透過飛艇的玻璃看到內在的情況。

　　零冰正站在艦橋中，手裡拿著一件物體，而他正低頭凝視著。

　　雖然很模糊，但乘風立刻就認了出來，是草人。

　　那個代表了他們之間的友誼的草人。

　　「怎樣？滿意了吧？」耐心其實也不是在問，畢竟隨著他的話，那神奇的監視時間便消失了。

　　「在我說第二個地方之前，我有點不明白。」乘風知道零冰安全離開了亡魂之城，心中的擔憂頓時小了不少。

　　乘風沒待耐心反應便繼續說：「為什麼你要幫我呢？之前你不是連怎樣知道我們在世界書庫也不肯說的嗎？卻告訴了我零冰的情況。」

　　耐心裝模作樣地摸了摸頭，那動作絕對不符合他的形象，不過他就是那樣做了，那樣不自然地裝傻。

　　只不過連他也發現了自己的問題──剛剛的舉動真的只是他隨心而為而已，做完後才發覺了問題，霋時又變回那個微笑間含著認真的模樣，「非得要說得那麼明顯嗎？」

　　乘風也不答話，只是點了點頭，其實他正在判斷自己是否應該聽從札拉托的建議，加入教會。

　　耐心雖然知道很多秘密，但他無法知道別人的想法，至少在欠缺情報的情況下，他不知道乘風在打著這樣的主意。

　　「好吧……就是我們教會的人要盡量避免和家族的人扯上關係，之前另一位騎士欠了札拉托的人情，避免以後被那智謀百出的札拉托利用，我只是替他還人情。」耐心始終活了很多年，見識過很多，很快他就察覺到乘風的不妥。

　　耐心這番話實在淺白，可是乘風卻發現了當中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那麼我呢？為什麼救了我？」

　　耐心頓時無語。

　　他答不上話自然是不能把真實答案說出來，可是還有一件事讓他無法回答。

　　記憶悠久得連何時是開始都不記得了，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這樣的我還是會失算了嗎？耐心在心裡想著，他臉上的笑容亦已經收了起來。

　　話始終是要答的。

　　「附加籌碼而已，畢竟我是在還人情，要是只救札拉托而不救你，就讓他有藉口了吧。」

　　是因為札拉托不在而鬆懈了，抑或是連身為七騎士之一的我，也會為了這點事而興奮──不，說不上興奮，只能說有些不安定的外在因素影響了我的判斷。

　　耐心心裡是這樣想的，可是在乘風還未答話之前，他又在心裡問了自己一句。

　　真的是這樣嗎？

　　「原來如此嗎？」

　　乘風的反應一次又一次地超出耐心的想像。

　　發現問題的乘風，那時是表現得如何聰明，就像札拉托才會注意到的地方，此刻卻似乎相信了耐心的話，畢竟那語氣真的充滿了得到了解答的感覺，而非反問。

　　不對……是造作的？耐心開始懷疑眼前的乘風，本來他心中對乘風所有的感覺似乎動搖了。

　　在耐心心中，他不曾記得這對人的興趣打從何時消失了，但他絕對知道自己對乘風產生了興趣，而這難得的興趣，在他看著、聽著──理解著眼前的乘風時，出現了動搖。

　　「那麼說第二個想去的地方吧。」耐心強行裝出了微笑，試探著乘風。

　　「我想見莉蜜和哈古洛。」

　　乘風似乎真的相信了耐心之前的話，或者他思考過後認為可以相信，因此再沒有什麼異樣，畢竟他在這些事上面實在欠缺了經驗，別說耐心了，恐怕連一個二十多歲有些閱歷的人都能看得出乘風的表現。

　　耐心已經再也稱不上有什麼意外的感覺了，畢竟他也是有著超乎想像的經歷的人，「還真戳到我的痛處……果然兩個地方我都不能帶你去。」耐心也不得不承認當初乘風的耍滑。

　　「還是基於要保護他們嗎？」

　　耐心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雖然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可是這樣下去的話，你們根本保護不了他們。」乘風頓了頓，想了想才說。

　　是在威嚇嗎？耐心再一次懷疑起來，但無論他怎樣從乘風的語氣和舉動來看，對方只不過是在坦白地說出事實。

　　只不過有一點耐心很清楚，儘管他不想承認──因為不想承認才會對乘風產生了興趣──但是他必須堅持這一點，「假如連七騎士都保護不了，這世界已等同毀滅。」

　　「真的是這樣？這真的是你的答案？」乘風鮮有地露出了那份認真的臉。

　　原來乘風也能認真得讓人肅穆而深思。

　　只不過，耐心並非什麼普通人，可以說，面對這樣的挑戰，他早已遇過無數次，因此這一次他仍然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或許因為他那心裡的興趣還未完全消失而讓這動作慢上了半分，但這其實沒有意義。

　　對於乘風來說，再慢的答案，只要是「是」的話就沒關係了。

　　「我瞭解了……騎士團不是適合我的地方。」

　　乘風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讓耐心不禁愣了一下。

　　「把我送到南區與詭異山林交接的地區吧。」

　　乘風那張繃緊起來的臉立時放鬆下來，用著平靜不過的語氣說，沒有半點失望又或者其他什麼感情。

　　以前我因為貪玩曾經去過那邊，而且離開札拉托很遠，不會給他帶來麻煩，就由那裡開始吧。

　　乘風在心裡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沒有問題，眼見耐心沒有回應又再向對方確認了一次，耐心才答應了他。

　　這就是我真心所追求的，沒有人能阻礙我。

　　在乘風看不見眼前這片荒涼之地的時候，他心中那堅定的想法自然地湧現上來。

　　因為，自此刻起，他將要用他那雙「新眼睛」，從新認識這個世界──名為米德爾的世界。


　　　　　　　　　　　《審判團篇》至此完結
　　　　　　　　　內容請承接《道之道篇》第三零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