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愛能戰勝恐懼(七)

隨著夜幕低垂，金銀交織的月光從雲層間鑽出，照耀著如黑絲絨般的天空，蒙上一層淡黃柔和的光輝。

離開宅邸，穿過洋溢著清香的庭園，傑瑞德獨自走進側面沉靜的樹林。小莎在簡訊中提到的老地方，其實就是她、傑瑞德和雷克斯曾經一起練習打鬥的訓練場地。那裡是一塊樹林空地，在萊特爾先生尚未遇害之前，他們三人為了提升戰鬥能力，常常會到那邊進行切磋對戰，偶爾吉爾伯特夫婦也會參與其中。

記得卡瑞莎當初在找到那片空地後，還特意在那裡掛起一張網狀的吊床，趁著傑瑞德和雷克斯在練習對打的時候，她就躺在一旁，在陽光溫煦的拂照下閱讀休息。

事隔數個月，再次踏上這條通往空地的路徑，傑瑞德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同時也因為這幾個月以來發生的事，以及萊特爾先生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內心翻騰起百感交雜的情緒。

傑瑞德懷著錯綜複雜的心情沿路往前走，直到在某棵高壯的松樹下發現一抹熟悉嬌瘦的背影，他的心頭猛地劇震，陡然煞住腳步，雙眸因吃驚而瞪得滾圓。單憑一頭微捲的棕色秀髮，傑瑞德自然察覺到眼前的她並不是卡瑞莎，而是他從昨晚開始就在惦記的那位女孩。

他緩緩張開嘴唇，下意識地呼喚出她的名字：「戴維娜？」

當他的呼喚聲傳進耳裡，戴維娜的雙肩微微一顫，心臟霎時漏跳一拍。打從昨晚開始，她已經期待著再次聽見這道敦厚磁性的嗓音，希望知道他是否安好，讓那顆懸掛的心能夠安然落下。縱使她對於即將要實行的計劃感到萬分緊張，但還是不斷在心中提醒自己要鎮定，緩緩轉過身面對他。

望見這張思念已久的面容，一抹溫柔的波光無法壓抑地從傑瑞德的眼瞳中洩漏出來。噢，老天爺！她根本不可能會知道，此刻的他有多麼想衝過去把她緊緊擁入懷裡。天殺的是，從她身上傳來規律跳動的脈搏聲卻清晰地躍進他的耳中，不管如何抵抗掙扎，都沒有辦法阻擋自己聽見血液在她血管裡流動的聲響。

於是他決定狠下心腸，把臉上所有情緒全都抹去，轉為一副面無表情的臉孔。

「不用說，肯定是他們想出來的主意，對吧？」

傑瑞德刻意迴避她的眼光，以一種冷硬的語調問道。他本來就覺得奇怪，為什麼小莎要無緣無故約他來這裡？原來是為了要騙他出來跟戴維娜見面。

雖然下午與吉爾伯特夫人認真而深入地交談一番後，他在許多方面都想通了不少，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見戴維娜，他始終沒有辦法裝作沒事一般，嘗試跟她回到從前的關係。或許，他心裡還是會感到不安，害怕忍不住會產生傷害她的念頭，導致最後造成不可挽救的結果。

「卡瑞莎和雷克斯都是你的好朋友，他們只是想幫你而已。」儘管他冷漠的態度讓戴維娜感到有些受傷，但她沒有介意，並且邁開步伐走向他。

沒想到傑瑞德卻不假思索地往後退開，拒絕讓她靠近，淡漠如冰的面容不見分毫情緒：「結果很明顯，他們根本不清楚怎樣才是對我最好。」

他強迫自己壓抑著對她的心疼，轉身邁步欲離去，不願意再跟她交談。

「等一下，傑瑞德。」戴維娜急忙開口叫住他，同時提步追上去。眼看他越走越快，絲毫沒有打算要停下來，於是她率先停步，閉上眼深吸口氣，努力讓緊張混亂的心情平靜下來，慢慢回想起下午跟祖母練習時的片段，試圖找回當時的感覺，然後將手向前伸出，掌心向著地面，從嘴裡喃喃地唸出一句拉丁文，「Locus vinculum.」

隨著穩定而清晰的咒語聲落下，她小心翼翼地重新睜開眼睛，發現正要繼續往前走的傑瑞德像是撞到一個隱形障礙般被往後彈開。之後無論他嘗試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

很明顯，他被困了在一個無形的結界裡，無法離開。

見到此狀，戴維娜的眼中跳躍著難以抑制的喜悅，心頭重重地鬆一口氣。噢，親愛的眾神，她竟然成功了！她成功將他和自己的位置綁定在一起。今天下午，祖母總是向她強調施咒時必須要保持心境平靜，起初她一直擔心，自己的情緒會因為他而受到影響，無法一次性讓咒語見效。

但按照現在的進度來看，她似乎已經慢慢掌握到施咒需要的技巧。

「我的上天，妳剛剛是不是做了些什麼？」傑瑞德僵硬地轉動身體，目光投射到她的身上，臉上震撼得一副茫然 ，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那是空間連結術，是我今天找奶奶學回來的。」她踩著不疾不徐的步伐朝他走近，並且刻意放慢語速，讓每一個音節聽起來無比清晰，「這意味著，在我還沒有解開咒語之前，你只能跟我呆在一起。而且我可以很確定告訴你，我今天沒有喝馬鞭草。」

「見鬼的，戴維娜。妳腦子是有什麼毛病？」傑瑞德一時控制不住慍怒的情緒，生氣地朝她怒吼道，「要是我控制不住血性，試圖傷害妳的話，妳要怎麼逃跑？妳知道妳會隨時沒命嗎？」

「如果只有這樣才能讓你停下來面對我，我不在乎。」戴維娜來到他的身前停下腳步，大幅度地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在她眼神裡全是堅定不移的決心，語氣蘊含著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更何況，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傑瑞德雙手暗自握緊成拳頭，咬牙說道：「連我都不敢該死的保證這一點，妳憑什麼能夠相信我？難道妳已經忘記，昨晚我才......」

她毅然地截斷他的話，毫不畏懼地直視著那雙幽暗的藍瞳，目光清澈而真誠：「我知道昨晚那個不是真正的你。你當時只是被尤妮絲激發起對血液的慾望，導致所有情感都被嗜血的念頭給吞噬，但我相信一定會找到方法，讓那個摧毀你善良的黑暗面消失的，求你別再用這點來傷害自己了。」

「所以呢？妳又想說那不是我的錯，我不需要背負任何罪名，可以用輕鬆隨意的態度看待殺死人的事嗎？」傑瑞德不由發出自嘲般的輕笑，故意扭曲她言語中的意思，淒冷的笑聲中揉雜著淡淡的悲傷和脆弱，每一句都令她的心切割得支離破碎，「是我親眼看著他們死在我面前的，戴維娜。難道妳還沒看清這個事實嗎？只要看見人血，我就會失控停不下來，奪取一條又一條無辜的生命，變成那頭連我自己都會覺得可怕的怪物。」

他是真的不忍心說出這種話來傷害她，但在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對她的生命造成威脅之前，他只能選擇殘忍地推開她，與她保持適當的距離。倘若他因為嗜血的念頭被激發而傷害她，他心中承受的傷痛絕對會比現在更加沉重，甚至永遠都無法再從悲痛中走出來。

「噢，拜託不要再這樣說自己了，好嗎？你從來都不是怪物，傑瑞德。」

聽見他用這種醜陋的詞語來形容自己，戴維娜的心不由一陣絞痛。她伸出手，想觸碰他的胳膊，他卻往後縮開，拒絕讓她接觸。清冷的月光映照著他臉上的哀傷，令她胸口產生一種近乎窒息的難受, 彷彿心臟被無形的利刃刺穿，流淌出止不住的血液來。

「我勸妳最好還是遠離我，現在的我跟殺人兇手根本沒有分別，接觸我只會令妳增加受傷的風險。」他顫巍巍地吸了口氣，收起陰鬱悲傷的情緒，恢復原本淡漠疏離的神態。

「我不懂，為什麼每次觸碰到你心裡的傷口，你就要毫不留情地將我推開？」縱使傑瑞德持續利用冷言冷語，試圖讓她產生放棄他的念頭，但他顯然低估了她的執著和堅持，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她才不可能任由他獨自承受心靈上的痛楚，「為什麼不能讓我分擔你的痛苦？你是認為我沒有辦法接受渴望嗜血的你？不，傑瑞德，你依然是你，無論這件事有沒有發生，都不會改變我對你的看法。因為我很清楚知道，哪一個才是最真實的你。」

「這從來就不是接受與否的問題，是我不想傷害妳，戴維娜。為什麼妳到現在都還不明白？陷入嗜血的我只會產生傷害妳的念頭，根本沒有辦法面對妳。」傑瑞德伸手無力地抹了一把臉，露出某種被擊垮的挫敗表情，眸色越發黯淡下來，「就像現在，就算我很努力不去看妳，但我依然能聽到妳心臟跳動的聲音，依然可以聞到屬於妳血液的香氣。妳根本不會知道，現在的我有多麼渴望進食在妳體內溫熱的血液。當我求妳了，好嗎？解開這個他媽的咒語吧。」

他的口氣充滿苦澀的哀求，內心極度渴望她能夠理解他選擇推開她的理由。他並不值得她花這麼多的心思，身為吸血鬼的他身上背負著太多沉重的包袱和枷鎖，她根本沒有必要自找麻煩，跳進這個漩渦裡。

「不，我不要。你才嚇唬不了我。」想不到戴維娜依然堅定地搖頭，淺綠色的眼眸牢牢地緊鎖住他，口吻盡是絕不認命的倔強，「我比任何一個人更清楚，你是不可能會傷害我的，不要試圖用這種爛藉口來逃避我。」

「天殺的！為什麼？為什麼妳要一直這樣逼我？」她的頑固令怒火瞬間在傑瑞德體內攀升，他故意露出齜牙咧嘴的兇狠模樣湊近她，歇斯底里地朝她嘶吼道，語氣顯得極為焦躁，「要妳對我視而不見，難道真的有這麼難嗎？為什麼要這麼固執，寧願冒著死的風險都不肯放過我？」

「因為我喜歡你。」她可以對天發誓，這句話絕對不是因為衝動而脫口而出。早已用盡全身力氣的她，面對著故意擺出兇惡嘴臉的傑瑞德，她快要覺得自己支撐不住，聲音開始帶著幾分哽咽，「噢，傑瑞德，難道你真的不明白嗎？我對你的喜歡恐怕已經超出我的想像，我根本就無法對你視而不見，甚至對你置之不理，因為如果這樣做，我的心也會難受到想死。」

面對如此赤裸裸的告白，傑瑞德只能愣怔地看著她，雙目圓睜，錯愕地張開嘴，思緒卻因為一片空白，擠不出隻字片語來。他當然不會傻到從來沒有感受到她對他的感覺，小莎曾經都親口告訴過他，只是他並不認為這份兩情相悅能夠獲得一個好結果，甚至覺得只要戴維娜見到他那副可怕的真面目，就會產生放棄的念頭，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畢竟他是個需要進食血液維持生命的吸血鬼，就算她的身份是女巫，也是個擁有血肉之軀的人類，是吸血鬼最渴望得到的獵物。身為獵食者的他，根本沒有辦法保證自己不會因為饑餓的衝動而傷害眼前的獵物。

而事實也證明，他這份憂慮是沒有錯的。他昨晚正正因為無法控制吸血鬼的本性殺死了兩個無辜的人，誰也無法保證她不會是下一個受害者，儘管他痛恨自己會產生這種想法。

再說，縱使他披著人類的外殼，但嚴格來說只是個活死人，既無法陪著她一起變老，也沒有人類的生育能力，無法跟她組織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他一直都認為，她對他的喜歡只是出自於對吸血鬼的新鮮感和刺激感，一旦各種殘酷的事實逐一浮現，她就會明白他絕對不是成為她伴侶的適當人選。

然而她對他那份執著的愛意以及那番毫無保留的告白，卻字字句句挑撥著他心上最柔軟的那根弦，將他原本的狠心和理智全都在剎那間瓦解粉碎。

他沒有想過，原來除了那群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家人，世上還會有其他人在他陷入崩潰痛苦的時候，為他感到心疼和難受。他清楚感受到，她是在用真心去愛他，確確實實的在乎他的感受，而不是只是一時的迷戀和錯覺。

「所以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解除魔法的。哪怕你是打算要傷害我也好，我都不可能選擇放棄你。」只見戴維娜抬起手，將披散在左側的頭髮撩到右肩上，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頸，內心的決定猶如磐石般堅硬，無人可以撼動，「除非你不再推開我，願意讓我一起分擔你的痛苦。」

眼看她如同接受命運的主宰般閉上雙眼，擺出準備迎接他進食她血液的模樣，傑瑞德的心像是被狠狠揪緊般絞痛起來，恨不得立刻痛扁自己幾拳。操，他到底在做些什麼？他居然讓她覺得自己真的要動手傷害她？他怎麼可以做出這種混蛋的行為？自己口口聲聲說不想傷害她，但現在又何嘗不是在她心頭劃上一刀？

想到這裡，傑瑞德的眼中流轉著一種窒息般的心疼，最初決定要推開她的想法開始產生動搖。既然她寧願受到傷害都不願意推開他，他又為什麼要殘忍地推開她那份真摯的愛意？

如此下定決心，他不再逃避、不再退縮，單手環住戴維娜的腰，另一隻手捧住她的後腦，將冰涼的嘴唇壓到她的唇上，這種柔軟的質感激得她全身一陣顫慄，心臟像是電鑽般狂跳起來，腎上腺素急速飆升。

戴維娜驚訝地睜開雙眼，想不到卻在近距離下看見一雙如羽扇般長而濃密的睫毛——他正閉著眼親吻她，薄唇輕輕在她唇上張開來，緊吮著她潤澤櫻紅的雙唇，輕柔細膩地品嚐著她唇瓣的每一處，神情是那麼的專注深情。

她的心裡隨即湧現出無數個欣喜愉悅的粉紅色泡泡，一股宛如電流般的酥麻感頓時襲遍全身。渴望投入享受的她選擇重新閉起眼睛，雙手緩緩攀上他結實的背，情不自禁地張開嘴唇，主動邀請他的舌頭探入柔滑如絲的口腔中，勾纏著她被動生澀的香舌。

然而，在血管裡奔騰的鮮血香氣卻從她皮膚底下鑽進他的鼻孔，使他感到一陣口乾舌燥，兩顆獠牙自唇間蠢蠢欲動，臉上的血管開始變暗，形成可怕的黑紋，一條接一條攀上他的臉龐。察覺到心底的黑暗面正張牙舞爪地準備掙脫箝制，一股劇烈的恐懼沿著他的背脊往上竄升，令他驚慌不已。

「不，不——」他毫不猶豫地從她唇上離開，迅速轉身背對她，語氣滿是慌亂和畏怯，「很對不起，但我.....我做不到。」

戴維娜清楚聽到他拚命地喘息的聲音，雙手垂在身側攥緊成拳頭，顯然在試圖抑壓著對人血的悸動，一股難言的心疼瞬間溢滿她整個胸腔。

「嘿，傑瑞德。」她伸手撫摸他的胳膊，語聲帶著懇求的意味，「拜託你，請轉過來看著我，好嗎？」

傑瑞德閉上雙眼，用力地吞嚥著乾澀的喉嚨，然後緩緩轉過身，以一副對嗜血產生渴望的臉孔面對她。他強逼自己不去注意她的血管，不去感受她體內充滿血液的誘惑氣息，只是專注地凝視著她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眸。

戴維娜用溫暖的手覆上他冰冷的臉龐，眸中投射出的光芒比天上朦朧的月光更柔亮：「我想讓你知道，無論是什麼事情，我都會絕對信任你。因為我知道，我認識的傑瑞德，是值得我無條件去相信他。」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閉上眼睛，踮起腳尖主動迎向他的嘴唇，並張開雙臂攬住他的頸子，將輕盈柔軟的身體偎向他高大結實的身軀，讓兩人毫無縫隙地緊貼在一起。她似乎在模仿著他剛才的做法，輾轉地吮吻著他的唇瓣，但必須要承認的是，她並沒有太多相關經驗，因此親吻他的方式，更像是一隻惹人愛憐的小貓在渴求索取他的吻。

雖然她的吻技青澀笨拙，卻把盤踞在傑瑞德心頭上的不安與恐懼驅散得一乾二淨，紊亂的氣息慢慢平復下來。唯一讓他感到頭痛的是，如果任由她繼續領導這個吻，大概會令他因為等不及而憋到發瘋。

於是他決定化被動為主動，閉上雙眼，用兩隻大掌牢牢扣住她的後腦勺，修長的手指穿過她柔順的髮絲。趁著她的櫻唇微微張啟，他靈活如蛇的舌頭順勢刺入她口中，攪動著她唇內甘甜的津液，舔舐她口腔裡每一寸角落，狠狠略奪她的氣息，更熾熱、更飢渴地回吻著她。

隨著熱情的擁吻持續加深，浮現在傑瑞德臉龐上的黑紋開始漸漸消失，內心對血液的渴望已經被對她的愛意給完全覆蓋。

此刻的他再也無法自我克制，沉積在心底的思念與愛慾霎時翻湧而上，讓他的吻從溫柔轉為激情和貪婪，兩人濕滑的舌頭互相交纏嬉戲，來回進出對方的嘴裡，可以聽見熱情的吸吮聲從他們唇舌的空隙間流出。這種變得更為狂野的激吻，引來戴維娜一陣急促的喘息，但她並不希望停止，只想放縱自己沉淪在這個甜蜜幸福的時刻。

她想他吻她，甚至希望直到她窒息之前，他都不要放開她。

而傑瑞德似乎也聽到她的心聲，壓根兒沒有打算鬆開她。相比起血液，現在的他更渴望吻她，並且可以發誓，這是他前所未有最渴望的事情。雖然他一直以來都不敢承認，但他很確定，對她的感情早已經來到不能自拔的地步，有如星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每當靠近她，他內心總會產生一種異常強烈的情緒，那是對一個人心動的感覺。剛開始對她產生不該有的感情，他一直很努力想抗拒，假裝自己毫不在乎，可到後來她因為聽到神秘的低語聲而昏倒過去，讓他整個人慌亂到差點失去方寸，因為擔心她出事而感到特別緊張。

或許就像小莎所說，她總是能輕易牽動他的情緒，令他變得不再像原本的自己，甚至會因為愛她而失去理智，陷入瘋狂。

他從來沒有試過這麼渴望得到一個人，但此時此刻，他卻渴望她能永遠待在他的身邊，不願讓她離開。即使他天殺的知道自己與她的身份懸殊，他都不想放開她。既然上天已經從他身邊帶走了一個又一個親人，那麼他現在想要戴維娜，相信這個小小的渴求一點都不過份吧？

良久，傑瑞德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她柔軟的唇瓣，以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冰涼清新的氣息噴灑在她的嘴唇上：「老天，就算要我死，我都絕對不可能捨得傷害妳。」

「我知道。」戴維娜眼角含笑地看著他，語氣裡包含著對他堅定的信心，「而事實上，你並沒有。」

「該死的。妳明明很清楚我是吸血鬼，是不應該喜歡上我的。」傑瑞德將厚實的手掌貼上她的臉頰，低沉沙啞的嗓音裡多了幾分柔情蜜意。她意外發現他眼眸的顏色忽然變得非常淺，就像在注視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令她情不自禁地沉溺在他的眼神中。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喜歡你，傑瑞德。無論你是不是吸血鬼，都無法阻擋我對你的感情。」她再次義無反顧地坦承對他的感情，真摯的眼神清澈得宛如湖水般澄淨，態度依然清晰堅決，「我不想看到你痛苦，更不希望失去你，拜託不要再推開我了，好嗎？」

「不會。我發誓就算上天要終結我的性命，我都不會再推開妳。」傑瑞德信誓旦旦地對她承諾道，無盡的愛意從他眼中流瀉而出，聲線輕柔得彷彿她從未聽過。

聽見他的答覆，一抹甜美的幸福笑靨自戴維娜唇畔蕩漾開來，旋即展開雙臂，緊緊攬住他的脖頸，將下巴抵在他寬闊硬實的肩膀上。她的舉動令傑瑞德的嘴角掀起格外溫柔的弧度，伸出雙臂環抱著她，並微微收緊力度，將她摟得更緊，像是永遠都不打算鬆開似的。

兩人緩緩閉上眼睛，深情相擁，靜靜感受著彼此間的氣息，享受著這份只屬於他們的靜謐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