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花與召魂術（中）
本章節 2858 字
更新於: 2020-03-14
結果，夜鳥還寧可自己沒有問那個問題。
俗話說無知便是福，假如他什麼都不知道，或許他就能心安理得的完成琳‧伯溫莎要他做的事情，反正後果是如何大概也與他無關。
然而現在，他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地綁走丹尼斯，而如果他想保住那孩子的命，他就得犧牲另外三個人……
天堂國的公主，或許只是跟他一樣的年紀，她們真的有能力毀滅世界嗎？說到底，預言本來就不一定準確，夜鳥的老爸就曾經告訴過他，想阻止預言發生多半是徒勞無功，甚至可被稱為愚蠢，因為歷史上就有過無數案例，想阻止預言的行為最後卻反而導致預言發生。
然而他別無選擇，只能成為這項愚蠢行為的共犯。
夜鳥嘆了口氣，但卻被剛好走過來的巴特里先生目睹這一幕。
「你還好嗎？」他擔憂的問，夜鳥連忙搖搖頭表示沒事。
巴特里先生，以及他的妻子巴特里夫人，大概是夜鳥在地獄國政府部門中唯二認識的人了。原因無他，這兩位就是負責「地獄王族後裔追蹤」的政府官員，為此，巴特里夫人每隔幾個禮拜就會來找夜鳥串串門子，名義上是為了追蹤工作，但她似乎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般關心，這點令他相當感激。
至於巴特里先生雖然較為寡言，但是他也同樣是個好心腸的人，而且他可不是個普通的小公務員，地獄國政府由上而下分為總管局局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萬人長，千人長、百人長等等的職務，巴特里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人之下」。
總而言之，琳‧伯溫莎似乎很信任他，才會讓他參與這項機密事件。
「我們搭電梯吧，」巴特里先生按下貴族專用電梯鈕，「天堂地獄分發審查處不是實際存在於空間當中，得先到一樓的轉移點，才能從那裡傳送過去。」
「咦？這麼說來，那個分發審查處也是魔法的產物？」夜鳥愕然問。
「是的，似乎從很久以前，魔法還沒落時就被建立起來了。」巴特里先生說，「轉移點也是在那個時候就設下的。」
天堂地獄分發審查處究竟是如何跨越兩個國家，這個問題夜鳥還真沒想過，不過如果牽涉到魔法的話，那麼一切就很合理了。
「巴特里先生……您知道關於天堂國公主的事情嗎？」他望向身穿正裝的男人，試探性的詢問。
巴特里先生挑了挑眉，「當然，有關於這件案子的事，我全部都知情。」
「我不是那個意思，」夜鳥搖搖頭，「我想問的是，您知不知道那三名公主為什麼會出現在陽間？」
「關於這點……我記得，她們似乎在很小的時候誤闖了陽間洞。不過那已經是十幾年之前的事情了，要我幫你調查看看嗎？」巴特里先生溫和的問。
「不，這就夠了，謝謝您。」還好這之中似乎沒有其他內幕，就只是一起單純的失足。夜鳥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隨後兩人來到位於一樓的傳送點，巴特里先生用鑰匙打開一個看起來不太起眼的小房間，裡面完全沒有任何擺設，只有最寬的那面牆上鑲著一個灰色的漩渦，看起像是憑空浮現的小型龍捲風。
「一起伸手進去吧。」巴特里先生熟練地捲起袖子，看起來他已經來過不少次了。「三、二、一……」
夜鳥伸出手，明明應該碰到牆面卻沒有任何感覺，只有眼前的灰洞倏然擴大，一股拉力瞬間牽引住他，接著他就覺得整個人彷彿被丟進無重力空間。
※☆★＆※
和天堂地獄分發審查處的工作人員溝通了一下，接著夜鳥和巴特里先生順利推開大廳的門，進入一片漆黑的彼岸花田。
在這個審查處的工作人員，每天上班都要靠傳送陣嗎？夜鳥在踩過小徑時有點分心的想著。
若真如此，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來工作，在這個矛盾的年代，魔法和非魔法之間的界線其實意外的微弱。
夜鳥彎下腰摘採鮮紅色的花朵，他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花，那猖狂的外型和顏色彷彿能讓人看晃了眼。
回程的時候，白色霧氣般的孤魂野鬼不斷在空氣中發出呼嘯聲，這聲音實在讓人有點發毛。為了壯壯膽，夜鳥決定和巴特里先生找話題來聊。
「您知道這個審查處是用什麼標準來分發天堂國和地獄國的人嗎？」其實他一直對這點很好奇。
「我記得他們有一本魔法書，只要在上面用特殊的墨水寫上自己的真名，那本書就能夠自動判定去向。」巴特里先生說。
夜鳥眨眨眼，「您似乎對此很了解？」
「我原本是陽間人，後來才被分發到地獄國。」巴特里先生笑了笑。
「……啊、原來如此。」雖然這麼說，但他內心是很震驚的，他一直都以為巴特里夫婦是土生土長的地獄國人，甚至是來自某個貴族世家，畢竟地獄國的高官長期以來都是被貴族給壟斷。
更何況，巴特里先生被分發到地獄，不就代表他曾經犯下過嚴重的罪行？可是像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夜鳥有點難以置信。
「我被分到地獄國，是因為我選擇自殺。」一向沉默寡言的長輩似乎是察覺到夜鳥心中的疑問，而說起了自己不常提到的往事。「我還在陽間的時候，就和內人認識了。那個時候我還很年輕，就想開創自己的事業，一開始小有成就，幾年之後，我們甚至有了一個女兒。」
巴特里先生的眼神悠遠，似乎是想起了那段回憶。
「她是個可愛的小女孩，也很聰明，還沒滿一歲就會說話……但是正好就在那個時候，我的公司卻遇到不景氣破產了。」他苦笑著說，「我妻子沒有工作，突然這筆鉅額的債務，實在是讓我們兩個人都不知所措。我心想，總不能讓她們兩人一輩子都活在那些討債人士的威脅之下……不知怎地就有了輕生的念頭。
「那一天我妻子帶著亞嵐外出，我本來是打算瞞著她們，在家中的樓上燒炭自盡，但是我妻子卻臨時折回來了。那是個意外，她沒發現室內的一氧化碳濃度早就高到危險的地步。」巴特里先生垂著頭。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夜鳥帶著歉意說。
「沒什麼好道歉的，只不過這些事情我非得解釋清楚，總不能讓大家誤會我妻子是什麼罪人。」巴特里先生搖搖頭。「她之所以會被分到地獄國，只是因為她間接促成了亞嵐的死亡。而亞嵐當時也才幾個月大，並沒犯過什麼錯，所以就被分發到天堂國去。真可惜，沒辦法讓你認識她，如果她平安長大的話，現在應該跟你差不多年紀呢。」他帶著笑意說。
夜鳥很感動巴特里先生對自己如此信任，卻又對他的遭遇感到惋惜。
「也就是說，從那之後，您就再也沒有關於亞嵐的消息嗎？」他低聲問。
「是啊。」巴特里先生嘆了口氣，「當初來到地獄國之後，我曾經聽說火之牆兩邊的書信往來非常不容易，只有地獄國的高官，才能夠跟天堂國有頻繁的溝通接洽。我就是為了這個，才下定決心成為地獄國官員，之後又剛好碰上琳‧伯溫莎提拔庶民打壓貴族階級，讓我一路陞官到現在的位置。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未能調查出關於亞嵐的消息。」
「這樣啊……」夜鳥替對方扼腕的同時，腦袋裡卻也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巴特里先生，您知道要寄信到天堂國必須經過什麼樣的手續嗎？」
「也不是什麼複雜的手續，只是要寄信到那裡的郵資很貴，審核時間也長。」巴特里先生有些意外，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重點是，你要確定知道收信人的所在位置，這點對大部分人來說並不容易。」
這點對夜鳥來說大概是最不擔心的問題，天堂國公主除了皇宮還能待在哪裡？
「我還有一些之前存下來的積蓄，」他做了個深呼吸，「巴特里先生，如果我要寄信給天堂國，能麻煩您幫我處理審核的問題嗎？」
俗話說無知便是福，假如他什麼都不知道，或許他就能心安理得的完成琳‧伯溫莎要他做的事情，反正後果是如何大概也與他無關。
然而現在，他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地綁走丹尼斯，而如果他想保住那孩子的命，他就得犧牲另外三個人……
天堂國的公主，或許只是跟他一樣的年紀，她們真的有能力毀滅世界嗎？說到底，預言本來就不一定準確，夜鳥的老爸就曾經告訴過他，想阻止預言發生多半是徒勞無功，甚至可被稱為愚蠢，因為歷史上就有過無數案例，想阻止預言的行為最後卻反而導致預言發生。
然而他別無選擇，只能成為這項愚蠢行為的共犯。
夜鳥嘆了口氣，但卻被剛好走過來的巴特里先生目睹這一幕。
「你還好嗎？」他擔憂的問，夜鳥連忙搖搖頭表示沒事。
巴特里先生，以及他的妻子巴特里夫人，大概是夜鳥在地獄國政府部門中唯二認識的人了。原因無他，這兩位就是負責「地獄王族後裔追蹤」的政府官員，為此，巴特里夫人每隔幾個禮拜就會來找夜鳥串串門子，名義上是為了追蹤工作，但她似乎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般關心，這點令他相當感激。
至於巴特里先生雖然較為寡言，但是他也同樣是個好心腸的人，而且他可不是個普通的小公務員，地獄國政府由上而下分為總管局局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萬人長，千人長、百人長等等的職務，巴特里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人之下」。
總而言之，琳‧伯溫莎似乎很信任他，才會讓他參與這項機密事件。
「我們搭電梯吧，」巴特里先生按下貴族專用電梯鈕，「天堂地獄分發審查處不是實際存在於空間當中，得先到一樓的轉移點，才能從那裡傳送過去。」
「咦？這麼說來，那個分發審查處也是魔法的產物？」夜鳥愕然問。
「是的，似乎從很久以前，魔法還沒落時就被建立起來了。」巴特里先生說，「轉移點也是在那個時候就設下的。」
天堂地獄分發審查處究竟是如何跨越兩個國家，這個問題夜鳥還真沒想過，不過如果牽涉到魔法的話，那麼一切就很合理了。
「巴特里先生……您知道關於天堂國公主的事情嗎？」他望向身穿正裝的男人，試探性的詢問。
巴特里先生挑了挑眉，「當然，有關於這件案子的事，我全部都知情。」
「我不是那個意思，」夜鳥搖搖頭，「我想問的是，您知不知道那三名公主為什麼會出現在陽間？」
「關於這點……我記得，她們似乎在很小的時候誤闖了陽間洞。不過那已經是十幾年之前的事情了，要我幫你調查看看嗎？」巴特里先生溫和的問。
「不，這就夠了，謝謝您。」還好這之中似乎沒有其他內幕，就只是一起單純的失足。夜鳥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隨後兩人來到位於一樓的傳送點，巴特里先生用鑰匙打開一個看起來不太起眼的小房間，裡面完全沒有任何擺設，只有最寬的那面牆上鑲著一個灰色的漩渦，看起像是憑空浮現的小型龍捲風。
「一起伸手進去吧。」巴特里先生熟練地捲起袖子，看起來他已經來過不少次了。「三、二、一……」
夜鳥伸出手，明明應該碰到牆面卻沒有任何感覺，只有眼前的灰洞倏然擴大，一股拉力瞬間牽引住他，接著他就覺得整個人彷彿被丟進無重力空間。
※☆★＆※
和天堂地獄分發審查處的工作人員溝通了一下，接著夜鳥和巴特里先生順利推開大廳的門，進入一片漆黑的彼岸花田。
在這個審查處的工作人員，每天上班都要靠傳送陣嗎？夜鳥在踩過小徑時有點分心的想著。
若真如此，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來工作，在這個矛盾的年代，魔法和非魔法之間的界線其實意外的微弱。
夜鳥彎下腰摘採鮮紅色的花朵，他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花，那猖狂的外型和顏色彷彿能讓人看晃了眼。
回程的時候，白色霧氣般的孤魂野鬼不斷在空氣中發出呼嘯聲，這聲音實在讓人有點發毛。為了壯壯膽，夜鳥決定和巴特里先生找話題來聊。
「您知道這個審查處是用什麼標準來分發天堂國和地獄國的人嗎？」其實他一直對這點很好奇。
「我記得他們有一本魔法書，只要在上面用特殊的墨水寫上自己的真名，那本書就能夠自動判定去向。」巴特里先生說。
夜鳥眨眨眼，「您似乎對此很了解？」
「我原本是陽間人，後來才被分發到地獄國。」巴特里先生笑了笑。
「……啊、原來如此。」雖然這麼說，但他內心是很震驚的，他一直都以為巴特里夫婦是土生土長的地獄國人，甚至是來自某個貴族世家，畢竟地獄國的高官長期以來都是被貴族給壟斷。
更何況，巴特里先生被分發到地獄，不就代表他曾經犯下過嚴重的罪行？可是像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夜鳥有點難以置信。
「我被分到地獄國，是因為我選擇自殺。」一向沉默寡言的長輩似乎是察覺到夜鳥心中的疑問，而說起了自己不常提到的往事。「我還在陽間的時候，就和內人認識了。那個時候我還很年輕，就想開創自己的事業，一開始小有成就，幾年之後，我們甚至有了一個女兒。」
巴特里先生的眼神悠遠，似乎是想起了那段回憶。
「她是個可愛的小女孩，也很聰明，還沒滿一歲就會說話……但是正好就在那個時候，我的公司卻遇到不景氣破產了。」他苦笑著說，「我妻子沒有工作，突然這筆鉅額的債務，實在是讓我們兩個人都不知所措。我心想，總不能讓她們兩人一輩子都活在那些討債人士的威脅之下……不知怎地就有了輕生的念頭。
「那一天我妻子帶著亞嵐外出，我本來是打算瞞著她們，在家中的樓上燒炭自盡，但是我妻子卻臨時折回來了。那是個意外，她沒發現室內的一氧化碳濃度早就高到危險的地步。」巴特里先生垂著頭。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夜鳥帶著歉意說。
「沒什麼好道歉的，只不過這些事情我非得解釋清楚，總不能讓大家誤會我妻子是什麼罪人。」巴特里先生搖搖頭。「她之所以會被分到地獄國，只是因為她間接促成了亞嵐的死亡。而亞嵐當時也才幾個月大，並沒犯過什麼錯，所以就被分發到天堂國去。真可惜，沒辦法讓你認識她，如果她平安長大的話，現在應該跟你差不多年紀呢。」他帶著笑意說。
夜鳥很感動巴特里先生對自己如此信任，卻又對他的遭遇感到惋惜。
「也就是說，從那之後，您就再也沒有關於亞嵐的消息嗎？」他低聲問。
「是啊。」巴特里先生嘆了口氣，「當初來到地獄國之後，我曾經聽說火之牆兩邊的書信往來非常不容易，只有地獄國的高官，才能夠跟天堂國有頻繁的溝通接洽。我就是為了這個，才下定決心成為地獄國官員，之後又剛好碰上琳‧伯溫莎提拔庶民打壓貴族階級，讓我一路陞官到現在的位置。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未能調查出關於亞嵐的消息。」
「這樣啊……」夜鳥替對方扼腕的同時，腦袋裡卻也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巴特里先生，您知道要寄信到天堂國必須經過什麼樣的手續嗎？」
「也不是什麼複雜的手續，只是要寄信到那裡的郵資很貴，審核時間也長。」巴特里先生有些意外，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重點是，你要確定知道收信人的所在位置，這點對大部分人來說並不容易。」
這點對夜鳥來說大概是最不擔心的問題，天堂國公主除了皇宮還能待在哪裡？
「我還有一些之前存下來的積蓄，」他做了個深呼吸，「巴特里先生，如果我要寄信給天堂國，能麻煩您幫我處理審核的問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