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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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3-10
  青林的眉頭微微皺起,儘管仍未理解盧斯的話語,但依照對方所說的話去做目前也不會吃什麼虧,便開始集中思考。
  「昨晚你負責指揮東門的戰鬥,就是你放黑鴉進來鎮裡的,換言之你那時已經看出他沒有危害這個鎮的打算嗎?」
  其實就連青林自己都不太相信這番推論,要是只用看就能知道對方會不會造成危害,那盧斯也真的太厲害了。
  至於盧斯本來正在豪邁地把剩餘的液體灌進喉嚨裡,聽到這番推論之後險些就要嗆到而浪費掉美酒,朝著青林翻了翻白眼:
  「與其說妳沒編輯的資質,倒是應該懷疑妳有沒有正常人的腦袋比較好吧?」
  「幹嘛一直損我!要想像到任何的可能,然後小心求證!欠缺想像力的你才不懂吧!」
  「這番話我倒挺認同的,但也得要『可能』。」
  青林被駁得啞口無言,只能忍受著盧斯那像是嘲笑她的目光,聽著他向老闆喊了聲「給我再來一杯」。
  「我都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妳沒有說謊的天分。妳是如何套那魔法師的話,讓他說出為何解放、如何解放的計劃?包括詳細到魔法的效果,甚至確切的位置。」
  「我說過了啊!他本來就是有目的地接近我的,他需要一個通訊社的人幫他把訊息發放出去,不只是為了讓統治者妥協,也是想創造出適合魔法師生活的環境,為了得到我的信任才會把計劃和盤托出。」
  「很遺憾,如果那魔法師真的是個如此有計劃的人,那會困著妳一天之後仍然說服不了妳,只好繼續去設置用來要脅的魔法嗎?然後在失手被擒之下,看到妳主動接觸,就蠢得連自由都未恢復的狀況下和妳說光所有籌碼?在我看來道理怎樣都說不通。」
  「所以我才說,關於第二個目標他有後備方案,雖然我也沒聽說詳細……」
  「第二問。」
  盧斯沒理會青林,接過老闆送來的第二杯酒又豪爽地灌了一口之後兀自接續說:
  「假若妳說的那個計劃是事實,不論是行政廳那邊,還是衛兵隊這邊都沒有接到任何聲明,那麼所謂的一、兩個小時後就會發動又是怎麼回事?打算先造成一定程度的破壞,表明自己不是光靠嘴巴的笨蛋嗎?假如是這樣的話,昨夜帶著魔物的他,直接打擊衛兵隊就好了,何必如此拐彎抹角?」
  「這……」
  盧斯露出冷笑,沒有理會陷入沉默的青林,享受著眼前難得的美酒,一下子就從激辯變成冷場,至於老闆則是一直都很識趣地待在不會妨礙二人對話的遠處。
  直至第二杯飲盡,盧斯沒聽到青林作出任何反駁之下,臉頰有點泛紅的他也不知道是帶著酒意還是喝得起勁,挑釁著青林:
  「怎麼不說話了?我可是還有第三、四、五問喔?」
  聞言的青林只是垂下肩膀,一臉無力地瞄了瞄似是在打趣的盧斯,慢了好幾拍才回應:
  「我……投降,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完全弄不懂。」
  「我說過了,由始至終都是守護葛東鎮的一方。」
  盧斯的回答自然完全沒有解釋到他至今的所作所為,完全陷入混亂的青林只能繼續問:
  「你的守護方式,就是迫害魔法師,以及一切相關的人嗎?」
  或許是沒想到話題會轉變得這麼突然,又或者想不到青林會說得如此直接甚至觸及核心,盧斯頓了一頓才作反應:
  「這個問題我之前也答過了,只要能夠守護這鎮,一切能犧牲的我都在所不惜——但這不是妳要的答案吧。」
  青林肯定地點了點頭。
  「要問為什麼做到對『可能無辜』的人還是果斷用刑的地步,即一旦與魔法師相關就是罪惡,說起來可以很複雜也可以很簡單,就是人類可以堅強得遇到任何事都屹立不倒,亦可以脆弱得一點小事就崩潰倒下。」
  青林當然理解不了這番話到底有哪裡是在回答自己的疑問,察覺她寫在臉上的疑惑,盧斯則是習慣般露出看不起她的冷笑:
  「人類需要有生存下去的動力,和平的時候還好,單談生存的話基本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可是在『永劫罪孽』這種莫名奇妙的災難之下,面對生存也有困難的狀況時,人就需要一個能夠支撐的理由——或者可以說遷怒、發洩的對象。」
  「只要魔法師死光,就能回到和平美好的生活,是這樣的意思嗎?」
  「沒錯,事實如何並不重要,至少對一般人來說就是如此。特別是魔法師就算會提供生活上的便利,實際上大部份人與魔法師都沒有直接的關係吧?別說親人,連朋友都不是的人,誰要去管那些人的死活?」
  「而你就是透過這種完全無視法規的手法去欺負與魔法師相關的人,就算是誣蔑也沒有關係,因為根本不會有人去求證,從而起到減壓的作用?」
  盧斯並沒有回答青林的質問,僅是搖了搖已經空了的杯子,也沒有叫老闆續杯。青林注視著他那不置可否的反應,只好判斷為承認,如此一來總算勉強瞭解到他的行動理念,但仍然無法明白為何會發展至現在的狀況。
  「按照你所說,不是更應該把我抓起來,直接屈打成招、在公眾前侮辱我嗎?畢竟你已經判斷出黑鴉沒有打算襲擊這個鎮了吧?我就連那僅餘的價值都沒有了。」
  也許是青林總算帶了腦袋,饒是盧斯的笑容仍然該稱之為冷笑,但感覺上稍微柔和了些許:
  「該說是好奇嗎?一個魔法師不是為了復仇,而是為了別的事情穿過佈滿魔物的荒野,想要知道到底為了什麼吧。」
  青林還沒蠢到聽不出盧斯是在暗示她交代真相,只是她很猶豫該不該說,畢竟就算對方沒有敵意,也不代表要把事情宣揚開去,況且她也無法判斷他的自白孰真孰假。
  「就算妳不說,我也大概猜得到,基本上可以排除那魔法師準備做些危害這座鎮的事,妳才會願意幫助他,甚至與衛兵敵對、欺騙我們替他爭取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