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Falcon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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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3-06
  「怎麼會⋯⋯」

  聽見這道等同追丟的惡耗,峰樹的心中不禁升起龐大的不安。

  這時楊接著往下說:

  『而且車上搜不到槍枝和任何危險物品,連一滴血痕也沒有。如果不是車牌沒錯,連我都懷疑不是這輛車⋯⋯』

  楊徬徨的聲音響徹整個指揮中心,他的不知所措讓映良厭煩地扯下才剛戴上去沒多久的耳機,用力捶打桌面一拳後低聲呢喃:

  「一開始追車的時候,車子曾經短暫消失在楊他們幾個人的視線範圍。難道他們換車了⋯⋯?可惡⋯⋯是故意讓我們追這台車,好爭取時間嗎?」

  如今線索已斷,映良自知已經走進死胡同,於是轉過頭,果斷地對著狩刀拋出問題:

  「神野,你說怎麼辦?」

  「⋯⋯⋯⋯」

  只見狩刀不悅地咬著牙,努力保持自己的冷靜思考了半晌。

  「⋯⋯楊,人和車都別放走,找點理由拘留他們。如果沒有好的藉口,要搬出我的名字也無所謂。」

  『是。』

  通訊結束後,狩刀心煩地詢問木下:

  「木下,祐手機裡的發信器現在在哪裡?」

  「我看看⋯⋯目前訊號已經中斷,不過最後發出訊號的地方就是事發現場,大概是在那裡遭到破壞了⋯⋯」

  「那妳的能力找得到祐嗎?」

  「可以,因為祐發出的意識波長很特別。只是失去意識的情況我也不太有把握⋯⋯」

  事實上,自從狩刀進入指揮中心,說出祐被綁架那一刻起,木下就已經不動聲色地發動能力開始尋找。但正如她所說,似乎是因為祐失去了意識,她完全感應不到祐的所在位置。

  「不管怎樣,還是拜託妳繼續找。鹽見已經叫警察封鎖離開這座島的交通路線,我知道大範圍感應的負擔很大,但現在只能靠妳了。」

  「是。」

  交代完該交代的事情後,為了多少消除自己心中的煩躁,狩刀重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胡亂攪著自己的頭髮,思考除了依靠木下之外,還能怎麼搜索。

  現場沒有監視器。近距離看著事情發生的蘭德現在傷重昏迷,瑞克和傑瑞德則是死亡。車輛這條唯一的線索也碰壁了。

  這下子該從什麼地方下手?

  「可惡⋯⋯以前從來沒有任何組織能做到這種地步⋯⋯到底是誰?」

  他煩躁地扯著自己的頭髮,直瞪著什麼都沒有的前方。

  事發到現在才經過短短十幾分鐘,組織就折損了一個幹部、一個部隊長,還有兩個小隊長。但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他卻不能、也無暇擔心部隊長的傷勢,並弔念兩個殉職的人。

  狩刀明白任何事情都有輕重緩急,情緒這種東西現在根本不具急迫性,而且於事無補,只會讓事態惡化。

  道理他都明白。他也有公私分明的自信。可是——

  有時候他真的不懂。到底是這樣的無情讓他站上了組織的頂端?還是站在組織的頂端讓他成了如此無情的人?

  總有一天,他的無情會不會讓他拋下現在看重的一切?

  「⋯⋯⋯⋯」

  狩刀搖搖頭,甩開那些混沌的想法,回到搜索行動上。

  就像他剛才說的,離開這座島的交通手段已經開始管制。既然如此,那些人就絕對逃不出去。只要祐還在這座島上,被木下的感應能力搜尋到就是時間的問題。

  可是不知為何,狩刀心中還是有一股無法散去的不安。

  他總覺得自己漏看了什麼。

  他感覺得到有一股不知名的惡意緩緩掩蓋住思緒與感官,一一破壞他的選項及行動,將他淹沒其中。

  「可惡⋯⋯!」

  正當狩刀專心思索,努力擺脫那份不快時,指揮中心的門突然開啟,千封那道令人心煩的大嗓門隨即闖進室內。

  「喂,狩刀!聽說祐出事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狩刀一聽見他的聲音,就厭煩地回過頭,煩躁地看著正好從門外走進來的千封,還有穿著學校暗紅色西裝制服、黑色長褲的天夜。

  他不悅地開口:

  「沒看到我們所有人都在想辦法找嗎?你也別鬼叫,來幫⋯⋯」

  話才說到一半,狩刀就靜止在原地。

  因為他看見一個意外的人從他們兩人身後走出來。

  「燿嗣⋯⋯?」

  狩刀有些訝異地叫出這位意外訪客的名字。

  一旁的峰樹看了,第一時間發出疑問與斥責,直瞪著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燿嗣。

  「燿嗣,我不是叫你回家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但燿嗣沒有理會峰樹,他穿過峰樹身邊,直接往狩刀的座位走去。

  「燿嗣?」

  正當峰樹不解燿嗣到底想做什麼時,燿嗣突然抬起手臂,不由分說就揮拳往狩刀的臉上揍過去。

  「燿嗣!」

  看見燿嗣這突如其來的行動,峰樹發出一聲驚呼。

  但狩刀以前好歹也是戰鬥員,一個普通十歲小孩的拳頭當然不可能打中他。當他看見燿嗣的拳頭就要揮過來時,立刻用自己的手掌抓住那隻小小的拳頭,輕鬆擋下燿嗣的攻擊。

  他帶著訝異與不解的表情看著燿嗣。

  「都是你害的⋯⋯」

  只見燿嗣低著頭,從嘴裡低吼出恚怒。他心中的怒火因拳頭被擋下而無處發洩,在體內亂竄的尖銳情感最後刺破他的自製心,讓他發出大吼:

  「你不是說過你會保護哥哥嗎!那一天⋯⋯當哥哥說要加入月影的那一天,你跟爸爸保證過了!爸爸是相信你們,所以才會讓哥哥待在月影!可是你卻⋯⋯!」

  「燿嗣⋯⋯」

  「我告訴你,要是哥哥出了什麼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原本壓抑在內心的情緒隨著大吼不斷湧出,在擔憂、焦急、憤怒等等情緒的催化下,燿嗣突然覺得眼眶一陣濕熱。

  「嗚⋯⋯!」

  現在明明不是哭的時候,他卻無法控制已經傾巢而出的情緒,只能咬著牙,忍著不讓眼裡的淚水滑落。

  此時他深深感受到自己的無力,除了在這裡對著自己討厭的人大吼,他什麼都做不到。

  到頭來,他或許也和外頭那些辱罵雷帝的人一樣,只會出一張嘴要別人負責。

  他和他討厭的那些人根本是一丘之貉——

  這樣的無力與厭惡,讓他緩緩放下自己的拳頭,懊悔地站在原地咬著牙顫抖。

  「燿嗣,放心吧。」

  這時天夜走上前,來到燿嗣身旁。他把手放在燿嗣的肩上安撫他。

  「我絕對會把人找回來。」

  說完,天夜一邊移動到木下的座位旁,一邊對著狩刀解釋:

  「我從學校趕過來,剛好在樓下遇到他。他是為數不多的目擊者,為了安全起見,我就把他一起帶上來了。」

  接著他拿起備用的單耳通訊機掛在右耳上,對著木下就是一連串疑問與指示:

  「祐的手機追了嗎?」

  「似乎掉在現場。」

  「現場負責人是誰?」

  「是瀨戶。」

  「請幫我連線。」

  「是。」

  木下聽從天夜的吩咐,立刻操縱通訊裝置連線。

  「瀨戶先生,我是天夜。現場搜索結果如何?」

  『沒有能當作線索的線索。』

  「替我描述一下現場的景色。」

  『是。現場位在距離神鳴家東南方四百公尺的建築預定地,也就是T字路的底端。我現在站在T字路口面向神鳴家的方向。左方矮牆留有一片血跡,前方地面有兩片血跡以及雷擊的痕跡。另外祐的手機就掉在前方兩攤血跡之間。』

  「掉在那裡⋯⋯?」

  聽完瀨戶的描述,天夜瞇起眼睛,將左手手指反射性放在唇間,開始轉動腦筋思索。

  天夜曾聽祐說過,他討厭把手機放在容易掉落的地方,所以平常都是放在長褲左右兩側的口袋裡。

  既然現在掉在現場——⋯⋯

  「瀨戶先生,你看過手機裡有什麼東西了嗎?」

  『沒有,因為手機已經損壞。機身沒有用力撞擊的痕跡,所以我想應該是毀在祐的雷擊之下。』

  「知道了。」

  天夜按下通訊機上的按鈕,單方面切斷對話,然後粗魯地扯下耳機,轉頭就對木下發出指令。

  「木下小姐,我要看手機的雲端檔案。」

  他的口氣從剛才開始就和平常不同,顯得非常不客氣。但現場沒有人因此感到不快,畢竟大家都知道他和祐關係非常密切,儘管他還保有冷靜的判斷力,但遇到這種事,要他連情緒都和平常一樣靜如止水,根本是強人所難。所以別說微詞了,每個人反而只想著如何協助天夜找人。

  不過見天夜急迫到忽略木下可能正在用能力搜索祐,狩刀立即跳出來調整他想做的事。

  「慢著,你別再使喚木下了,讓她專心用能力找人。」狩刀說完,撇頭看向坐在木下身旁的操作人員。「安里,妳來接手。」

  「是。」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