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鄉野隨想曲（4）
本章節 3698 字
更新於: 2020-03-04
「什……」我正要詢問，開口那瞬也想到了一件事，一股寒意自內心深處竄起，凍得我遍體發寒，牙齒也忍不住打顫。
是啊！這些東西肯定是被其他人放在這裡的，也就是說有人已經看過了，那個人是誰？從剛剛白眼少女的話聽來肯定不是她，那還有誰？
當年那個防護罩和另一個我秘密在凱薩琳身上設的魔法陣是會同時啟動的，那個秘密法陣是魔族用來摧毀混血魔的魔族血統的，所以凱薩琳理應不在了，那就剩下……那個氣息與我很像又是凱薩琳好友的人！她會是誰？
我不禁聯想到在迷霧之森時，那裡的亡靈也曾說過我與「首領」氣息相似的話。只是，他們所謂的氣息究竟是以何種方式判定？又是否是相同方式？
盧卡斯又道：「妳還記得妳做出選擇後我和妳說的話嗎？」
我回答：「你說那次並不是我本來的命運……」
「對，這個大陸正有人試圖改變『命運』，可是他藏的太深了，就只有妳那次稍微露出馬腳。而且，我有種直覺，那個人會是妳認識的人。」
直到走下一樓，那些話依然在我腦中揮之不去，似乎有團迷霧蓋住了一個人的身影，讓他似近似遠，好像觸手可及，又遠在天邊。
而且，真的只有一人嗎？
「大姐姐，其實妳們是不同人對吧？」我一走下最後一層階梯，白瞳少女的聲音就傳來。
「大姐姐以前每次來的時候雖然也很溫柔，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很陰沉，就好像被一層烏雲罩著。但姐姐妳卻像是燦爛的陽光，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她歪著頭說完，又燦爛地笑了，「不過也可能就像妳說的一樣，我們那麼久沒見，或許妳已經解開心結了。至少對我來說，我很高興看到妳的轉變！」
我只問：「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妳來說很重要嗎？」
她搖了搖頭，「不管是或不是，大姐姐妳都對我很好，這就夠了！」
「是吧？再見啦！我還有事，先走了。」我再次摸了摸她的頭後，走出了房子。
少女追了出來，雙手放在嘴邊，聲音卻不大：「大姐姐妳還會再來嗎？」
「有空的話會的。」
♢
「有個漏網之魚。」我們剛離開民宅區，盧卡斯就說。
「既然他沒中幻術，那大概就是真的有事找我們吧？」
那人就這樣一直跟著我們，途經一塊荒廢的廣場時，我和盧卡斯有默契的一起走進去，「他」果然也跟了進來。
「不知道旅店的老闆大叔一直跟著我們有什麼事呢？」我微笑著說。
那人扯下斗篷，斗篷下是個留著落腮鬍、綁著小馬尾的壯碩中年男子。
「果然你們早就發現我了，那我也不廢話了。」他抓了抓臉，在下巴的位置好像摸到一個凸起來的部分，用力捏著那個突角向上一拉，嘶——那塊臉皮直接被他撕下來。
有了幾分鐘前的經驗，我對這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可是當他頭罩式的面具拿下後，隱藏的真容卻讓我驚詫萬分。
是個藍髮藍眼的青年。
我倏地瞪大了眼，又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穩住心神，收斂神色。
為什麼會是奈特？！
幸好人皮面具不常見，看到會驚訝也是正常的……
「艾莉，是妳吧？」奈特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
什麼？！
還好我還在剛才的震驚中沒回過神，表情沒什麼改變，過了幾秒，淡淡地說：「不好意思，我不太懂你的話，我的名字並非艾莉，而是艾薇。」
奈特有些激動：「別裝了，連對三哥都要這麼見外嗎？」
就是因為你是三哥才不認的！
他一副已經確定的模樣讓我忍不住懷疑自己有哪裡露餡，想法轉了一圈還是沒有頭緒，最後，抱著打死不認的心態說：「我是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將我誤認成她。」
「不是嗎？可是妳的血液裡刻著星之花，這是皇族才會有的。」奈特的表情也有了一絲疑惑。
阿瑪斯塔夏，精靈語中意謂著「星之花」，是皇族的象徵。
我知道皇族自有一套辨認系統，卻不知原來那早已深深烙印在血脈中，那麼，如果他能發覺，是不是其他人也看得出來呢？
心底有個微小的聲音在說：「別再裝了，已經被認出來了，就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
奈特繼續說自己的推測：「我們這一代目前已經沒有旁系，本來想說該不會是私生女，但我之前藉著妳使用魔力的時候仔細看過，妳大概有控制，但還是有特意觀察能發覺的魔力源流露出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金色完全消失了，可同時是皇族又是草屬性的，不可能有別人也那麼巧吧？」
其實這也沒辦法否認了吧？那麼，選擇承認會不會輕鬆一點？
前陣子與「他們」的互動，也許真的讓心海泛起了漣漪，使得本以為早已壓下的所有思念，竟在此時此刻輕而易舉的蓋過理智，化為想不顧一切的衝動。
我默默看著他，心神有些恍惚。
一直在熟悉的他們面前裝作初次見面也很累，蕾（雷）比雖然知道一切也能理解我，但她和他們還是有那麼一點區別的……
我也想有個「親近的人」可以了解我，可以傾聽我心裡無法告訴其他人的委屈。
反正他也不是「他們」啊……
或許，這次，稍微放肆一點也沒關係吧？
如果連最親近的家人也不能相信，那，我也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了……
「唉……好吧！」我輕嘆了口氣，揚起不知是釋懷多一點，還是欣喜多一點的微笑，「沒想到會被你發現，好久不見了，三哥。」
至少，我離理解自己的心又更近了一步吧？
奈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歡喜，他雙手按住我的肩膀，輕輕晃了晃，「真的、真的真的太好了……大家都很想妳，他們知道後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那點笑意一瞬間凝固在嘴角，我微微斂下眼眸，「三哥，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能不能不要告訴其他人？」明明極力克制，出口的聲音還是在顫抖。
奈特的表情好像閃過一絲錯愕，下一秒又全部融進了那似豔陽的開朗笑容中，化為了一聲許諾：「好。」
「當年的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那時我被派到外地，回來時就聽聞了噩耗，只知道大哥和里維都認為是他們殺了妳，我也不好多問原因。」
「那時發生的事肯定讓妳很難過吧？所以才會選擇假死躲了這麼多年。」
我茫然地開口，「難過……嗎？」
很多事早就放下了，心裡卻有那麼一兩道坎怎麼也跨不過去。
就算偶爾會冒出他們真的那樣想也無妨，反正大不了靈力還回去一走了之的念頭，可是我心中明白，自己寧願就這樣和他們當個「過客」，至少想看看他們時還能夠遠遠地看；能夠確定他們是否安好，絕對好過被他們認出後，得到的卻是充滿嫌棄與怨恨的眼神。
我是真的沒有勇氣承擔那種後果。上一次走出去用了超過五十年，下一次呢？我真的……不想再有下一次了，也沒有心力再走出去一次。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給我一點時間吧，我會想通的……」大概。
我重重吐了口氣，重新揚起笑容：「三哥，是不是大家都能和你一樣這麼簡單就看破我的偽裝？」
奈特伸出手指搖了搖，「現今大陸上大概只有我看得出來。我在各地遊歷時偶然發現一片殘頁上記載了「辨血」是水系魔法的高峰，之後尋著線索找到了世間唯一會且還存活的精靈族，他吊著一口氣只為後繼有人，傳給了我後就回歸天地間了。」
「幸好，不然這能力真的蠻可怕的，是把雙面刃。」
試想這該得知道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情啊？
我們回到大街上，一路有說有笑的聊著，他像是想一口氣把那百年的時光補足，我看似專注的看著他，實際上心思早已不知飄到哪去。
其實我對於這位三哥的印象根本沒多少。
六歲那年的某天，剛聽聞父王戰死，當年十六歲的大哥立即帶我逃離皇城，彼時，皇家六個孩子中只有我們兩人在裡面，我甚至完全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在外流亡一年，偶然被裡維所救，後來和大哥一起在魔族待了三年。大哥用了三年的時間謀劃，重新奪回了皇位；我在那魔族城堡裡，無憂無慮過了三年。
除了在那的第一個年頭外，里維和大哥都很忙，但有空的時候他們一定會陪我。
三年後，六人再度齊聚一堂，失散多年的其他四人幸運地都平安無事，我們一起相處了幾個月，然後，大戰就爆發了。
戰爭期間聚少離多，我的時間也停在了一年多後的帕斯特戰役前。
嚴格說起來，那短短的十二年裡，在我比較有印象後，陪伴我最久的撇除大哥就是里維了。
「大嫂四十年前過世了，唉，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大家通常都不支持跨種族的戀情吧……尤其是和人族。說來大哥也真可憐，照他這樣看來，不曉得是不是要孤獨一人度過幾千年了……」奈特的話題已經繞了一大圈，突然有感而發道。
那聲突兀的「大嫂」拉回我的思緒，我壓抑住內心隱隱升起的作嘔感，順勢問，「三哥，那大嫂她父親還好嗎？」
奈特的表情很訝異：「怎麼，妳不知道嗎？這件事當年鬧得也挺大的，伯爵比大嫂還早死，五十年前他意外被人暗殺身亡了。」
「呃，是嗎……我比較少在……關注時事……」我有些底氣不足的回應。這就好像我在這百年間完全沒在關心他們一樣。
說來不曉得是否因雷比從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出我討厭凱薩琳，最初給我的消息中完全沒有任何和她有關的，伯爵夫人的住所也是稍微和雷比說了點前因後果後她才告訴我。
不過關於「那家族」我並沒有明說。
但居然又是在五十年前！看來要找到真相有點難度啊……「那人」說不準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毀去所有對他不利的人事物了。
「那也沒事啦，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妳，而且這些年我搜集了不少奇聞軼事，如果妳有興趣我也可以和妳分享！對了，我突然想到，他是、欸？」奈特話說到一半，表情開始變得呆滯，隨後眼珠向上一翻，直接往旁邊倒下去。
我嚇得伸手扶住他，胸口忽然一陣劇痛，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是啊！這些東西肯定是被其他人放在這裡的，也就是說有人已經看過了，那個人是誰？從剛剛白眼少女的話聽來肯定不是她，那還有誰？
當年那個防護罩和另一個我秘密在凱薩琳身上設的魔法陣是會同時啟動的，那個秘密法陣是魔族用來摧毀混血魔的魔族血統的，所以凱薩琳理應不在了，那就剩下……那個氣息與我很像又是凱薩琳好友的人！她會是誰？
我不禁聯想到在迷霧之森時，那裡的亡靈也曾說過我與「首領」氣息相似的話。只是，他們所謂的氣息究竟是以何種方式判定？又是否是相同方式？
盧卡斯又道：「妳還記得妳做出選擇後我和妳說的話嗎？」
我回答：「你說那次並不是我本來的命運……」
「對，這個大陸正有人試圖改變『命運』，可是他藏的太深了，就只有妳那次稍微露出馬腳。而且，我有種直覺，那個人會是妳認識的人。」
直到走下一樓，那些話依然在我腦中揮之不去，似乎有團迷霧蓋住了一個人的身影，讓他似近似遠，好像觸手可及，又遠在天邊。
而且，真的只有一人嗎？
「大姐姐，其實妳們是不同人對吧？」我一走下最後一層階梯，白瞳少女的聲音就傳來。
「大姐姐以前每次來的時候雖然也很溫柔，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很陰沉，就好像被一層烏雲罩著。但姐姐妳卻像是燦爛的陽光，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她歪著頭說完，又燦爛地笑了，「不過也可能就像妳說的一樣，我們那麼久沒見，或許妳已經解開心結了。至少對我來說，我很高興看到妳的轉變！」
我只問：「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妳來說很重要嗎？」
她搖了搖頭，「不管是或不是，大姐姐妳都對我很好，這就夠了！」
「是吧？再見啦！我還有事，先走了。」我再次摸了摸她的頭後，走出了房子。
少女追了出來，雙手放在嘴邊，聲音卻不大：「大姐姐妳還會再來嗎？」
「有空的話會的。」
♢
「有個漏網之魚。」我們剛離開民宅區，盧卡斯就說。
「既然他沒中幻術，那大概就是真的有事找我們吧？」
那人就這樣一直跟著我們，途經一塊荒廢的廣場時，我和盧卡斯有默契的一起走進去，「他」果然也跟了進來。
「不知道旅店的老闆大叔一直跟著我們有什麼事呢？」我微笑著說。
那人扯下斗篷，斗篷下是個留著落腮鬍、綁著小馬尾的壯碩中年男子。
「果然你們早就發現我了，那我也不廢話了。」他抓了抓臉，在下巴的位置好像摸到一個凸起來的部分，用力捏著那個突角向上一拉，嘶——那塊臉皮直接被他撕下來。
有了幾分鐘前的經驗，我對這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可是當他頭罩式的面具拿下後，隱藏的真容卻讓我驚詫萬分。
是個藍髮藍眼的青年。
我倏地瞪大了眼，又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穩住心神，收斂神色。
為什麼會是奈特？！
幸好人皮面具不常見，看到會驚訝也是正常的……
「艾莉，是妳吧？」奈特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
什麼？！
還好我還在剛才的震驚中沒回過神，表情沒什麼改變，過了幾秒，淡淡地說：「不好意思，我不太懂你的話，我的名字並非艾莉，而是艾薇。」
奈特有些激動：「別裝了，連對三哥都要這麼見外嗎？」
就是因為你是三哥才不認的！
他一副已經確定的模樣讓我忍不住懷疑自己有哪裡露餡，想法轉了一圈還是沒有頭緒，最後，抱著打死不認的心態說：「我是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將我誤認成她。」
「不是嗎？可是妳的血液裡刻著星之花，這是皇族才會有的。」奈特的表情也有了一絲疑惑。
阿瑪斯塔夏，精靈語中意謂著「星之花」，是皇族的象徵。
我知道皇族自有一套辨認系統，卻不知原來那早已深深烙印在血脈中，那麼，如果他能發覺，是不是其他人也看得出來呢？
心底有個微小的聲音在說：「別再裝了，已經被認出來了，就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
奈特繼續說自己的推測：「我們這一代目前已經沒有旁系，本來想說該不會是私生女，但我之前藉著妳使用魔力的時候仔細看過，妳大概有控制，但還是有特意觀察能發覺的魔力源流露出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金色完全消失了，可同時是皇族又是草屬性的，不可能有別人也那麼巧吧？」
其實這也沒辦法否認了吧？那麼，選擇承認會不會輕鬆一點？
前陣子與「他們」的互動，也許真的讓心海泛起了漣漪，使得本以為早已壓下的所有思念，竟在此時此刻輕而易舉的蓋過理智，化為想不顧一切的衝動。
我默默看著他，心神有些恍惚。
一直在熟悉的他們面前裝作初次見面也很累，蕾（雷）比雖然知道一切也能理解我，但她和他們還是有那麼一點區別的……
我也想有個「親近的人」可以了解我，可以傾聽我心裡無法告訴其他人的委屈。
反正他也不是「他們」啊……
或許，這次，稍微放肆一點也沒關係吧？
如果連最親近的家人也不能相信，那，我也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了……
「唉……好吧！」我輕嘆了口氣，揚起不知是釋懷多一點，還是欣喜多一點的微笑，「沒想到會被你發現，好久不見了，三哥。」
至少，我離理解自己的心又更近了一步吧？
奈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歡喜，他雙手按住我的肩膀，輕輕晃了晃，「真的、真的真的太好了……大家都很想妳，他們知道後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那點笑意一瞬間凝固在嘴角，我微微斂下眼眸，「三哥，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能不能不要告訴其他人？」明明極力克制，出口的聲音還是在顫抖。
奈特的表情好像閃過一絲錯愕，下一秒又全部融進了那似豔陽的開朗笑容中，化為了一聲許諾：「好。」
「當年的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那時我被派到外地，回來時就聽聞了噩耗，只知道大哥和里維都認為是他們殺了妳，我也不好多問原因。」
「那時發生的事肯定讓妳很難過吧？所以才會選擇假死躲了這麼多年。」
我茫然地開口，「難過……嗎？」
很多事早就放下了，心裡卻有那麼一兩道坎怎麼也跨不過去。
就算偶爾會冒出他們真的那樣想也無妨，反正大不了靈力還回去一走了之的念頭，可是我心中明白，自己寧願就這樣和他們當個「過客」，至少想看看他們時還能夠遠遠地看；能夠確定他們是否安好，絕對好過被他們認出後，得到的卻是充滿嫌棄與怨恨的眼神。
我是真的沒有勇氣承擔那種後果。上一次走出去用了超過五十年，下一次呢？我真的……不想再有下一次了，也沒有心力再走出去一次。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給我一點時間吧，我會想通的……」大概。
我重重吐了口氣，重新揚起笑容：「三哥，是不是大家都能和你一樣這麼簡單就看破我的偽裝？」
奈特伸出手指搖了搖，「現今大陸上大概只有我看得出來。我在各地遊歷時偶然發現一片殘頁上記載了「辨血」是水系魔法的高峰，之後尋著線索找到了世間唯一會且還存活的精靈族，他吊著一口氣只為後繼有人，傳給了我後就回歸天地間了。」
「幸好，不然這能力真的蠻可怕的，是把雙面刃。」
試想這該得知道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情啊？
我們回到大街上，一路有說有笑的聊著，他像是想一口氣把那百年的時光補足，我看似專注的看著他，實際上心思早已不知飄到哪去。
其實我對於這位三哥的印象根本沒多少。
六歲那年的某天，剛聽聞父王戰死，當年十六歲的大哥立即帶我逃離皇城，彼時，皇家六個孩子中只有我們兩人在裡面，我甚至完全不懂發生了什麼事。
在外流亡一年，偶然被裡維所救，後來和大哥一起在魔族待了三年。大哥用了三年的時間謀劃，重新奪回了皇位；我在那魔族城堡裡，無憂無慮過了三年。
除了在那的第一個年頭外，里維和大哥都很忙，但有空的時候他們一定會陪我。
三年後，六人再度齊聚一堂，失散多年的其他四人幸運地都平安無事，我們一起相處了幾個月，然後，大戰就爆發了。
戰爭期間聚少離多，我的時間也停在了一年多後的帕斯特戰役前。
嚴格說起來，那短短的十二年裡，在我比較有印象後，陪伴我最久的撇除大哥就是里維了。
「大嫂四十年前過世了，唉，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大家通常都不支持跨種族的戀情吧……尤其是和人族。說來大哥也真可憐，照他這樣看來，不曉得是不是要孤獨一人度過幾千年了……」奈特的話題已經繞了一大圈，突然有感而發道。
那聲突兀的「大嫂」拉回我的思緒，我壓抑住內心隱隱升起的作嘔感，順勢問，「三哥，那大嫂她父親還好嗎？」
奈特的表情很訝異：「怎麼，妳不知道嗎？這件事當年鬧得也挺大的，伯爵比大嫂還早死，五十年前他意外被人暗殺身亡了。」
「呃，是嗎……我比較少在……關注時事……」我有些底氣不足的回應。這就好像我在這百年間完全沒在關心他們一樣。
說來不曉得是否因雷比從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出我討厭凱薩琳，最初給我的消息中完全沒有任何和她有關的，伯爵夫人的住所也是稍微和雷比說了點前因後果後她才告訴我。
不過關於「那家族」我並沒有明說。
但居然又是在五十年前！看來要找到真相有點難度啊……「那人」說不準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毀去所有對他不利的人事物了。
「那也沒事啦，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妳，而且這些年我搜集了不少奇聞軼事，如果妳有興趣我也可以和妳分享！對了，我突然想到，他是、欸？」奈特話說到一半，表情開始變得呆滯，隨後眼珠向上一翻，直接往旁邊倒下去。
我嚇得伸手扶住他，胸口忽然一陣劇痛，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