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　時空悖論

第四十五戰


　　距今五百多年前，地球上有無數個國家，手機、通訊軟體和各種交通工具等等也十分發達；在那個進步開放且迅速變遷的時代，卻仍有一些恆久不變的事物，好比說那座極地種子庫便是如此。

　　藉由極北的嚴寒氣候跟先進的保存設備，種子庫忠實地搜集眾多作物種子，以應對末日過後會爆發的農業危機。然而大多數世人都不知道的是，種子庫除了表面上的救世功能外，還具有足以顛覆世間的龐大秘密野心。

　　那就是──改造人類的基因並使其在未來進化。

　　這項文謅謅的計畫說穿了，就是要讓人類在世代繁衍的過程中，慢慢演化成全人類都是異能者的情況。硬要解釋動機和理由的話，大概只能說是研究人員們的傲慢吧！窩在種子庫做研究的他們既然掌握到技術，就難免想跨入神的領域創造新世界。

　　不過這些研究員相當明白，人類逐漸進化的途中必然會有過渡期，當一部分人類成為異能者，剩下的人卻還是普通人之時，就一定會發生異能者憑力量奴役凡人的情形──在研究團隊商討該如何改善這現象之際，當代最著名的預言師偏偏針對他們發出警告。

　　『五百年後世上會有個強盛帝國，那個唯一的國家會出現一名特別的君王，該位帝王擁有異常強大的力量，將會開啟強者控制弱者的漫長時代；而你們種子庫製造的超級兵器，將能破壞那停滯不前的專制政體！』

　　都已經被這樣講了，種子庫的研究員們就算覺得麻煩，也得更積極地研發那項超級兵器；依據他們鑽研的結果，武器必須是人形才能顧及機動性，「它」也必須持有複數能力，才有辦法達到無敵的境界……總而言之，最後的成品就是梅麗思這名人造異能少女。

　　到這邊為止還沒什麼問題，不過接下來事態便驟然產生分歧；研究團隊發生內部衝突，爭執原因不外乎是理念不合等老梗，這場分裂造成了有人脫離團隊，離開的人還擅自帶走關於梅麗思的研究資料。

　　留在種子庫的團隊成員原本擔心，出走的人會公開那些資料以摧毀種子庫，但根據後續的調查，事情似乎比他們所想的還難收拾。脫隊的人幾乎將所有資料都拷貝一份拿走，其中包括如何讓人類演化出異能基因、怎樣製造出擁有複數能力的異能者，以及將預言內容轉化成天生記憶的方法──

　　把這幾項要素綜合起來，所得到的結論只有一個；假如那個擅離團隊的人將這些資料挪作己用，那他最終製作出來的完成品，就極有可能是五百年後那名特別強大的君王。

　　「等……等等，等一下！這太奇怪了吧？」故事聽到這裡，諾肯就忍不住出聲打斷，此時他與梅麗思並肩靠坐在天台圍牆邊，而少女像似早已料到他會有此反應。

　　「我瞭解你想講什麼，基本上沒人知道正確答案。」梅麗思神色平淡地直視前方，她本身並不打算下任何定論。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時空悖論？』諾肯改成在內心整理思緒，他的發言也因此轉為腦內傳音：『那個君王就是薛德勒大帝對吧？一開始是預言到皇帝陛下的存在，所以才製造出妳這個人形兵器，但後來的演變卻是──妳被製作出來以後，有人偷走相關資料造就了皇帝陛下？』

　　『沒錯，這個問題就如同先有蛋還先有雞，硬要追究只會害人想破頭；說到底預言師本身才是最大的悖論，因為他們能夠預見別的時空。』梅麗思似笑非笑地傳訊，這下子真的不曉得錯在誰身上了。

　　『……然後呢？』諾肯無言片刻後決定先聽下去，太過複雜的因果關係想再多也沒用。

　　要是沒聽那個預言師的話就好了……種子庫的研究員們一方面這樣抱怨，另一方面卻認為預言是無法違抗的命運，所以他們並不反對梅麗思去執行使命，但同時又覺得神兵少女跟薛德勒大帝的出現，是人類進化過程中的一項重大失誤。

　　梅麗思講到這兒就暫時沒再開口，而諾肯對於聽見的內幕感到毛骨悚然：梅麗思和皇帝陛下這兩位最強的異能者，都是種子庫製造出來的？──不，應該說……目前這個異能者已不算稀奇的世界，是種子庫在數百年間造就出的成果？

　　最重要的是──種子庫只把梅麗思和陛下當成錯誤的存在，這麼說來，梅麗思在打倒陛下後想和陛下一起消失，就是因為種子庫把這種狗屁概念灌輸給她！

　　諾肯越想越生氣，他的表情不自覺地變陰沈，置於膝上的雙手也微微顫抖著；梅麗思自然有注意到這番異狀，因此不明究理地送出心電感應問說：『怎麼了？』

　　「妳還問我……」諾肯從齒縫迸出這句話，在憤怒咬牙的狀態下直接張口質疑：「種子庫的人覺得妳不該存在，妳就真的要去死嗎？在革命過程中妳幫我爭取勝利，但妳有沒有替自己著想過──？」

　　「諾肯，你聽我說，種子庫也有他們的道理……」梅麗思試圖說明的當兒其實有點高興，因為她看得出諾肯是在為她發怒。「皇帝陛下跟我都可以使用多種能力，這是近乎作弊的異常現象，也難怪種子庫認為我們的存在會影響世界平衡──」

　　「別再管種子庫了，拜託妳好好地為自己想一想！無論背後真相是什麼，我都不希望妳消失，所以妳也不用再聽那些研究員的話了！」諾肯抓住梅麗思的雙肩再度強調，他的膽量因怒氣而明顯提升。

　　「可是……」梅麗思為難地試圖講解，這整件事並非她改變個人心態就能解決，然而她尚未進一步啟口，一道熟悉的聲線便乍然響起，截斷這對男女的談話並帶來更驚人的消息。

　　「很抱歉打擾你們小倆口培養感情，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請教你們。」這分明是波恩沛的嗓音，而諾肯與梅麗思循聲瞥去後，頓時被出乎意料的壓迫感震得無法動彈。

　　只見另一側的圍牆上站著四位七聖，除了波恩沛以外蕾夏大姊及耶蒙也宣告到場，甚至連先前被困在極北寒地的百遙都來了；由百遙不爽的神情可知，她八成是在氣自己現今才脫困返國，不過臉色最可怕的還是波恩沛，他神似女性的面孔呈現怒極反笑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