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獻給零的落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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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3-01
這是最後一天。
城市迎來詠雪祭的到來。
大大小小的攤販擺設在街道的兩旁,灰色的城市染上了光鮮亮麗的色彩。
我們四人在下午時到了大街上。
雖然落華一度「不會打擾到爸爸和奏姊姊吧」的猶豫了一下,不過在奏「大家一起會更開心」的理由下,她跟蕾珞也被我們硬扯出門。
「切!又是對該死的情侶。」蕾珞小聲的給予每個路過的男女詛咒「神啊,為什麼要放這些一臉只想交尾的傢伙在路上。」
不理會她對整個世界的怨氣,我注意到在輪椅上、回頭看向我的落華。
「爸爸、爸爸!哪個是什麼啊!」落華指著路邊的其中一個攤販。
是雕刻糖的遊戲。
糖中間有圖案,只要按照圖案雕出來就有相應的獎勵,其中最難的蝴蝶圖案更是直接發出了高額的賞金。
一對情侶坐在攤販前。
其中男子聚精會神的挑戰著最難的蝴蝶圖案,但是很快的糖就碎裂。他不甘心的再玩了一次,然而只增加了店主的收入。
最後得到「下次再來啊。」,在女友安慰下嘆息著離去。
「爸爸!那個是蝴蝶的圖案呢!」
「嗯啊。」
「哦哦,是年輕的父母嗎!」雕糖店的店主像是盯上獵物一般看向了我們一行人「這位小哥,你不玩一下嗎?」
蕾珞不理會的直直前進「我們走吧,這根本完成不了吧。」
「別這麼說嘛,難不成你們想在小妹妹前逃走嗎?」
「切!....真是拙劣的激將法。」
蕾珞不滿的轉過身坐在了雕糖店的前方,把錢放在桌上。
「就給我那個最難的!不要後悔。」
只是還沒有開始多久,她正雕刻的那隻蝴蝶的翅膀就裂開了。
「哈哈哈,恭喜小姊妳得到了安慰獎——一塊糖。」
嘛,
「蕾珞,讓我來吧。」
「嗚...」一旁的奏察覺到了我的想法「曦露出了壞主意的表情了....」
我假裝沒有聽見的走到店主的面前「首先,最難的就給我二十個吧。」
在店主訝異、疑惑的眼神中,我點了點頭。
他很明顯地露出發現肥羊的神情。
只是,
我雖然比較擅用槍,但刀具也是有練過一段時間的。
拿起牙籤,很快地就完成了一份。
「年輕人,你、你的運氣真好啊...哈哈、哈哈哈。」
但是在我完成第二份後他就笑不出來了。
我在他的訝異之餘,又雕刻完了一份。
「店主先生,看來這不是運氣好。如果我把剩下的都完成,你今天大概就會虧本了吧。但是我姑且也不是什麼惡魔呢。」
我勾勒出平易近人的微笑。
「這樣吧,你把我們的錢全部都退給我們,我們就當作這件事沒有發生怎麼樣?」
店主花不到兩秒的思考,答應了我的交易。
於是我們免費的得到了四塊糖。
奏看向手中的糖後一臉冷淡地盯著我「曦,一直做這種事情可是不行的喔。」
「嘛,我盡量。落華,這份是妳的。」
「哇呼!!爸爸好厲害的說!啊!那邊有撈金魚呢,奏姊姊會撈金魚嗎?」
「...嗯?會的唷。」
「那麼奏姊姊可以撈金魚給落華看嗎!奏姊姊一定很厲害吧!」
「可以喲。」奏跑到了金魚池的攤販前「叔叔,請問一下這個多少錢呢?」
「啊!抱、抱歉,沒有注意到妳。哈哈哈,看在小妹妹妳那麼可愛的份上就給妳一次免費吧。」
「誒嘿嘿,謝謝了。」
奏拿起撈金魚的網,跟我所知的一樣,中間網的部分是紙做的、一碰水就會軟化,若是太過用力便會破掉。
周圍好幾個也在嘗試的孩子連一條都沒撈到,網子就破了。
店主也是看上這一點,給奏一次免費的機會吧。
但該怎麼說呢...她可是奏啊。
奏剛蹲下就直接把網子一撈。
嘩啦!
第一隻。
熟練的快得令周圍的客人都訝異。
整理了一下衣襬的奏準備重新站起來「那麼這樣就可以—」
「好厲害!奏姊姊好厲害啊!!」
「姊、姊姊!!?厲害!?」
「吶吶!奏姊姊還能撈更多隻嗎?」
「當然。」奏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哼哼哼,還沒有結束喔!」
然後第二隻、第三隻...
「哇!奏姊姊又撈到了!」
「嘿嘿,只要一點技巧就能做得到了唷。」
然後不一會奏就僅用一個網就撈光了幾乎半個池子的金魚。
(...)
「奏,差不多了吧,妳盆子裡的金魚已經快滿出了來。」
我跟店主示意抱歉的眼神後,把金魚全還回去。
「奏,剛剛是誰說『一直做這種事情可是不行的』。」我刻意用壞心眼的語氣問著。
「啊嗚....」
而蕾珞一臉深海魚般的雙瞳看著我們兩人「你們這兩個破壞祭典的怪物。」
這時落華拉了拉我的衣袖「爸爸、爸爸,那邊有一隻好大的貓咪喔!」
嗯?
啊,是射擊店的獎品嗎。
看樣子是頭獎呢。
在射擊店前方,一個駝著腰的老婆婆正在試著,似乎是要給在她旁邊一個比落華年紀更小的小女孩的禮物。
老婆婆在嘗試了好幾次後、終於擊中了貓咪玩偶。
只是那隻巨大的貓咪玩偶只是搖晃了一下後便回到了原位。
老婆婆在那個小女孩的期待下想要再次嘗試,只是她掏了掏錢包、裏頭空無一物,於是老婆婆只能蹲低安慰著小女孩並拉著她的小手離開。
「爸爸,落華想要那隻貓咪先生,可以嗎?」
欸?真是稀奇呢,落華會主動向我開口要求什麼。
「嗯,交給我吧。」
我詢問了價格,店主給了我一個價碼。
付完錢後,我拿起了槍。
「這個槍的威力根本打不倒那個玩偶吧。」一旁的蕾珞冷靜的分析。
但是我並沒有做出瞄準的姿勢,而是單手握著槍在射擊的同時用力一甩。
碰!
巨大的貓咪玩偶直接掉了下來。
不理會店主驚訝的反應,我向他要求了玩偶。
拿到後、放在落華的懷中。
「交給妳了,落華。」
「嗯!!爸爸,謝謝了。那個、爸爸,可以往前走嗎?」
嗯?
我點點頭。
她「啊!」的一聲找到了什麼,目光指向剛剛那對老婆婆和小女孩。
「那個,妳們請等一下喔。」落華叫住了她們。
那個小女孩轉過來立刻露出羨慕的表情「奶奶!奶奶!是剛剛貓咪咪呢!」
「嗯,這是貓咪咪呢,可以請妳收下她嗎?」落華溫柔的對小女孩開口。
小女孩先是伸出了手,然後看了一眼老婆婆後,猶豫的縮回了手。
落華露出笑容。
「沒關係喔,落華已經用不著它了呢,貓咪先生在妳的身邊一定會更幸福。」
蕾珞拿起了貓咪玩偶交給了小女孩。
「沒關係,就拿過去吧,這是詠雪祭的禮物。」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預言師小姐。」老婆婆不停地鞠躬道謝,最後我們揮了揮手離別。
回頭,
那個小女孩正一臉開心的抱著那隻幾乎她一半高的貓咪玩偶。
「落華做了好事呢。」我獎賞的摸了摸她的頭。
「嘿嘿,謝謝了,爸爸。對了,姊姊—」落華看了蕾珞一眼,而蕾珞領會到什麼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
「那麼殺手先生和奏喵,我要和落華單獨逛逛喔,你們不許打擾我們知道了嗎?」
...欸?
「好啦好啦,殺手先生,輪椅就交給我。嘛,晚點再見面了。」
說完這句話,她們也離開了。
只留下一臉不知所措的奏跟我。
「...曦,變相地讓我們兩人獨處了呢。」
奏露出無奈的笑容。
「是啊,被她們擺了一道。」
「呼...最後一天如果能順利結束真是太好了。」
奏拿出了容器的碎片。
「只差一點就要完成了呢。」
「嗯。」
在奏落寞的表情中,我看見她的五味雜陳。
安心著沒有出什麼意外、難過著完成就意味著要將她們兩人分別。
這就是她們的最後一天了。
也是我們在這座城市的最後一天。
一股哽咽卡在心頭,但我刻意無視。
看來自己變得比預想中的還傷感多了。
「奏,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嗯,我知道唷,因為曦在我的身邊呢。」
...。
是啊,正因為是我們才能走了這段長長的旅程吧。
「不過曦,我還是有點擔心呢。」
「新世界的秩序和笑臉兔嗎?」
奏點了點頭。
「我也知道自己顧慮的太多了,但一切太過順利了,新世界的秩序真的會因為我破壞了他們的容器而放棄他們的計畫嗎?這幾天他們太過分安靜了,這讓我感覺是不是自己疏忽了什麼。」
我明白。
「但是我們也只能在全心全力調查他們和完成蕾珞她們的願望這兩個選項二擇一吧。」
顯然的,我們選擇了後者。
若說我一點都不在意新世界的秩序與笑臉兔的話完全是說謊。
只是—
「我們已經把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向神祈禱了。」
「...神嗎?」
奏看向已經開始西沉落日的天空。
那裡除了落雪外什麼都沒有。
「反正奏,難得兩個人我們就一起逛逛吧。」
「嗯,是的,曦。」
此時遠處的一二三發現了我。
「欸欸!曦,你一個人嗎?」
「一二三,我也在喔。」奏探出頭。
「啊!奏醬也在啊,剛剛是被曦擋住了吧,所以沒有發現呢。預言師小姐和落華不在這裡嗎?」
我點點頭。
「她們先去別的地方逛了。對了,一二三,我給妳的煙火準備了怎麼樣呢?」
「哼哼,我幫你的發射台加裝了定時裝置喔,等到詠雪祭差不多結束時就會自動發射了。不過沒想到曦你還會做這種東西啊,連遺骸都能流利的操控,你也是機巧工匠對吧?」
「這個...」
「哈哈,我明白,不用說也沒關係。畢竟在永晝之外,幾乎其他的城市都把機巧工匠當作跟罪犯差不多了嘛。」
...嘛,她似乎做出了屬於她自己的解釋了。
就這樣吧。
但是我還是不由得露出笑容「我很喜歡這座城市。」發自內心的說著「掌管這個城市的五領騎一定是個很溫柔的孩子吧。」
「是啊,我也很喜歡他。不過聽說他一直在旅行所以沒辦法在永晝看到他啊。說起來曦你和奏不也正在旅行嗎?說不定總有一天能碰到他呢。」
(...)
「是啊,說不定,我會期待的。」
「反正鐵男和哥倫布在幫忙別人的章魚燒店,一起過去看看吧。」
「嗯。」
那裡是城市的另外一邊了,這裡沒有路邊臨時搭建的攤販,而是原本就是商店街。
在其中章魚燒店很明顯的有獨樹一格裝潢。
哥倫布一看見我就熱情地伸出手打招呼「啊!師傅—」
嗯。
—!!?
等等!
我在要進入店裡的一剎那,把身旁的奏和一二三拖了出來。
下一秒。
碰!!
一排屋子垮了下來,不是地震什麼的。
而是一隻漆黑的巨大蠕蟲從地底下鑽了出來,光是身高就有快六公尺,無數隻發光的眼睛附著在它的表皮上貪婪地盯著我們這些獵物。
「這、這個不會吧...來、來自地平線的惡魔!?」
一二三蒼白著臉喃喃出屬於它的名子。
「為什麼它們會出現在永晝!它們不是只會出現在邊境之外嗎!?」
那隻蠕蟲從嘴裡伸出一隻手直接抓住了一個在它前方被磚瓦壓住的男子。
男子恐懼的奮力掙扎卻徒勞無功。
剎!
在最後一刻他幸運被一個閃著雷光的獅子精靈拯救了,獅子精靈斬斷它的手、叼住男子後平安落地。
接著獅子精靈在牠的精靈使的指揮下展開對蠕蟲的攻擊,其他的三三兩兩的精靈使也紛紛出現、一起與蠕蟲的纏鬥。
我用力扯開前方的木樑。
「喂!哥倫布、鐵男!聽到我回答一聲!」
「咳咳,大、大師。」、「嗚...師傅....」
太好了,看起來這兩人還活著。
一旁的奏自責的小聲喃喃「為什麼、為什麼....可能...明明那些石板我都破壞掉了。」最後只能不甘心的咬著嘴唇,吃起的搬起她眼前的磚瓦想要盡早抓出哥倫布他們。
「一二三!妳有蕾珞的手機號碼對吧?幫我打電話給她一下。」
「是、是的。」
只是一二三剛剛拿出手機,我就察覺不用了,因為我看見了蕾珞的身影著急地出現在遠處。
我對一二三打了個手勢、往蕾珞那邊跑了過去。
「蕾珞!」、「啊!殺手先生!」
後者快哭出來的著急對我開口「你知道落華去哪裡了嗎!!」
沒給我回應的時間,蕾珞繼續著急地說著「我只是讓她在旁邊等我一下,但是一回頭她就不見了!落華不可能擅自離開..她、她這種身體也不可能自己離開,一定是誰綁架了她!」
「冷靜,蕾珞,先喘口氣。」
「你叫我怎麼冷靜啊!!落華都—」
啪!
我甩了蕾珞一巴掌,臉部分佈的神經元很多,拍打臉頰有讓大腦重開機的功能。
「冷靜下來了嗎?」
「....嗯。」她不甘心的摸著泛紅的部分「謝謝了。」
「妳能想起什麼線索嗎?她是在哪裡不見了?」
「就在我們分離的那個地方。」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抱歉。」
我正要詳細的追問時,天空突然出現了龐大的立體投影。
...看來線索已經來了呢。
因為一個戴著兔子面具的人赫然出現在其中。
身邊的人們紛紛顫抖地吐出屬於他的專屬稱呼—笑臉兔。
他坐在一張生鏽的鐵椅上、雙腳恣意地攤在桌面。
『大家好,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詠雪季。大家過得開心嗎?』在兔子面具之後,是深不見底的笑意『大家一定很喜歡我現在的演出吧,不,先等等,現在感謝我還太早了。因為精彩的遊戲還在後面啊!鏘鏘鏘—』
笑臉兔誇張的展開雙臂、像極了要擁抱世界一般。
『這次詠雪季的重頭戲由我笑臉兔舉辦,但這僅僅是開場而已,除了它之外,這些能創造出來自地平線的惡魔的玩具我可是已經放滿了整個永晝。不過要阻止這些玩具啟動也是有辦法的。來,畫面先轉到一旁。』
笑臉兔拿起桌上的攝像機,拍攝向一旁的畫面。
那裡有一群被關籠子裡的人露著害怕的神色...而落華正處其中。
在籠子前,有三名穿著教徒長袍、頭戴劊子手頭套的人看守著他們。
笑臉兔的聲音恣意地發出『這是要進行的考驗是正是永晝的主旨,包容啊。大家可以看見這群人不是什麼老人就是罪犯、孤兒、殘廢等等社會的累贅,而我在他們的身上裝了炸彈,我會給你們一個按鈕,只要一按下按鈕。碰!他們就會爆炸,同時剩下的那些能創造出來自地平線的惡魔的玩具也會停止啟動。怎麼樣?在幫助城市清理垃圾的同時贏下這場遊戲還是挺划算的吧。』
『不過只有這樣好像公平性有點不足對吧。』
笑臉兔不管畫面的震動,遞出了什麼給了被綁架的那些人們。
『而這個是能提早發動那些玩具的開關,按下去你們脖子上的炸彈項圈就會解除。如果要按下去請趁早下定決心啊。哈哈哈,畢竟現在外面那些視你們為累贅的人們說不定早就決定好犧牲你們了呢。』
最後笑臉兔又把攝像機轉向了自己。
『就是這樣,時間限制是三十分鐘,三十分鐘一到不僅那些玩具會啟動、連項圈炸彈都會全部爆炸。那麼給予永晝各位的按鈕也馬上就會送到了。希望你們能獲得勝利,畢竟連這些垃圾都輸的話,那就太悲劇了是吧?』
笑臉兔說完,立體投影一閃。
隨後一台機器緩緩的正好降落在我們面前,上頭有一個鮮紅色的按鈕,一旁還惡趣味的畫著就是按下這裡的提示和宛如聖誕樹上一閃一閃的燈泡。
人們緩緩的聚集到了我和蕾洛旁,不知所措地看著機器觀察著彼此的臉色。
好了,現在你們要怎麼選擇呢。
在我身旁的蕾珞只能低著頭、緊握著拳不發一語。
從人群中,一二三走了出來、率先接近了那台機器。
蕾珞不安地伸出手「一二三...」
「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一二三認真的走到那台機器,伸出了手中的槍,精準的瞄準主機板的叩下板機。
機器冒出一陣青煙後,燈光熄滅停止了運作。
「我啊,可是機巧工匠,所以我知道這種遺骸沒有存在世界的必要。」一二三繼續說著「我們與其浪費時間困惑,我們現在緊急的事情是救出那些受困的人對吧!因為我們這裡是永晝,我們誰也不會放棄。」
一名大叔走到了一二三旁邊、拍了拍一二三的肩膀「說得好,妳是對的,孩子。妳讓我為剛剛我竟然不敢出面阻止這場鬧劇而羞恥。大家!現在精靈使們正在與那些來自地平線的惡魔戰鬥,我們也趕快去救那些受困的傢伙吧!」
人們紛紛地點頭,散去。
只剩下我蹲下、撿起一塊那台機器的殘骸審視著。
蕾珞對著一二三邁出一腳「一二三,那、那個!」
只是著急的一二三已經先往剛剛哥倫布他們受困的地方跑去了,所以沒有察覺。
所以蕾珞退回了身體、無奈地笑了笑。
「真是輸給他們了呢,殺手先生,我也為一瞬間擔心他們是不是有人會按下按鈕的自己感到羞恥。」看著一二三的背影,在我身旁那雙湛藍的瞳孔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殺手先生,這裡就交給你了,一定要拯救這座城市的大家啊。我先去救落華了。」
「...」站在我身旁的奏先是咬著嘴唇忍住泫然欲泣的表情、最後著急地向蕾珞開口「可是、蕾珞這樣子—」
蕾珞只是蹲低到了奏面前「沒問題的,奏喵你們很強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才要把我最喜愛的城市交給你們,拜託了。」
確認奏落寞的點了點頭後,蕾珞才轉身離開。
我對少女的背影喊道「蕾珞!等我們這邊處理好會馬上過去的。」
「嗯。」
少女的銀髮在空中留下足跡。
奏落寞的低下了頭「曦.......」
「不要緊的,奏,交給妳了。」
「嗯,是的。」
一瞬間,哥倫布他們所在的位置又發生了崩塌,但這次『幸運的』竟然崩塌出一個出口,哥倫布和鐵男連忙鑽出來。
這也只有奏能輕鬆自如的做到了,完美的計算所有的條件用終焉破壞倒塌房子的結構創造出人為奇蹟。
「咳咳,到底發生了什麼啊—」剛出來的哥倫布看見了那隻巨大的黑色蠕蟲和其他也從洞口鑽出的怪物「這些是什麼怪物啊!?」
「總之那些東西就交給精靈使吧。」我走了上前、拍了拍手吸引了那三人的注意「首先為了盡可能地拯救多一點的人,那就不能用徒手挖掘的方式了。」
接著對哥倫布他們一一的開口。
「哥倫布,你去找那些幫我們挖過大海的人,就在海那邊集合。一二三,當時使用那些挖土的遺骸妳應該知道位置吧,把那些遺骸全部運送到海那邊。鐵男,你先負責去海那邊管控所有來幫忙的人,先詢問有沒有人有相關救災的經驗,如果沒有,可以交給艾德大叔或是安大小姐,他們也有處理這方面問題的能力。」
「那、那曦你呢?」一二三問著。
「落華被綁架了。剛剛笑臉兔的影像裡,落華是被抓住的其中一人,奏和我要去救出落華。」
「欸!!?」他們三人露出一臉驚訝的神情。
哥倫布吱吱嗚嗚了起來「笑臉兔!?那傢伙怎麼會出現在永晝...有什麼我們可以做的嗎?切!為什麼這些事情會同時發生啊!」
「那就幫我多救一點在這裡的人吧。我相信你們。」
我露出了笑容、轉身離去,奏立刻跟了上來,赤色悲傷的雙瞳似乎早已注視到結局。
「曦,對不起。」
嗯?
「奏為什麼要抱歉?」
「這是我的疏忽,都是因為我的錯才發生了這種事情。」
「這不是奏的疏忽,奏不是也說了嗎?我們不可能防備所有的事情。接下來就看我們緊急處理能彌補多少了。」
雖然奏點了點頭,但在她不甘心的眉間中,她依舊把這視為自己的責任了吧。
「奏,總先現在我們先專心在我們要做的事情上吧。檢討是一切都平息之後的事。對吧?」
「欸...嗯!我明白了,曦。」
夕陽已然落下,夜暮低垂。
我將身影隱沒在廢墟中,從影子裡拿出狼的面具戴上。
***
笑臉兔皺了皺眉頭。
他正站在一棟廢棄工廠的看臺上方,而在工廠的大門入口處,那些被綁架的人們正被兩個教徒嚴密看守著。
笑臉兔手上的信號元閃著紅光、最後熄滅,顯示他其中一個引爆炸彈的按鈕被毀了。
一旁另一個教徒滿臉假笑的詢問「笑、笑臉兔大人,請問怎麼了嗎?」
但笑臉兔像是沒聽見他的聲音般喃喃「沒問題的,還有十二個呢。」
就是因為擔心這座城市的笨蛋們做出什麼笨蛋行為,所以笑臉兔特地做了十三個引爆開關散佈在永晝之中,這下總有人會受不了誘惑按下吧——
然而在笑臉兔手上的螢幕,那些引爆炸彈開關的信號元卻一個接著一個消失。
永晝的所有人都做了相同的決定——破壞那些能引爆炸彈的機器、拒絕了這場遊戲。
「...切,這幫傻子。」
這就是笑臉兔這麼討厭這座城市的原因。
難不成是因為統領這座城市的五領騎是個笨蛋才導致了這座城市也全是無聊的傢伙嗎。
一旁的教徒依舊營業似的笑道「笑臉兔大人,有沒有我們可以幫忙的。畢竟圓桌命令我們的一定要幫助您啊!」
笑臉兔充滿笑意的輕鬆轉向那名教徒開口「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呢。」
「請、請問是什麼,如果是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那就去死吧。你太吵了。」
「欸!?」
突然在笑臉兔身後憑空出現的鐵鍊一把抓起了那名信徒,將他丟在了看臺下方。
那裡,是一塊散發著紫色不詳氣息的巨大石板。
封印之門,這些來自新世界的秩序的傢伙們是這麼稱呼它的,獻上人類的靈魂便可創造出蘊含其中來自地平線的惡魔。
那名教徒的尖叫聲還沒有停止就被石板上無數隻黑色的手拉了進去。
「好了,這下吵鬧的傢伙也消失了。」笑臉兔走向了大門那群被關在籠子裡、一臉驚恐看著他的人們「你們還不快按下按鈕嗎?說不定在外面那群人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按下了呢。」
人群沉默。
只是籠子裡卻傳來小聲的反抗聲音「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呢?」
是落華。
笑臉兔終於注意到這小小的存在「為什麼,哈哈,因為我可是英雄啊,負責戳穿這個世界的謊言。看吧,你們再不趕快按下按鈕,他們就準備犧牲你們了,這可悲又可笑的包容之城啊。」
「這不會發生的。」但落華卻篤定的開口。
「妳怎麼知道不會呢?看看吧,人類一向是踩著他人的屍體活下來的,在最後關頭,他們一定會犧牲你們的。這才是人類值得讚嘆的本質啊!所以快按下開關的吧,這樣你們才有可能活下來啊。」
「落華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這不會發生喔,落華可是知道的。因為姊姊她們會拯救落華的。」
「...。」笑臉兔無趣的拍了拍手,轉身對兩名教徒開口「這邊就先交給你們了。我有些事情要處理。」
「是、是的!」、「沒問題。」
接著笑臉兔的前方就憑空出現金色的入口,但只有外圈是純金的、中心是一片的黑暗。
隨著笑臉兔踏入金色的入口後,入口也縮小最終消失。
牢籠裡面的人圍著那個笑臉兔給的開關互望著。
「喂!你覺得外面的人會按下開關嗎?」、「我不知道...只是.....」、「我們該按下開關嗎?」、「可惡!我家的孩子還在等我回去啊!可惡!」
此時,牢中最年長、臉上刻著醜陋大字的老人撿起了開關「那麼讓我先吧。我出生在北境,是個機巧工匠,大家都知道除了東部外,機巧工匠可是犯罪的吧。我被發現使用機巧後臉上就被處予這樣的懲罰,這樣大家看見我就能立刻知道我是機巧工匠了...我那陣子過的連狗都不如,但是我來到這座城市後,大家不僅包容我的職業、更把我臉上的字當作了我該自豪的事情。如果這個城市連我這種怪僻的傢伙都能包容,那它需要犧牲我才能前進時我也願意,下一個換你了,孩子。」
老人把手上的開關交給了身旁一個青年,青年緩緩的接過話題「我是在西領出生的,因為發生飢荒的關係所以逃來了永晝,但是什麼都沒有的我只能偷竊、強劫,但是運氣很不好的在一次搶劫被抓住了。但是當守衛來的時候,那位被我搶的老婦人卻說是她犯糊塗了、她的東西原本就是要給我的。守衛當然不相信她的話,但故事沒有這樣就結束,在我坐牢時那名老婦人仍一直提供我幫助,讓我下定決心重新做人。就算只是為了她,這個按鈕我也不能按下。」
青年把手中的按鈕交給了下一個壯漢。
壯漢開口「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可是真的殺過人,為了自己活下來什麼壞事都會做,到了這個年紀還一事無成。但這個城市卻不厭其煩的給我機會,跟你們一樣,如果要我為了這個城市犧牲自己我願意。剩下的人還有其他的想法嗎?」
所有人搖了搖頭,眼中全是對於死亡將至的淡然覺悟。
於是壯漢用力的把手中的開關扔在地上、接著用腳狠狠地踩碎「那麼這就是我們的決定!大家,等我們回歸妖精之地時再會了。」
「不會喔。」然而在最角落卻傳出了聲音。
是落華,小小的女孩搖了搖頭「大家可以逃出去的,落華知道,因為落華夢見過這個場景。」
「欸?」
「叔叔,你可以把我抱下輪椅嗎?」
壯漢遲疑了一會,小心翼翼的把落華放下輪椅。
「大家,離開我的輪椅遠一點—」
其中一名看守的教徒不耐煩的踢著鐵籠「你們給我安靜一點,區區的祭品!」
然而教徒還沒有威嚇完,輪椅就自動飛奔了起來,在鐵籠上惡狠狠地撞出了一個大洞。
驚呆的兩名教徒倒在地上,壯漢趁著這個機會逃出鐵籠一拳一個揍昏了他們。
「大家趁現在快點逃走!不然笑臉兔就要回來了!」
每個人都從籠子裡鑽出,年輕人們背上了肢體不便的人,壯漢更是一口氣抱住了三個孩子、背上還背了一個。
然而...
所有人都發現按照這個分配一定會有一個人留下。
而似乎早就明白的落華則從一開始就安安靜靜地待在籠子裡。
壯漢朝落華伸出手「小妹妹,快出來吧!我再多一人也沒有問題。」
只是誰都看的出來現在這名壯漢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落華搖了搖頭「不用了,落華待在這裡就好了。」
「可、可是—」
「沒問題的,因為落華知道,姊姊她們絕對絕對會來救落華的。」
「嗯...可惡!等我們逃出去,我會立刻找人回來救妳的。」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落華不禁想起了曦的笑容。
——落華的希望是什麼呢?如果真的遇上這個事故時。
遇上不得不捨棄掉某些人的、悲傷的決定時。
「嘿嘿,爸爸,落華好像明白了...落華啊,沒有拯救所有人之外的答案。因為當初也是姊姊拯救了落華。」
等到笑臉兔回來時,兩名教徒才在他的腳前幽幽的醒了過來。
「啊!?笑、笑臉兔大人!」
「你們兩個,可以告訴我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嗎?」毫無笑意的語氣讓兔子面具上的笑容更加的令人恐懼。
兩名教徒不約而同的轉向後方那個損壞的籠子、臉色同時變得慘白。
「笑臉兔大人,我..我們可以解釋!」
「放心吧,我都明白,這一切都不是你們的錯。」溫和的語氣彷彿傾撒著陽光。
「笑臉兔大人...」
「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過你們,掰掰了,棄子。」
說完,笑臉兔身後竄出的兩條鎖鏈再次把那兩名信徒拋入看臺後方的石板。
接著笑臉兔感興趣地打量著落華「啊啊,妳不就是那個說著誰會來拯救妳的小鬼嗎?看啊,現在連跟妳關在一起的同伴都拋棄了妳,妳還以為會有誰來救妳嗎?」
「不,姊姊她們一定會來,因為落華知道喔。」
「是嗎—」
突然間,笑臉兔身後的鐵鍊打碎了籠子把落華緊緊捆住,如同蛇一般將小小的身子掉在笑臉兔面前。
「看啊!妳的姊姊呢?不不,現在根本沒有人來拯救妳,噗哈哈。」
「姊姊她們一定會來,一定。」
笑臉兔從落華的雙瞳裡看到的不是逞強更不是恐懼,小小的女孩只是如同事實一般說著。
...。
「這樣啊,那麼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笑臉兔伸出手,鐵鍊就將落華吊掛在黑色石板的上方。
下頭無數的手朝著落華的方向撕扯。
笑臉兔繼續笑著說「數到三,我就會把妳扔下去,只要妳說承認妳錯了,我就會抓回來。那麼,一、二、三—」
鐵鍊鬆開,但落華仍固執地一語不發、哪怕痛苦的被黑色的手們吞噬進石板中。
***
我們先是爬上了高處,觀測著這個城市的狀況。
來自地平線的惡魔接二連三的從剛剛的震源冒出來,但這不是我們注意的重點。
我們全力搜索著周圍的區域。
基本上能執行這麼有條不紊的計畫,想必犯人也會在附近監視避免突發的意外吧。
而且如果笑臉兔沒有說謊的話,這個城市還布置了其他能創造出惡魔的容器。
正如奏所說的,這種容器不可能放在明顯的位置、沒有任何的措施而不被他人察覺。所以最後可能的就是所有的容器都藏在下水道中。
那麼這樣推理起來就能減少對方可能的藏身處了。
符合能觀測到全局、不被這場災難波及、和能快速的介入或撤退的位置。
那裡!。
一棟老舊的鐘樓。
等我們抵達時,在入口處兩個城市守衛倒在血泊之中,而裡頭數個穿著那些新世界的秩序教徒長袍的人巡邏著。
我避開或打暈了那些教徒,和奏一起到了鐘樓的頂端。
上頭一個戴著惡鬼面具、穿著黑袍的老人正眺望著窗外。
雖然無法看見他的表情,我卻能依舊感受到在他在反射在玻璃的雙瞳是多麼滿意地觀賞著這場傑作。
我從他身後靠近了他,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前把匕首頂住他的脖子。
冷冷的開口「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你、你是誰!?怎麼會來這裡!」
「我是誰不重要。你現在要煩惱的是我要不要把匕首在你的喉嚨上滑過去吧,所以現在乖乖回答我的問題。第一,你們是怎麼招喚出這些來自地平線的惡魔?」
「封印之門、是封印之門!那個是教皇大人賜給我們的!只要在裡頭注入足夠多的靈魂就能招喚出來自地平線的惡魔!」
奏用僅有我聽得見的聲音替我補充「就是那個能吸收黑暗的容器喔,曦。」
是嗎?
但是奏早已摧毀了那些容器,並在永晝的入口增設了哨尉確保沒有新的容器進來。
那麼若真的是能吸收黑暗的容器的話,我只想到了一個可能。
我刻意用起了憤怒的音色「別說謊了,明明你們的封印之門早就被破壞了對吧。這些根本不是封印之門!」
「不不!我沒騙你啊!對,沒、沒錯,我們一開始的封印之門確實不知道被誰破壞掉了!但你知道笑臉兔吧!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直接給了我們好幾個全新的啊!我們把那些新的封印之門注入靈魂,放在下水道裡,讓它們這個時候爆發。」
「注入靈魂還真是文雅的說法啊,明明就是直接把人推進去不是嗎?」
「這、這個—」
「笑臉兔是怎麼製作出封印之門的。」
「我也不知道啊!——啊!!!!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夾在中間的那個慘叫聲,簡單來說就是因為我折斷了他的手指。
「下一個問題,現在笑臉兔在哪裡?」
「我、我我我!不、等等!不要啊!!——啊啊啊啊!!!我說、我說!他就在下水道那裡,對!他就在下水道那哩!」
我看向了一臉落寞的奏。
「曦,他在說謊。」
嗯。
我毫不客氣的一次折斷他三根手指。
「警告過你了,別說謊。不知道就說不知道。」
「我不知道,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在哪裡!」
「好,那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哈....哈.....為、為了新世界的秩序,要讓方舟降臨就必須消滅這些罪人,這一切都是教皇大人的旨意,跟我無關,真的!」
「那麼就告訴你的教皇吧,在新世界裡才沒有什麼秩序,如果有秩序的話—」
我把他放了下來,把他的面具扔到了一旁,直直的瞪著他的雙瞳。
「那你們就是破壞這個秩序的亂源。」
說完後拋下跌坐在地的老人離開。
等確定後面沒有人跟蹤後我才對奏開口。
「抱歉,用了點刑求。」
「沒關係喔,曦,是我的話也會這麼做。我雖然認為這不是正確的,但我們也沒有了更好的選擇。就跟曦說的一樣,我們只是背負上我們選擇的道路上的罪惡而已。」
「但還是抱歉了,奏。」
我看向一隻隻來自地平線的惡魔。
「總之我們先去破壞那些容器吧,把那些黑暗的源頭給摧毀。」
奏點了點頭「嗯,是的,曦。」
接下來奏和我分開行動,由於這些容器都是由下水道連接的,尋找的過程意外的順利,破壞完總共三塊的石板。
看來這點笑臉兔說謊了。
他的力量並沒有強大到能製作足夠佈滿整座城市的石板。
只要破懷了源頭後,上方那些來自地平線的惡魔也會被精靈使們一個個消滅。
永晝可以視為安全了。
確認完沒有剩餘的石板後,我們立刻前往下一個地方——一個在永晝南側的廢棄工廠。
剛靠近就感覺到陣陣的不祥。
裡頭是一個比起剛剛我們清除的那三個容器有著更濃烈黑暗氣息的巨大石板,它放在了工廠的看臺下方,無數漆黑的手從紫色的霧氣中冒出。
一開始奏就通過對笑臉兔立體投影和那臺能引爆項圈炸彈機器的反向偵查找到了這裡。
除此之外,對落華的輪椅定位、盧恩的氣息也說明這裡就是笑臉兔的所在地。
只是現在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
我和奏對視一眼後,我先開口「奏,我先去大門看看有什麼線索,容器的部分就麻煩妳了。」
奏點點頭繼續待在看臺上。
只是我剛走回大門時,一陣狂笑聲就從看臺上傳來。
是一個戴著兔子面具的少年。
「哎呀哎呀,這怎麼行呢,你們怎麼可以跳關直接到我這邊啊。」
「笑臉兔!」
我的尾音還沒有結束,笑臉兔就一把抓起在他旁邊的奏,把奏懸空在看臺上。
「別動,要是動的話我就把這個女孩丟下去了喔。」
笑臉兔露出愉快的音色「對了,我忘記說了。」他一揮手他的身後就出現一個金色的洞口「這是我的能力—艾莉絲的仙境,雖然平時的用法不是這樣,但躲進去不被人發現還是做得到的。」
「你給我放開奏!」
「放開..像是這樣嗎?」
他一鬆手,奏就差點掉下去,只是他立刻又抓住了奏。
他滿意的看著我倉皇的模樣。
「噗哈哈,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裡啊,狼先生。話說我們是不是見過面,總感覺你有點熟悉啊。」
此時,大門出現了人影。
是剛剛才見過新世界的秩序、戴著惡鬼面具的老人,他連同另外兩個教徒押送著一個被緊緊捆住的少女走了過來。
蕾珞。
老人畢恭畢敬走上前「笑臉兔大人,我們在外頭抓到了這個鬼鬼祟祟的傢伙,所以把她帶來給您—!!?」
當老人發現我時,他驚訝的微微僵硬了身體,但馬上故作證定不發一語。
但,有另一個相同訝異的人
「殺手先生、奏喵!?」蕾珞瞪圓雙瞳看著我們。
笑臉兔感興趣了起來「啊啊,看來她是你們的夥伴呢。等等!這不是很有趣嘛!!我想到了一個遊戲呢。」
隱藏在兔子面具下混濁又瘋狂的瞳孔盯向了我、向我意識著一旁的蕾珞「蠢狼,你殺了她,我就放過我手中的這個女孩。來,選擇吧。就數到三—」
「曦!不要聽他的!」、「殺手先生,快開槍!」
「可、可是——切!」
我拔出了懺悔者,往蕾珞開了一槍,只是顫抖的手根本無法精確的瞄準,子彈只是滑過了蕾落的臉頰。
「—三。」
笑臉兔的、手、放開。
「奏!!!」
奏就這樣掉了下去,被無數之手拖入石板中。
我瞪著笑臉兔「你不是說屬到三嗎!」
「啊啊,是這樣沒錯,但是我可沒說我會從一開始數啊。」
蕾珞表情也猙獰了起來「你這個混帳!你做了什麼啊!」
「做什麼?妳不是看的一清二楚嗎,就只是把她丟進去而已。啊啊,說起來,真是無趣呢。跟我之前丟另外一個孩子進去時一模一樣,一點點的求饒都沒有。真是讓人打哈欠的劇情。」
「另外一個孩子!?」蕾珞的表情一變「你是說落華嗎!」
「啊啊,對,落華!那個孩子叫作落華,差點忘了她的名子。」狡詐的雙瞳看向了蕾落「所以妳就是她的姊姊對吧?說起來她在被我丟進去時都還一直相信著她的姊姊會來救她呢。噗哈哈!妳遲到的可真久啊。」
「!!」蕾珞死命的往前探出身子「你這個混帳—」
但她馬上被押送她的一個教徒惡狠狠的一腳踢進腹部、接著被用力推倒在地重重的撞上地面,最後只能捲曲身體、咬著牙、忍受著劇痛。
我拔出匕首朝著笑臉兔衝了過去。
但他身後浮現出更多的金黃色的光圈,無數的鐵鍊從中竄出把我緊緊捆住。
碰!
然後我就這樣連掙扎都做沒有、惡狠狠地撞在了後方的水泥牆上。
笑臉兔從容的向我走了過來。
「就這樣,英雄征服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關,為了——把混亂重新帶回世界上。」
老人急忙的率先一步走到我面前「真不愧是笑臉兔大人,這種貨色怎麼可能是您的對手。」接著那雙如禿鷲的瞳孔挑釁地打量著我,興奮中夾雜憤恨的小聲開口「呵呵,你不會忘了你對我做了什麼吧,我就要讓你看看得罪我的下場。」
他舉起手中的手杖、毫不客氣的重重的抽打我的臉。
但是—
正當他再次舉起手杖時,他的手杖卻被笑臉兔握住了。
「笑、笑臉兔大人?請問您這是...」
「他可是我的獵物啊,你打擾到我了。」
「這、這的。對不起!!啊啊啊!請放開我!笑臉兔大人!求求您,放過我!對不起啊!」
但是他的道歉絲毫沒有作用,抓著他腳踝的鎖鏈在笑臉兔的操控下把他高高舉了起來。
眼見求饒沒有用,老人改變了方法「我可是新世界的秩序的圓桌的成員啊!你得罪我們你會後悔的!笑臉兔。」
「哦哦,那不是很有趣嗎!畢竟—」高掛在兔子面具上的是大大的微笑「我從一開始的計劃就是獻祭你們所有的人呢。這個石板好像獻計越多人就可以創造出越強的惡魔對吧。」
老人悽慘的求饒和尖嘯聲響徹這空曠的場所,但什麼都阻止不了他被拋向石板接著被黑暗的手們吞沒。
另外兩個信徒終於從錯愕反應過來、見情況不妙想要逃跑時,也被鐵鍊抓住。
接著他們也被笑臉兔毫無遲疑的一起丟入了石板。
石板散發的紫色光芒越發的不祥。
我對著笑臉兔憤恨的開口「沒忘記今天,總有一天你會因為在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付出代價,噗噗,還真是有趣,你是指現在抓住你的我會付出代價、還是現在就被我抓住的你呢。」笑臉兔狂妄的敲了敲我臉上的狼面具。
但我只是平鋪直敘地開口「因為你說謊的,對吧。關於你的能力的事情—」
刻意的停止了半秒才繼續說。
「這才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的精靈的能力,你只是個精靈使、只是個人類。是人,要殺的方式千百萬種都有。」
「真是的,暴露了嗎?」
他聳聳肩,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因為剛剛奏被你抓的時候,她用指甲刮傷你的手了,如果你是精靈根本不可能受傷。而你的精靈的能力大概是能憑空創造出事物吧。」
不然無法解釋他怎麼能製造出那些容器。
我繼續說著「但是隱含著某種限制對吧—比如說僅限自己知曉的事物之類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
看來我猜錯了,他的限制更有可能是他親眼看過的事物。
只是我沒說出來,正如他想誘導我認為他的限制是僅限他知曉的事物一般。
「很簡單,我聽過笑臉兔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是像今天這種釋放黑暗還是第一次見到啊,如果你的能力是能無條件創造事物,那你早就做出這種吸收黑暗的容器了吧。」
「不錯、不錯,有趣的推理。吶,那你想知道嗎,我的面具底下藏著的是什麼?」
「反正只不過是另外一張面具而已不是嗎?」
我露出藏在面具下方的笑容。
時間到了呢。
「聽說優秀的魔術師會刻意犯下低端的失誤營造觀眾自以為高明的錯覺啊。我的開場白已經拖得夠久了,接下來,正戲要開始了啊。」
「你、你是什麼意思,蠢狼!!?」
「你看下去不就知道了嗎?噓,安靜點,主角要登場了。」
儘管笑臉兔已經警覺了過來,但早就來不及了,嘛,就算他察覺會發生什麼事情他也什麼都無法改變。
畢竟—
一切對妳而言都已然註定對吧?蕾珞。
我用眼角的餘光看向一旁低著頭喃喃著「落華的氣息完全消失了..」的蕾珞。
她並不是失去了盧恩,她只是把自己所有的力量獻給了落華才會變成不會預言的預言師。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她取回了自己的力量呢?比如說不必再給落華提供盧恩,她因此恢復能力的話。
我想任何人都會對她感到恐懼吧,最強也是最弱的能力—預言。
蕾珞站了起來,輕輕一扯身上的繩索就斷裂。
笑臉兔退後了一步「妳難不成也是什麼精靈使嗎?但不是我自誇,就算是五領騎也不能在我手上毫髮無傷的回去。」
「第一,你錯了,我才不是什麼精靈使。第二,雖然說要毫髮無傷的確不可能,但要打倒還是你綽綽有餘,畢竟我『早就知道了』。」
「噗、噗呵呵呵!有趣!太有趣了!那就讓我試試看吧!」
笑臉兔身後冒出一圈圈黃色的亮光,從亮光中浮現無數黝黑的火炮鋼管。
對準蕾珞就是一陣砲擊,只是少女只是輕輕闔上了眼,沒有一發砲擊擊中她,她只是輕巧的全躲了過去,任由煙硝在她身後沉寂。
然後蕾珞一瞬閃身到了笑臉兔旁邊,在笑臉兔還沒反應過來時就一拳揍在他的胸口。
連我都聽見了骨頭粉碎的聲音,在笑臉兔身後、從黃色光圈憑空出現的鐵鍊和火炮全部碎裂成金黃色的粉末。
接著笑臉兔飛了出去,只是他在要撞上工廠的水泥牆壁前被一個從窗戶跳入的金髮雙馬尾的少女接住了。
「....艾莉絲。」
笑臉兔口中吐出鮮血。
「你別說話,呿,沒想到我竟然有一天要幫你治療。」
「不不!現在還是晚上對吧!還是我的時間!我還沒有玩夠啊!太有趣了啊!」
「別開玩笑了!在你被我殺死之前,我才不準許你死掉!」
名叫艾莉絲的少女一個手刀敲暈了笑臉兔,接著看向蕾珞「就此停手好嗎?這個傢伙是我的獵物,妳也不想演變成人型精靈之間的戰鬥吧。」
「嘛,管他的,妳想戴他走就帶他走吧,畢竟這就是命運呢。」蕾珞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對了,請妳告訴妳的精靈使,這次他撿回一條命,他還沒有明白他這次惹上的那兩個傢伙多麼的可怕啊。」
艾莉絲停頓了一下接著揹著笑臉兔邁出離開的步伐。
接著蕾珞看向了我。
「殺手先生,現在這個狀況也在你的預想之中吧,你跟奏到底推論到哪邊了呢?」
(...)
「現在的妳會決定吸收黑暗,然後用犧牲靈魂的代價拯救落華。」
這個結局,我和奏早在進入這個工廠前就看到了。
「是嗎?那請你放過我大概已經不可能了,雖然我也早就知道了就是了。」
蕾珞高舉起手,由盧恩凝聚而成的光球向我掃射,然後她頭也不回、爭分奪秒的向看臺下的石板跑了過去。
這就是我和蕾珞都不阻止笑臉兔離開的原因,畢竟接下來真正的戰鬥才要開始—我們倆的戰鬥。
擁有預言的她早就知曉我的逃跑路徑,所有的光球畫出我掙脫不了的網、堵絕了我任何追擊她的可能,現在浪費任何一秒鐘都是不行的。
面對她,不用上全部的實力是不行的吧。
——所以我靜靜的解除了我想像在腦海中的抑制劑。
讓我能窺視到奏所能看見的世界。
所謂的因果只是數字構成的機率,所謂的未來只是隱藏在無數到門後的其中之一的選項。
計算,演算完畢。
分析,解構完畢。
世界就像隨時可以暫停一樣,我用最少量的盧恩終焉會擋住我攻擊路徑的光球,開闢出一條在一瞬間筆直的道路。
接著—
拔出童話崩壞叩下了板機。
毫無阻礙的子彈就這樣順著這條道路飛向蕾珞——只可惜沒有這麼簡單。
蕾珞早就知道了我的行動,一個個由盧恩建構的魔法陣已經搭建完成。
這就是預言令人恐懼的地方,完全省略計算和分析的過程就能直接從未來取出結果。
但現在的我也能瞬間推導到結論,極限的推理即是預言。
在她佈下陣式的同時、我也同時也用盧恩終焉她陣式的結構。
短短的一秒內,我們建構、解構、反制、誘導、偵查的過程已經交鋒了一千九百八十三次。
誰都不可能跟不上對方的速度。兩名全知者在彼此都不可能失誤的可能性下,現在要比拚的只有盧恩的量了。
看準了這點,蕾珞狂奔的腳下又閃出轉換自己成為盧恩魔法陣的光芒。
但奏和我早就算到了這一步,而蕾珞她也早就知道了吧—
從一開始,她就不存在勝算的可能。
一個冰柱從地面生出、打碎了她的盧恩轉換方程陣。
一瞬間跟不上我盧恩量的她,一切的防禦都在我的終焉下碎裂。
接著,
子彈貫穿了蕾珞的膝蓋,她跪倒在了看臺、距離石板僅一步之遙的位置。
「嗚....可惡!動啊、動啊!我的腳!只差一點了!動啊!!!」
「蕾珞,給我放棄,就算妳吸收了黑暗、犧牲了自己也不可能拯救落華了。妳應該知道了不是嗎!」
已經崩壞的靈魂誰也救不了....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
蕾珞不管身體已經開始飄散出光芒,用手抓住看臺的邊緣吃力的讓身體前進。
「沒關係、沒關係,落華,姊姊馬上就把妳救出來。」
(...)
於是我再次瞄準了蕾珞。
叩下第二發板機射穿了她的心臟、阻止了她最後的掙扎。
對不起,我雖然知道妳寧願自己消逝也要拯救落華,但作為使命是把你們從這世上帶走的死神,我不會讓妳的靈魂消逝在這裡。
接著我衝到了她的旁邊,最後一槍貫穿了底下的石板。
被破壞的石板黑暗四散、爆炸,劇烈的搖晃後原本就老舊的看臺也垮了下來。
我抓住蕾珞,避開了所有碎石抵達地面。
三分鐘的極限到了。
一陣頭痛後,我回到了凡人的世界。
頭痛的要是不用指甲刺痛著掌心隨時都會昏倒。
僅僅三分鐘就這樣了,果然這招只能當作最後的招數,畢竟後遺症太大了。
我將開始消散的少女放到了地面,摘下了面具。
「對不起,蕾珞...」
「.....不用道歉,殺手先生,這就是我所看到的未來,這樣一個人消失的未來。」
她試圖維持她一貫對任何事情都無所謂的態度。
但是淚珠卻在她的雙瞳裡打轉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啊啊!明明我早就知道了!但是、但是為什麼我還是這麼不甘心啊!對、對不起啊,落華!我沒救到妳!我沒有救到妳啊!對不起、對不起啊!!」
我只能默默的在一旁聽著她的哭泣。
但是在四分五裂的石板上方白色的光芒卻聚集在了一起。
奏出現了。
落華一臉驚訝的看著奏「奏、奏喵!?等等...嗚、妳,妳不是—」
「因為曦的盧恩的性質黑暗都會恐懼的終焉,所以我不會有事的。」
是的,笑臉兔沒有想到吧。
其實奏被丟下去也在我們的計畫之中,讓她可以合理的進入黑暗去拯救落華。
奏繼續開口「我去找落華了,但是她已經被黑暗入侵的太嚴重了,對不起,蕾珞...我也沒有辦法了。」
奏將懷中那個容器的殘片放在蕾珞的身上。
「我能做的僅有先把她封印在裡頭避免被黑暗侵蝕的更加嚴重而已。」
那個容器的殘片散發出光芒。
落華出現倒在蕾珞的身上,小小的身上滿是黑暗的紋路。
落華的壽命已經走到盡頭了,哪怕蕾珞吸收黑暗犧牲自己也拯救不了她,更何況還是現在蕾珞也已經開始在崩壞。
「落華....」蕾珞眼角掛著淚水、輕輕撥開女孩蒼白臉頰上的鬢角。
「沒關係的,姊姊..落華啊,在夢境中已經看過這個景色了。」
「嗚嗚嗚!對不起啊!對不起啊!沒有拯救到妳!對不起啊!」
少女用力抱著女孩小巧虛弱的身體放聲大哭。
「沒關係喔,姊姊...嗚、落、落華很幸福喔。」儘管也含著淚水,但落華逞強的沒有哭出來「這個詠雪祭,落華很開心喔。跟著爸爸、姊姊和奏姊姊一起冒險了,幫姊姊做了午餐、唱過卡拉卡拉、看見了星星、吃過生日蛋糕,還有、還有,嗚嗚...嗚嗚嗚....」
「還有一起逛了祭典對吧。」哽咽的蕾落露出笑容「一起玩了躲貓貓呢,一起見過大海了啊。」
「嗯!嗚..嗚嗚,是的唷!姊姊,所以姊姊,落華很幸福喔。」
落華吃力地拿出她一直帶在身上的小小紅色日記「落華的願望都已經實現了,落華已經可以離開了,接下來就是屬於姊姊自己的願望了。這本日記就給姊姊了,姊姊以後只要看見這本日記,就、就知道落華很幸福,就可以不用哭了。」
「!!?妳是...妳是為了我才去完成那些願望的!?太傻了啊!太笨了啊!我一點都不值得啊!」
「沒有這回事喔,因為姊姊是落華的姊姊,落華能在這輩子當上姊姊的妹妹真是太好呢。」
「!!.....嗚、嗚啊啊啊啊啊!」
只不住的淚水從蕾珞眼角裡滑落。
遠處天空傳來響亮的聲音。
我們不由得從廢棄工廠屋頂的巨大破洞望了出去。
煙花在天空綻放著。
「好漂亮...爸爸、爸爸!這真的、真的是最美的花呢!」
(...)
「嗯。」
「謝謝了,爸爸。落華好睏,看樣子妖精給落華的時間已經結束了呢。...掰掰了喔,姊姊。」
小小的女孩露出了比煙花還燦爛的笑容,闔上了雙瞳,無力的小手垂下,紅色的日記啪的掉落地上。
蕾珞什麼話都沒有說,僅是用盡全身的力量抱住了落華。
「嗯,再見了,落華。」最後才伴隨滑落的淚珠,笑著道別。
.....
...
我走了上前把手放在落華的額頭上。
「蕾珞,對不起,我會終焉掉她的屍體,這是我能幫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至少讓她的屍體不要再被黑暗繼續侵蝕。
「嗯,交給你們了。嘛,畢竟我的時間也快結束了呢。」
蕾珞看著自己逐漸發散的身體,無奈的笑了笑。
「殺手先生,謝謝你們了。」
「...」
我沉默了下才開口「我們什麼都沒做到啊,沒能拯救落華、更沒能拯救到妳。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到。」
「不,你們讓我們最後的時光閃閃發亮。沒有什麼比在妖精和魔王的幫助實現願望更值得驕傲的事情對吧。這下那孩子即使是這麼短暫的人生中,也有可以跟其他人炫耀的時光了,謝謝你們讓她走的時候無比的幸福。而我啊,也很幸福,明明在預言裡是我應該會一個人死去的,你們卻改變了我的未來。」
說完的蕾珞全身變成白色的光子,跟著在我終焉下化成灰色光芒的落華纏繞在一起,升上煙花綻放的天空。
「謝謝、掰掰了,殺手先生和奏喵。」
夢境已然結束,少女在現實中醒來。
「曦,已經結束了是嗎....」
「嗯,是啊。」
奏撲向我的懷中,放聲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沒有拯救到妳們啊!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
「沒事的,奏。沒事的。」
我能明白奏的感受,那種沒有拯救到她們的自責。
但比起在自己自責之前,我更想要安慰這個女孩子;比起淚水掛滿自己的眼眶前,我更希望能讓這孩子露出笑容。
「可是、可是...嗚哇哇!曦。」小小的少女大聲哀號著「曦!對不起啊!!...嗚嗚,對不起!我救不了所有的人...對不起!!嗚哇哇哇!」
「沒事的,我們還有被稱為明天的未來、還有被稱為春天的季節。不管是夜晚還是冬日總有一天都會離去。沒事的,奏。」
我輕輕的抱著奏,說出她曾經安慰過我的話語。
「所以今天就盡情的哭吧,沒關係的。」
我們就這樣哭泣著。
今天我們輸了,輸的一蹋糊塗。
沒能拯救到落華和蕾珞。
最後的煙花在空中寂寞的綻放。
這個獻給蕾珞的落華。
只是不論是贈花的人還是得到這朵花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
氣鳴聲。
火車在鐵軌上開始發動。
經過了兩天的修整後,永晝度過了危機。
因為統領東方的五領騎趕回來的原因,奇蹟的沒有人受傷或死亡。
「....沒有人死亡是嗎?」
我看著報紙上的文字,然後小聲的嘆了口氣。
是啊,連屍體都沒留下的她們或許只是到了某個遙遠的地方吧。
身旁的白色女孩跪在包廂的座位上,眺望著車窗外一瞬即逝的景色。
「曦曦!看到綿羊了呢!」
「嗯。是啊,烤起來味道不知道怎麼樣。」
「嘿嘿,有機會的話試一試吧。曦!速度越來越快了呢。」
「介紹是說速度有一小時八十公里。」
我們也恢復了平常狀態,奏和我絕不會把自己的感情帶過夜晚,畢竟要是一直悲傷的話就無法擔任我們身為死神的工作了吧。
要是我們都不能露出笑容,那又怎麼可能要求那些被我們送行的人也笑著離開。
奏望向早已消失在視野盡頭的永晝「再會了呢,永晝。溫柔的城市啊,我也很喜歡這座城市喔,曦。」
「那等我們退休後,一起在這裡養老吧。」我開玩笑的說,放下手上的報紙。
「嗯!可以的唷,曦。」奏小巧的身體轉向我「只要跟曦在一起,哪裡都行唷。」
純潔無瑕的笑容完全信賴著我。
!!?
糟糕,這、這也太可愛了吧!
好像就這樣直接把頭埋進奏的胸口用力的聞著奏香香的味道啊!!!
「啊嘶、啊嘶...」
「呼喵!?曦,身體怎麼了嗎!呼吸好沉重的說,是高山症發作了嗎。」
雖然奏皺起眉喃喃著但是海拔高度沒有升高太多啊,但她還是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
「好像沒有發燒啊...是暈車了嗎?要不要吃點酸梅呢,曦。」
「不、不用了。只要能聞聞奏的味道就會好了——」
等等!竟然不經意的說出自己的慾望了。
「不!我是說奏摸摸我的頭就會好了喔。」
「嗯?..這樣可以嗎?曦。」
小小的手滑過我的頭髮。
—就這樣一步一步把她騙到床上吧。
喂!夠了喔,住口,妄想。
「.....可以了,奏,謝謝了。」
雖然有點依依不捨,但奏再摸下去的話,我就會克制不住衝動執行妄想的H計畫了吧。
「不客氣唷,曦。嗚...不過現在都是曦比較常對我摸摸呢,以前明明都是我比較常摸摸曦的說。」
「畢竟我現在的身高變得比奏還高了嘛。」
「...唔,好不甘心,以前曦明明就只比我高一點而已,就一點點而已喔。」
「奏這樣也不錯啊,一直都很可愛呢。」
「是嗎?可是這麼小的身體有時候很不方便,尤其很容易被別人當作小孩子...」
突然奏的眼神冷淡了起來。
「說到這個,曦好像對小孩子特別好,對落華也是。曦難不成真的是蘿莉控嗎?」奏小聲補充著「祈說過喔,蘿莉控都是犯罪者呢。」
等等!這是偏見吧!而且我也只對奏有興趣啊!
我的正式學名應該是奏奏控吧!
「反正奏,放心吧,我絕對不是什麼蘿莉控或犯罪者。」....應該。
看到奏之後我突然好像無法這麼保證了。
「總..總之,到王城之前,我先睡一覺,晚安,奏。」
「嗯,晚安了,曦。那、那個,曦—」
怎麼了嗎?
奏把小小的壓在胸口深呼吸後才繼續開口「雖然這個身體小小的、還會被別人當作小孩子,但如果曦喜歡的話,那我也很喜歡現在被曦喜歡的自己。」
噗!!
殺傷力:無法估計。
如果這麼可愛的東西放出去,人類絕對會滅亡吧。既然如此為了保護人類,我只能獨佔奏了!
可惡!照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犯罪啊!
「奏,快點說什麼討厭我之類的話!快點!!」
「呼欸!?怎麼了嗎?曦。」
「拜託妳了,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嗯。」接下來,冰涼涼的眼神看向我「我啊,最討厭曦了喔。」平鋪直敘的語氣沒留下一絲能解釋成傲嬌的餘韻。
噗!?
殺傷力:同樣無法估計。
「曦!還好吧!怎麼一臉快死掉的樣子。」
「沒、沒事...」經歷的大起大落的我決定轉移話題「蕾珞和落華最後都露著笑容呢,奏。」
「是啊,所以我也會露出笑容的喔,曦。」
奏寂寞的露出了無奈的笑容,然後凝視著在玻璃上她赤紅雙瞳的倒影。
「所以我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絕不。」小小的拳頭中握著某種覺悟。
(...)
這點,我也是。
絕不會再讓任何被我們送行的人如此悲傷了。
此時我們包廂的門被打開了,走進了一個深褐短髮、穿著厚重旅行服裝的少年。
他別在袖子上的皇家精靈騎士團十字架胸章在陽光下反射著黯淡的光澤。
「抱歉打擾你了。」
他慌張的拿出手中的票。
「我的座位也在這個包廂。」
(...)
「沒事的,請坐吧。」
我看著他琥珀色的雙瞳露出平靜的笑容「你是在旅行嗎?打扮的非常風塵僕僕呢。」
他點了點頭「你也是在旅行嗎?單獨一個人真是少見啊。」
「不,還有我呦,我是曦的旅伴呢。」
「欸欸欸欸!!?對、對不起,剛剛都沒注意到妳呢。話說起來......真的十分可愛的小孩子啊,你們是從哪一個村莊來的嗎?」
「小孩子!?」
對於被當成小孩子而被打擊的奏,我只能無奈的笑了笑繼續接過話「我們是從邊境來的,最近來自地平線的惡魔不是入侵的加重了嗎?所以我們離開了我們的村子。」
「是這樣子啊....」少年露出了沉思「啊,還沒有自我介紹對吧,我的名子是櫻。」
「—我們知道喔。」我打斷了他的話。
「欸...?」
「嘛,因為你不是主管東部的五領騎嗎,所以大多數的人應該都知道吧。」
「是嗎?不過我想我很少露面呢。畢竟—」他無奈的一笑「我最近都在尋找精靈殺手呢。」
「...」
「那希望你能快點找到呢。」
我微笑的說完最後一句。
火車依舊行駛在平原上。
而身後的永晝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