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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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02-29
  「廢物,連這種事都辦不好!」
  
  「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反擊……再給我一次機會……」
  
  「給我滾!」
  
  「再給我一次機會,拜託妳!不要……姐姐!」
  
  意識模糊間,林鳴祤聽見了爭吵聲,卻無法分辨聲音的主人是誰,只覺得震耳欲聾。不久之後,爭吵的聲音停了下來,回歸於平靜,林鳴祤才又抵擋不住睡意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
  
  醒來之後,林鳴祤發現自己躺在黑暗的空間內,下意識掙扎一動,手臂便碰到了空間邊緣,她才察覺到自己似乎是被關在一個等身大的箱子內。

  林鳴祤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肚子傳來的飢餓感讓她提不起勁來,而頸後的麻感還在,她艱難地抬手揉了揉才感覺好了一些。
  
  用力朝四面八方一推,林鳴祤想藉力找到出口,可是花費了一番力氣,始終無法從困住自己的箱子逃離,反而把自己弄得更疲憊。
  
  不過因為這一番舉動,似乎引起外面的注意,於是箱子劇烈晃了一下,被誰給抬起,方向變了變,林鳴祤從原本的躺姿變成了站姿,顯得空間更狹小了。
  
  『碰!』她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箱子開鎖的聲音,眼前的箱蓋被用力打開,刺眼的光立刻直射在林鳴祤尚未適應光線的雙眼,讓她不得不用手擋住。可是外面的人並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立刻抓住她的手朝外頭一拉,雙腳觸及的冰冷讓她渾身一顫,呼吸的空氣頓時驟降了許多。
  
  因為處於過分飢餓的狀態,林鳴祤光是站直了身子都能花費她好大的力氣。待視線終於恢復清楚之後,她才發現她站在一大片冰面之上,而冰面之外高高的柵欄另一邊則是圍著黑壓壓的人群。
  
  林鳴祤有些懵,有氣無力的往身後一掃,方才關著自己的大箱子早已被搬走,冰場上只剩下她孤伶伶的站著。腳下的冰冷讓她的體溫越來越下降,冷得她牙齒打顫,忍不住抱著自己試圖摩擦出一點溫暖。
  
  正當她想逃離這裡跨出第一步時,廣播聲突兀的響起,「請各位準備下注,在九十秒之後將會開始新的遊戲。賭局內容為:一,付小小將無法應付低溫而冷死;二,付小小將從冰面之下找出鑰匙,打開冰場大門逃離。」
  
  一聲令下,全場開始轟動。
  
  聽到了那段廣播,林鳴祤面色一冷,咬緊牙關不放,似乎在極度隱忍著什麼,眼中的亮光越來越黯沉。
  
  這群下三濫的瘋子!
  
  林鳴祤抑制著怒火,又邁出了幾步,銳利的眼光掃在地面上,試圖找出廣播說的那該死的鑰匙,但是走了沒兩三步,身體立刻發出警訊,促使她一陣頭昏腦脹。林鳴祤撐著身子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短暫的清明。
  
  如果按照這種速度下去找,她遲早會凍死在這裡,還白白讓人看了一場笑話。
  
  不過,林鳴祤忽地想到了什麼似的,摸了一下她的大腿內側,似乎在確認些什麼,不久,她眼底閃過一絲光亮,站直了身,然後在眾人視線之下,緩緩地坐在冰面上,將頭埋進雙膝,雙手緊緊抱著自己。
  
  眾人看她這一連串的反應,頓時噤了聲,不解的望著她的方向。
  
  但是,一分鐘過去,林鳴祤不動。
  
  五分鐘過去,林鳴祤還是不動。
  
  十五分鐘過去,林鳴祤依舊不動。
  
  局面開始陷入膠著,現場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似是不耐煩她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得不到施虐般的痛快讓他們高呼著要結束這個局面,勝負已定。
  
  林鳴祤的舉動很明確地表示她已經決定放棄尋找鑰匙,選擇直接凍死在場上。
  
  完全不照著劇本走的林鳴祤讓圍觀的下注者們躁動著,同時,在二樓某一處觀景台上的少年也散發著不快的氣息,死死盯著林鳴祤的方向,暴虐的情緒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逝。
  
  接著,少年一動,朝右方陰影處站著的兩個高大身影擺了手,「下一局。」
  
  兩人聞聲,恭敬地退下,朝著冰場的方向走去。
  
  不久之後,兩道黑色高大身影出現在場上,似乎準備要來查看林鳴祤的狀況。因為兩名男子突然的出現,也讓眾人高漲的情緒降低了些,人人一眼不眨地看著那兩人走近蜷縮在地面上的林鳴祤。
  
  不過三十秒,那兩人已經離林鳴祤不到五公尺的距離。
  
  這時,林鳴祤動了。
  
  像是潛伏已久的母獅子般,林鳴祤爆發出非人的速度迅速站起,並從腿間抽出她事先綁在大腿內側的兩把小刀,壓低身子朝那兩個高大身影撲去。
  
  在眾人什麼都還沒看清的情況之下,林鳴祤不知何時已經放倒了兩名壯碩男子,而他們的雙腳似乎遭受了什麼東西的攻擊,一大片血跡蔓延在冰面上,兩人痛苦地在地上呻吟著。
  
  林鳴祤看著痛得站不起身的兩人,眼裡的嗜血還未散盡,接著,像是忍受什麼極大痛苦似的大喘一口氣,然後慌慌張張地在兩名黑衣男子身上摸索著。
  
  然而在另一邊見證這一切的眾人倏地陷入死寂,像是看著什麼怪物般,眼裡湧上無法掩飾的恐懼與慌張。
  
  彷彿看見了一場虐殺戲碼,讓人幾近欲嘔。
  
  處在二樓的少年也看到了這令人驚愕的一幕。不過他的情緒和底下的圍觀者不同,這副場景彷彿是個鎮定劑,將躁動不已的情緒緩和了下來。少年失神地將目光落在不斷在黑衣人身上找尋什麼的少女,暴虐慾在此刻消逝的無影無蹤。
  
  就在眾人呆愣期間,林鳴祤終於從黑衣人身上翻出了出口的鑰匙,急急忙忙地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只有三十秒。
  
  這副身體還能撐三十秒。
  
  得撐住,得撐住!
  
  林鳴祤在心中催促著自己,倒數著身體最後能夠支撐的極限,全力衝刺到冰場邊緣的出口處。
  
  可惜在最後一刻,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沉重……直至她再也邁不出腳步,跪倒在冰面上。
  
  出口離她不過一公尺的距離。
  
  不甘心。
  
  怎麼能甘心。
  
  林鳴祤狠狠地在冰面上抓出一道痕跡,其中混入了淡淡的血液,也不知道是剛才那兩位男子的血,還是她自己的。
  
  『啪!』門忽地開啟了,林鳴祤抬眼一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讓她的心臟漏了不止一拍。
  
  心中湧出的,是付小小純粹而熾熱的情感。
  
  儘管心臟不受控制得跳動著,林鳴祤的表現卻是極為冷漠,一點也不像是壓抑著情緒的樣子,就只是淡淡地望著眼前面容精緻的少年。
  
  這名少年正是藍宇桀。
  
  兩人對視不過一刻,林鳴祤便從他的眼中看見了瘋狂,她下意識往後移開,想盡量離他遠一些,可是笨重的身子怎麼也不肯聽她的話,像是耗盡的機器人似的,雙腳毫無知覺。
  
  藍宇桀看見這一幕,忽地莞爾一笑,然後說了三個字,「帶回去。」身後幾名同樣穿著黑衣的兩三名大漢陸續從他身後出現,其中一位依照他的指示將林鳴祤拎小雞似的扛上肩,另外兩人則是前往冰場中間處理另外兩名同伴,將他們一撐一扶的帶離場上。
  
  林鳴祤又回到了一開始她所站立的地方,扛著她的黑衣男將她扔布袋似的丟在地上,林鳴祤吃痛地抱著自己,發出急促的喘氣聲。
  
  「作弊可不好哦,付小小,你平常是不會這樣的。」藍宇桀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林鳴祤的眼前,俯視著她狼狽的模樣,笑意不斷地從嘴角溢出,像是看到什麼非常有趣的東西似的,既愉悅又興奮。
  
  林鳴祤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任由凌亂的髮掩住了她的雙眼,讓人看不清她此刻是什麼表情。但是只要仔細一看,就能發現她那被牙咬破的嘴唇,像是在隱忍著什麼似的痛苦不已。
  
  那是極端的憤怒。
  
  還有極端的臣服。
  
  截然不同的兩個情感正在互相拉扯著。
  
  「站起來,」藍宇桀又再度開口,絲毫沒有被林鳴祤無視的氣憤,「這些遊戲妳已經玩得很熟練了不是嗎?還是妳自殺未遂之後就打算將這一切忘得一乾二淨?」
  
  說著,藍宇桀抓著林鳴祤的頭髮,逼迫她直視他,而藍宇桀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然而在兩人目光觸及的一瞬間,藍宇桀似乎魔怔了,並且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因為,林鳴祤那瞳眸中的彼岸花正毫不掩飾地綻放著,散發著令人移不開視線的異光。